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好嗎?
萬芊去吟福山莊的這幾天,對於孩子,單傅瑾冷靜思考了許久,最後有了決定,「我會多帶芊芊去醫院產檢,如果發現孩子不正常再做手術,這樣芊芊心理上應該比較容易接受。」
「你應該知道有些先天性的缺陷,比如智商,語言能力,行動能力……這些醫院是無法檢測到的,屆時你怎麼辦?」
單傅瑾垂下眼帘似乎在思考,掀眸的時候雋黑眼底一片深邃的凜然,「我可以承擔任何後果,即便孩子……不正常,我也有能力撫養他長大,甚至安排孩子的一生。」
「你……糊塗!」蘇又菱急得眼睛都紅了,「我不會答應的。」
「即便你將芊芊的身世告訴她,或者公諸於眾,也不能改變我的決定。」單傅瑾說完起身,雙手插進褲袋裡,居高臨下的看著蘇又菱,欣長的身影無形中給人一種無法撼動的力量,亦如他說話的語氣,「我有些事想諮詢一下二伯,先進去了。」
單傅瑾推開臥室的門,單立淵坐在床上看書,只是書放在被子上,眼睛卻望著外面的夜色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蹙眉抿唇,很認真的模樣。
單傅瑾來到床邊喊了一聲:「二伯。」單立淵才回過頭來,「瑾兒來了。」
「嗯。」單傅瑾輕應了一聲,拿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
「晚上過來有事嗎?」單立淵並不知道蘇又菱給單傅瑾打了電話,自從蘇又菱知道是單立淵派人綁架小唯,且目的是傷害萬芊後,兩人再無往日的相敬如賓,有的只是淡漠和冰冷。
單傅瑾沉默了幾秒,眼中神色糾結複雜,沒有回答而是問:「二伯認識阿輝嗎?」
單立淵懵了一下,緩了幾秒,似想起什麼,點點頭,「認識,怎麼了?」
單傅瑾直直的看著單立淵的眼睛,不想錯過他眼底的任何一絲情緒,「綁架小唯,害得芊芊雙胞胎失去一個孩子的那兩個綁匪,是受阿輝指使的。」
單立淵面露驚訝,有些難以相信,想了想說:「二十多年前,我出車禍就是被阿輝撞的,你那時候就坐在我旁邊,還記得嗎,他撞了人就逃逸了。」
單傅瑾視線不自覺就落在單立淵腿上,清冷的視線瞬間柔和了幾分,緩緩點頭,試探性的問:「肇事逃逸是要坐牢的,為何那時阿輝關進去沒多久就又被放了出來?」
「是我用了些關係將阿輝放出來的。」單立淵大方承認,「出事後阿輝的母親來到家裡跪在地上求我,說阿輝的老婆得知阿輝出事了就拋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拿著家裡最後一點錢跑了,老人家哭著求我高抬貴手。
又菱心善,可憐白髮蒼蒼的老人無人贍養,更憐惜剛出生的孩子沒人照管,一口就答應了。
阿輝出來後沒多久就跟了大哥,為了不讓大哥誤會我在他面前放眼線,我和阿輝便斷了聯繫。」
一切都變得合情合理。
但想到陸榮軒的話單傅瑾又忍不住問:「小唯說他在車上醒來的時候聽見綁匪在打電話,並且幾次說了『二爺』這個稱呼。」
單立淵眼裡快速閃過一絲慌亂,稍縱即逝,讓人來不及發覺,轉瞬神色如常的說:「大哥入獄後阿輝幾次都想投靠我,我一個不良於行的人許諾不了他大好前程,而且我有又菱照顧我就夠了,所以我拒絕了。」
「後來他又給我打過幾次電話……」單立淵垂眸想了下,「最後一次給我打電話好像就是小唯被綁架的那天。」
單傅瑾聽單立淵這樣說瞬間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放鬆了下來。
如果這次的綁架事件是單立淵主使的,那就意味著阿輝是幫著單立淵做事,那爸爸的死……
單傅瑾不敢往下想。
幸好!
一切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壞,雖然他查了單立淵,但他並不希望這些事真的和單立淵有關。
這麼多年,他視單立淵為父,現如今芊芊又是單立淵的女兒。
種種關係不允許這些事和單立淵有關,否則他真的不知該如何處理?如何面對?
單傅瑾從臥室出來的時候,蘇又菱面色蒼白的站在門口,望著單傅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單傅瑾以為她還想說芊芊的事,便道:「二嬸,你別勸我了,我心意已決,不會改變。」
「不是……我是想說……」
「又菱。」單立淵喊了一聲打斷了蘇又菱的支吾,「不早了,讓瑾兒回去休息吧。」
蘇又菱目送單傅瑾離開大廳才轉過頭看向床上的單立淵,眼中是無盡的失望,「瑾兒已經開始懷疑你了,這件事你還能瞞多久?為何不讓我向瑾兒坦白?」
「告訴瑾兒我綁架自己的侄孫就是為了傷害他的妻子——我自己的女兒?然後讓他一輩子不理我?讓芊芊永遠不和我相認?甚至恨這個沒撫養過她一天的父親?如果你想看見這樣的結果,那好,我現在就給瑾兒打電話,向他坦白一切。」
單立淵說完真的支著身子去拿床頭柜上的手機。
蘇又菱已經被他的一番話說得面色蒼白,整個人像入定了般,眼神沒有焦距的看著單立淵吃力的去拿手機。
單立淵坐在床中間,隔床頭櫃有一段距離,腿不能動,整個上半身斜撐在床上,因為用力,白皙的臉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
他仍舊抿緊了唇,修長的手指伸得筆直,好不容易夠著了手機,卻因為用力過猛,整個人朝床下翻去。
蘇又菱反應過來跑過去扶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見砰地一聲響,單立淵整個摔到了地上。
單立淵忍著身上的疼痛,將手機解鎖,打開電話簿,找到瑾兒的電話,準備撥出去的時候手機被蘇又菱搶走了。
蘇又菱握著手機,跪坐在地上,淚流不止,一臉的彷徨不知所措,「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那是我們的女兒,是我們的女兒啊。」
單立淵雙手用力抓著地面,支撐著自己沉重的身子來到蘇又菱面前,往日裡優雅從容,溫潤如玉的二爺,此時看不見半點,只剩滿身的狼狽和不堪。
單立淵緊緊握住蘇又菱的雙手,面色沉痛,「又菱,是我一念之差,行差踏錯,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