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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家人

    挑釁,赤果果的挑釁!

    邵梓易斂了斂眉,一言未發的等待著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席宸拿出手絹,好像是手上沾染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那般嫌棄的反覆擦著。

    「你——」邵梓易還未來得及說完一句話,只見對方從容的轉過身,就這般無視著他的存在走向電梯方向。

    從影數年來,憑藉自己的人脈和演技,雖不說眾星捧月,但也算是演員中的佼佼者,大多數的為官為商者對他也會有三分悅色。

    如此的視而不見,只怕是他這些年來遇見的唯一一次!

    邵梓易緊了緊手裡的拳頭,掏出手機,語氣漠然:「替我查一個人。」

    「邵先生請說。」

    邵梓易眉頭微皺,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空的監視器,他倒要看看金嘉意背後的金主有多硬的台子!

    ……

    清風徐徐,金嘉意睡意惺忪的半靠在劇場的椅子上,最近難道是趕戲趕的太急了?不止腰酸氣軟,整天還是一副沒有睡醒的模樣。

    「金姐,到你了。」助理小心翼翼的說著。

    金嘉意點了點頭,從椅子上站起身,陽光虛虛晃晃的落在瞳孔里,她下意識的抬手遮住雙眼。

    不遠處是已經換好了裝的林志扮演者,趕了一個月的戲,終於即將落幕了。

    「好了,開始。」沈琦坐在高架上,目光如炬般盯著屏幕。

    林志從轎車內走出,手裡還提著新鮮的果籃。

    路過的阿婆見其過來,喜笑顏開道:「小志啊,好久沒見你回來了。」

    林志附和道:「是啊,清明了,公司這才放假。」

    阿婆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東西,笑道:「你姐姐也好久沒有出門了,你回來也去看看她。」

    林志頓了頓,「好的,我這就回去。」

    路過的青石板,還是童年時林雲牽著他最常走的那條路,陽光透過街道兩邊的樹縫稀稀疏疏的落在地上,微風一過,落葉翩躚。

    廢舊的老屋,散發著一股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

    林志推開門的剎那,眉頭不由自己的緊蹙,雖說林雲是個殘疾人,可是她從小到大都是很愛乾淨,決然不會讓屋子裡發出如此難聞的臭味。

    看著屋內那落滿了塵埃的桌子,林志的眉頭越發緊皺起來。

    整個屋子猶如人去樓空過後的死寂,難道林雲已經不住在這裡了?

    「咚!」輕嚀的一聲響,驚醒了木訥中的林志。

    他急忙推開那扇早已是搖搖欲墜的老木門。

    漆黑的屋子,沒有光線的頹廢,床上躺著一具輕微顫動著的身體,時不時的發出一兩聲沉重的呼吸聲。

    「姐?」林志試探性的喚了一聲。

    被子略微的起伏了一下,顯然對方聽見了什麼想要起床。

    林志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借著窗沿邊那微乎其微的光線看著床邊的女人,蒼白的面容毫無血色,唇角裂開一道道血痕,眼窩深陷,連呼吸都是費勁了全身的力氣,猶如一具將死的屍體。

    「姐,你怎麼了?」林志想要觸碰她的面頰,卻又怕自己不注意弄疼了她似的顫抖著。

    林雲靠在床邊,想要抬手,卻是無能為力,她愣愣的看著對方,想要說話,想要摸摸他。

    林志掀開被子,慌亂的抱起行將就木的林雲,「別怕,我帶你去看醫生。」

    林雲搖了搖頭,卻是執拗不過他,只得任憑他背起自己,就如同小時候無數次的背著他那般。

    還是那條青石板路,只是走著走著,林志卻不知道往哪裡走了?

    鄉間的路,崎嶇又錯綜複雜,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背著林雲走過一段路,他累時,姐姐會背;他哭時,姐姐會背;他病時,姐姐會背。

    這條路,都是姐姐背!

    當年傻的時候,他哭著鬧著不肯走一步。後來聰明了,又厭著避諱著她的啞口,臨到頭,他林志只是一隻白眼狼。

    老中醫坐在床頭,只是看了一眼林雲,便是抬頭目光凝重的看著林志,須臾,嗓音有些暗啞的問道:「小志,你讀過很多書,可知當年孔子是怎麼問皋魚的?」

    林志面上一愣,愧疚的低下頭。

    「你又可知皋魚是怎麼回答的?」

    「我有三個過失:年少時為了求學,週遊諸侯國,沒有把照顧親人放在首位,這是過失之一。為了我的理想,為君主效力,沒有更好的孝敬父母,這是過失之二。和朋友交情深厚卻疏遠了親人,這是過失之三。」

    「既然知道,又何必等待今時今日才記得你還有一個姐?」

    林志咬緊下唇,淚水糊了眼眶,「先生,我知道您有妙手回春之稱,我求求您救救我姐,您要多少錢我都給您。」

    老中醫放下聽診器,面帶三分嘲諷的笑容,「可能你還小記不得小時候林雲帶你來看病的樣子,大雨傾盆,她跪了一晚上,我才肯救你,現在想想,如果讓你為你姐跪一晚上,你可願意?」

    林志毫不遲疑的跪下,「我求求您救救我姐。」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林志雙手撐在地上,淚水滴落在地板上,攤開一抹水印,他咬緊牙關,聲音顫抖:「對不起,對不起。」

    「林雲來過我這裡兩次,第一次是你考上大學的時候,她咳了一身血,可是要為你攢學費;第二次是你娶媳婦的時候,她幾乎沒了意識,可是要為你存聘禮,當你們兩口子把她趕回來的時候,她拖著自己殘破的身體路過,孤獨又可憐。」

    我曾問她悔不悔?

    她說:

    無悔……

    為什麼會無悔呢?

    因為我們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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