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我們多像
通往宮城山宮家的半山腰山上，宮言清正站在宮五的對面，她穿的厚實，頭上還特地裹了圍巾，密不透風只露出兩隻眼睛，說話的時候聲音帶著濃濃的嘲諷，帶著些許瘋狂和絕望，就好像受了什麼重大的刺激一樣。
宮五看著她的樣子，問：「三姐，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她點點頭，「我從報紙上看到了，知道三姐懷孕，恭喜。」
「恭喜？」宮言清呵呵冷笑：「恭喜啊，又什麼值得恭喜的？我看，都是在等著看我的笑話吧？你們一個個看著我從山頂跌到山腳，是不是很高興？特別是你，我還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等著我看我啪啪打臉，是啊，我打了自己的臉，你滿意了？」
宮五兩隻手插在褲兜里，用眼角看了她一眼，「三姐，事情都過去十多天了，既然你選擇留在青城，那就低調的留下吧，幹嘛往我面前挑釁？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別惹我。」
宮言清「哈」了一聲，「是啊，所有人都覺得我該低調的留下，所有人都覺得我罪有應得，他們看到我的下場他們覺得很高興。可憑什麼他們要這樣對我？他們有什麼資格看不起我？更何況，我是被步生陷害的，他不喜歡我，他為了他外面的女人，他想甩我……哈哈，他怎麼能這樣對我？我只是愛他，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他呢？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宮五瞌睡眼，宮言清在說的時候她翻了個白眼，轉身抬腳就往山上走，宮言清抬頭看到，她急走幾步，說：「小五，你幹什麼？這就是你的禮貌？姐姐還說著話，你就這樣走了？餵？！」
宮五回頭看了她一眼，說：「我對苦情戲沒興趣，我就是想回家歇歇。三姐，你慢慢對在宮城山訴說心事吧，我先回去了。」
她對宮言清擺擺手，轉身繼續朝著山上小跑去。
她長年累月跑來跑去，早就習慣，宮言清想追上她，根本沒那麼容易，宮言清跟在後面大聲喊了一句：「宮五，你媽是個不要臉的老三，你別說你不懂！」
宮五跑下老遠的腳步猛的停了下來。
宮言清慢慢鬆開包著自己頭的圍巾，露出臉，表情帶著得意的笑：「怎麼不跑了？你跑呀？不是很能跑的嗎？哈哈哈，」她伸手捂著嘴，大笑，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女兒的未婚夫，變成了媽媽的情人。哈哈哈哈……真好笑！」
宮五繃著臉，兩隻手插在棉衣口袋裡，朝著宮言清走去。
宮言清還在笑，她微微抬起下巴，看著走近的宮五，笑：「怎麼？生氣了？還是惱羞成怒了？又或者，是我說錯了？我是步生的女友，她算什麼東西？一個老女人，還是一個離了婚的女人，步生也是她能肖想的？她不覺得噁心嗎？那是她親生女兒的未婚夫，她不覺得噁心？你回去要不要問問你媽，她是怎麼做到那麼不要臉的？」
宮五問：「你說完了？」
宮言清嗤笑：「我哪句話說錯了？懷孕？她也好意思懷孕？她要臉嗎？我爸是她前夫，她跟我搶男人，她怎麼有臉？她勾引步生，她不要臉她就是個賤貨……」
「啪」一聲，宮五一巴掌甩了出去，她朝宮言清走近一步，「你再罵一句試試？」
「你打我？你敢打我？」宮言清一臉不可置信，「我是你姐姐你竟然打我？！」
「她是我媽你竟然罵她，你算什麼東西？」宮五面色陰沉，眼睛無波無痕，可正是這雙看似沒有任何表情的眼睛，才讓宮言清突然萌生了懼意，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腹，結結巴巴的問：「你……你想幹什麼？」
宮五的視線隨著她的動作落在她的小腹上，微微抬著下巴，她眉眼間帶著讓宮言清不寒而慄的笑，她說：「你說你的孩子是步生的？怎麼辦？我媽也懷孕了，我媽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是我弟弟，你這肚子裡生出來的是我外甥，你說哪個親哪個遠？如果二選一，你覺得我會選擇哪個？」
宮言清伸手捂著肚子，她連連後退，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宮五，「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宮五咧嘴，笑，灰綠的宮城山襯印著她潔白的牙齒，透出股陰森森的味道，她問：「三姐，如果你的孩子生出來，是不是會和我、以及我媽肚子裡的小孩搶步生的家產？」她又朝前走了一步，依舊笑的陰惻惻，「你說，如果你肚子裡這個孩子要是沒出生，是不是我媽肚子裡的小孩，就會一個人獨得步生的家產？」
宮言清一臉驚恐的後退，宮五卻臉上帶笑，一步一步的逼近，「你在醫院看到步生了？也看到我媽了吧？那你肯定看到步生為了求我媽生那個小孩，任打任罵的模樣了？你是不是心裡酸的要死？一個老女人懷孕，步生像龜孫子一樣求著哄著要她生下孩子，給她溫柔的笑臉最貴的病房花最多的錢，而你，只能一個人可憐巴巴的背著人家偷偷摸摸去產檢，沒有人關心你肚子裡孩子的生死，也沒有人在意的他存在，步生那麼在意子嗣，他都沒多看你一眼，你心裡不平衡是不是？」
宮言清的嘴唇顫抖著，她死死的瞪著宮五，咬著牙，卻在她一步步逼近下不斷後退，「小五，小五你冷靜一點……」
宮五笑：「冷靜？我很冷靜，我現在就是覺得你肚子裡這個東西礙眼，如果我現在讓這個東西消失，你說誰會知道？裝逼遭雷劈，好好的車你不坐，非要下來跟我學，送上門的機會，我為什麼放過你？冷靜？呵呵，我非常冷靜的想到，你肚子裡的東西會搶我媽肚子裡小東西的家產，我想讓這個東西去死！」
宮言清搖頭，手腳開始打哆嗦，「小五！小五！求你了，你冷靜一下……我不該罵你媽媽，小五……」
她跌跌撞撞的往後退，因為害怕眼淚流了出來，她一手護著自己的肚子，不停的往後退，慌亂之下轉身朝著盤旋的山下拐去。
宮五慢吞吞的拐過那個凸起的岩石，在看到眼前的人時，她站住腳，抿嘴站著，抬著下巴。
宮言清滿臉是淚全身發抖的躲在公爵大人身後，身後靠路邊停著一整個車隊，公爵大人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宮言清哭的不能自己，一手護著自己的小腹，一手指著宮五，哭的梨花帶雨狼狽不堪：「先生，求求你救救我，我妹妹要殺我肚子裡的孩子，我懷孕了，她要殺我肚子裡的孩子……求求你們報警，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公爵大人看著宮五，然後他微微偏頭，吩咐了一句：「馬上送這位女士去醫院。」
身後一輛車開出車隊的行列，靠近過來，車上下來兩個人，扶著瑟瑟發抖的宮言清上車，她進入車門的時候，扭頭看了眼宮五，微微挑起精緻的眉，目光中帶了幾分挑釁。
老天都在幫她，不是嗎？
宮五安靜的看著那輛車離開，然後她毫不猶豫的轉身，朝著原路撒腿就跑。
「小五！」
宮五聽到了，但是她不停步，拼命的朝前跑去。
她自認自己的速度並不慢，可她還是很快就被追上，他從身後抓住她的胳膊，輕輕一拉，便止住了她的身形，然後讓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宮五突然覺得自己鼻子一酸，眼淚不由自主的往下落，她開始抽噎，忍不住的抽噎，她掙扎著想要擺脫公爵大人的懷抱，可他抱的很緊，一動不動猶如銅牆鐵壁禁錮住她，任由她拼命掙扎也掙不脫。
她一下子哭出來，喊道：「我就是這樣，我就是這麼惡毒，我就是惡毒的壞女人，怎麼樣？怎麼樣？你看到了？我天生就喜歡做壞事，我改不了，你放開我……放開我……嗚嗚嗚……」
公爵大人安靜的抱著她，任由她又哭又喊，她由開始的嗚咽變成嚎啕大哭，她哭著問：「小寶哥你是不是嫌棄我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壞女人？小寶哥你別嫌棄我好不好？嗚嗚嗚……」
公爵大人緊緊的抱著她，他低頭，吻在她的額頭，他說：「沒有。這麼真實的小五，我怎麼會嫌棄呢？在我眼中，小五是個好女孩，永遠都是。」
宮五大聲哭出來：「我不好……一點都不好……」
「沒有人一直好，也沒有人永遠好。」公爵大人的聲音帶著冬日暖陽般的溫暖，他說：「不能怪小五，人有天生的破壞欲，只是，更多的人都抑制自己的想法，不敢去表露，一旦讓人發覺到『壞』，就會成為別人眼中的異類，小五是我見過最真實的人，小五很好，就這樣就很好。」
他低頭，看著她的臉，抬手一點一點的擦她臉上的眼淚，說：「這世上很多人都做過壞事，包括我。我也做過，也想過，我相信我們身邊的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或有意或無意的做過不好的事，可那有什麼關係？社會之所以被人定義為美好和簡單，複雜和黑暗？就是因為人與人之間除了有和平共處，還有爾虞我詐相互欺騙和傷害，我們是社會的一份子，會逐漸沾染各種不好的東西。但是小五，」他抬起她的臉，微笑著說：「我不希望你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正如你所說，你長大了，你知道反省發生過的事，同樣的，我不希望我的小五在長大以後，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你說呢？」
宮五的哭聲減小，她抽噎著，眼睛通紅，她說：「我今天心情不好……小寶哥……」她委屈的說：「小寶哥不喜歡我了……」
「我知道小五心情不好，」他微笑著點頭：「是我的錯，我早上的時候就應該告訴小五，我很喜歡小五，比喜歡更多一點。我覺得小五不是天使，但一定是精靈，就像童話書里，長著翅膀會魔法的精靈，總能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我怎麼會嫌棄小五呢？你這麼真實的，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告訴我你不好，在我眼中你很好，非常好，雖然偶爾會犯傻，但是小五真的很好。」
宮五伸手抹了把眼淚，時不時抽噎著，說：「我以為小寶哥討厭我了……」
公爵大人搖頭：「沒有，我依然喜歡小五，就像小五喜歡我一樣。」
宮五擰著眉毛，撇著嘴，一臉委屈，她抽噎著，踮起腳尖，伸手摟主公爵大人的脖子，聲音帶著哭腔，說：「我最喜歡小寶哥了……」
公爵大人笑：「喜歡我為什麼要哭？」
她抬頭，一臉的委屈：「我媽要生寶寶了，嗚嗚嗚……我以後不能跟我媽撒嬌了……她以後肯定要圍著小寶寶轉了……」
「小五是幾歲的寶寶了？」他笑著問。
宮五抿嘴，反駁：「幾歲也是我媽的寶寶。」說完這話，她突然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後，重新開口：「小寶哥，其實還有件事，我一直沒敢跟你說，我怕你嫌棄我家太亂了……」
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她抬頭，一鼓作氣似得說：「其實，其實，步生當初跟我訂婚，是為了讓我能順利回到宮家，替我在宮家站穩腳跟保駕護航，但是，我跟步生沒有接觸過。」她強調：「連親嘴都沒有，我沒讓。我一點都不喜歡他，後來也有一點點喜歡，因為他幫我付了一千萬，我就很感激他。」
公爵大人點頭：「我知道。」
宮五繼續說：「其實，步生喜歡我媽，他很愛我媽，就連跟我訂婚都是因為我媽才同意的，我媽一直很愧疚她沒有照顧我好，她覺得我在她身邊，不管以後怎麼努力，我以後都沒辦法嫁的很好，所以她思來想去，決定把我送回宮家，這樣不管怎麼著，借著宮家的名頭我總能占到一點好處，就算嫁妝錢也比跟在她要多。我媽媽的寶寶是步生的，他一直想要孩子……我知道亂糟糟的，但是……這個就是事實……」
公爵大人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在不傷害別人的前提下，任何人都有權利追求自己的愛情。步先生和岳小姐也不例外。」
宮五問：「小寶哥你不嫌棄嗎？不嫌棄我們家亂糟糟的嗎？我跟步生訂過婚，現在步生跟我媽又有寶寶了。」
公爵大人笑著回答：「可是，我喜歡的是小五啊，我為什麼要嫌棄小五的家庭？畢竟這世上，不是任何人的家庭都那麼完美。」
宮五抿嘴，看著他，吸了下鼻子。
公爵大人依舊笑，拇指輕輕拭擦她臉上流下的眼淚，說：「你看，我們多像，我的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去世了，你的父親在你很小的時候你都不知道他是誰。我的母親在我五歲的時候生下了大寶，我成了哥哥，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而小五如今有了小弟弟或小妹妹的時候，已經是個大人了，小五覺得五歲的哥哥和十八歲的姐姐，誰更堅強一點？」
宮五抬起紅通通的眼睛，看著他，盯著他的眼睛，突然她重新摟著他的脖子，吸著鼻子說：「小寶哥別傷心，我保護你！」
公爵大人笑：「好呀，小五要說話算話，以後我等著小五來保護，小五不能反悔。」
宮五點頭，鄭重承諾：「嗯，不反悔。」
公爵大人拍著她的肩膀，「好。」
一會過後，宮五鬆開手，認真的解釋：「其實，我是想嚇唬我三姐的，我沒想真要收拾她，我要是真收拾她，兩個她也跑不過我，我就是覺得她欠收拾。」
公爵大人笑，「我知道，如果一個人真的想要用行為傷害一個人，怎麼會走的漫不經心？」
宮五吸吸鼻子，有點高興：「小寶哥，我覺得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公爵大人依舊笑：「我也一樣。」
他伸出一手托住她的脖子，低頭吻在她的唇上，宮五的情緒有點大起大落，自己設想過很多讓她傷心的場景，沒想到最終的結果是峰迴路轉，如今美色當前，公爵大人這一主動，立馬就點燃了宮五內心壓抑的小火苗，她抽噎了一下後，突然四爪並用往他身上爬，一邊爬，一邊回應公爵大人吻，使勁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