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 甦醒
157
「我……我是想問一下，明天我有點事，可不可以請一天假？」
時青的眼睛定定地看著秦菡。
「這個你跟導演說一下就可以了，看他怎麼安排吧！」
秦菡微微一笑。
這微笑差點迷了時青的眼。
有多長時間，她沒有這麼對他微笑過了？如果早知道換個身份就可以讓她對他改變態度，那他早就去換身份了，還何必等到現在。
「我第一次進劇組，好多事都不太懂，還希望姐姐能多教教我！」
眸子裡是掩蓋不了的熱情，時青激動的聲音微微地發顫。
「你真的是第一次演戲嗎？看上去不像啊！」
洛華打量著時青，直盯的時青渾身不自在，「來選秀之前，你是做什麼的呀？」
「我……做過好多工作！餐廳的服務員，還去咖啡館打過工，就是一直在餐飲行業工作！」
時青看了洛華一眼，又接著道，「後來我看到你們工作室選秀的海報，就想著來試一下！沒想到還真被選上了！洛大哥，其實我得好好謝謝你，從海選一路走來到現在，你給了我很多建議，讓我受益良多！」
「你言重了！」
見他謹小慎微的樣子，洛華倒是有些欣賞他。
「那，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姐姐，回頭見！」
時青朝秦菡燦然一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在他轉身想走的時候，秦菡突然問他：「時青，你應該是整過容了吧？」
時青的臉色微微一變：「只是做了一些微調，因為做的時間短，所以看起來會有些不自然！怎麼了姐姐，這……對我的新戲應該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我只是那麼一問！其實在現在這個看臉的時代，整容早已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秦菡想了一下，又問道，「能不能把你以前的照片給我看一下？」
時青有些緊張了：「姐姐，我以前的照片很醜的。你還是不要看了吧！我會覺得很自卑……」
聽他這麼說，秦菡也就不再討要他整容之前的照片。她也怕會傷了時青的自尊心。
「我先走了！」
時青不敢再做逗留，匆忙離開了這裡。
「幹嗎要人家以前的照片？」
洛華趴在辦公桌上，微笑著問她。
「沒什麼，只是好奇而已！」
秦菡淡淡地道。
「那你想不想，看我以前的照片？」
洛華又開啟不正經模式，「以前的我可帥了！有多少女孩暗戀我呢！那時候的我可是國民老公啊！」
秦菡冷哼一聲：「不感興趣！」
默了默，還是忍不住問他：「你為什麼要幫我寫歌？你當時明明在國外，怎麼會想到發郵件給我？」
洛華輕輕一笑：「如果我說。我當時只是心血來潮，隨便發了一個郵件，你信嗎？」
秦菡沉著臉：「不想說算了！我可不想知道呢！」
她起身想離開，卻被洛華給拉住了胳膊：「秦菡，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取連笙這個藝名嗎？」
秦菡緩緩地掰開了他的手指，看著他，認真地道：「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已經結婚了！我的丈夫，叫連生！我想用他的名字復出。我想讓自己永遠記著他！」
洛華的心裡一陣翻騰，他抓起她的右手腕，緊緊地盯著她無名指上的戒指，聲音發顫：「這就是你丈夫送給你的戒指，對不對？你一直戴著它！」
秦菡一把抽走了自己的手腕，聲音冷漠：「是的，這一下你該明白，我為什麼一直拒絕你了吧！」
說罷，決絕而去。
她卻不知。她對他越是冷漠，他越是放不下她。
不但不能放下，還要更加緊緊地抓住她。
第二天，時青悄悄地來到了一棟破舊的小區。
在進那棟單元樓之前，他還是不放心地四處打探著，生怕會被人給看到。
走到四樓的一間房前，他輕輕地敲響了滿是鏽跡的防盜門。
房門打開，看見他時，女人歡喜地道：「你來了，趕快進來！」
「媽，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讓你不要打我的電話，不要打我的電話，我很忙的，你總是……」
時青進了屋，不滿地數落著他的母親，可當看到屋裡坐著的那個男人時，他一下子震驚的石化在了當場。
「你……你……」
他指著那個男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文碩，他是你爸爸呀，難道你連你爸爸都不認識了嗎！」
關潮影激動不已。
時青瞪大了雙眸，不可置信地使勁搖著頭：「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他不是成了植物人了嗎……怎麼可能……」
這一定是他做的一個夢！
蘇守城明明已經成了植物人了！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的！
他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顴骨高高地凸起，臉頰凹陷，眼窩深陷，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個營養不良的小老頭。
「其實你爸在半年前就已經醒過來了！在外地休養了半年，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才回來找我們！」
關潮影仍然很激動。
前不久她和蘇文碩從國外回來，蘇文碩害怕回到以前住的那個地方，所以下了飛機，他就直接去別的地方租了一間房子。
而關潮影回到家，驚喜地發現，蘇守城正在家裡等著他們。
當時，她也是覺得不可置信，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她沒有想到。蘇守城還會再醒過來。
雖然他們已經離婚了，但對彼此的事還是很關心的。
蘇守城問她這幾年過的怎麼樣，關潮影就把蘇文碩喜歡上秦菡的事和他說了。
其實不用她說，蘇守城也知道這件事。
不等他問，關潮影已把秦菡的事都告訴了他。
在聽說她結婚時，蘇守城並沒有多麼的驚訝，心裡也沒有什麼難過的感覺。
這讓他覺得有些奇怪。在得知自己的未婚妻嫁給別人時，他竟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也是，他本就不愛她。知道她嫁給別人，當然不會傷心難過了。
但在知道她失憶了之後，蘇守城卻又難過了起來。
又聽說後來連生死在了國外，他就覺得更加惋惜了。
「想不到這短短的幾年時間，秦菡居然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
他嘆息不已。
「不過她現在事業有成，如果再有個愛她的男人，也算是圓滿了！」
關潮影試探性地問，「守城，如今她還沒有遇到合適的男人。而且你們之前還是未婚夫妻……」
「不，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其實我對她……真的不是那種喜歡！」
蘇守城看向了窗外，他眯起眸子，眼前浮現出多年以前，那個笑的一臉燦爛的女孩。
即使快要結婚，她也一直喚他蘇老師。
「當初見她無父無母，身世很可憐，就想著能照顧她，而她對我又那麼的依賴……反正最後。我們就決定結婚在一起！」
說起當年的事，蘇守城心中是無比的淡然。
他突然很慶幸，幸虧發生了那起車禍，要不然他們結婚了，她發現他並不愛她，最後又會以離婚收場。
這不是耽誤人家女孩子嗎。
關潮影緩緩地垂下了眼帘：「我知道，你一直愛著她，對其他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動情的！」
提起她，蘇守城的心裡還是會一陣悸動。
他還是忍不住問關潮影：「那她現在過的好嗎？」
關潮影苦笑道：「還真是造化弄人，你絕對想不到，你深愛的女人嫁給了我深愛的男人！」
「這麼巧！」
蘇守城緊緊地擰著眉，「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幸福！」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蘇守城便想見一見蘇文碩。
關潮影糾結了好久才敢告訴他，蘇文碩整了容，再見到他時，蘇守城一定認不出他來的。
「好好的，為什麼要整容？」
蘇守城不解。
關潮影長嘆一聲：「還不是為了躲羅秀嗎……」
而真實原因，蘇文碩才不敢告訴她。
聽說蘇文碩跟一個老女人在一起。蘇守城很痛心。
又聽說他是為了秦菡才會走上那一步，蘇守城更是痛心疾首。
為了愛情，蘇文碩所做的一切，已經到了一個幾近癲狂的地步。這樣的他讓蘇守城有些膽戰。
如今，蘇文碩就站在他的面前，想起當年的事，蘇守城就會心裡發毛。
「文碩，你爸爸醒過來了！他急著要見你，我就只好約你來這裡了！你放心，這裡偏的很，羅秀是不會找到這裡來的！」
自從整容回國後，關潮影和蘇文碩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了。
看著兒子那張陌生的臉，她心裡又是一陣難過。
他不但容貌變了，還做了聲帶手術，連聲音也跟以前不一樣了。
蘇文碩發怔地看著蘇守城，那聲爸爸卻是無論如何也喊不出口來。
「文碩！」
蘇守城這一聲輕喚，卻是把蘇文碩嚇了一大跳。
他勉強扯出一絲笑容：「你……你終於醒過來了！」
「怎麼，難道你不替我感到高興嗎？我昏迷了這麼久，你應該也很擔心我吧？」
蘇守城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兒子啊，你怎麼連一聲爸爸也不喊了呢？」
「你醒了，我當然很高興了！恭喜你啊！」
其實他的甦醒，怎麼會讓蘇文碩感到欣喜呢。連生這個競爭對手好不容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後來冒出一個洛華，就讓他有些招架不住了。而現在，又多出一個蘇守城，還是秦菡的前未婚夫！
蘇文碩只感覺未來追求秦菡的道路是越來越坎坷。
關潮影感覺他們父子倆之間的對話怪怪的，從一開始，蘇文碩也沒有喊蘇守城一聲爸爸。
「你老實告訴我，整容真的只是因為想要躲羅秀嗎？」
褐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蘇文碩的，蘇守城猜到原因並不僅於此。
「看來你知道的事還不少！」
蘇文碩看了關潮影一眼，復又看著蘇守城道，「你醒來沒多久，有些事情你並不怎麼了解！」
「我想知道的是，你現在是什麼打算？」
蘇文碩像關潮影一樣探著蘇守城的口風，「有一點我要告訴你，秦菡現在失憶了，她連連生這個丈夫都記不起來了，至於你……我是想說，你要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秦菡我自然還要去找她！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去看她也是應該的！」
蘇守城知道他在想什麼，故意說要去看秦菡。
關潮影也聽出他們話中的意思了，似乎他們還在為秦菡爭風吃醋，這讓她覺得汗顏。
「好了。見也見過了，我也該走了！」
蘇文碩與蘇守城對視了一會兒，就受不了他凌厲的目光而垂下了頭去。
「文碩，你就這麼急著走嗎？再跟爸爸媽媽待一會兒吧！」
關潮影不想讓他馬上就走。他們一家人好不容易才團聚。
「我現在正在拍戲，很忙！」
扔下這句話，蘇文碩就離開了。
蘇守城緊緊地擰著眉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他還沒有質問他當年之事呢。
看樣子，他並沒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這讓他很不安。他也不想看到蘇文碩往歪路上走。
「他在拍什麼戲？」
蘇守城問關潮影。
「聽說是一部古裝戲，他是通過海選而被選中演男一號的。而且還是……還是秦菡的工作室」！
秦菡這個名字似乎成了他們一家人的忌諱。
果然還是為了秦菡！
蘇守城在心裡哀嘆一聲，起身想離開。
「守城！」
關潮影突然喚住了他，「其實你還可以在這裡住！這棟房子也有你的一份！」
她是想好好地照顧他，見他身體這麼羸弱，她是打心底里心疼的。
蘇守城醒來的這半年裡，一開始還是不能下床的。由於臥床的時間太長，他的四肢都是僵硬的，舌頭也是僵硬的，連話都不能說。
經過這半年的調理，他才慢慢地恢復了過來，能說話，也能下地走路了。
當提出要回來西高時，蘇守城的父母原本是不同意的。
他們只盼著蘇守城在外地能找一份工作，再在這裡結婚生子，永遠也不要回去西高。
就連蘇文碩這個孫子，他們也不想認了。
直到蘇守城告訴他們，當年他車禍的事並不是一個意外，他們才同意他回去把事情弄清楚。
而離開西高太久，兩位老人也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蘇守城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回來，誓要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
除了見關潮影母子，他還要去見其他人。
「其實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就不在這裡打擾你了！況且我父母那邊有房子住！」
蘇守城拒絕了她的好意。
他們離婚之後，他就和父母住在了一起。
這一次，他也是和父母一起回來的。
眼見著他離開了這裡，關潮影淚如雨下。
如果可以，她還想和蘇守城度過餘生。只是好像，他的心從來就沒有在她這裡。過去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她是永遠也比不上那個女人啊。
她在想，他是不是又去找那個女人了呢。
但關潮影只猜對了一半，蘇守城是去找女人了，卻不是她想到的那個女人。
蘇文碩心驚膽戰地回到了劇組。
季珊珊要跟他對戲，他也是魂不守舍的。
以往一次能過的戲，卻是拍了好多遍也過不了。
秦菡也來影棚看看拍攝的進度，見蘇文碩狀態如此不好，心裡很是詫異。
之前導演還跟她說，時青是一個難得的演員苗子呢。
趁著休息的空兒，秦菡便主動和蘇文碩聊了起來。
「時青，你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如果真有事，我就讓導演多放你幾天假，你把家裡的事處理好了再來劇組吧！」
秦菡的態度是親切的，讓蘇文碩有如沐春風之感。
但他該如何跟她解釋，他心中的擔憂呢。
他知道，蘇守城遲早會來找她的。
知道他就是她的前未婚夫之後，不知秦菡會不會對他生出異樣的情愫呢。
林希也挺著大肚子過來探班。
「你家老周呢，也放心你一個人來片場嗎？」
秦菡扶著她坐到了一邊。
「要是去別的地方，他肯定是不放心的！但來你這裡，他卻是再放心不過了！」
林希解下了脖子上厚厚的圍巾，「秦菡，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今年我們還去大廣場玩嗎？」
「不是還早著的嗎！」
秦菡遞給了她一杯熱水，「其實我想在家好好地陪陪奶奶！」
她失去記憶，也不知道去廣場意味著什麼。
兩年前連生從國外回來，是真的去過大廣場的。當時，秦菡並沒有看錯。
他提前兩個月回國了。
一直不見她，其實他在和連小安暗地裡跟著她，想看看秦洋有沒有跟她聯繫。
而在那段時間裡，他們查到了當年資助秦菡的朱勇。他們懷疑，朱勇就是秦菡的親生父親秦洋。
但只查到他是北城效區人，就再也查不到任何消息了。
在連小安的逼迫下，連生只好哄著秦菡，把她騙去了北城郊區。想通過她自已找到朱勇。
那天連生帶著秦菡來到北城郊區，讓她在小賣部休息的時候，他去了朱勇所在的那個村子。
在他回來之前，一個婦女抱著一個孩子，問坐在那裡的秦菡，你們之前不是已經來打聽朱勇的消息了嗎，怎麼又來打聽呢？
也就是在那一刻，秦菡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連生的一個局。其實他早就打聽到了朱勇的消息。難怪一路查來，什麼都是那麼的順當。
應該是朱勇的線索斷了，連生才會想到通過她去調查這件事。
知道她在找朱勇，也許朱勇自已會主動出現。
而這些，秦菡已經記不起了。
收工的時候，顧一凡像往常一樣來接季珊珊。
而季珊珊也是像往常一樣拒絕了他。
看著他們一冷一熱的樣子，秦菡感嘆不已：「明明是相互喜歡的兩個人，卻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知道，珊珊是忌諱著顧一凡已婚的身份，不敢和他交往，但顧一凡卻是真的想跟她重歸於好的，而家裡的那位，應該也是讓他很頭痛吧！」
聞言，林希心頭一驚，本來她還真的以為，季珊珊已經不愛顧一凡了呢，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顧一凡已婚的身份，就是他們在一起最大的障礙。
看來，這事還得她出馬。
從片場離開，林希就去找方芬了。
周立仁在車上有些不滿道：「你說你整天大著肚子跑來跑去的！不怕累到自已，也不怕累到孩子嗎！」
「哎喲，你是怕累到自已吧！」
林希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髮，「現在恐怕全西高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專職司機！」
周立仁笑著道：「真是沒大沒小！」
說著又撥弄了幾下自已的頭髮，其實在林希心裡，她只是把他當成自已的丈夫，從來不去想他的年紀。這讓他們相處起來更加的融洽。
說鬧間已經到了方芬的家。
但周立仁不放心她自已進去。就陪她上了樓，在門口等她。
「喲，真是稀客啊，什麼風把周大太太吹來了！」
方芬正坐在沙發上抽著煙，說話的語氣陰陽怪氣的。
林希蹙著眉，用手扇了扇風，趕走一些煙味。
「我今天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勸你，和顧一凡離婚吧！這對誰都好！」
聞言，方芬失笑道：「我說林希，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啊！之前我還勸你讓季珊珊離顧一凡遠點呢，怎麼一轉眼，你反而勸我跟顧一凡離婚呢？」
「其實你心裡清楚的很，顧一凡根本就不愛你！他愛的人是季珊珊！如果你主動和他離婚，那之前你對珊珊所做的一切，我就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也不會告訴任何人。但是如果你執意於此，那就別怪我，不顧我們的姐妹之情了！我已經做錯了一次，不想再錯第二次了！你也一樣，如果你真的愛顧一凡，就放手成全他們吧！要不然等我說出那些事來，顧一凡會恨死你的！如果不說出來，他還會念著你的一點好！」
林希苦口婆心地勸著方芬。
方芬卻是冷笑連連：「林希啊，難道你還不了解你表姐我嗎，我可不是被嚇大的！也從不害怕別人的威脅！你想說什麼，就儘管說去吧！他顧一凡要恨我，就儘管讓他恨去吧！反正又不愛我，讓他恨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