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狗日的
以這人為焦點,周圍的黑衣人呈扇狀排開,猶如眾星捧月般,把他烘托在中心位置。
宮五的小心肝一陣哆嗦,腫麼回事?
那沒骨頭的人懶洋洋地動了動身體,頭也沒抬的說:「先剪了她的一隻手再說。」
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已經出來兩個身著黑色西裝的女人,一個手裡拿著支架,一個拿著特定的大鐵剪,朝宮五走過來。
就算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宮五一看是衝著自己的,撒腿就想跑,結果被人直接摁住,那支架往她手上一夾,固定住,大鐵剪在消毒。
宮五開始還不以為意,一看這架勢,急了,「我幹嘛了?我幹嘛了呀?別別別……別呀……」
「我那個擦!救命!來人啊!救命啊!」宮五反抗強烈,直接被人摁住,怎麼都掙不脫:「這什麼世道啊!故意傷害罪啊!我的媽呀……爸,救命啊……爺爺,你救救我!爸……」
沒有人動。
宮家的人臉色白得跟雪花片似得。
原本站在最後面的宮四努力朝前擠來,卻被他身側的宮言江一把拉住,「你幹什麼?」
「三哥,小五她……」
宮四是宮五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學名宮言庭,是宮家「言」字輩男丁里年紀最小的男丁,也是宮五母親離婚之前在宮家生的兒子。
宮言江咬牙,壓低聲音開口:「那是燕回,爺爺都不敢得罪的人,你充什麼英雄?」
宮四看向宮學勤,看到他手拄拐杖,目視前方,無動於衷的坐著。
他再看向父親,宮傳世的表情糾結,有些坐不住,他動了動身體,看向自己父親:「父親!」
可宮學勤沒理他,只是挺了挺腰杆,坐得愈發端正。
宮傳世的視線落在宮五身上,擰著眉頭,再怎麼著,那也是自己的女兒,更何況,她還小,好好的姑娘缺了手指,以後怎麼辦?
大鐵剪消毒完畢,烈焰紅唇的黑衣女人走到宮五面前,對她款款一笑,塗了紅色指甲的手拿起棉簽,一點一點塗在宮五的手指上。
消毒酒精的味道。
宮五看出來了,她雖然掛了宮家的姓,不過在他們心裡,她不重要,根本沒人打算來救她。
她身體只打哆嗦,停下了絮叨的求饒,罵道:「要殺要剮隨便,要剪我手指還給我消毒,有病吧!」
躺在沙發上的人突然動了動,慢慢起身,那動作比貴妃起駕還要慵懶上三分,他懶洋洋的抬頭,露出一張足以傾倒眾生的面容。
歲月的痕跡從他臉上划過,留下並不醒目的痕跡。
如果說宮學勤是保養得當,歲月厚待了他,那麼對燕回而言,歲月只能證明……它來過。
細長的眼,微挑的眼角,一張充滿妖氣的臉。
難以分辨年齡的相貌。
盛夏的天,穿著花里胡哨的衣裳,囂張的高調。
一個長著張妖精臉的騷包老男人!
看他的衣著打扮和臉,宮五終於知道那輛騷包車的主人是誰了。
「防止你有破傷風,爺體貼。」
聲音透著幾分陰柔,有種剛剛睡醒似得惺忪感。
宮五手指頭都要掉了,哪裡還顧得上別的,眼睛盯著那給她消毒的棉簽,一上一下來回抹著,「破傷風也不要管你,你這個變態!」
「話多,」燕回笑的勾人心魂:「連舌根一起拔了!」
宮五目瞪口呆。
正在給宮五手指消毒的女人手裡棉簽一松,接過了大鐵剪,朝宮五款款一笑,剪刀夾住了宮五的一根手指。
宮五拼命動著手指:「來真的啊!救命,救命啊!我錯了!我不想變殘疾……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呀!」
剪刀緩緩收緊,宮五感覺到了疼,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大罵:「狗日的……我艹你大爺……」
「等等!」
宮四擠出人群,宮言江沒能拉住他。
宮學勤老狐狸抬了抬眼皮,聲音帶了怒氣:「小四!」
宮傳世更是站了起來:「言庭,你幹什麼?還不快下去!」
宮四看著宮五眼淚汪汪的臉,他上前一步,直接走到宮五身邊,往地上一跪,說:「燕先生,我妹妹還在上學,要是沒了手,以後什麼都干不。我代替她!」
她的便宜哥哥,宮五的臉上有些詫異,呆呆看向宮四:「四哥……」
宮四開口:「剪我的!」宮五愣著,然後她閉上眼,穩定心神,不再看那讓她覺得恐懼的剪刀,深呼吸一口氣,說:「四哥,你別參合進來。麻煩你去冰箱拿幾塊冰,順便叫下救護車。要是有止疼藥最後一起拿過來,剪了沒關係,不定還能接上……」
剛剛咋呼亂叫的恐懼沒了,她聲音顫抖,卻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瘦瘦的女孩,以一個極力拉著裙擺不讓自己走光的姿勢蹲著,在人群中央小小的一團,瑟瑟發抖。
宮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心中最神聖的爺爺,最崇敬的父親,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目光逐漸黯淡。
那年輕美艷的女人回頭,看向沙發上男子,臉上的笑勾得人心跳就快上幾拍,一張紅唇微啟:「爺。」
宮五的手指隱隱的疼,她一動不動的蹲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燕回一臉興味,看到津津有味:「好呀,一人一隻,來吧!」
女人嫵媚一笑,重新拿起剪刀。
宮四伸出手:「先剪我的!」
他閉著眼,努力維持身體因恐懼而無法抑制的顫抖。
女人瞥了他一眼,眼神示意,有人拿了另一副支架過來,固定了宮四的一隻手。
宮五抿著嘴,看著宮四的臉,她開口:「四哥……」
「別說話!」
宮四的呼吸隨著消毒棉簽的碰出愈發緊迫,那是過於緊張而無法抑制的反應。
宮傳世面部的肌肉在抽動,他看向宮學勤,語氣急切:「父親!」
宮學勤依舊沒有動作。
不多時,一聲痛苦的嚎叫傳來。地上落下一根帶著血的手指,宮四的身體幾近顫抖往下滑去。
宮五呆呆地蹲在地上,一手還被固定,慘白的臉上是過度受驚的空洞。
眼前的人,不論是固定手指的女人,還是拿著剪刀的女人,笑容愈發燦爛,帶了血的剪刀重新落在宮四的中指上。
宮五想要開口,但是她怕,她從宮四的嚎叫中覺到了十指連心的斷指之痛。
「燕先生。」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安靜的、站滿了人的大廳響起,餘音帶著磁性,有著渾然天成的誘人音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