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1:她只是不敢
chapter211:她只是不敢
作者:
裴寶兒的沉默不在關芮成的意料之中,原本以也對裴寶兒的了解,她在知道他的心意後,至少應該恢復信任。
所以。
是什麼事情,比當年父母去世、車禍至殘更讓她灰心的呢?
關芮成摟她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腦袋裡卻快速搜索著與她情緒有關的一切線索--修雅認識被爆光的男屍,並且認為男屍身上會有與當年車禍有關的證據,求母親安排去尋找這些證據,然後回到別墅幫助寶兒離開。
所以兩人之間的關係應該是絕對信任的,而且寶兒的思想問題也不應該是在這個時間段生出的。
那麼就是在此之間、珠寶大賽之後。
那個時間段她去辦休學。
所以,只和兩個人相關,一個是秦沐陽,他或許有些什麼動作讓寶兒看到人性的涼薄;另一個是自己,如果她在被秦沐陽逼迫的時候又聯絡不上自己,她自己又無力抵抗,那種絕望
關芮成低頭看著她沉靜得沒有生機的面容,緩緩低下頭溫柔輕吻她的頭髮,腦海里閃過每一次與她的見面,心裡不免又是一陣心疼--每一次,她都是不顧一切的抓住僅有的可能,讓事情變得有轉機。
那麼柔弱、又那麼強悍。
*
他落在頭頂的吻,讓裴寶兒渾身僵直,依在他的懷裡一動也不敢動。與身體僵硬所不同的,是她的腦海里如翻江倒海般的洶湧著--她想起新年的時候,他似乎也這麼吻過她,只是她當時不知道而已。
還好當時不知道,如果當知道就知道他的感情,她一定不顧一切的要跟他走。
但她心裡仍有一股無法言喻的喜悅--她一直喜歡的、崇拜的關老師,原來對她的好並不只是因為憐憫。
他也是喜歡她的。
就算她不能回應、不敢接受,她也開心於他的喜歡。
裴寶兒自關芮成懷裡仰起頭,藏不住的喜悅表現在臉上這個略帶羞澀的笑容里。
「這裡很好,但不是適合你呆的地方。恩?」關芮成輕聲說道。
「我不知道,可能我最終會適應、也可能還需要慢慢去別處找。」裴寶兒伸出雙手,用力的擁住關芮成,聲音輕輕的說道:「知道有一個人在遠處喜歡我,我心裡充滿了力量。」
「在身邊不好嗎?」關芮成不禁嘆息。
「不是不好,是我還不行。」裴寶兒搖頭:「我最麻煩的問題不是生命危險,而是生活日常。關老師這樣的人,不可以被這樣的事情困住。」
「你想太多了。」關芮成皺起眉頭。
「關老師,你這次見我,有沒有覺得我變能幹很多了?」裴寶兒突然問道。
「我不希望看到你將時間和才華浪費在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上。」說到這件事,關芮成的神情變得嚴肅:
「你看你的手,這樣一雙手我不信它還能敏銳的感知不同原石之間細微的差別;還有你的時間,不要以為有天賦就可以任意的揮霍,任何天賦沒有刻意練習,最後都歸於平淡。」
「既然你有天賦、你也死裡逃生活了下來,你就不要辜負這些運氣,恩?」
「如果連吃喝拉撒都處理不了,天賦就是無用的東西。」裴寶兒抬頭直直的看著他,不肯妥協。
「剛才村裡的那小姑娘是能解決吃喝拉撒了,可她的人生呢?她有未來嗎?如果你的眼光只能看到吃喝拉撒的問題,她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關芮成不禁發怒。
「我反正老師不能理解我的心情。」裴寶兒鬆開擁著他的手,伸長脖子直直的看著他。
「和我去京城,我找人教你這些吃喝拉撒的事情,同時繼續設計的訓練。」關芮成沉聲說道。
「不」
「考慮之後再答覆我。」
不等裴寶兒反對,關芮成便強勢的打斷了她。
「老師不講道理。」裴寶兒瞪了他一眼,扭過頭不再看他。
「是你的選擇毫無道理。」關芮成的雙手圈在她的腰間,沉聲說道:「答應我,好好的想、好好的分析。」
裴寶兒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只是沉默著。
關芮成拉著她在坡地上躺了下來,將她頭安置在自己的肩窩裡,看著鄉間沒有遮攔的天空、明亮的星辰,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所經歷的一切讓你一直緊繃著不敢放鬆,在京城你可安全無虞完全放鬆,自由著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之前沒有決定帶你過去,一來是因為那邊有些關係還沒有理順,二來是因為你還沒決定要離秦沐陽。現在兩方條件都已改變,過去是最適合的時候。」
「而且我們也不住一起,你不想讓我見著的事情大約我是見不著的,你可以放心。」
「還有什麼想問的、擔心的,你慢慢想,想好了問我。」
「恩?」
關芮成側過臉去,看著裴寶兒完美的側顏、仍是吹彈可破的肌膚,心下悸動,竟不能如平常般的沉靜篤定,原想繼續說服她,卻又不願再說話,不想破壞此情此景的美妙、更不想辜負佳人在懷的柔情蜜意。
「關老師我和沐陽」
「關老師我」
裴寶兒半晌沒聽見關芮成的聲音,側過頭來,一張一合的唇在他的唇上掃過,最後心慌得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結吧著語不成聲。
「恩。」關芮成輕應一聲,大手輕托住她的頭讓她無法逃開,唇一下一下的輕啄著她的唇,另一隻手則覆住她抓在衣襟的手上,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摩挲著,安慰著她的不知所措,或者說是驚嚇。
「關老師,你我」裴寶兒囁嚅著,卻每說一個字,都更能感受到來自他唇里的溫熱與柔軟,還有柔軟里隱隱的力度,讓她的心跳越發亂了起來
關芮成托在她腦後的重新放到她的腰間,大手稍一用力,便將她翻轉過來壓在他的身上。他一手圈住她的脖子、一手摟著她的腰將她固定在胸前,就這麼溫溫柔柔的親吻著,一下一下的並不濃烈,反見纏綿不絕、不知道要吻到什麼時候,讓寶兒感覺到一股溫柔的、天長地久的錯覺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裴寶兒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一直緊緊抓著他衣襟的手指也慢慢鬆開、慢慢的攀上他的肩膀,任心跳加速,這一會兒不再去想這件事有多夢幻,在所愛的人懷裡被他親吻,她覺得很幸福。
*
後來,她依然躺在他的臂彎看星星,心裡又是矛盾又是猶豫,她那麼那麼想抓住他的溫柔,放棄一切也在所不惜。
可她更怕,怕這溫柔只是南柯一夢,夢醒來後她要面對的仍是分離、仍有背叛、還有對她殘疾身體的不滿。
不到20歲的她在這短短的兩年間,經歷了太多的失去也背叛,她真的不敢。
「關老師,你讓我再想想。」最後,她終於說到。
「好。」關芮成點頭,扶著她坐起來後,將她抱回到輪椅上,趁著星光仍明,推著她往回走去。
裴寶兒在出車禍後是第一次沒有尊從關芮成的意思,而且關芮成是第一次和她說這麼多道理、這麼希望她一起離開,所以她的心裡很是忐忑。雖然關芮成沒有再說才能,她心裡仍不斷猜度著他有沒有不高興、有沒有責怪她。
*
一路忐忑著,在路過來時路的時候,又怕看到當眾餵奶的小媽媽,心情又是一陣緊張,若再遇上、再聯想到剛才那麼長長的一個吻,她覺得自己可能會沒臉見人。
在輪椅轉過半楨殘牆進入那條小路時,裴寶兒下意識的抬頭看了關芮成一眼。
「這個時候,小寶寶該睡了。」關芮成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笑笑說道。
「哦。」裴寶兒的臉不禁大紅,連忙調開目光,情不自禁的看向低矮的圍牆裡面,果然一片安靜,別說人、連雞都沒有一隻了。一顆緊張的心終於放鬆下來,回頭看向關芮成,羞澀的笑了。
關芮成伸手用力揉她的頭髮,對她的小心思只是包容著。
關芮成推著輪椅走進阿媽的院落,樊令早已等在那兒,看著兩人回來便快速跑近前去:「關老師,現在回去嗎?」
「在這裡住一晚,明天再走。」關芮成說道。
「好。」樊令下意識的看了裴寶兒一眼,知道關芮成計劃外的停留因為她的緣故,但並不猜測他們的關係。
「關先生、寶兒回來了。」阿媽端了切好的西瓜出來放在桌上,邊說道:「阿令,那你三家借住一晚。寶兒今晚和阿媽住好不好?委屈關先生今晚住寶兒那間房,她收拾得乾淨,我屋裡有老人氣。」
「不用,我睡車裡就行。」關芮成微微笑笑,扭頭問樊令:「借住方便嗎?不方便就住寶兒的房間。」
「方便,我們這裡是這習慣,誰家裡來客人住不下,都會相互借住。」樊令連忙說道。
「好。」關芮成點頭,晚上的住宿問題便這樣決定下來。
只是阿媽覺得很不好意思,讓自己兒子的大貴人這麼委屈的住在車上,這對老實淳樸的老人來說,心下很是過意不去。但家裡實在沒有多的房間,雖然她心裡有些不滿寶兒不主動同意她的意見,怕是嫌棄她這個老人,但想著關先生對這個小姑娘是極好的,她也不能再說什麼。
幾個人坐在院子裡邊吃西瓜邊隨意的聊著天,關芮成見寶兒並不吃,便問她:「不愛吃?」
「恩,不愛吃。」裴寶兒點頭,手捧著一杯茶放在嘴邊輕抿了一口,以示自己喝花茶就好。
「裴小姐,西瓜比茶水解渴又解暑呢。」關芮成沒再問,樊令倒勸她。
「寶兒喝茶也是做做樣子,她晚上不沾水,她起夜不方便。」與寶兒同住了半個月的阿媽,倒是對她了解甚深,也不覺得這是什麼不能說的事,大大方方的幫她說了出來。
「是啊是啊,晚上不太方便。」裴寶兒低著頭,嘴角的強扯出來的弧度顯得十分的勉強、讓人看著難過的那種勉強。
關芮成伸手握住她的,並不勸她,只是用自己大手的力度與溫度包裹著她,希望讓她多一些安全感。
「謝謝關老師,我沒事,我都習慣了的。再說晚上喝水容易水腫,我坐輪椅不走動,代謝也不好。」裴寶兒急急的想抽出手,好象他握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軟弱與狼狽。
「有道理。」關芮成點頭,握著她的手卻沒有鬆開,另一隻手將她捧著的茶杯取下,笑笑說道:「小姑娘懂得不少,要表揚。」
裴寶兒沉默不語,心裡感激他的不拆穿。
幾人聊了一會兒後,樊令問了關芮成的行程、又幫阿媽修了幾件工具後,便去了借住人的家裡,阿媽也習慣早睡,與關芮成和寶兒打過招呼後,便早早洗澡上床。
「關老師,洗澡間在那邊,水比較小,你要將就一下了。」裴寶兒指了指與衛生間共用的淋浴房,對關芮成說道。
「聽說過戰鬥澡嗎?」關芮成笑著問道,見裴寶兒搖頭,便接著說道:「就是洗澡時間只有三分鐘。」
「三分鐘?那隻夠打濕的吧?我們軍訓的時候也有10分鐘的啦。」裴寶兒看著他表示不信。
「真正的軍人只有三分鐘。」關芮成笑笑說道:「而且野外作戰的時候,半個月不洗澡也正常。」
「哦,那不擔心你了。」裴寶兒皺了皺鼻子,想了想又說道:「阿媽可能會忘了幫你準備毛巾,我幫你去拿新的。」
「好。」關芮成點頭,起身推她進房。
「你也進來啊」裴寶兒伸手抓了抓頭髮,心想進來就進來吧,也讓他知道她真實的生活是什麼樣的,這麼多麻煩的她怎麼敢跟著他走。
房間進門有一條不算高的門檻,關芮成用力抬高前輪才推進去,在輪椅完全推進去後,他在想寶兒一個人的時候,都是怎麼進來的。
房間與上次來的時候沒有太大的不同,原始的磚牆沒有粉刷和裝飾,倒是原來放在房間的兩隻樟木大箱子上,一個放著一些書、一個放著檀香爐,沒有點著,但整個房間就是有一種淡淡的、隱隱約約的香味兒,應該是檀香木做的香爐本身散發出的味道,隱隱約約似有若無,進門後便讓人感覺別有天地的舒服。
他記得房間的窗台並不算高,而且也不太乾淨。現在重新對比著坐在輪椅里的裴寶兒來看,發現這窗台還是挺高的。但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將窗台清理得很乾淨,上面還插了花,顏色與青石色的磚配著,美得安靜而清雅。
她睡的床應該是改矮過的,那高度挺適合她直接從輪椅轉過去。床上用品也與本地人用的款式面料大不同,應該都是讓樊令照著她的單子從城裡採購回來的。床品的審美也極好:現代的款式古典的繡花,與這古樸得有些簡陋的房間還挺般配,一點兒都不顯突兀。
「阿媽不習慣換毛巾,所以我讓樊令買回來比較多的存在這裡。」裴寶兒指了指房間裡唯一的一個柜子說道。
「好。」關芮成伸手拉開並不牢靠的櫃門,正準備說這柜子得修一下了,可眼睛看到柜子里存放的東西時,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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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關老師猜到寶兒的變化應該與秦沐陽相關了。
2,感覺他們的感情水到渠成啊,好象就應該是這樣子一樣,所謂官配,就是這樣啦。
3,寶兒看似已經適應了鄉間簡陋的生活,但在可能的情況下,依然讓生活過得不那麼粗糙。
4,關老師看見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