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爺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兒唄?
門響的一刻,蕭祁倏然睜開了眸子。
客房裡,壁燈幽幽,雖然一時沒看清對方的臉,但從那神情體魄他也猜到了是誰,「幹嘛,大半夜的私闖客房!」
陸凌鄴一身簡便的黑色襯衫和長褲緩步入內,順勢坐在了正對著大床的沙發上,點了一根煙,嘬一口,「醒得倒很及時!」
蕭祁靠在床頭,吸了吸鼻子,「給我一根兒!」
陸凌鄴順手將煙盒丟給蕭祁,他輪廓凌厲,壁燈打在他半邊臉上,俊彥顯得深邃難測,「多謝。」
「嗯?啥?我沒聽錯吧,堂堂陸三爺跟我道謝?」
蕭祁得了便宜還賣乖,點了煙之後,挑釁似的戲謔著。
「我可以收回!」
蕭祁:「……」
他冷著臉將煙盒扔了回去,見陸凌鄴不偏不倚的抬手從半空中接住,冷笑,「我說你也太大意了,今天這事兒,要不是被我看見,她們兩個現在的一舉一動也就都在人的監視下了!」
「所以,多謝!」
陸凌鄴想來簡明扼要,蕭祁感覺自己費了半天唇舌,就像是對頭彈琴似的。
他心裡彆扭著,吐出一個眼圈,「陸凌鄴,在商言商,你要是真感謝我,表示一下。來點兒實質性的,別跟我耍嘴皮子!」
「可以!上次你的人給了我一槍,這次你幫了我女人,亮亮相抵!」
蕭祁的神色微妙一變,也沒否認,「你知道了?」
「小把戲!」
「操!那只能說明對方太無能!」
被陸凌鄴戳破當初在B市帝豪暗算的事,蕭祁仍然很從容。
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坐在兩邊,在微暗的光線下看著彼此,蕭祁摸了摸腦門,「不打算說說,這次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雖然看不上你,但也不希望我喜歡的女人受傷!」
我喜歡的女人!
蕭祁這是挑明了他對硯歌有情。
陸凌鄴指尖夾著明明滅滅的菸頭,「你想做備胎,不攔你!」
磨牙聲響起,蕭祁發現,每次和陸凌鄴說話,總能把自己氣得半死。
他咬著菸頭,瞪著他,「說正事吧,需不需要幫忙?」
難得當初的對手,現在拋出橄欖枝,蕭祁覺得自己簡直太大度了。
陸凌鄴將菸頭在手中轉了一圈,搖頭,「不需要!」
「你他媽……」
蕭祁剛想開罵,卻見到陸凌鄴的唇角泛起一絲意味不明的譏誚,「這次,與以往不同,不是商界,你不該參與!」
「呵,聽你這口氣,怎麼著?這次遇到對手了?」
蕭祁雖然曾經請過私家偵探,但是有些不能擺上檯面的事,他也只是知道皮毛而已。
「蝌蚪,是國際刑警都在追蹤的恐怖組織。」
蕭祁沉默了兩秒,「所以呢?以為我怕?」
陸凌鄴沒有說話,反而深邃的眉眼睨著蕭祁。
兩人視線交匯,少頃蕭祁一嘆,「得,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就不上杆子了。但,我可告訴你,有些事你不想讓我參與,不代表別人不想。我之前接到一通電話,說是讓我到F市的化工廠。所以,我來了,但今天去過化工廠之後,發現裡面沒有人!」
「什麼時候的事?」
蕭祁眸子閃了閃,「一個多星期之前吧,我想看看對方到底要搞什麼把戲,所以沒有直接過來。今早剛到的,但……好像來晚了!」
「你之前和『蝌蚪』的人接觸過?」
陸凌鄴的眉宇泛起了深深的褶皺,這事會牽扯上蕭祁,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沒!」
蕭祁抽著煙,腦海中也不停的回想,『蝌蚪』的人,他似乎沒有直接接觸過。
但是……
「怎麼?最近你們都打算呆在F市?」
「嗯!」
蕭祁蹙了蹙眉,「G市那邊都不管了?」
「不需要管什麼!」
「I.U呢?對了,你兒子交給誰了?」
陸凌鄴將菸頭丟在地上,以腳尖擰滅,「I.U不用你操心。至於兒子,他在很安全的地方。」
蕭祁氣得想給他一拳頭,「你這不是廢話嘛!」
「明天,回去吧!」
「不行!你把顧硯歌交給那妞兒,我不放心!」
陸凌鄴的手拉開客房的門,在轉身離開前,說了一句,「今天就算不是你,也會有別人出面!」
「我c,陸凌鄴,你他媽啥意思!你說爺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兒唄?」
蕭祁震怒的吼聲被阻隔在門板之內,站在房門口,陸凌鄴的眸光深入寒潭。
『蝌蚪』的人盯上了蕭祁,這在他的意料之外。
門口,不遠處的樓梯邊,顧昕洺靠在扶手上抽著煙,見他走出來,蹙眉,「怎麼樣?」
陸凌鄴眼瞼低垂,「蕭祁被盯上了,派幾個人,護著!」
「管他幹嘛!丫不是天天挺牛逼的嗎?」
顧昕洺冷嘲,而陸凌鄴則薄唇緊抿,「安排吧,他公司的資金斷了。之前強行提取過多資金,銀行帳戶被凍,有人要利用他!」
「銀行帳戶被凍?是不是那次為了幫大嫂……」
顧昕洺話沒說完,就見陸凌鄴的俊彥深沉了幾分,「儘快讓研究所給報告!」
見陸凌鄴話鋒一轉,似乎並不想再提及蕭祁的事,顧昕洺也順勢點頭,「已經交代下去了,只是不知道那東西在季晨體內多久,就怕有後遺症!」
「先查!」
「嗯!」
回到硯歌的房間,已經是半夜三點。
硯歌一個人睡在床上,小臉兒紅撲撲的,但睡夢中她的眉心也顰蹙著。
陸凌鄴和衣躺下,將硯歌連人帶被輕輕摟入懷裡。
這微小的動作,仍然驚動了硯歌。
「嗯?小叔?」
硯歌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睜開眼就往他的懷裡鑽,「怎麼才回來?」
「嗯,睡吧。」
硯歌的腦門在他的下顎上摩擦了幾下,「幾點了?」
「三點!」
「哦,我夢見初寶了……」
硯歌說著就摸上了自己的小腹,這讓陸凌鄴看得揪心。
他輕輕扭頭,在硯歌的眼瞼上落下一吻,「等過一陣子,就接他回來。」
硯歌窩在他的脖頸處點頭,「初寶肯定會怪我們的。」
「沒事,有我!」
「嗯,哈維會照顧好他的吧……」
話說到這兒,硯歌頭一沉,又睡了過去。
而陸凌鄴則薄唇微哂,能照顧好初寶的,從來都不是哈維。
……
自從將少然和季晨救回來之後,除了在街頭遇見過一次塔德普,也就是托尼,之後又過了三天,依舊一切如舊。
似乎生活又回到了原來的平靜和安寧。
這幾天,少然的情緒安穩了不少。
雖然仍然會不時的出現守候在病床前,但好在季晨已經度過了危險期,被送入了高級病房中休養著。
唯獨,他一直不曾醒過來。
醫院裡,陸少然每天坐在病床前,怔怔的看著季晨出神。
他臉上縫合的傷口已經拆了線,八針十六個針眼兒,每天都在刺激著少然的神經。
不管他變成什麼樣,他的心都不會變。
但是看到他遭受了這些,陸少然的心情卻怎麼都平靜不了。
他本該神采奕奕,妖冶冷魅的,這傷口生生破壞了他好看的臉蛋。
更讓陸少然難受的是,季晨遭遇到這些,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季晨,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在夜宮裡第一次見面的情景?我把你當成了小鴨子,你把我當成了浪蕩嫖客,是不是特別有意思?」
陸少然拿著棉簽,沾了糖水,在他乾裂的唇角輕輕擦拭著。
他每一天不厭其煩的在季晨耳邊訴說著他們的過去。
連小護士看了都覺得備受感動。
有時候,有些人,有種感情是不受性別限制的。
他們在別人眼裡,或許被當成怪物或者噁心的那類人。
可是感情哪有道理。
他愛季晨,不容懷疑。
就如同季晨這次為了他,生生將他自己說成是陸少然。
那些在米蘭將他們抓住的人,對亞洲面孔似乎分不清楚。
所以當第一次季晨開口承認他是『陸少然』時,那場面在他的腦海里永遠都無法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