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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章

    心誠慢慢睜開眼睛,昏迷前的記憶流水一般湧來。

    她記得她正要出去攔的士的時候,有輛車突然朝她衝過來,她根本來不及躲避,然後是柳景銘護著她,兩人被撞倒了地上....

    景銘....孩子....

    她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肚子,感覺到沒什麼異樣之後,微微鬆了口氣。

    手臂撐著床沿坐起身,拔掉了手背上的吊針,就要下床。

    吳秘書剛好從外面進來,看到她的舉動,馬上阻止:「楚總,你現在不能下床。」她忙走過去,將心誠扶到床上。「醫生說你現在很虛弱要臥床靜養,不然孩子可能會保不住。」

    心誠此刻也沒時間在意被吳秘書知道自己懷孕的事情,她急的是另外一件事:「柳景銘怎麼樣了?我記得他跟我一起進的醫院。」

    吳秘書的臉上有些沉重,欲言又止:「醫生說估計車禍的時候,他將你護在懷裡,所以他傷的比較重,尤其是腿部,可能...」

    心裡『咯噔』一下,抓著她的手:「可能怎麼樣?」

    「可能會留下後遺症,也可能這輩子都要坐輪椅....」

    心誠愣住了,喃喃: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嚴重...  

    吳秘書不忍看她這副樣子,出聲安慰道:「當然這是最懷的情況,一切還是要等柳經理醒了再說。」

    下午的時候,柳景銘麻藥一過去,人就醒過來了,心誠由吳秘書推著去了隔壁的病房,當她進去的時候,就看到房間的地上滿是被打落的湯湯水水,護工一臉無措地站在一邊進退兩難。柳景銘頭上纏著繃帶,臉色蒼白,兩條腿打著厚厚的石膏,眼神呆滯地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景銘。」心誠輕輕喚了他一聲。

    聽到聲音,柳景銘的視線微微轉移到她身上,頓了頓,眼中霎時閃過一絲光亮,但是很快這抹光亮又被熄滅了。

    吳秘書看了看兩人,對護工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先出去。

    護工巴不得趕緊離開這裡,當即跟著吳秘書走出了病房,並且替他們關上了門。

    心誠催動輪椅到他床邊,伸手輕輕放在他的掌心,握緊:「一定會好起來的。」她不知道怎麼去安慰他,現在什麼語言都顯得很無力。她只有緊緊地抓著他的手。

    「我的腿,可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柳景銘喃喃自語,一邊用手用力地捶打著雙腿,「我這兩條腿基本已經沒什麼知覺了。醫生已經說了,跟正常人一樣站起來的希望只有百分之五。」  

    「我這輩子註定是個廢人了。」

    心誠搖了搖頭,更加用力地握住他的手:「不會的,不是還有百分之五的概率麼?或許你就是那幸運的百分之五呢。」

    柳景銘望著她,目光有些複雜,慢慢地將手從她的手中抽回來,他想要趟下去,無奈兩條腿沒有知覺,他只能用手費力地挪著,額頭上都出了細汗。

    心誠怕傷他的自尊心,忍了很久,但終歸沒有忍住,想要去幫他,可手才碰到他的腿就引來他受刺激般的低喊:「走開!我自己來!」

    心誠雙手一僵,停在那裡,也不敢動,就這樣默默看著地一個人使勁,等他終於平躺在床上的時候,已經氣喘吁吁。

    「你走吧,我想靜一靜。」

    聽到他這麼說,她在心裡嘆了口氣,溫軟地道:「那我晚點過來看你,別想那麼多。」

    輪椅聲漸漸遠去,柳景銘才慢慢轉過身來,盯著自己的腿。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等心誠回到病房的時候,裡面除了吳秘書還多了兩個警察。

    「你好,是楚心誠小姐麼?我們想就這起車禍了解下情況。」

    心誠點點頭,把當天她記得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遍。  

    「那你認不認識這個人?」說著遞給她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看長相併非什麼善類。

    心誠搖搖頭:「不認識。這個人跟這起車禍有關麼?」

    「這是這起車禍的肇事司機,之前有過過失殺人的案底。坐過七年牢,前兩個月才放出來,又酒駕造成車禍,所以我們想了解下,你跟他是不是有過節。」

    心誠不由又看了眼,確定道:「我確實不認識他。」

    警察點點頭,「那好。你好好休息,後續有問題,我們再找你。」

    本來心誠覺得這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車禍,可是聽警察這麼一問之後,她又覺得事情好像並不是她認為的那樣。難道真的是有人要對她下手?可是為什麼呢?她現在這個樣子能威脅到誰?她思來想去唯一一個對她對雅仕恨之入骨的不就是...

    身體忍不住一顫。

    「楚總,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吳秘書看她臉色不大對,連忙過來扶她坐下。

    「吳秘書。這幾天,傅泊遠有沒有去過雅仕?」

    「傅總?」她回憶了下,「沒有,好幾天沒有見過他了,之前聽說他已經回國了,但是沒見他出現過。」  

    聽到這個回復,心誠心中的疑慮不降反升,可一時之間她又不知道能問什麼,只好道:「你先回去,翩尼的項目你來盯著,如果,如果有什麼意外一定要及時匯報。」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敲定的項目橫生枝節。

    兩人正說著話,護士過來要推心誠去做檢查。吳秘書便先離開了。

    B超室內,醫生一邊從儀器上細細地觀察著一邊忍不住笑道:「你這胎兒真是堅強。母體受到那麼大的衝擊都沒有事,想來這個孩子以後一定很壯實。」

    「好了,起來吧。」

    心誠拿著手中的彩超圖,看著那小小的一點,眼眶忍不住濕潤了。

    伸手輕輕摸著那一點:這是她的孩子...

    從B超室回來的時候,經過藥房,護士先幫她去取了藥,讓她在一邊稍後。

    旁邊的長椅上,兩個小護士正在一邊八卦。

    「誒,你們科室那個超級帥的病人怎麼樣了,清醒了沒?」

    「醒了,昨天就醒了,不過他頭和前胸傷的比較重,還沒徹底度過危險期。今天有人給他辦理了轉院,估計會轉去私家醫院。」

    「傷這麼重還轉院?都沒達到轉院的指征吧?萬一出事怎麼辦?」  

    「誰知道呢?有錢人麼,總喜歡搞點特殊的。」

    .....

    回來的時候,剛好碰到柳景銘拄著拐杖吃力地從醫生辦公室出來,一臉的落寞陰暗。

    心誠剛想要喚他,卻見幾個小孩子打打鬧鬧地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擦撞了他一下,只聽「咣當」一聲。拐杖和人同時跌倒在了地上。

    小孩子的家長聞風而來,「對不起,對不起。」伸手想要去扶他。卻被柳景銘暴怒地呵退:「滾!」

    心誠心裡五味雜陳,她很想去扶他一把,可是她知道柳景銘現在並不願意見到她。她正想要讓護士去扶他的的時候,柳景銘已經朝她這個方向望過來。看到心誠帶著憐憫的目光,他臉色一白。眼底的慍怒和狼狽、無能為力一下子統統袒露無遺。

    心誠有些尷尬,進退兩難。只能呆呆地看著幾個護士聯手費力地將他扶了起來,從她身邊經過進了病房,依稀可見,他捶在兩邊的雙手,拳頭已經捏得青白。

    ......

    第二天晚上,吳秘書將必須要心誠簽字才能生效的文件帶來了醫院。

    等她簽完要遞給她的時候,卻見吳秘書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心誠以為是項目出了問題,立刻追問:「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事情。」

    「不是的,是RX那邊。」

    「RX?」心誠皺眉,難道傅泊遠又搞了什麼動作?

    吳秘書雖說不清楚傅泊遠和楚心誠之間具體的恩怨,但是她是知道這兩人目前很不對盤,所以才考慮著要不要把知道的消息告訴她:「今天聽新聞說,傅總原本要出席RX股東會議的。但是卻無故缺席,只有他的助理過來代為參與,但是不管誰問,都絕口不提傅總的去向。」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傅泊遠莫名失蹤了?」心誠覺得好笑,一個大活人能消失到哪裡去,腦子裡不由想起那則報導,「估計是深陷哪個溫柔鄉吧。」

    吳秘書對於心誠的回答有些尷尬。便道:「我聽說RX紐約總部最近也是挺動盪的,估計會有人事大變動。」

    心誠聳了聳肩,這就跟她沒有關係了,從她的方面說,她巴不得RX多動盪一會,好讓傅泊遠分身乏術,這樣雅仕才能有機會喘口氣。

    兩人正說話間。卻看到護工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楚小姐,不好了,柳先生好像不見了。」

    心誠一愣:「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剛才看到柳先生醒了,我看他一天沒進食,就想去醫院食堂買點粥過來,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就不見了。洗手間、走廊我都找了。沒有發現人。你說他雙腿不方便,坐著輪椅能去哪裡?」護工急的團團轉。

    聽她這麼一說,心誠也急了,柳景銘自從醒來就一直悶悶不樂,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他這回消失不會是....

    她不敢往下想。連忙讓吳秘書帶著幾個護士一起去找。可是樓上樓下都找了一圈都沒有見到人,沒辦法之下只能去監控室查了監控,發現柳景銘一個人坐了電梯上了頂樓的天台。

    雖然醫院的天台都做好了層層防護,都有鐵絲網攔住,但是這麼大晚上一個人獨自上去還是有些不放心。

    心誠怕再次傷了他的自尊心便道:「待會到上面,我去跟他談談,你們不要出來,如果萬一有什麼情況,你們再出來。」

    ....

    天台上,光線很暗,陰森森的,感覺滲得慌,柳景銘坐在輪椅上,整個人都隱匿在黑暗中,如果不是遠處一盞微弱的燈光,根本就發現不了這裡有個人。

    心誠慢慢走了過去,蹲下身,儘量用輕快的語氣道:「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看星星。」  

    柳景銘轉過頭看著她,這一刻他目光中所含的東西竟讓她不忍去看,他對她說話從來沒有那麼冷淡過:「你來幹什麼?」

    「我陪你一起坐一會好麼?」

    柳景銘聲音涼涼的,一語點破,:「你是怕我自殺?」

    心誠一下子語塞。

    他突然笑了起來,可那笑比哭還難看:「我一個廢人是不是連獨自待一會的權利都沒有了?」「你別這樣,我沒有別的意思...」

    柳景銘催動著輪椅往前,可光線太暗,路面又凹凸不平,一個不注意,一邊的輪子就陷進了溝里,整個輪椅就傾斜了下去,柳景銘身體狼狽地就要朝一邊滑下去。心誠跑上去推了一把。將輪子重新移到了平地上。

    「你看到了麼?我如今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要假手於人!」柳景銘眼眶有些紅,低啞地衝著她喊著:「你現在是不是更加看不起我了?!」

    沒有聽到心誠的答覆,而她站在他身後,他又看不到她的表情,柳景銘心中對自己的惱恨、無能為力一下子噴涌而出:「你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滾!!」

    心誠默默地看著他,沒有出聲,也不離開。等他發完脾氣。

    

    背後沒有一絲動靜,他慘笑著,她已經走了吧,被自己罵走了,也被自己這副樣子嚇走了。

    手中一暖,他有些怔怔地低下頭,看著楚心誠半蹲在他的身邊。她略有些冰涼的小手正緊緊抓著他的。

    由於背光的緣故,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卻聽到她輕輕說著:「景銘,我只問你一句話,你之前說要好好照顧我們母子的話,現在還算不算數?」

    「....」

    「我們來個約定吧,只要你能重新站起來,我們就結婚。」

    ......

    等到兩天後吳秘書再來醫院送文件的時候,發現柳景銘完全變了一副模樣,積極的接受治療,積極的復建,臉上一下子有了生氣,感覺就像是回到了他跟楚心誠關係最好的那段日子。

    而楚心誠,儘管她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但是也每天陪著他復建,聊天,跟他一起吃飯。雖然比起熱戀中的女人,她的情緒少了一些波動,不過氣氛看著也是很融洽。

    這兩人的關係大有回暖的趨勢。

    楚心誠的身體已無大礙可以出院了,可是柳景銘卻還不得不留在醫院繼續觀察並且做復健,令人欣慰的是,這一個月來,他的雙腿已經開始慢慢有了知覺,也能夠在不藉助拐杖的情況下走兩步。  

    「心誠,我已經開始可以走路了,你等著我,我一定能站起來。」

    聽著話筒里男人難掩的喜悅,心誠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掛完電話之後,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消失了,腦子裡不由想起今天早上的股東大會。

    傅泊遠還是沒有出現,但是他的助理卻帶來了他的命令:由於翩尼連續幾個季度的銷售並沒有達到RX的既定的指標,RX將取消明年與翩尼的續約。

    解除與RX的合作意味著翩尼將失去這一條強有力的銷售渠道,對銷量必定會有影響。可欣慰的是,jason的注資已經到了,她大可以趁著這半年的時間將這個牌子借著以往的框架儘快做起來,到時候即便沒有RX也可以藉助其他的渠道翻身。

    傅泊遠想要打擊雅仕,可他或許沒有想到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她已經成功拉到了投資。這也算是他的失策吧。

    根據吳秘書匯報,他已經連續缺席五次股東大會了。好像一下子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外面的報紙媒體也不曾有過他的報導,這實在不像他的風格。

    照理說她應該很開心,沒有他的強迫盯人,沒有他的指手畫腳,她可以放開手做自己的事情。可是心中卻總像憋著一股心事,怎麼都沒辦法開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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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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