第兩百一十五章:她的生命中,他在漸漸遠行 為鑽石2893的加更。
程容簡的語氣是平靜的,沒有一絲的波瀾。苟三是想說什麼的,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應了一聲是,沉默著下去了。
程容簡站在在清冷的屋檐下沒有動,地面上濕漉漉的。起了雨霧,遠處青山黛色漸濃。他的面容在滴滴答答的雨聲里漸漸的模糊。
山上的天氣要比城裡要冷些,江光光住的屋子裡是燒著小火爐的,但仍舊是清冷的。
郭數過來的時候江光光正站在窗前發著呆,他是剛趕過來的,頭髮上衣服上還沾了雨滴。
江光光看到他一點兒也不驚訝,低低的說了句來了,然後給郭數拿了椅子,倒了一杯熱茶。
她的面容平靜,看起來和以前並沒有什麼不一樣。但郭數卻能感覺到她身上那巨大的空洞與寥落。
他壓下了心底複雜的情緒,過了那麼會兒,才輕輕的問道:「你不打算下山嗎?」
他來時是遇到程容簡的,自然也知道她不打算走的。
江光光就淡淡的笑了笑,抬頭看向了郭數,說道:「我殺了人。我能去哪兒呀?」
她的語調是帶了幾分刻意的輕鬆的。
她那時候是決絕而冷漠的,也未曾有過後悔過。但再怎麼堅強,她也不過是一弱質女流而已。哪能真正的做到若無其事。
郭數的眼中流露出幾分的悲傷來,低低的說道:「阿叡,他是罪有應得的。」
江光光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淡去,帶有那麼些空洞的說:「我知道,我只恨,我沒有早點兒殺了他。」
是了,如果她開第一木倉時就擊斃了他,那崔遇,就不會……
江光光的眼眸被濃濃的悲傷是覆蓋著,手指微微的抖動了一下。蒼白的臉上克制不住的浮現出了痛苦來。
所有的安慰在此刻都是那麼的無能為力,過了那麼會兒,郭數才輕輕的說道:「阿叡。在沒有勇氣生活下去的時候,活著,對人來說只是折磨。也許。這樣的結果,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他的語氣沉沉的,江光光像是沒有聽見似的。就那麼呆呆的看著前方沒有動。
屋子裡一時安靜極了,過了許久之後,郭數才輕輕的開口說道:「你不想鬧鬧嗎?」
江光光這下就微微的頓了頓,閉了閉眼,輕輕的說:「我媽媽,霍叔叔他們。將他照顧得挺好的。」她有那麼些的恍惚,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睜開了眼睛來,又輕輕的說道:「過段時間……我會都告訴他們。鬧鬧……有他們,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江光光說到這兒就微微的低下了頭。
原來她是早有安排的,郭數凝視著她,說道:「有他們,鬧鬧是會過得很好。但阿叡,鬧鬧也需要媽媽。」
江光光的眉心在忽然之間浮現出了疲倦來。目光迷茫的看著郭數,喃喃的說:「我累了,郭數。我累了。」
隨著疲憊突顯,她臉上的痛苦又浮現了出來。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攪動著,腦子像要炸裂開似的。
郭數那克制著的悲傷一點點兒的蔓延了起來,站了起來,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低低的說道:「那就什麼都不要想。」
他是還有話說的。但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程容簡是在寺廟門口遇見周來的,這兒接二連三的有訪客到訪,他倒是一點兒也不驚訝。
都是……該來的。
周來的臉上是帶了些疲憊的。見著程容簡,腳步微微的頓了頓,目光是冷冷的。
程容簡是並沒有看他的。撣了撣手中的菸灰,淡淡的說道:「我在這兒等周警官。」
周來的眸色微深,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大步的往寺廟的迴廊走去。
大抵是因為下了雨的緣故,寺廟裡異常的冷清。迴廊上偶有匆匆走過的小沙彌。
他這些天一直都在處理事情,所以並未來過。前方是有人帶著路的,但離江光光住的小院子越近,周來的腳步就越是沉重。
幾乎,快要抬不起步子來。
走在前面的阿凱是察覺到了周來的腳步緩下來的,也跟著慢了下來,沉默了一下,說道:「郭先生也剛剛過來。」
不用他特地的說明,周來也知道他口中的郭先生是郭數。他的腳步就微微的頓了頓。
走廊下水霧蒙蒙的,周來忽的有那麼瞬間的恍惚。他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江光光舉著雙手,叫他周來哥時的樣子來。
其實,在叛逆期的時候,她是很少叫他哥的。從來都是直呼其名的,只有在長輩面前。才會敷衍的叫著。他甚至不記得,她是什麼時候開始老老實實的叫他哥的。
已快到院子門口,周來的腳步卻是慢慢的停了下來。阿凱沒有聽到腳步聲。回頭看過去,就聽周來淡淡的說道:「不用去了。」
從前她的人生里,是只有他的。她的喜怒。抑或是哀樂,都只會找他。
所以,他才會處理完事就匆匆的趕了過來。可他忘了,現在的她,早已不是以前的她了。她的生命中,他在漸漸的遠行。
程容簡……就不必提了。他和她之間。甚至不如,她和郭數那般的自然熟稔了。
周來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大抵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的變化,阿凱沉默的站在一旁,沒有問為什麼。
過了許久,周來才抬頭看向了院子。院子的門是開著的,濕漉漉的地面上落了些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花瓣。寂寂寥寥的一片,就如他的心情一般的。
周來靜靜的看了許久,才轉過身,一言不發的往回走去。
阿凱就如隱形人一般的跟在他的身後,直到回了寺廟門口,看到程容簡那依舊在屋檐底下直立著的身影,周來的腳步才慢慢的緩了下來。
程容簡是聽到了腳步聲的,但卻並沒有回頭。直到周來走近了,他才掐滅了手中的菸頭,淡淡的說:「回來了,那就走吧。」
他的臉上是平平靜靜的,沒有任何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話音落下,立在角落裡的阿北就上前來,打開了手中黑色的雨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