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1：放棄
chapter111：放棄
作者：
「你的腿傷還沒完全恢復嗎？」關芮成問道。
「用力的時候會有反應。」喬安點頭：「雖然這個女孩子幾乎沒什麼重量，但我還是比較愛惜自己的身體的。」
「向你學習。」關芮成輕扯了下嘴角，漫聲說道：「這女孩子嬌生慣養，受傷後越發敏感，但確實有天份，不繼續設計這條路倒是可惜。明天你替我去接她一下。」
「她身上的放文件夾里，應該是想給你看的作品。」喬安笑笑說道。
「哦？」關芮成帶著疑問的目光看向喬安。
「我剛才從地上撿起來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的，珠寶設計這東西我不懂，但她畫的東西很有意思。」喬安點頭說道。
「難得你會對信息以外的東西有興趣。」關芮成的眸光微動，點頭說道：「明天去接她？」
「接。」喬安微眯著眸子看著關芮成，肯定的說道：「你在擔心她不來。」
關芮成的眉頭微皺，沉吟著，卻並不回答。
「我去你們信息實驗室參觀，可是你們校長親自接待的。」喬安微微一笑，轉頭看向前方，若有所思的說道：「不過她很有意思，長得雖弱，氣勢卻不弱。」
「她今年19歲，家裡是費城的首富，父母極寵。一年前父母莫明自殺，三個月後在與未婚夫訂婚的婚禮上車禍至殘，後在醫院被判定截肢。」
「她沒有生活經驗、也沒有獨自生活的能力、更沒有對抗陰謀的智商，但她依然能在複雜的環境裡保住自己活著、雙腿還在，在看似每一步都是死棋的棋局裡活了下來。」
「在她每一步看似無用懦弱的應對里，我看到一種柔弱的力量。」
關芮成輕聲的說道。
他自然不是在對喬安解釋為什麼會對這個女學生如此特別。他只是告訴喬安，面對這樣一個努力活著人，他希望能幫助到她。
「對，是這個感覺。」喬安點頭：「特別柔弱、又特別有力量；看似怯懦，卻又倔強著不會服輸。這麼嬌弱的女孩子，有這樣的力量，真正難得。」
喬安說著，側頭去看關芮成，正好他也扭過頭來，兩人相視一笑，又各自轉過頭去看向路的遠方。
他們的世界與裴寶兒完全不同，但他們卻如此一致的理解了她的世界，這樣的默契讓兩人心裡生出一股柔軟的親近感。
*
「師姐，如果你複課了，以後你上課的事情包在我身上。」男孩子推著裴寶兒，邊走邊說道。
「你這位師姐可不是你追求得起的。小同學，我看你還是收回你的殷勤吧。」方漪將目光從關芮成和喬安的背影里收了回來，看著這個生澀的男生，一臉的輕諷。
「方老師真是個俗氣的人。」大男生不滿的說道。
「噗嗤。」裴寶兒不禁笑出聲來－－恐怕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當著面損方漪，一時間只覺得心情大好，朝著大男生豎起了大拇指：「我覺得你說得太對了。」
「裴……」
「方師姐，為人師表哦。」
「喂，你叫什麼名字？我告訴你啊，學校藍球打得最棒的是學生會的那個大帥哥；最受學生歡迎的教授是關芮成教授。這位方師姐……」
裴寶兒輕哼一聲，愉快的和大男生聊起天來。看著兩人得意自若又青春肆意的模樣，方漪只覺得胸悶。
*
「好了，就送到這裡吧。」在離學生處還有幾百米的地方，裴寶兒讓男孩子停了下來。
「那邊有台階，我還送你過去吧。」男生覺得這是他的責任。
「我這輪椅是可以上台階的，我和老師約的時間還沒到，所以還要等一會兒。」裴寶兒笑笑拒絕了。
「那……關教授說……好吧，那我先走了，師姐你有事可以打我電話，或者喊旁邊的同學幫忙。」男生有些猶豫，但在低頭看裴寶兒時，突然感覺這個長得瓷娃娃一樣漂亮的師姐，並不若看起來那麼隨和。她看似明媚的笑容里散發出一股隱隱的高貴與疏離，能將人的親近意圖輕易的迫退。
「好，謝謝你。」裴寶兒點頭，臉上帶著笑容，卻沒什麼溫度。
「那我走了，師姐再見。」男生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朝裴寶兒揮了揮手後，轉身大步跑開。
在男生跑遠後，裴寶兒慢慢收回臉上的笑容，轉頭看向自己的雙腿，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禁緊握成拳。
她只是一個小殘廢。
學校沒有為殘廢保留學位的先例、她不方便去上階梯教室的課……
「你這樣上學真的很不方便，你實在想學的話，我們請老師來家裡給你講課。」這是秦沐陽對她的擔心。
「半年時間，你還是學不會要怎麼和殘疾的自己相處嗎？」這是關芮成對她的失望。
在他們的眼裡，她這個小殘廢要麼就是被人保護得滴水不漏，要麼就要堅強得若無其事。可她多想把自己的殘廢藏起來……
所以……
還是算了吧。
裴寶兒抬頭看了一眼學生處的紅磚樓房，用力的咬緊著下唇，良久之後，猛然將輪椅轉到離開的方向，將輪椅的自動滑速調到了最快……
*
「寶兒，到底怎麼回事？」
「老師不同意嗎？沒關係，這件事我來處理。」
「是不是摔跤了？有沒有受傷？」
「我們現在去醫院。」
「……」
「不用，沒受傷，回家吧。」
裴寶兒回到車上後，一直不肯說話。直到秦沐陽看出她摔過跤後，要送她去醫院她才開口。
「我打電話讓醫生去家裡。」秦沐陽仍然不放心。
「我說不用就是不用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你不要總是替我做決定好不好！」裴寶兒突然大聲吼起來，狂亂的樣子有些聲嘶力竭。
秦沐陽沉默著，直直的看著她。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良久之後秦沐陽才緩緩點頭：「好，你說不用就不用吧。」
「沐陽，我的雙腿是好不容易才保住的，我不會亂來的，你放心。」裴寶兒看到秦沐陽眼底一閃而過的疲憊，心下不禁自責。
「好。」秦沐陽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後，用力的抱了抱她，沒有再問她和老師談的結果－－顯然她在學校是受委屈了，這委屈很可能是因為她的雙腿，而雙腿恰恰是她無法改變的現實。
所以……
她怎麼能不難過。
－－－－－－題外話－－－－－－
1。為寶兒心疼。
2，關老師以為自己是理性的，他以為自己注意到她的開始，只是被她身上的陽光與張揚所吸引，到後來是因為母親與秦家千絲萬縷的關係覺得對她有些責任，再後來，有感於她柔弱中的韌心，總是於心不忍。他其實不知道，在這樣的不忍里，是她的某種特質，在一次一次撥動他的心弦。
3。其實我特別喜歡喬安與關老師之間的默契。這種感情特別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