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驚險
周來微微的僵了僵,沒有回答,過了會兒,才淡淡的說道:「上次你回去我有任務在身沒在,正好這幾天休假,就過來看看你。」
江光光這下就沒說話了,點點頭,帶著他進了屋子。
她一整天都沒有在家,家裡是冷冷清清的。江光光讓周來坐,然後去給他倒了一杯茶,這才問道:「給你煮麵行嗎?」
這時候外邊兒的天色已經黑了,他應該是等了許久的,這時候應該是餓了的。
周來就點點頭,稍稍的想了想,突然開口說道:「我想吃以前江奶奶做的西紅柿雞蛋面。」
他那麼一說江光光的身影就微微的頓了一下,隨即應了一句好,往廚房裡去了。
外邊兒的空氣是要冷些的,江光光一路走往廚房,忽的有那麼些恍惚。
以前周來家沒搬走的時候,羅姨是忙的,所以周來常常都是在她家裡吃飯的。
奶奶的手藝很好,家裡常常都是有一口鍋放在小火爐上吊著湯的。爺爺喜歡吃麵,所以奶奶會坐很多種面。
她和周來的面上常常都會臥上一個煎得金黃的雞蛋。周來所說的西紅柿雞蛋面,每次她都能吃上一大碗,連湯也會喝得乾乾淨淨的。
江光光想起這些,又忽然想起了奶奶做的桂花糕來。每年的秋天,只要院子裡的桂花開了,奶奶都會摘下很多的桂花,用來做成桂花糕。
轉眼多年,她都未再吃過桂花糕。
江光光輕輕的吁了口氣兒,這才進了廚房,燒了水,將面,雞蛋,西紅柿拿了出來。她在院子的邊兒上是種了蔥的,倒也不用出去買。
她的廚藝一向都是嫻熟的,煮麵的同時用西紅柿過熱水去皮切成了下快,然後打了蛋煎上,蛋煎好再將切成小塊的西紅柿放下,放入點點兒鹽。她將火關小了些。沒多大會兒西紅柿便炒出來汁水來。
這一切做完,煮著的面已經好了。她就用碗撈了起來,放上調料,然後將炒爛了的西紅柿混合著雞蛋倒了進去。做完這一切,她又在被西紅柿雞蛋覆蓋住的面上撒上了點點翠綠的蔥末,這才端了出去。
周來正在客廳里抽著煙,見著她端著面進去就抬起了頭來。暗黃的燈光下她的臉上倒是挺柔和的,幾縷髮絲落在臉龐,添了幾分的恬靜。
周來忽的就有那麼些恍惚,心裡一下子就堵得厲害。她和以前。真的已經是不一樣了。
回過神來,江光光已經將面碗放在了他的面前,說道:「吃吧,味道和奶奶做的有點兒不一樣。」
肯定是不一樣的,奶奶用了高湯,她沒有高湯。
周來就嗯了一聲,掐滅了菸頭。拿著筷子慢慢的吃了起來。
他吃東西江光光總不能那麼干坐著,於是便收拾起了屋子來。
周來吃得很慢,吃完了才筷子放在了碗上,這才輕輕的說:「很好吃。」
江光光就笑笑。看了看時間,問道:「你訂了酒店嗎?要是沒訂我把客房收拾出來。」
周來就點點頭,說:「訂了的。」微微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我聽說郭數也在那邊。」
郭家的事兒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但就算要說,也是輪不到她來說的。她就點了點頭,說了句在的。
周來坐了沒多大會兒就站了起來,說道:「我給你帶了些東西,在車裡,我去拿。」
江光光不知道他帶的是什麼。但人都帶來了,總不能說不要。就說了句不用那麼麻煩的,起身跟著周來出去了。
周來帶的東西多半是些特產,其中的部分糕點是以前江光光喜歡吃的。
江光光接了過來,說了句謝謝。
周來就說道:「不早了,我也不打擾你了。你早點兒休息。」
他從那邊過來,應該是累了的。江光光就點了點頭,說道:「明早過來吃早餐吧。」
周來就笑笑,應了一句好,催促著江光光進去。
江光光也沒客氣,讓他慢點兒開車,就進院子裡去了。
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屋檐下,周來卻站著沒動。過了許久,才收回了視線來,朝著對面巷子裡停車的地兒走去。
到了車邊,他拉開車門剛上了車,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拿出了來看了看,接了起來,喂了一聲。
電話那邊的是他的下屬小胖,開口便問道:「老大,你到那邊了嗎?」
周來就嗯了一聲,然後問道:「我讓你拿的東西已經拿到了嗎?」
電話那邊的小胖笑得挺得意的,說道:「今晚就應該能拿到。我正在去的路上。」
周來這下就淡淡的嗯了一聲,說道:「小心點兒。」
小胖就用力的點頭,拍著胸脯說道:「您放心,我的演技一向爐火純青,不會有事的。等拿到了我再給你打電話。」
周來就說了一聲好,電話那端的小胖又問了幾句,說是快到了,這才掛斷了電話。
電話里很快傳來了嘟嘟的占線聲,周來拿著手機沒有動。視線停留在對面透露出暗黃燈光的小院裡,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睛時他的眼底已是一片淡漠,他將手機丟在一旁,坐了會兒,才發動了車子。
江光光第二天起得挺早,周來要過來,她是不能去程容簡那邊的,就給程容簡打了電話。電話是阿北接著的,江光光就說早上有事,不能過去了。
電話那端的阿北沉默了下來。也沒問江光光有什麼事,過了會兒才應了一聲好。
掛了電話,江光光就給郭數打了電話,說是她會做好早餐,讓郭數和周來一起過來吃。
郭數是不知道周來已經過來了的,聽到這話不由得愣了愣,問道:「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昨天。」江光光回答,然後問道:「他沒去找你嗎?」
郭數就說了句沒有,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沉吟了起來。過了會兒,說道:「我有事,中午再過來。」他是想說什麼的,遲疑了一下最終卻沒說,只說了句等我過來再說。
他那邊又有電話進去,他說了句先掛了,然後就掛了電話。
江光光是不知道他要說什麼的,他那麼吞吞吐吐的她是有些疑惑的,但也什麼都沒有想,開始準備起了早餐來。
周來過來得很早。江光光才掛了電話沒多大會兒他就過來了。江光光的早餐難得的準備得很豐盛,奶油小饅頭,熬了粥,又炸了油條和煎餅,擺了一桌。
江光光也不要周來幫忙,待到吃早餐,她才問道:「你沒見到郭數嗎?」
她其實是想問周來是不是沒有去找郭數的,但周來和郭數不過是泛泛之交,不去找也很正常。
周來就點點頭,說道:「昨晚有點兒累。回去就睡了。」
這下江光光就點點頭,沒說話了。餐桌上很安靜,只有輕微的聲響。
吃過早餐,江光光收拾了碗筷,就說道:「我要出去一趟,可能要一會兒才回來,你要無聊就看電視。」頓了頓,她接著說道:「郭數說一會兒就過來。」
周來就點點頭。原本是想問江光光去哪兒的,但她已往廚房去了。
他站了會兒出去的時候江光光已經在用保溫盒裝早餐了,早餐她準備得是多的,粥和奶油小饅頭煎餅都各帶了些。
周來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他是知道程容簡是在這邊的。郭數待會兒要來,那這早餐,就是給程容簡送的了。
周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眸子裡深深沉沉的一片。不等江光光從廚房裡出來,他就回了客廳里。
已經打過招呼了,江光光走時是沒有再和周來打招呼的。拎著東西打開門便往外走。
她今天早上的早餐吃得有些早,巷子裡邊兒還是冷冷清清的。只有偶爾有路人走過。
江光光走了一段,才發現昨晚的那乞丐竟然是在路邊蹲著。面前的破碗裡放了幾張零鈔,不知道是誰給了他好幾個包子和一瓶水。他正狼吞虎咽的吃著。
大抵是聽到了腳步聲,那乞丐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然後將破碗往前放了放,大抵是讓她看著給的意思。
那乞丐忙著吃東西,也沒看江光光,將碗往前放了放就埋著頭繼續吃了。
江光光昨晚是想給他點兒零鈔的,但今天出來壓根就沒帶錢。她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窘的,只能是當是沒看見。尋思著待會兒回來再向阿北要點兒零錢給他。
大抵是因為窘,她的腳步不由得加快了些。當她從那乞丐的面前走過時,那乞丐突然站了起來。江光光還沒反應過來,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就刺了過來。
這一切不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江光光的心裡大駭,本能的就後退了一步,用手中的便當盒子去擋。
但便當盒子卻沒能擋住,匕首險險的從她的腰側擦過。一擊不中,那乞丐立即又刺向了她。
他的動作太快,江光光剛想要跑,腳下不知道絆倒了什麼,她的重心不穩,一跟斗跌倒在了地上。手中的便當盒散落在了一邊。
但因為這一跟斗,那乞丐的匕首再次落了個空。
江光光的手掌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眼看著那乞丐的匕首又要落下,她來不及逃,不由得生出了幾分的絕望來。
正在這時候,一聲木倉響劃破了寧靜。那乞丐的動作頓了頓,回過頭,周來正舉著木倉對著他,朝著這邊跑了過來。
那乞丐大抵是沒想到半路會殺出一個程咬金來,這下再也顧不上江光光,轉身便跑進了一旁的小巷裡。
周來這時候哪裡顧得上他,上前將江光光扶了起來,急急的問道:「有沒有受傷?」
江光光已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由得有幾分劫後餘生之感。手掌火辣辣的疼痛著,她也顧不得,說了聲沒事,便要去追那乞丐。
周來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的,說了句讓她照顧好自己,便朝著那乞丐跑進的巷子追了過去。但那乞丐對這邊是很熟悉的,他跑過去時哪裡還有那乞丐的蹤影。
他是不放心江光光一個人的,並不敢跑遠。很快便倒了回去。
他這一聲木倉是驚到了許多人的,附近的人紛紛的都走了出來。周來並沒有去管那些人,見著江光光就搖搖頭,表示沒有追到。
這是江光光早料到的,這兒的住戶雖然並非很密集,但每條路都是四通八達的。那人顯然是對附近熟悉的,哪裡是那麼好追的。
她抿了抿唇,沒說話兒。周來快步的上前將她打量了一遍,低低的問道:「有沒有哪兒受傷?」
江光光的腿腳仍是有些虛軟的,看了看散落一地的饅頭粥等東西,搖搖頭。說:「沒有。」
手掌心擦破了皮,她下意識的就抬起來看了看。
周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中陰氣沉沉的一片,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麼,只說了句回去上藥。
程容簡和阿北是過來得很快的,見著周來和江光光,一下子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程容簡的臉上冷冰冰的一片,快步的上前,見江光光並沒有受傷,就冷聲問道:「人往哪兒去了?」
周來的面色淡淡的。指了指人逃走的方向。
阿北沒有吭聲兒,立即就一瘸一拐的追了過去。邊走邊拿出了手機來。
這時候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周來就低低的說了句先回去。地上散落的早餐是不能再吃了,江光光就點了點頭。
剛要走,追過去的阿北又倒了回來,淡淡的說道:「周警官,我需要你的幫忙。」
他說這話,應該是有把握人逃哪兒去了的。周來看了江光光一眼,說道:「我去去就來。」
他是分得清楚輕重的,江光光受的是輕傷,但如果那人抓不到,下次再來一次出其不意,那就未必會有那麼好的運氣了。所以,當前最重要的是抓那人。
江光光就點了點頭,周來又叮囑她要小心點兒,這才匆匆的跟著阿北去了。
周來才剛走,老鐵他們就趕了過來。馬上就給郭數打了電話。
程容簡的臉色冷得嚇人,像是完全當他們不存在似的,將江光光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這才抿了抿唇,說:「先回去上藥。」
手掌心其實也只是蹭破了皮,不過是皮外傷罷了。
江光光這下倒是沒有吭聲,隨著程容簡去了他那邊的小院。
郭數來的時候程容簡已經將江光光的手清洗纏上紗布了,郭數見江光光沒事就鬆了口氣兒,馬上問道:「人逃哪兒去了?」
程容簡的臉色並不好,沉聲說道:「阿北他們去追去了。」
郭數的拳頭握得緊緊的,聽到這話沉默了下來,然後問江光光:「怎麼回事?」
江光光是微微的有些疲憊的,那乞丐雖然是長發遮面,沒看清面容,但應該就是程謹言。她就將剛才的事一一的說了。
她說完就想起了昨天那乞丐跟著她的情景來,他應該是早就等著的。如果昨晚不是周來突然出現,他昨晚估計就要動手的。因為周來的出現,所以他才倒了回去。
陸孜柇明明是提醒過她的,到底還是她掉以輕心了。完全沒有想到,程謹言竟然會將自己弄成那副樣子。
人在暗她在明,確實是防不勝防的。每天二十四小時,不可能她一次都不落單。
一時間郭數和程容簡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壓抑。倒是江光光擠出了笑容來,說道:「沒事,不是沒傷著嗎?」
程容簡的眸色深深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說話。郭數的臉色是鐵青的,同樣也未說話。直到程容簡的手機響了起來,才打破了這沉寂。
他很快便接起了電話來,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他的臉色更是難看,直接便掛斷了電話。
雖然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但看程容簡這臉色,就知道人肯定是沒抓到的。
郭數到底還是不甘心,問道:「一點兒線索也沒有嗎?」
程容簡就沉聲說道:「在路上的垃圾池旁邊發現了假髮和那身破衣服。」
是了,人是早做好準備的,換了衣服就是另一番樣兒,很輕易就能躲起來,到哪兒去找人。
郭數這下就沒有說話了,他這時候才察覺到了氣氛的壓抑,開口說道:「沒事就好,他應該暫時不會出現了。」
江光光也有意的要緩和氣氛,就點了點頭,問道:「你吃東西了嗎?」
郭數這下就說了句沒有,看了看她的手,說道:「別做了,吃不下。」
程容簡就想起了那散落了一地的粥和奶油包子來,拳頭不自覺的握得緊緊的。
阿北倒是沒多大會兒就回來,一起來的還有周來。因為江光光打過電話,郭數看到周來也並不驚訝,微微的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對江光光說道:「先回去吧。」
周來和程容簡之間……算不上是友好,自然是不能在這兒呆下去的。
江光光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的,就點了點頭。說了聲先回去了,就走了。
程容簡應該是想說什麼的,郭數不知道低聲的說了句什麼,他到底還是沒有說話,站著沒動。
幾人很快便出了院子,郭數這才看向了周來,問道:「一點兒線索也沒有嗎?」
今天要是周來沒在,後果不堪設想。
周來沉默著搖搖頭,說道:「他是早準備好的。」他現在唯一慶幸的是,她出來時他跟了出來。
要是他沒有過跟出來……他完全不敢想像現在會是什麼模樣。
郭數這下就不說話了。
江光光經過了這一遭是有些疲累的。回到院子裡便先回房換了身上的衣服。手掌心隱隱的刺痛著,她吁了口氣兒,才重新回了客廳里。
郭數和周來不知道在說什麼,見著她出來就沒再說話了。江光光給兩人都倒了茶,周來這才說道:「最近暫時別往人多的地方去。」
江光光沒有吭聲兒,她的心裡清楚這壓根就不是辦法。防不勝防這道理她是知道的。但她仍是點了點頭。
氣氛壓抑,郭數就點了一支煙抽了起來。江光光就讓兩人坐著,然後去廚房將剩下的早餐熱了端了過來。
郭數這時候根本就吃不下,只吃點點兒粥。周來後來一直都是沒有說話的,等郭數吃完了粥,他就站了起來,說道:「我出去一下。」
他說完這話也不廢話,拿起一旁的外套就出去了。郭數看著他的背影沒有說話,過了會兒,才問道:「他過來有事嗎?」
他的臉色是有些凝重的。江光光就搖搖頭,將昨晚周來說的話說了。
郭數看著她,臉上露出了點點的苦笑來,說道:「阿叡,如果我沒有猜錯,郭數這次過來,應該是為了程容簡而來的。」
只是來看她,哪裡用得著特地的休假過來。
江光光沒有說話。郭數頓了頓,繼續又說道:「周來現在……和以前已經不一樣。如果可能,最好不要讓他單獨和程容簡相處。」
他既然特地的過來了,應該是有了準備的。但沒有誰知道他想幹什麼,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別讓他和程容簡在一起。
江光光的心裡沉甸甸的,點了點頭。
郭數接著又說道:「你也不用太擔心,阿北那邊我會打招呼。」他同樣是不明白的,不明白周來為什麼就非要追著程容簡不放。
事情都已經過了那麼幾年。上邊兒也沒有再提起,其實……他是大可以睜隻眼閉隻眼的。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郭數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就站了起來,去接電話去了。
江光光獨自一人在沙發上坐著,微微的有些失神。她的手撐在眉心上,努力的去想著剛才的那一幕幕。卻發現,她壓根就想不起那人的面容來。
他原本就是長發遮面的,蹲著的時候又刻意的低著頭。在那種關頭,就算是臉露出來一瞬,她也未必會注意到。
江光光不由得輕輕的吁了口氣兒,動手了也好。總比遙遙無期的等待要好。至少知道,他確實是在這兒的。
這次沒有得手,一定還會再有下次。只是,她得加倍的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