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容承僅護他的心頭肉護的這麼緊
她抬起頭,看到他黑曜石一樣深邃的雙瞳,他是三十歲事業有成成熟穩重的男人,就連眉心淡淡的紋路,仿佛都是他耀眼的徽章。
傅胭從來想的都是該和他保持距離,可卻偏偏是他,在她每一次無助時,站在了她的身邊攖。
鼻頭驀地一酸,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容叔叔……」
他待她是真的好。
她其實都知道的償。
他們出去的時候,晚宴正達高峰。
秦鈺為林曉菲拍下了一隻明代的玉笛,不算稀世珍品,卻也精巧可人,林曉菲小鳥依人的坐在他身畔,眉眼裡都是滿足。
方靖之的人也舉了幾次牌,拍下了價值幾百萬的小古董。
傅胭坐下來的時候,晚宴負責人正將今晚最昂貴的一方唐代端硯請出來。
容承僅注意到,傅胭的眸子一下就亮了。
她大學學的美術設計,又自小經傅睿明的教導耳濡目染,對這些東西特別喜愛,傅睿明的書房裡不知收藏了多少珍稀玩意兒,可加起來,大約也比不上這一套的價值。
起拍價就是五千萬。
郾城多豪富,舉牌的人雖不及開始的多,卻也寥寥有幾人。
價格慢慢漲到了五千五百萬。
容承僅看了容磊一眼,容磊眉毛都沒動一下,直接舉了牌:「一億。」
場上頓時一片吸氣聲,顧襄氣的一下捏緊了手指,手包上價值不菲的珍珠被她恨恨的摳下來,骨碌碌滾在了腳邊。
在郾城,容承僅看上的東西,從來不會有人不識相的爭搶,更何況他直接出價到了一個億。
傅胭也呆住了,她自小家境優渥,爸媽嬌寵著,也是金尊玉貴長大的,可就算她外公家家底頗厚,她卻也未曾見過這樣的揮金如土。
沉甸甸的盒子落在她的掌心,傅胭覺得心口都哆嗦了一下。
「喜歡嗎?」
傅胭連連點頭,手指小心翼翼的拂在那精緻的紋路上,她真的很喜歡,爸爸也會很喜歡的吧。
他看著她眼眸亮亮的樣子,也覺得頗為愉悅。
「走吧,去打個招呼。」
他把傅胭手裡的東西遞給容磊,牽了她的手走到方靖之跟前。
「靖之,這是傅胭,傅睿明的千金,胭胭,這是方靖之,我美國念書時的同學,也是十多年的老友。」
容承僅做了介紹,傅胭就禮貌的打招呼:「方先生,您好。」
方靖之一雙桃花眼看向她,笑意漸漸盎然:「傅胭……是哪個胭字?」
「胭脂的胭。」
傅胭老老實實的回答,方靖之的眸光落在她微腫嫣然的唇上,笑意更盛:「名副其實啊。」
容承僅微蹙了眉,拉了傅胭在方靖之對面沙發上坐下來:「靖之,你怎麼想到來郾城了?」
方靖之把玩著手裡精緻的打火機,不算什麼貴重玩意兒,是配不上他這身份的,可他卻從來都帶在身邊。
「想來就來了唄,怎麼,不歡迎啊。」
容承僅未再多問,只是一笑:「那明天一起吃飯吧,我們也很久沒聚了。」
「行啊,帶上胭脂小姐一起。」
方靖之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傅胭覺得這個男人奇奇怪怪的,忍不住又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的目光卻自始至終在那個打火機上,有些陰沉,又有些凝滯。
那一定是他在意的人送的吧?傅胭心裡已經忍不住腦補了一萬字的言情小說橋段……
她正在胡思亂想,那邊容承僅和方靖之說完了話,晚宴到了尾聲,方靖之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秦鈺和林曉菲過來打招呼,畢竟容承僅是秦鈺的小舅舅,他和傅胭再怎樣尷尬,也不能對長輩不敬。
容承僅看了秦鈺一眼:「今晚你和我一起回容家,我有事和你說。」
他這邊說完,不等秦鈺和林曉菲開口,直接吩咐了容磊:「你安排車子送林小姐回住處。」
林曉菲心裡害怕,下意識的抓了秦鈺的衣袖求助,秦鈺卻只淡淡說道:「你先回去吧,我今晚住在外公家。」
林曉菲只得硬著頭皮應下來,跟著容磊出去的時候,她忍不住的看了傅胭一眼。
她站在容承僅的身畔,容承僅一直都握著她的手,饒是他在和秦鈺說話,那目光卻也時不時的落在傅胭的臉上。
傅胭卻是一無所知的樣子,低著頭把玩著自己的手指,林曉菲咬的牙根都酸了,卻再也不敢多逗留。
今晚顧襄羞辱傅胭那一場,說穿了還是她在一邊煽風點火的結果,所以,還是趕緊走的好,和容承僅多待一秒鐘,她都覺得毛骨悚然,好在,她快要出國了,終於能暫時拜託容承僅這個魔鬼。
容承僅一行正要離開宴會廳,顧襄卻紅著眼圈走過來,她本是嬌媚艷麗的容貌,此刻含了委屈怯怯的站著,端的讓人心疼憐惜。
容承僅卻好似根本沒有看到她,握了傅胭的手將她帶入懷中,他的手掌箍在傅胭的腰上,把她拉的更近。
傅胭心裡慌的不行,下意識的看向秦鈺,秦鈺卻微微側轉了臉看向另一處,可傅胭知道,他心裡多難受。
她也覺得難過起來。
「容叔叔。」傅胭咬了咬嘴唇,輕輕從他懷中掙出來:「我先上車了。」
她輕聲說完,低了頭就向前走,容承僅沒有開口,也沒有追上去,他站在台階上,看著傅胭小小的身影融入夜色之中,亮緞一樣的髮長長了一些,柔順的蜿蜒在肩下。
她沒有回頭,容承僅的眸色熹微的有了一點黯淡。。
「秦鈺,我和承僅哥說幾句話,你先上車吧。」
顧襄扭臉對秦鈺說了一句,秦鈺怔了一下,看容承僅沒有異議,這才點點頭,下了台階往車庫方向走去。
「承僅哥……」
顧襄捏了捏手指,聲音放的更軟了一些,她喚了一聲,抬頭看他。
他站在夜色里,整個人卻比夜色還要深冷,他根本不看她,在傅胭離開之後,他身上所有的柔軟都褪去,他的眉峰森然,眸子陰沉,沉默冷寂的樣子,卻讓顧襄的心臟開始打鼓。
「承僅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顧襄。」
容承僅低頭,點了一支煙,他微微眯眼,呼出一串青白的煙霧,夜色里,他背光站著,精緻立體的五官融在那漆黑的夜舞之中,他的視線卻終於落在顧襄的臉上。
「傅胭是我的人。」
「承僅哥!」顧襄一下激動起來,她不甘的瞪大眼:「為什麼?她哪裡有我好?你為什麼會喜歡她?」
「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也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容承僅將煙送到唇邊,他深吸了一口,忽然另一隻手伸出來扼住了顧襄的下頜。
他的眸子陰鷲的眯起來,唇也邪佞的勾起一邊,顧襄從未曾見過這樣的他,她一直以為,他就算不是清俊溫和的男人,卻也是翩翩君子,可她沒想到,他竟然會對女人動手。
顧襄只覺得自己的下頜骨都要被捏的裂開了,她疼的眼淚珠子直往下掉,艷麗的臉龐都扭曲起來。
「顧襄,這是最後一次,你記住,我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
他的聲音很輕,一字一句說出的,卻是對別的女人的疼寵。
顧襄疼的受不住,連連點頭,他這才放開手,顧襄嚇的腿都軟了,捂著青紫的下巴瑟縮哽咽著,再不敢開口。
他走下台階,高大挺括的背影真是讓人著迷,他步伐不緊不慢,尋常沉穩之外又帶了幾分的桀驁和戾氣,顧襄卻再不敢多看一眼。
她也是嬌小姐,哪裡經過這些,方才容承僅的樣子,她真是害怕極了,那些綺思念想,也跑的無影無蹤。
快走近車庫,容承僅遠遠就看到兩道背影,隔著一肩的距離背對著他走來的方向。
他永遠都記得,那一天是八月的最後一天。
仲夏夜的星光,美的不似人間,銀河清晰,她和秦鈺好似牛郎織女,而他,仿佛是那拆散二人的惡人。
「胭胭,你真的,決定和,和我小舅舅在一起了嗎?」
秦鈺詢問的聲音裡帶著掩不住的酸楚。
他卻只想聽傅胭怎麼回答。
長久的沉默之後,似乎連風都跟著靜了,不知哪裡傳來的幾聲蟲鳴,像是在人寂寥的心上又添了傷痕。
她似乎輕輕搖了頭。
「秦鈺,我沒有想過這些,我從來,都是把他當長輩看,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和他這輩子也不會有交集,而如今,我和他的交集,也僅此而已。」
「胭胭……」
秦鈺再忍耐不住,他轉過身來,微涼的手指按在她的肩上,目光殷切灼灼:「你還愛不愛我?」
他的聲音有細微的顫抖,眼眸卻酸脹起來,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兒就在她的眼前,他卻連擁抱她都沒有勇氣。
「秦鈺……」
傅胭覺得心裡難受的厲害:「你別這樣,你別這樣子……」
她向後退,從他的手掌下逃開,卻低著頭,顫抖著哆嗦著淌下淚來:「你不要這樣問我,你走吧,你已經有了曉菲了……」
「可我愛的人是你,我只愛你!胭胭,我是和她在一起了,可我沒有碰過她一根手指頭!」
秦鈺的淚落下來,他抱著她,拂開她額前柔軟的發,捧著她的臉,要她看著自己:「胭胭,你等我好不好?」
「等你?可是秦鈺,我已經等了你好久了,我等的很累了……」
傅胭的瞳仁里有一線的迷茫,她看著面前自己愛過的少年,為什麼相愛的人在一起就這麼的難?
他們之間隔著一個林曉菲,她的心裡,怎樣都越不過去這一道坎,而如今,還有一個容承僅……
「胭胭,那就換我等著你,等到你想要回來的那一天……」
容承僅夾著煙的手指抬起來,送到唇邊,他的面色平靜無波,眼底卻是深沉莫測。
還真是情深意重,他都要感動了。
濃烈的煙霧湧入肺中,遙遠的蟲鳴和頭頂的明月像是入畫的美好,他卻有撕碎這一切的衝動。
他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看著她和秦鈺擁抱在一起。
直到手機響起來,打碎這一片『美好』的寧靜。
傅胭嚇了一大跳,循聲望過去,卻只看到他一抹高大挺括的背影,他轉過身走開去接電話,她卻一顆心漸漸飛快的跳動著,後背涼透了一片。
容承僅,他是不是全都看到了……
她不傻,看得出來他是喜歡自己的,那麼剛才她和秦鈺在一起這一幕,他會不會生氣?
如果他生氣了,爸爸的事……
傅胭忍不住的咬緊了下唇,下意識的就向著他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胭胭……」
秦鈺想要拉住她,卻被她惶急的推開,他站在那裡,看著傅胭小小嬌俏的身影快步的追著容承僅而去,莫名的,他似生出一個讓自己都陷入絕望的想法來——
他,會不會就這樣永遠的錯過了傅胭?
容承僅掛斷電話,煙也抽完,他心裡有點煩躁,講電話的時候都帶著漫不經心,顧維生聽出他情緒不對,就沒再多說什麼,直接掛了。
反正他心裡是有數的,容承僅討厭的女人,他怎麼收拾都不過分吧。
那個林曉菲瞧起來是挺楚楚可憐招人疼的,可沒辦法,誰讓她偏偏得罪了容承僅呢?
顧維生散漫的咬著菸蒂,對著身邊的人揮了揮手:「……得了,照片拍的清楚一點,可千萬別瞧見人小姑娘沒穿衣服就激動的手抖!」
身邊的手下就笑起來:「大哥您就放心吧,這點事,兄弟們早做的上手了!」
顧維生伸手拿了煙夾在指間,微微抬了下頜看向一邊的容磊:「你們家老大真的對那小丫頭片子動心了?」
顧維生沒回顧家前,一直混跡在郾城的黑.道中,也算闖出了名堂,這麼多年,他和容承僅相契交好,容承僅幫他在顧家一點點站穩腳跟,他也利用過去的人脈,幫容承僅做一些他不方便直接動手的事。
比如這次,給這個叫林什麼曉菲的丫頭一點教訓嘗嘗。
容磊聽得他問,也只是垂了眼眸,平靜說道:「先生的私事,我們不敢多過問的。」
顧維生擺擺手:「行了行了,誰不知道你對承僅忠心耿耿,連我都從你嘴裡套不出一句實話。」
容磊也賠笑:「您和先生這般好,先生有事定然也不瞞您的。」
顧維生就差點跳腳:「得了吧,他這還叫不瞞著我?你要是不說,我他媽現在還不知道他有心上人了呢!」
也難怪他生氣,他可是什麼事都給容承僅說的,反過來容承僅卻把自己的心頭肉護得這麼緊。
他又不是禽獸不如,好兄弟的女人都去泡,也不知道這容老七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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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叔叔……」
身後,忽然就傳來她婉轉的聲音,容承僅捏著手機回過身來。
月光下,她的臉龐皎潔的似要融入那無邊的月色中去,他眉眼不動,眸色沉沉,高挺的鼻樑在他臉側投下一抹陰影,傅胭瞧不出他的神色,心口卻有些微微的縮緊。
不知過了多久,容承僅伸出手來,指尖落在她的臉上,他緩緩的,一下一下的將她眼角的淚痕抹去,然後,他的視線從她的臉上移開,什麼都沒有再說,直接抬步往車子走去。
---題外話---小劇場(二)
很多年後,顧襄早已嫁人生子。再遇容承僅,卻仍是不甘心的詢問。
「承僅哥,你到底喜歡傅胭什麼?」
「我哪裡比不上她?為什麼你連看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那久居人上的男人比十年前還要璀璨奪目,年歲漸長,氣質卻越發的沉穩超逸,顧襄不甘心吶,不甘心。
「想知道嗎?」
顧襄毫不猶豫的點頭。
容承僅望著遠處草坪上玩耍的妻兒,三十歲的女人了,卻還帶著純真的孩子氣。
他就忍不住微笑:「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她會有這麼大的魔力。」
要我每一次看到她,都想吻她,每一次單獨和她在一起,滿腦子都是綺念,每一次歡愛之後,都上癮了一樣想要更多。
或許,這個答案需要一輩子才能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