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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懲罰

    西爾貝也猛然停住!

    簡婷!

    當白錦看到滾落在地上的人是簡婷,額頭還在汩汩流血之後,她連忙去踩剎車,卻發現剎車失靈!

    眼看車就要直接從簡婷的身上碾過去!黎川這時也正好從車上下來,她跟他就隔著玻璃相望。

    白錦只看到,他的眼瞬間閃過驚慌,她已經來不及想太多,手動剎車,同時拼命打方向盤,車在要攆向簡婷時,忽然「刺啦」一聲,車身一個漂移,就硬生生地掉轉了車頭。然而,車的前面就是她上次跟皇甫旭一起掉進的那條河!

    剎車失靈,車直接沖了下去,一頭扎進了坡下,開進了水裡,水開始咕咚咕咚沒命往裡灌。白錦一下就嚇傻了,她試著打開窗戶,卻發現車窗根本打不開!

    她這麼一搖,車又開始往下陷!頓時,她嚇得臉色蒼白。

    黎川這時從坡上連滾帶滑地下來,砰的一聲就落了水,也不管水的深淺,蹚著水就過來了,水幾乎淹沒了他半個身子,他大聲喊著,讓她把車窗打開。

    白錦沖他猛地搖頭,看到他的瞬間,眼淚都流出來了。

    黎川心急如焚,車子又往河水的更深處滑去,白錦用手砸著玻璃,可根本砸不開。  

    黎川忽然左手握起拳頭,就朝著車窗狠狠打過去,一拳又一拳。這時,桑經拿著鐵管也滑了下來:「三爺!」只是他剛蹚水過去,嘩啦一聲,玻璃就應聲而碎,白錦怔怔地望著他。

    「還傻著幹什麼,出來!」黎川伸手,用帶著血的左手一把抓住了白錦的胳膊。

    桑經又幾鐵棍敲下去,玻璃嘩啦啦地碎了,他跟著黎川一起努力,終於把白錦拖出了車裡,而白錦出來的瞬間。車裡因為灌滿水又往下沉了沉,幾乎沒了頂。

    也不知道是她被刮傷流的血,還是黎川的血,滴落在水中暈染了開來。

    白錦依偎在黎川的懷中,看著那已經只露著車頂的車,仍舊驚魂未定。

    桑經抬頭,就瞧見羊叔一臉蒼白的站在那裡。他低聲提醒:「三爺,我們先上去吧,羊叔也來了。」

    畢竟,現在也不是「你儂我儂」的時候,他們三個人現在可還在及腰的水裡站著啊,那個簡婷還躺在一邊兒昏迷著啊,被他生拉硬拽到了一邊,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三個人終於又爬了上岸,他們渾身都濕透了。白錦瑟瑟發抖。她看到忽然出現的羊叔,略一愣怔,當又瞧見已經被挪到一邊的簡婷,連忙問:「她怎麼樣了?」  

    桑經走過去,試了試鼻息:「她還有氣,我現在就打120。」

    白錦也連忙過去,看到簡婷額頭還流著血,胳膊、腿上也有好幾處擦破了皮,依舊昏迷不醒。她不禁五味雜陳,抬眸看向黎川,他站在不遠處,卻沒過來,一臉的冷色。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簡婷為什麼會從車裡滾下來?

    羊叔將衣服解下披在簡婷身上。望著白錦:「三小夫人,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白錦搖搖頭。

    很快,救護車來了,簡婷被台上了救護車。白錦有些不放心,若是簡婷真有個好歹,黎川只怕也脫不了干係。所以她也跟著上去了,她上去了,黎川也跟著上去了。

    「怎麼會這樣?」白錦望著額頭被簡易包紮的簡婷,轉頭問黎川。

    黎川只抬眼瞧了簡婷一眼,便移開了,臉上還是剛才的冷色模樣:「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此時猜都能猜到了,肯定是黎川又說了刺激簡婷的話。

    生人在場,白錦也不好再細問。只是當她看到那輛已經被水淹沒的汽車,又看到外面站著的羊叔時,心中禁不住地一顫。

    黎川感覺到她渾身一顫,握住她的手問:「怎麼了?冷麼?」  

    「沒……沒事……阿嚏!」白錦的臉孔卻更蒼白了不少,只覺一股恐懼慢慢從心間滋生,瞬間就傳遞到了四肢百骸。她不覺用力握緊了黎川的手,根本沒有意識到他的手已經受了傷,血又滲了出來。

    黎川看見,她的手,在抖;她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羊叔站在那裡望著他們,依舊一臉關切的樣子,隨後開著車跟著救護車走著。

    醫院。

    簡婷被送進急救室,桑經也不知道在哪裡買了衣服過來,白錦在車裡換了衣服,又幫著黎川換上。她一粒一粒給他繫著襯衫扣子,瞧著他又受了傷的左手,裹著層層的紗布。想著剛才她被困在這裡,他瘋了一般揮舞著拳頭擊打玻璃,鼻子又湧出些酸楚,他這一身傷都是因為她才有的。

    「疼不疼?」她吸了吸鼻子,摸著他的手說。

    「你呢?」黎川看她白皙的手腕上也裹著一層紗布,所見的地方可見細小的傷痕。

    白錦伸手摟住他的腰,靠在他溫熱的胸膛上:「我沒事。」

    「為什麼追來?」黎川也抱住她問。

    她的心用力一跳,避重就輕地道:「你跟簡婷說了什麼?」  

    「讓她打掉肚子裡的那塊肉。」黎川依舊冷漠地說,即使簡婷在車上聲淚俱下地乞求他讓她留下這個孩子,又「貞烈」得從車上跳起來,如今生死未卜,也未能讓他軟下半分心腸。

    果然如此。

    白錦神色再次複雜起來。

    「你想讓她把孩子生下來?你要接受別人給我生的孩子?」黎川忽然冷聲問道。

    氣氛稍凝,白錦低頭道:「她現在還在搶救,孩子能不能保住還不知道。」

    黎川抬起了她的臉,迫視著她:「孩子保住了,你就要她生下來?」

    黎川責問的口氣,仿佛簡婷的孩子是她讓懷上的!

    「是你讓她懷上的。」

    白錦一句話,讓黎川放開了手,神色更加冷硬。白錦只覺自己又有些控制不住脾氣了,她現在心緒也很亂,她當然不想看到別的女人生她自己老公的孩子。可是,讓她放任黎川去殺死這個孩子,她又做不到那麼狠。

    「對,是我讓她懷上的,所以這件事我想怎麼做,你都不要插手。」黎川再次出聲道,「除了你,我不會讓任何女人生下我的孩子。現在、以後,這點,我都不會變。」  

    黎川打開車門下了車。

    白錦的心裡悶悶的,等她下車後,黎川已經不見了蹤影。她回到急診室,看到羊叔還守在外面,她的腳步就生生地停住了。

    雖然羊叔幾次三番地做黎老爺子的「狗腿子」來給他們添堵,但比起對待黎家人來,白錦對羊叔要客氣多了,也許是因為六年前在黎家時曾多次受他照拂,所以她並不真的憎恨羊叔,只覺得羊叔不過是「職責所在」。而她跟黎川複合後,也只有羊叔一人還稱呼她「三小夫人」。

    但如今,白錦卻不敢確定了。

    羊叔借給她的那輛車剎車失靈,不僅讓她險些撞死簡婷,還差點兒溺斃河中。就算當時沒有追上黎川他們,以她當時開的車速,隨時都有可能跟別的車發生車禍,嚴重一些,極有可能就會橫死當場。

    羊叔是不知道他的車剎車失靈,還是明知道依舊借給了她用,或者,正因為她要用,才讓人做了手腳?那麼,指使羊叔的人,是黎老爺子?黎老爺子已經巴不得她死了?

    種種猜測,讓白錦心底冰涼了一片,手腳也跟著發涼起來。

    羊叔正好看到她,白錦不得不走過去,問道:「有結果了嗎?她怎麼樣了?」

    「醫生說她胳膊和腿摔骨折了。」  

    「那孩子……」白錦又問,羊叔看著她:「還要做進一步檢查,才能知道。」

    白錦沒有再問。

    「這件事,我會如實告訴董事長。三小夫人。你和三小少爺要做好準備。」羊叔忍不住說了一句,這麼大的事,董事長不可能不會知道,只怕到時又會一陣血雨腥風。

    白錦錯愕地看著羊叔,見他還善意地提醒自己跟黎川要小心,她就又覺得不可能是羊叔要害自己。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故意有人為之?

    「羊叔,謝謝你提醒,我知道了。」

    羊叔倒希望簡婷的孩子就這樣流掉好了,這般,她也能擺脫董事長的控制,董事長也就不能再用簡婷來給黎川和白錦添堵,他也不用時時刻刻去扮演壞人了。

    結果出來了,簡婷雖然摔斷了胳膊和腿。但孩子卻沒事。

    聽到這個消息,羊叔有些失望,瞧向白錦,她卻是很淡然。

    一步一步往外走的時候,她遇到了顏司明。歲月流逝,秦以涵因為他變成了一個大胖子,女神形象盡毀,顏司明卻還是一如從前,所以白錦見到顏司明,總是會替自己的閨蜜感到不平。  

    為什麼在愛情上,總是她們受傷?

    顏司明走了過來,道:「上次你來醫院也沒有跟你打個招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四個月了。」白錦神情淡淡地說,「這些年沒見,你當了主任醫生。風采依舊,秦以涵卻還是個小記者,她現在跟你站在一起,倒真是不搭了。」

    顏司明被一噎,笑道:「你說話還是如此犀利,一點兒不饒人。我跟秦以涵早就結束了,這種事,你不該再拿出來說。」

    「那我跟你也就沒什麼好聊的了。」白錦要走,就看到黎川出現在了門口,她便直接朝黎川走去。

    黎川看向顏司明,兩人相視,顏司明便感覺他目光很不善,就像那天白錦扶著他來醫院,這男人讓人渾身不舒服。顏司明也只看了一眼,便走了。

    「他是誰?」黎川瞧著白錦似乎在跟顏司明橫眉冷對,這情形讓他不舒服,就算他老婆對男人冷眉橫對,也該是他一個人。

    「我大學同學。」白錦一筆略過,不願多談,又睇著他,「你不是走了,又回來幹什麼?」

    他是因為她的話,負氣離開,若不是因為她在這兒,他不會停留一刻。

    「你在這兒,我能去哪兒?」他口吻依舊有些硬。  

    「簡婷的情況,你想知道嗎?」她問,他臉色又逐漸硬了起來,白錦卻無視他的不悅,說道。「她的手和腿摔斷了,孩子……沒事。」

    兩個人又有些沉默。

    白錦聲音很低:「跟你離婚後,我才發現自己懷孕了。原本……」她說起過去,只覺得心臟都是痛痛的,「……我想把他打掉,因為他出生就要註定沒有父親……別人會罵他是沒爹的野種……那天,我都去了醫院,上了手術台,可就在最後一分鐘……」

    此時,白錦的臉上已經又掛上了微笑:「我就後悔了。即使他沒有父親,我還是想要生下他。每一次產檢都是我一個人去的,從懷孕到生產,日子其實很難過,我幾乎是一天一天熬下來的。但我一點兒也不後悔。一點也不誇張地說,軒軒是我那些年最重要的支撐。是我的全部。」

    黎川聽她低低訴說著過去,想著她一個人懷孕,苦苦支撐十個月;想著她明知道他們已經離婚,她註定要做個單身媽媽,在想把孩子打掉時,最終留下他們的孩子時的決心;想著她一個人將軒軒養大,若不是他們再次相逢,她根本就沒想過讓軒軒認了他這個父親吧?

    種種的種種,皆讓他想要更加疼惜她,再也不讓她一個人面對任何事情。

    白錦輕輕握住了他的左手,撫摸著他手背上的紗布:「黎川,我們順其自然吧。」  

    黎川抿唇未語。

    「若是讓簡婷打掉你的孩子,她就要賠上自己的性命,連累著你要為她負責,搭進名譽甚至生命……」白錦的神色中已經一掃之前的彷徨迷惑,「我捨不得。」

    「你現在是我老公,是軒軒的父親,就要為我跟軒軒多考慮一些。你要是因為簡婷玩兒完,你讓我跟軒軒怎麼辦?」白錦望著他,眼神閃動,「為了一個女人,就要毀了我們這個家嗎?你不在乎自己,我卻在乎,我現在很在乎。」

    白錦極少跟他剖白自己的心意,所以,聽到她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她在乎他,他的心一下就沸騰了起來,如同岩漿要衝破地表噴上天空一般。

    「何況,簡婷不過是一個懷了你孩子,被老爺子利用的一個可憐女人罷了。我現在不過是可憐她,卻不在乎她,因為我知道,她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黎川,就順其自然吧。老爺子想把她放在黎家,就讓她在黎家待著,我不信,老爺子真能讓她待一輩子。」白錦眯眼道。

    何況,黎家又是什麼地方,簡婷真以為那裡是個金窩銀窩嗎?她待久了就會知道,住在那裡的根本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

    黎老爺子雖然口口聲聲說不讓黎家的血脈再流落到外面一個,可簡婷根本不知道,黎老爺子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小三兒和私生子們。黎二伯跟他「真愛」小三兒生的兒子,擠破頭想要入黎家,黎老爺子理都不理。  

    簡婷即使真的生下孩子。她以為這個孩子就能得到黎老爺子的疼愛?不,這個孩子註定跟軒軒不一樣。至少她白錦是黎川明媒正娶的妻子,軒軒也算是「正室嫡子」,而簡婷生的孩子永遠是登不上檯面的小三兒生的私生子!

    黎川並未回答她,他只是把她緊緊摟入懷中:「我說過,不會讓你受委屈。」

    「黎川……」她剛想說話,他已經低頭吻住她,熱切地吻著她,「你說你現在很在乎我,是真的麼?」

    在意的重點不是這個,好嗎?!

    黎川最終一眼也沒有去看簡婷,他本就個性冷酷,即使旁人覺得他無情無義,還很渣,他也不在乎。

    羊叔叫了伺候簡婷的阿姨過來照顧她。便也驅車回去了。

    「羊叔讓我們回去小心些。」白錦說道,黎川掐了掐額頭,握住她的手:「回去之後,你就上樓,我沒有回去之前,你跟軒軒都不要下來。這件事,爺爺他管不著。」

    雖然他是這樣說著,可他的話里還是讓她先去躲著,是怕老爺子遷怒到她身上吧?

    「我跟你一起去跟爺爺說。」白錦道,她並不怕黎老爺子,不想黎川一個人被老爺子責罵。  

    「聽話!」黎川聲音不覺嚴厲起來,看她滿眼擔心,聲調又溫柔下來,「你不用擔心我,若是你連我的話都不信,這世上你還能相信誰?」

    白錦終是妥協下來,是啊,以黎川強勢霸道的個性,就算簡婷的孩子沒了,老爺子也只能氣得罵他一頓,而不能把他如何。她跟著去了,反而會更激起黎老爺子的怒火,最後還可能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

    桑經聽著他們說話,平時木木的臉上卻露出一絲憂慮,只怕此事不會那麼容易就解決……

    剛一下了車,下人就來稟告說,老爺子讓黎川跟白錦去祠堂。

    一聽到「祠堂」,白錦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後脊背一陣發冷。

    老爺子竟然讓他們去祠堂?

    白錦感覺事情不是預期的那麼樂觀了。

    「你先回屋吧,我去祠堂見爺爺。」黎川道。白錦拉住了他:「那是祠堂,我跟你一起去。」

    「你忘了我跟你說了什麼,回屋!」黎川口吻又嚴厲起來,白錦便鬆開了手,下人道:「三爺,董事長讓您跟三小夫人一起過去。」

    「你是新來的麼?」黎川一句,就讓那下人發抖,不敢再說話。  

    黎川丟下一句,等我回去,便大步朝著祠堂走去。

    白錦握緊了手指,最終只能拖著步子朝屋子走去,只是她還未進去,袁昕眉就像個惡鬼一樣從旁邊躥了出來,臉上帶著惡毒的笑:「姥爺可是讓你跟我三表哥一起去祠堂,三表嫂。你怎麼一個人丟下我表哥就逃回來了?你竟然讓我表哥一個人去面對我姥爺的責罵,這就是你愛我三表哥的表現?」

    「袁昕眉,你是狗嗎?」白錦趾高氣揚地問,「連好狗不擋路都沒聽過啊?可見,你連大毛、二毛都還不如。」

    袁昕眉卻不惱不怒,她依舊擋在白錦面前:「白錦,我可是好心在這裡等你,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黎家的祠堂,你也進去過,待在裡面的滋味更是比我這個自小在黎家長大的人都體會深刻。你應該不會忘記吧,黎家的祠堂從不輕易放人進去,進去就是犯了大事的。三表哥被姥爺親自召喚進去,肯定是他犯了大錯,惹得姥爺震怒。只怕三表哥這一進去啊,怎麼著也要被姥爺扒一層皮下來。虧得三表哥對你一片痴情,為你多次惹怒姥爺,現在他要被姥爺毒打了,你卻沒事人一樣地回來了,我真替三表哥感到不值,他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你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白錦聽了袁昕眉的話,就算她說得不是真的,她也要去看看!  

    不能否認,袁昕眉沒有說錯,黎家的祠堂除了祭祀之外,便是只有犯了大錯的人才會進去!

    過於的記憶翻湧出來,漆黑肅穆的祠堂,永遠充斥著刺鼻的香火味道,站在那裡,只會感到陣陣陰風吹過。像是有鬼在你耳畔吹陰風一般,半夜還會發出種種的怪音……

    白錦再想裝淡定也淡定不起來了,她轉身朝著祠堂方向跑去,袁昕眉望著她如風一樣的背影,唇角勾起一個得逞的笑容,姥爺現在正在氣頭上,興許也只是責打黎川一頓,但現在白錦過去,她這就是自找死路去了。

    黎家祠堂獨辟一院,與黎家大院的現代風格建築相比,它完全是中式的,透著一股威嚴。

    白錦剛要進去,就被人扯住手腕,一把拽了回來,同時想起一個男音:「你進去。是想去找死嗎?」

    回眸,竟然是顧歆臣。

    白錦甩開顧歆臣,冷笑道:「我去找死,不是你期盼的?顧歆臣,你少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你這樣,比袁昕眉更讓我噁心。」

    顧歆臣臉再次積鬱起來,白錦已經朝著祠堂大步而去。

    他就是在自取其辱,自己現在在她眼裡根本就連坨翔都不如吧?  

    白錦!

    進了祠堂大院,兩旁種植的松柏已是高聳入雲,凝重的氣氛鋪面而來,緊閉的房門內傳來黎老爺子清晰的怒吼聲:「狼心狗肺的東西!你現在真是翅膀硬了,敢跟我對著幹了!你以為我現在就管不了你了嗎?今天我就替老三好好管管你這個不孝子!請家法!」

    接著就傳來馬曉珍的哭聲:「爸,您這是幹什麼呀!阿川已經知道錯了,您就饒過他這一回吧!他現在可是總裁。要是被人知道他這麼打了,還被您鞭打,這傳出去,您讓他還有什麼臉去見人!」

    「他現在丟臉丟得還不夠嗎?我黎業蒼的老臉都被他丟光了!他要是還有一點兒顧慮著我的臉和你們的臉,他就不該把那個蕩婦再領進來氣死我!今天,我非要教訓教訓他不可!你們誰要攔著,就跟著他去受罰!上鞭!」黎老爺子一拍桌子,瞪眼怒喝。

    一個下人端著鞭子走過來,直接走到了黎大伯跟前。黎大伯猶豫著:「爸,這不是沒鬧出什麼大事嗎,不過是阿川的一個小情人懷了他的孩子,他有權處置吧?您何必這麼上綱上線一定要責罰阿川?您責罵他兩句就行了。公司里每天都有很多事,離了阿川真的轉不開。」

    「大哥,你這是說什麼呢?那可是一條人命,啊不。兩條人命,他平時在外玩玩女人也就算了,可爸爸現在把人家姑娘接回了咱們家,她要是出事了,這會是他一個人的事嗎?現在的媒體就像蒼蠅一樣無縫不鑽,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狗仔就守在咱們家外面等著爆大料!騰輝總裁因婚外情,害死自己的情人和孩子,這樣的消息一放出去,咱們公司的形象還能好得了嗎?只怕不光是被口水淹死,都會引起股盤動盪。這要不罰一罰,以後指不定還要鬧出什麼大亂子!」黎二伯道。  

    因為被黎川狠揍了一頓,臉都被打沒了,黎二伯早已一肚子火氣,聽到黎川又闖了禍,在家裡拿老婆出了一頓氣。便又火燒屁股一樣地跑過來了,如今聽到黎老爺子要動用家法,他如何都得讓黎川受了這頓打,才能出了心中惡氣。

    「老大,動手!」被黎二伯這麼一攛掇,黎老爺子怒火更勝,直接下令。

    黎大伯手一哆嗦,也不知道老二最近抽了什麼瘋,竟然一而再地跟黎川作對。他也不想想,這個侄子是好惹的嗎?況且,打壞了黎川,只會便宜了袁昕眉跟顧歆臣那對狼心狗肺的夫妻。

    但他也不得不動手。

    黎大伯拿過鞭子,在水裡沾了一下,看著跪在地上臉色冷漠的黎川,一咬牙。就狠狠抽了上去,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聲音頃刻迴蕩在祠堂里,讓人心顫。若不是黎晶扶著馬曉珍,她都昏過去了,她不斷求著黎老爺子饒了黎川,但黎老爺子不為所動。

    幾鞭子下去,黎川的後背立刻見了紅,在加上是沾水抽鞭,水浸透衣衫浸入傷口,更是疼得像是有人用刀子在身上一片一片割一樣。黎川眉頭緊皺,卻是直挺挺地跪在那裡,不動也不求饒,只是額頭卻滲出一片冷汗。

    黎大伯再一次一鞭子抽下去,看到血,心也禁不住抖了,但老爺子沒喊停,他也不敢停。  

    「啪」的一聲,鞭子再次抽在黎川的身上,血慢慢滲出衣衫……

    嘩啦一聲,門被推開了,所有人都看向門外,黎大伯看到來人時,動作就是一停。

    白錦。

    白錦喘著氣望著祠堂內,黎老爺子拄著拐杖站在正中央,他的後面是無數的牌位,能上溯到清朝雍正時期。點燃的香燭香氣裊裊,就算是再膽兒大的人到了這裡也會變得恭敬謹慎起來。

    而黎川,就跪在了祠堂中間,黎大伯拿著鞭子站在一旁。

    他的背部,衣服已經被鞭子抽裂了。跟猙獰的傷口粘合在一起。

    一道道,一鞭鞭,血色瀰漫,看了,都讓人心驚肉跳。

    「黎川!」白錦的心瞬間就像被人捏爆了一般,疼得幾乎讓她窒息,她快步跑過去,撲通就跪在他面前,看他臉色無比蒼白,神情都有些渙散,眼淚就奔出了眼眶。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摸著他的臉,帶著哭腔說:「你讓我等你,就是讓我等著看你被打,讓我等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你回去?」

    黎川落下她的手,眉目冷厲:「誰讓你來的。回去!」

    她淚眼蒙蒙地看著他,黎川一把推開她:「回去!你沒聽見嗎?我是你老公,我現在讓你回去!走啊!」  

    「爸,是她,都是她,是她慫恿了阿川,要他把簡婷的孩子打掉!她才是罪魁禍首!爸,你要打的話,也不該我兒子,你應該打她啊!對,爸,你應該打的人是她!不是阿川!」馬曉珍一看到白錦,便像看到了「救星」立刻大叫了起來。

    羊叔一直在一旁看著,眼看馬曉珍要禍水東引,忍不住為白錦說話道:「三夫人,你誤會三小夫人了,她是追上去阻止三爺的。」

    「羊君君,你說是就是啊,你怎麼知道她追上去就是阻止阿川的?她沒準兒就是追過去告訴黎川,威脅他,讓他想辦法把簡小姐肚子裡的孩子弄掉!簡小姐就是聽到了她的話,不惜跳車受傷,也要保住自己的孩子!」黎二伯又開始發揮超級想像,諷刺道。

    羊叔不急不緩地說:「因為三小夫人是向我借的車,我感覺不安,便用家裡的另一輛車追了過去。三小夫人還沒追上三小少爺時,簡小姐就從車裡跳了出來。三小夫人為了不軋傷簡小姐,她的車還掉進了水裡,險些溺斃。二少爺要是不相信,可以等簡小姐醒來,一問便知。」

    黎二伯再次被羊叔堵啞,氣恨得說不出話來。

    「黎川!」白錦的一聲驚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見黎川已經暈倒在了白錦懷中,白錦抱著他,根本不敢用力,他渾身像個火球一般地滾燙,她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很,她心慌起來,一直叫著他的名字:「黎川,黎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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