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DNA比對結果已經出來了。
容承僅的眉宇之間那一道深深的紋路,經久未曾展開,「等一等吧,至少現在,我不想她知道這些事。」
「瞞著也好,我看小嫂子那個人十分單純,但這樣的人,也多執拗,承僅,你可千萬小心,別被人給算計了。攖」
容承僅點頭:「我知道。」
容家這四年來看起來十分太平,自從四年前大少爺在家族爭鬥中慘敗之後,這四年十分的老實本分,而容家餘下的幾個少爺,老二是個典型的紈絝,只要有錢花,什麼都不在意。
老三一心痴迷畫畫,兩耳不聞窗外事,是個清心寡欲十分沒存在感的人,更何況他身份所限,根本沒那個爭奪繼承人的權利償。
老四與他是一母同胞,弟兄兩個雖不復幼時的親密無間,卻也到底比其餘幾個兄弟親厚幾分。
更何況,四哥國外留學回來就和幾個好哥們兒自己創立了遊戲公司,做的風生水起,他的興趣和志向也都不在容家這些產業上。
容家這些年雖然早已洗白,但私底下和那些中東小國的權力派系依舊有生意上的往來交際。
容承僅如今身為容家的繼承人,一年至少要去那邊一次,雖然謀取的利益驚人,但冒的風險也十分可怕,四哥是個十分謹慎惜命的人,從來談起這些都是退避三舍的。
容家正枝,其實已經沒有他的對手,而那個堂兄容承勛,經過上一次的打壓之後,短時間內也只能苟延殘喘的蟄伏,沒那個和他抗衡的能力了。
若真如維生所說的那樣,薛莞的事兒並非一個巧合的話,那麼,究竟會是容家哪一個?
而哪一個,才有這樣興風作浪的本事?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蟄伏了四年,忽而就給了他這樣重重一擊。
「先等著容磊那邊的消息吧,我總要看了DNA比對結果,再想對策。」
顧維生也道:「也是,若不是你的孩子,那自然萬事大吉,若真是,咱們再想法子,總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事已至此,就是再怎樣心煩,也無濟於事,比對結果沒出來,沒必要做這些無用功。
兩人自去喝酒,晚上九點鐘的時候,傅胭打了電話過來。
容承僅遲疑了片刻,卻還是接了起來。
她什麼都不知道,依舊和往日一樣的語調,說話到最後的時候,尾音裡帶著小小的嬌嗔。
容承僅覺得心口裡驀地一陣酸。
她的爸媽離開之後,到如今已經近三個月,她慢慢的從悲傷里走出來,對他,也越來越依賴。
他是真的,不希望他們之間再發生任何一丁點不好的事兒,讓他們原本開始緩和的關係,再一次走進死胡同。
「胭胭……」
顧維生擎了酒杯,看著他柔和下來的眉眼,心裡竟是生出羨慕來。
他多想,也有一個讓他可以掛在心尖上的人。
可他知道,他再也不會遇到另一個謝佩儀了。
兩年前,謝佩儀嫁到了千里之外的宛城,她的夫家,也是宛城的名流世家,聽人說,他們郎才女貌,十分的相配。
他一口將杯中的酒喝乾,這酒,後勁兒可真大,辣的他眼睛一陣發酸生疼,眼窩裡,也沁出淚來。
顧維生抬手,一把抹去。
只要她過的幸福,他就在這狗日的世界裡苦苦掙扎,又算得了什麼?
「有點事兒,嗯,我在維生這裡,不知什麼時候回去……嗯,你先睡,別等我……」
「乖,明天周末是嗎?說好了帶你去騎馬的,明天下午就去,行,那你早點睡覺……」
他絮絮的應著她的話題,一句一句,絲毫不耐煩都沒有,傅胭雖然有些小小的失落他不回來,卻也並未多想,一個人躺在床上看了一個綜藝節目,這才關燈睡覺了。
平日裡倒還不覺得,這麼大一張床,他睡上去,立刻就變的不那麼空曠了,可今晚他不在,她一個人躺在上面,忽然就覺得很孤獨。
明明房間很暖,可她卻總覺得背後很冷——之前每晚睡覺的時候,她都是整個人被他抱在懷中的,好像只要被他一抱,她的困意很快就席捲來了,在他的懷抱里睡著,連夢都很少做。
傅胭卷著被子,一個人在床上滾了一會兒,胡思亂想了一些心事,一會兒是久久聯絡不上的方晴,一會兒又是宋靜婉,一會兒是容承僅那張人前漠然疏離,人後卻禽獸的那張臉……
傅胭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睡夢中,不知怎麼的,夢到了許久未曾想起過的那個人。
隔著數萬里的遙遠時空,他穿駝色的風衣站在紐約大雪飛揚的街頭。
他說,胭胭,好久不見。
他說,胭胭,我好想你。
傅胭的眼角,有一顆眼淚緩緩的滑了下來。
可是秦鈺,我們已經永遠的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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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晴渾渾噩噩的醒過來,不知此刻是白天還是黑夜。
被方靖之關在這棟房子裡,已經過去半個月,門窗都被封死,不見天日,她像是一個囚徒,自由和尊嚴,全都變成了虛無。
他隔一日就會過來,不發一言,只是一遍一遍,永無止境的要她。
最初她噁心,掙扎,最後,她整個人已經麻木,像是一具屍體,對他的任何行為,再無任何反應。
方靖之似乎覺得索然無味,抽身出來,一巴掌搧在她的臉上,他面色猙獰,在晦暗的房間裡晦暗不明:「青青。」
他叫她的名字,方晴別過臉,不肯與他對視。
「你別忘了,你媽還在方家。」
方晴整個人驀地一顫,灰敗的眼眸轉了轉,終是落在他的臉上:「你到底想怎樣?」
方靖之鬆開她的下頜,手指拂在她臉頰上微紅的指印上,「青青,你就乖乖的待在我身邊,就這麼難?男歡女愛,人之常情,我們是兄妹又怎樣,只要不生孩子,照樣快樂。」
她不肯開口,轉過臉去,不發一言,她不是他那樣無恥的人,她總是知道人倫道德的。
她怕她哪一天死了,地獄都容不下她這樣的人。
「你不肯?」
方晴閉了眼睛:「你給我一個期限。」
方靖之沉默了片刻,桃花眼裡光芒瀲灩:「三年,青青,三年,只要我厭了你。」
「好,那就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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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陽醒過來的時候,薛莞已經在醫院熬了整整三日。
他的傷情並不算重,小孩子總是很神奇,新聞上不也說了嗎,有從十幾層摔下來卻還存活的例子。
但唯一不樂觀的卻是,徐向陽傷到了頭,醫生說,情況有些複雜,誰都不能保證他會康復的和從前一樣。
而在那躺在病床上的小人兒睜開眼後,薛莞第一個發現了不對勁兒。
他的眼睛原本是烏黑明亮的,可此刻看起來卻有些呆滯,看人也沒有焦點,一片茫然。
薛莞叫了他幾聲,他的眼珠才動了一下,卻也不會和薛莞對視,『啊啊』了幾聲之後,嘴角流下了一行的口涎。
薛莞一下就跌坐在了床上。
徐向陽又被推進了觀察室,複雜的檢查,一遍一遍做完,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郾城又開始下雪,淅淅瀝瀝的下了雪粒子,容承僅沒有穿大衣,一身黑色的西裝,越發襯的他身形勁瘦挺拔,高大如山,只是這樣巍然不動的站在雪中,卻怎樣看,都平添了幾分的寂寥。
片刻之後,雪下的大了起來,他的肩上很快落了一層薄雪,連那濃密的眉上都染了白霜。
容磊的身影逐漸的逼近,容承僅看到一張倉皇失措的臉,漸漸在暈黃的燈光里,清晰畢露。
「七少,結果出來了……」
容磊低低喚了一聲,這個稱呼,四年前開始,他們都甚少叫起,從前容遠在時,最喜歡這樣喚他,別人都喚容先生,偏他一個這般叫,怎麼都改不了。
後來容遠死了,容承僅不許身邊人再這般叫他,唯有容磊,偶爾還會忘記,喚一聲七少。
容承僅忽然覺得面前這一切似夢如幻一般的飄渺,容磊的臉仿佛和容遠的重疊了,而一切,又回到了四年前。
容遠倒在血泊中,在他的臂彎里不停倒著氣,嘴角向外冒著血沫子,他的眼睛已經睜不開,可雙手依然保持著那個展開的姿勢,護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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