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司曜,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定宜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轉身就想跑,可他的聲音卻冰涼傳來:「你跑一步,我就把林小鹿的房子砸了。」
定宜站著,動也不能再動。
月光是冰涼的,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單薄,骨頭縫裡仿佛都沁著冷,她背對著他站著,卻能聽到他的腳步聲一點一點的靠近,仿佛是踩踏在她的心上一樣淝。
眼角忽然的一濕,方欲抬手去拭,口袋裡手機卻忽然的震動起來。
那小小的聲音,把兩個人之間的平靜瞬間打破,任司曜停了腳步,隔著兩三米遠的距離望著她的背影當。
比起三年前,她瘦了很多很多,原本就是纖弱的女孩子,此時竟然有了料峭的姿態,肩胛骨高高的聳起,竟似要穿透衣料一般。
可見她過的不好,他該是高興的,刻薄一點的想,這大約就是這種女人該有的報應,可不知怎麼的,他的心裡卻沒有愉悅的滋味兒。
定宜拿出手機,是母親打來的電話,她想到這幾天因著自己受傷的緣故怕母親聽出來異樣,沒有打過電話回去,母親定然是有些擔心了,還有等等……
定宜的心頭驀地一酸,雖顧忌著任司曜在場,卻還是控制不住的按了接聽。
果然是等等的聲音稚嫩傳來:「mama,mama,你怎麼不給等等打電話啊?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三虛歲的孩子,口齒卻已經十分的清晰了,都說孩子像是泡豆芽一樣,一天一個樣兒,不過是快兩周的時間,等等會說的字和詞就已經多了許多,定宜心裡高興壞了,一時之間竟是忘記了身後還站著任司曜。
月光籠罩下來,仿佛是一層寒霜淡淡的籠罩著她窄窄的肩膀,任司曜微微眯起眼眸,晦暗不清的陰影里,她半邊側臉欺霜賽雪一樣的皎潔素白,她的聲音低低的,軟軟濡濡的,不甚清晰,卻仿佛是輕柔的羽毛在撩撥著他的心房。
「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聽不聽話?」
她的眉眼之間都是濃濃的幸福,聲調里都透著哄小孩子的意味,任司曜忽然覺得有趣起來,她是在和誰說話?
「mama我好想你,我好愛你……」
稚嫩的小孩子撒起嬌來,輕易的就可以攻陷任何人的心防,定宜的心軟的幾乎要滴出水來,想到那個粉粉嫩嫩的小糰子,想到他從襁褓中柔軟的嬰孩長成如今帥氣乖巧的模樣,她更是驕傲又歡喜。
「ma……我也想你,我也愛你啊。」
一聲mama都到了嘴邊,卻被自己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定宜說著,惶恐的看了不遠處那個男人一眼,卻已經是一身冷汗,她真的嚇了一大跳,萬一方才自己疏忽了,被任司曜給聽到,等等的身份就藏不住了,好險!
定宜心裡正在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而原本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卻已經眉梢帶了盛怒。
等等還在電話那端嬌聲的撒嬌,定宜還想再哄兒子幾句,可手腕一緊,旋即卻是難忍的劇痛驟然襲來,她忍不住的低呼一聲,手指卻已經失控的鬆開,手機立時掉在地上,摔的後蓋都掉了下來,屏幕變成一片黑暗,而那端等等的聲音,是再也聽不到了。
定宜疼的眼淚都掉了下來,忍不住用力的想要甩開他的桎梏,「任司曜你發什麼瘋?你幹什麼?放手!」
定宜拼命的掙扎,可攥住自己手腕的手指卻力道越來越緊,昏暗的月光下,男人不說話,可唇角卻繃的越發緊了起來,刻出深深的,而又森冷的紋路。
「任司曜!放手!」
她憤怒的瞪著他,那一瞬間,他竟是清晰的在她的眼眸里看到了怒火和厭棄。
是了,她早已有了「好想好愛」的男人,他又算什麼?
他心裡一陣一陣的冷笑,可恨意卻是越發的昭然,他忍不住的加大了力道,只恨不得將掌心裡那細嫩的骨頭給捏碎,他緊咬了牙關,咬的咯吱咯吱的作響,定宜終是害怕起來手腕上實在疼的太厲害,再這樣下去,她真怕自己這隻手都要廢了……
「任司曜……」定宜不想掉眼淚,可痛楚實在太難以忍受,她的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把自己的視線都給模糊了,他的臉瞧不清楚,可卻讓她那麼的害怕。
到底要怎樣他才能放過她?
已經三年了,她過著不得見光的日子,這樣的折磨難道還不夠,他到底有多麼的恨她?
可她又何其的
無辜?
當初那樣殘忍決絕的分手,實在是自己早已無路可走,而又不願眼睜睜看著他一輩子潦倒落魄,她吞了這麼多的委屈,不求他感恩戴德,可卻也不願收穫的是這樣的折磨。
更何況,這三年來,他的日子過的是怎樣的逍遙自在?身邊從未斷過女人,又有那樣溫柔漂亮善解人意的未婚妻,接手了家族的企業,經營的穩步上升,業界人人稱讚,這樣的順風順水,哪裡如她呢?
蝸居在小小的縣城裡,出門就要看無數的冷眼接受好奇的審視的目光,她的孩子,甚至到現在還沒能上戶口……
明年就要進幼兒園了,該怎麼辦?
兩個人的人生已經是天差地別一樣的距離了,他何苦又窮追不捨,真的要趕盡殺絕?
「你到底想要怎樣?任司曜……就算從前我對不起你,可是已經三年了,你也有了自己的人生,你想我怎樣?」
她忍了疼,忽然就冷靜了下來,這樣一番話說出來,任司曜只覺得自己的怒火是那樣的可笑!
是啊,他的怨憤,他的苦楚,他所有刻在心頭上的血淋淋的刀口,算什麼?
在這個女人的眼裡,不過是一句「算我對不起你」就輕易過去了,她那樣的雲淡風輕,他這三年卻從沒有一刻忘記,任司曜,你真是愚蠢而又可笑,怨不得她吃准了自己不敢怎樣她!
「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你是天之驕子,從來沒有被人那樣戲耍過,我和你好了一場,到最後又騙了你,是我的錯,可這些年我也過的不好,這也算是我的懲罰了。」
她望他一眼,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個平凡的世俗婦女,儘量讓自己說話的口吻沒有任何的異樣。
「如今你過的很好,掌管著家族的企業,也和……蘇小姐訂了婚,事業愛情雙豐收,可見老天還是厚待你的,說真的的,當年我是真的覺得對不起你,如今你過得好,我也覺得心理安慰……」
「閉嘴!」
他忽然盛怒,怒火燒灼的他臉龐有些微紅,他望著她,猶如望著面目全非的廢墟,是不敢置信的嫌惡和厭棄。
他當初怎麼會那樣的瞎了眼,愛上一個這般不堪的女人,如今回想起來,都覺得是一場噩夢,是人生最大的污點!
她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她有什麼資格同情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心安理得?
「溫定宜……」
他冷笑看著她:「你以為我是糾纏不放?仰或你還自作多情的以為我心裡有你?」
他忽然棲近一步,她身上的淡淡香味卻繚繞而來,三年了,仍舊是熟悉的讓他想要顫慄的木樨香,他一下掐緊了掌心,心臟里都是酸楚和苦澀,眼眶膨脹著,壓抑著快要泛濫的濕意,他伸手扼住她的下頜,那樣雪一樣潔白的肌膚微微帶著一點粗糙,再也沒了曾經的光潔,他指尖都在顫,聲音更是沙啞暗沉:「你殺死了我的孩子,這輩子你都還不完,溫定宜我說過了,三年前的事永遠無法結束,除非……」
他定定望著她,那琥珀色的眼眸被夜色染成了漆黑的色澤,狂卷著氤氳著無邊無際的無法形容的哀痛和怨憤,他的聲音渺遠了,卻又一點點刀子般的切割著她的心,「除非你能讓我的孩子死而復生,否則,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過你!」
「任司曜……」
定宜忽然輕輕一笑,她凝著他,那目光竟是那樣的溫柔的,他不覺一顫,卻聽她緩緩開口:「當時我們男未婚女未嫁,不過是男女朋友的關係,縱然我墮掉了那個孩子,卻也罪不至死,你如今口口聲聲拿著孩子說事,我倒是覺得有些好奇,任司曜……」
定宜深深望他:「你該不會還喜歡我……」
他不怒,反而是笑意瀰漫開來,捏住她下頜的手指忽然曖昧的拂過她的唇畔,他傾身,眉眼裡滿是嘲諷:「你以為你還是三年前的溫定宜?如今早不知道被多少人睡過,被人玩過多少遭兒了……溫定宜,你就是脫光了爬到我的床上去,我也只覺得髒……」
「既然覺得我髒,那何不如離我遠一點?」
定宜心裡淒涼,可口吻里卻故意的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她這般的不知自重,又毫不在乎尊嚴,倒是更讓他看輕,鬆開手,覺得這樣一個輕易的觸碰都髒的很,他擦了指尖,退開一步,是冰冷的居高臨下:「溫定宜,別想著一走了之,留在這裡好好的贖你的罪孽
吧!」
定宜看著他轉過身去,看著他走出巷子,他走的很快,沒有任何的停頓,仿佛她是洪水猛獸。
她心裡自嘲的想著,方才自己的言行,大約是真的讓他厭惡了吧,那樣也好,厭惡了就不會再想看到,自己忍著,被他刁難羞辱幾次,他大約也就撂開手了。
更何況,他快要結婚了吧,結了婚,哪裡還能繼續如現在這般和自己糾纏不休呢?
蘇小姐也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的吧。
定宜垂了垂眼眸,看到地上躺著的摔成兩片的手機,她彎腰撿起來,把電池裝上,試著按開機鍵,卻已經沒有反應了,定宜嘆了一聲,她許久沒有工作,正該萬事節儉的時候,偏偏他又來火上澆油,定宜心裡盤算著,慢慢的往鹿鹿家走,她該找一份工作了,等等馬上也要過來,護士的工作太忙,暫時不要考慮了,不如先找一份清閒些的過渡一下……
任司曜直到出了巷子上了車,方才覺得一腔怒火噴薄而出,顏回靜靜的坐在駕駛座上,看他一個人發火也不開口勸,只是沉默著,等他稍稍平靜了一點,顏回方才開口:「少爺,咱們去哪?」
任司曜此刻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自然不願去應付蘇明媛,略微一想,就吩咐了顏回開車去怡菲那裡。
顏回聽了倒是微微一愣,轉而卻是默不作聲的開了車,任司曜從不在怡菲那裡過夜,現在這麼晚了過去,大約今晚是要住在那裡了。
顏回望著前方的路,目光有些呆愣愣的,跟在少爺身邊這麼多年了,他比他自己還要了解自己呢。
少爺的心裡啊,怕是還沒能放下那個溫小姐。
說起來,溫定宜這女孩兒也不知哪裡來的好運氣,各方面都平平的,卻偏偏讓少爺上了心,顏回想著,卻也不說出來,少爺的事,他從來不管,反正少爺讓他做什麼他就去做好了,其他的,都是無關緊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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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菲已經卸了妝,有些百無聊賴的歪在沙發上,一邊貼著面膜一邊看電視。
電視上熱鬧的很,她卻覺得冷清,任司曜不過是兩周沒來,她這房子好像都沒了人氣似的。
怡菲又嘆了一聲,對著鏡子按了按面膜,皮膚保養的再好,妝容再精緻,又能怎樣呢?
男人的面都見不到,就算是天仙也該枯萎了。
怡菲這幾日變著法的打聽溫定宜的事,卻都毫無頭緒,知道點內幕的人,都對溫定宜這三個諱莫如深,一個字都不肯多往外說,怡菲許了無數的好處,也不過知道了些許,卻並沒什麼太大的用處。
左不過是當年任司曜愛她愛的如痴如醉,甚至不惜背棄家族,可到最後,溫定宜卻嫌棄他窮困潦倒離他而去了,甚至還為了嫁給有錢人,打掉了他們的孩子……
怡菲聽到這些,自個兒心裡都覺得可笑又不屑,這樣的女人,真是愚蠢至極了,若換做她是溫定宜,怕已經是如今的任家少奶奶了吧!
原本她心裡還忐忑著呢,可在知道了溫定宜是個這樣的貨色之後,怡菲心裡的不安就少了許多,她沒想和他的未婚妻爭,可這個溫定宜,她還是有這個自信的。
至少,她對任司曜是一心一意,哪怕他窮了,她也不會離開他。
怡菲正一個人怔怔的想著心事,門鈴忽地響了,她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彈了起來,轉而想到什麼,不由一陣狂喜,竟是連拖鞋都顧不得穿,直往門口的方向跑去。
忍著激動和期盼打開門,果不其然是他站在外面,怡菲心裡幾乎要被喜悅給淹沒,而心酸也隨之涌了上來,她有些失控的撲過去,一下抱住了他的腰,頭一次這般不管不顧的緊緊抱著他,「司曜,司曜……我好想你……」
懷中香軟的女人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在他的金絲籠里養了三年,怡菲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連精華液都不會用的質樸的小女孩了。
她周身的皮膚都保養的水潤可人,一頭秀髮更是雲堆霧繞一樣的漆黑光滑,小臉上沒有任何的瑕疵,觸手滑膩的讓人心動,可誰又知道呢……
這被養在金絲籠里三年的女人,如今竟還是處.子身。
任司曜吻過她,除卻嘴唇之外,偶爾的撫摸也有,可更深入的,卻從未曾有過。
怡菲不是沒有好奇過,也並非沒有大著膽子不顧矜持的主動過,可每次這樣之後,任司曜都會冷她幾天,怡菲後來也就淡了心思,甚至想過,若是有天任司曜不要她了,她乾乾淨淨的,還能嫁個好人家呢。
可時間久了,這樣的心思又消弭了下去,她是真的動了真心了,她想留在他身邊,一輩子那麼久。
「司曜,你好久都沒來,我以為你已經忘記怡菲了……」
她在他懷中微微蹭了蹭,小貓一樣的楚楚可憐。
「我今晚住在這裡。」
任司曜摸摸她的頭髮,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怡菲眉開眼笑,孩子一樣歡喜的蹦來跳去。
她的歡樂,倒是真心的,所以他的唇角也有了淺淺的笑靨,只是,在看到她笑起來的眉眼時,那笑又淡了幾分。
任司曜想,至少怡菲對他是真心的,他給她錢,錦衣玉食的好生活,她給他笑臉和溫柔體貼,比起從前用心來換心,這交易倒是值得多了。
「有沒有酒,陪我喝一點。」
怡菲心裡更是一喜,他不走,又要喝酒,今晚,興許兩個人就要有突破了吧?
很多時候怡菲其實是不安的,沒有深入的親近,總仿佛兩個人之間還隔著什麼似的,可突破了這一層,她才算徹徹底底的成了他的女人,有了肌膚之親,他待她,總歸是要多幾分的愛憐了吧。
任司曜心中有事,喝了許多方才有了醉意,怡菲早已俏臉緋紅,整個人軟的水一般,也不再坐在自己椅子上,反而攀在任司曜的膝上,雙手勾了他的脖子,在他懷中微蹭。
他不是柳下惠,就算是,也只是曾經了。
處.子的馨香撲在鼻端,他的心緒也有些亂了,從前不碰怡菲,因為看到她總會想起她,可以後大概也不會了。
她在他的心裡再也沒有位子了,所以,不管怎樣都無所謂了。
「司曜……你要我吧,你要我好不好?」怡菲的唇滾燙的貼上去,在他微微生出胡茬的下頜上廝磨輕咬,然後一點點的往他唇上滑去……
她的身上滿是甜香,不知是什麼香水味道那樣濃郁,他卻覺得有些抗拒,微微側過臉去,怡菲的唇落了空,只吻在了他的唇邊,她一怔,杏仁眼裡含了水霧:「司曜……你就這麼的討厭我?」
任司曜低頭看她,染了酒氣的唇在她頸上輕吻:「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嘴……」
怡菲心直往下沉,卻仍是強自笑著:「可我想你親親我……」
任司曜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倒是難得的好脾氣,怡菲更上杆子,在他懷中擰來擰去的撒嬌:「司曜我要你親我這裡……」
怡菲微微撅了嘴,紅唇嫣然,滿是邀約。
ps:反正男主已經墮落了,也就不在乎再多一個女人了吧,哈哈,頂著鍋蓋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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