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0：線索斷了
chapter160：線索斷了
作者：
秦沐陽接到修雅的電話過來時，手上拿著電腦，看來是打算將進展告訴寶兒了。
「這是小雅當初口述，警方畫出的人像。」秦沐陽將寶兒抱在懷裡，大手暖著她的手，輕聲說道。
「今天再看到……我覺得可能就是那個人……」修雅緊握著手機，說話的聲音也低低的。
「當時警官根據畫像在資料庫里找到100來個有相同特徵的人，但都不具備作案的時間。明天我會帶小雅去警局，對畫像再做些修正，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線索。」秦沐陽小聲說道。
「不是說那個人逃出國了嗎？這個人就算找到，也只是協犯吧？」久不出聲的寶兒，聲音細細的，象是從嗓子眼兒里憋出來的聲音。
「是。」秦沐陽點頭，看著寶兒時，眼神有些複雜：「懲罰罪犯現在並不關鍵，關鍵是我們要知道是誰做的，這樣你才能真正安全。所以主犯在哪裡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找到這個人，然後知道幕後主使是誰。」
「哦。」裴寶兒輕輕點頭，眼神卻有煥散。
「寶兒，這段時間你最好能不去上學，好不好？」秦沐陽乘機說道。
「不上學、不上街、不去做康復、不見人……」裴寶兒抬頭看著他，一字一句，低緩無力，象一個被判死緩的囚犯，絕望得連憤怒都沒有。
「只是暫時的。寶兒，我真的很擔心……」秦沐陽無奈的看著她。
「我困了。」寶兒突然說道，對於上學、出門、危險的事情，隻字不提。
「寶兒，答應我好不好？只是暫時的，只要那個人找到了，我們就可以恢復上學。」秦沐陽心疼的看著她，卻更擔心她的安全。
「我想睡覺了。」裴寶兒既不同意、也不反對，只是不與秦沐陽繼續談這件事。
「好吧，明天我們再商量。」秦沐陽低低的嘆了口氣，將寶兒抱回臥室，安排了小藍過來幫她洗澡，然後在外面一直等著，一直到裴寶兒洗完澡、收拾完上床躺下，才離開房間。
*
「要是寶兒肯留在家裡，你再陪她一陣子。」秦沐陽回到隔壁的工作室，對一直在工作室等他的修雅說道。
「我已經……」修雅看了一眼焦頭爛額的秦沐陽，拒絕的話又咽了回去，只得輕輕點頭：「好吧，只是我面對她時，心裡總是愧得狠。」
秦沐陽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我剛才已經聯繫王警官了，明天早去警局一趟，看看能不能有所收穫。」
「恩。」修雅咬著唇輕應著，在面對秦沐陽時，有些手足無措。
秦沐陽沉眸看了她一眼後，一語不發的轉身離開。
對於修雅，他實在不知道能說什麼。即便是修雅自願，他也還是侵犯了她。而更重要的，是他害怕寶兒察覺。
*
寶兒半夜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人是睡在地上的。想來是在夢裡滾下來的。
寶兒在黑暗裡坐了許久，仍然沒辦法決定要不要象鴕鳥一樣繼續呆在家裡。可是……
那樣與死掉又有什麼區別？
按秦沐陽的說法，如果找不到幕後的人，她就永遠不能安全。可案發現場的罪犯現在一個在國外、一個修雅只看到眼睛以上的部位，警察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大約也找不出來……又怎麼可能通過那個人找到幕後的人呢。
裴寶兒原本沒有這麼複雜的邏輯，現在被逼得不得不一條一條順著去想。而在想清楚所有事情之間的邏輯之後，她反而沒有那麼害怕了－－怕也躲不掉的事情，不如勇敢面對。
她喜歡每天看到校園裡高大樹木下透過的陽光、她喜歡看到操場上活力滿滿的同學、她喜歡看到很多的人……
*
第二天，裴寶兒被秦沐陽強制留在家裡，如果在她的安全與快樂中選一個，他只能選擇她的安全。
他沒顧得上安撫寶兒的沉默與陰鬱，便帶著修雅去了警局。他以為多少可以增加一些線索，卻沒想到不僅是增加線索的問題，讓他意外的是警察已經知道了那人的身份、更意外的是－－那人因為偷東西被人追，然後失足從天台落下，摔死了……
＊
離開警局的秦沐陽和修雅，緩緩的走在十一月的陽光下，卻一點兒也感覺不到陽光的暖意，陽光里陣陣清風掠過，卻讓他們感覺到冷到了骨子裡。
「他們……太狠了。」修雅緊抱著手臂看著秦沐陽，聲音不禁微微發顫。
秦沐陽沉默半晌後，緩緩說道：「他們在阻止我們查到真象，但並不打算對寶兒再出手。」
「誰會希望寶兒活著，但又殘廢著呢？寶兒殘廢著，對誰的好處最大呢？」修雅語氣涼涼的看著秦沐陽。
「公司原本就另有一股勢力，我到現在也沒查清，所以我父母有可能、另一股更神秘的勢力也有可能。」秦沐陽本能的為父母辯解：「這件事我還在繼續調查，但至少可以推測，寶兒現在沒有危險。」
「該死的人都死了、希望活著的人……都好好兒活著吧。」修雅輕輕點頭，沒有了與秦沐陽爭論的興致－－她心裡想，如果將所有的懷疑與那些明明暗暗的線索告訴警察，說不定警察就能找到真兇。
可現在……
秦沐陽不想也不敢，所以她也不敢。
*
接下來一段時間，修雅搬到了寫字樓附近的公寓裡，公司的職員對她也從開始的冷漠與旁觀，變得熱情而主動。甚至還主動安排她參與針對社調與初入職場禮儀方面的培訓，以至於她後期的社調進展很順利。
寶兒還是正常的上學、放學，有時候會與明朗一起坐地鐵回家。與明朗一起在做參展作品的實物手工。
因為涉及一些基礎的打磨、焊接、穿孔的操作，寶兒還請了保鏢阿當和小藍來幫忙。張媽媽好奇，偶爾上來看看他們、再送些吃的喝的上來，見大家忙得一團熱鬧，心裡別提有多開心。
「明朗，你這些材料是哪裡來的？」裴寶兒邊修圖邊問明朗。
「小藍姐，這個孔不能太大了。」
「成老師給的。」
明朗在交待一句小藍後，抬頭對裴寶兒說道：「關教授有個私人的珠寶設計行，叫盛世的，你應該聽說過吧？他們也接一些成品單，所以就有些余料。」
「成老師對你這麼好，可沒說給我呢。」裴寶兒聽說，不禁大叫。
「你的材料比成老師的還好，她當然不給你。」明朗笑著接過小藍遞過來的一個珠子，拿線測了一下直徑後，給小藍豎起大拇指：「好手藝。」
「小藍也去學學好了。」寶兒歪著頭看向小藍。
「我也就能打打下手，讓我自己畫可不行。」小藍連忙搖頭：「我見識少，畫出來的一定很可笑。」
「沒出息，不說你了。」裴寶兒笑著搖頭。
秦沐陽回來的時候，看見一屋子人說笑，這個家象是又回到過去，寶兒嬌嗔可愛、下人熱鬧自在、朋友熱情肆意。雖然他不喜歡明朗，但家裡這樣輕鬆熱鬧的氣氛還是讓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彎了起來。公司招標遇到的麻煩、與修雅之間的糾結，在看到寶兒明媚的笑臉、聽到這一屋子的笑聲時就全沒了。
「沐陽回來了，你快來看看這幾個模具，你猜哪個是我做的。」裴寶兒看見秦沐陽回來，興奮的伸手去撈放在桌子中間的幾個模具，阿當看見，忙將全部模具抱到她面前。
「我來看看。」秦沐陽滿臉笑容的走進來，只是他一身嚴謹的西服套裝，與這一屋子的隨意與與熱鬧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因為他久居職場高位的氣勢迫人，進來之後倒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自然的集中到他的身上。
「這個是你做的，其它的都不是，是明朗同學是嗎？」秦沐陽一看就知，不禁又覺好笑－－八個模子，她大小姐就做了一個，卻興奮得好似全是她一個人做的。
「唉呀，真沒意思，一下子就猜出來了。」裴寶兒興趣全無的將模具推開。
「唉呀，應該假裝猜錯的。」秦沐陽伸手拿起寶兒做的那個模具，左看右看很是欣賞的樣子。
「喂，哄小朋友呢！」裴寶兒大笑，推開面前的工具，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探頭看門口，沒看到修雅跟著進來，不禁問道：「小雅最近很忙嗎？她好久沒回來了。」
「可能吧，我和她不在一個樓層，不清楚她的情況。不過據我了解，做這種社調，工作量最大的是數據的收集、整理和分析，偶爾碰到她一次，感覺有些亂，所以你還是別去打擾她了。」秦沐陽的眼皮跳了一下，做出淡然的樣子，巧妙的阻止寶兒聯繫修雅。
「也是，我現在也忙得緊。」寶兒點頭。
秦沐陽接過張媽現做的提神茶，喝了一口後，對坐在寶兒對面的明朗說道：「還有半年時間，都準備好了？」
「差不多了，展示場景差不多構思完成，花兩個月時間做完這些展樣後，再進行展示的細節構思。」明朗點頭說道。
「大賽之後有什麼打算？有沒有想過趁賽事熱點，找一家實習單位？」秦沐陽再問。
「如果是大二，倒是應該要考慮了。不過我才大一，目前還是以學業為重。」明朗認真的回答秦沐陽的話，沒有半分欲拒還迎的小心思，也沒有想藉機謀得一個好的實習機會的打算。
「不錯。」秦沐陽輕輕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倒是寶兒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明朗說道：「明朗，我對你好不好？」
明朗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點頭。
「那你要不要也對我很好？」裴寶兒笑眯眯的看著他。
「我對你也很好的。」明朗不知道她話里有什麼陷井，先拿話把她給堵住。
「你以後就到我們公司工作怎麼樣？」裴寶兒用手撐著下巴，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現在不能答應你。但可以考慮。」明朗笑笑說道。
「沐陽，我們公司是珠寶業最頂級的了吧？」寶兒扭頭問秦沐陽。
「在國內算是。」秦沐陽如實作答。?「這樣啊……」裴寶兒皺了皺鼻子，嘆息著說道：「我知道你的打算了，不過要是回國，就來我們公司啊。」
「好。」明朗羞澀的笑笑，臉上一片乾淨明朗的自信。
休息了一會兒，寶兒和明朗繼續做新的樣品，秦沐陽聽不太懂他們討論的內容，便離開工作室去樓上加班。
不過知道了明朗的打算，他到是更放心了。既然沒打算留在國內工作、也沒打算借寶兒的身份謀一份好的職業，對寶兒就不會別有所圖了。
寶兒的狀態越來越好，雖然仍不會告訴他做復健的規律、也不告訴他復健的效果，但看著她情緒越來越穩定、狀態越來越積極，他也心情特別好。與修雅之間糾纏的關係，現在理不清他就選擇放下－－不聯絡、不見面，更不讓她來別墅見寶兒。
所以現在讓他最緊張的反而是公司的事情。
智能系列首飾的招聘公告出去後，競標的企業很多，但他想吊出來的人始終沒有動靜，包括秘書艾米莉，也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了。
整個招標，正常得就象從來沒有人偷覷過艾瑞一樣。如果不是寶兒的辦公室速寫，清清楚楚的畫著被人翻看過的文件，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想錯了。
所以……
是繼續延競標期還是就此打住，以後再找機會呢？
秦沐陽翻看著電腦里的競標書，心裡猶豫不決。只是他在看見明永鑽業的競標書後，終於還是下定決心，再延長一個月的競標期，賭那未知的幕後和父親，總有一個要露出點狐狸尾巴來……
－－－－－－題外話－－－－－－
1，透過寶兒現在的生活，可以想見她父母在的時候，該是一個多麼可愛而活潑的姑娘，現在就算再開心，也總感覺頭頂上籠罩著一層陰影。
2，線索又斷了，真是天衣無縫啊，逼人自殺，連痕跡都不留，還是個流浪漢，也沒人追責。人的生命其實是不可能平等的。
3，招標時間延長，其實對幕後的人來說，何嘗不也是一種信吃？秦沐陽還是年輕了些，夠不上老謀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