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他們的那些天（27）
韓臻嗤笑，「兮兮，你不要小看了我。既然將他們送進去，就斷沒有再出來的道理。」
翟兮兮望著韓臻，總覺得他像是一座未被開發完全的寶藏，總是讓人在不經意間發現意想不到的驚喜。
剛剛他的身手，他打人是那股兇狠的勁兒，她不但沒有害怕，心底反而生出一股莫名的心安。
就算自己沒有學了老爸的古武，也沒有習得老媽的凝塵術，那些人也帶不走她的。
韓臻會救他。
不過……
說起來，韓臻剛剛的樣子，很像曾經的珩一哥哥呢。
翟兮兮笑了笑，真不愧是兄弟兩個。
韓臻餘光瞥見她眼角眉梢蕩漾的明媚笑意，不禁跟著笑出來，「你笑什麼？」
「我笑你和珩一哥哥很像。」翟兮兮並不知道韓臻與韓珩一之間的恩恩怨怨，說話沒有顧忌什麼，直白道：「我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也是被人販子捉走，那天是珩一哥哥忽然出現救了我，當時他打架的樣子和你剛剛很像，又凶又狠，不過我一點都不怕，覺得珩一哥哥當時就跟神一樣。」
她沒有看見，韓臻嘴邊的笑容，漸漸消失。
「而且，你們翻臉比翻書快的德性也很像，今天珩一哥哥給我打電話，本來聽他聲音覺得他一定遇到了什麼煩心事，可是沒說兩句，他就忽然變得很開心，真是搞不懂，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難測難撈，我看你們男人的心思也很難猜。」
韓臻抿著唇，專注前方的路況，沒有要搭腔的意思。
天幕漆黑，路道昏暗，兩旁是影影綽綽的斑駁樹影，韓臻不說話，翟兮兮覺得無趣。
忽然想起來珩一哥哥說的要回來的話，她又道：「對了，珩一哥哥說他很快就回來了，說起來，他出國也有十來年了，不知道長成了什麼樣子，再見面我估計會認不出來……」
翟兮兮純粹是想說說話，要不然多無聊。
「時間過得真快。」
韓臻握著方向盤的手漸漸用力，下顎緊繃。
不知道是不是翟兮兮的錯覺，怎麼感覺韓臻身上的氣息，忽然有些冷？
「韓臻？」她湊近韓臻的臉，見他的臉色果然臭臭的，不由得疑惑：「韓臻，你這是什麼表情？是生氣的意思嗎？你怎麼了？」
韓臻像是沒聽到她說話一般，目光都沒動一下。
翟兮兮把自己之前說的話全都回憶一遍，她沒說什麼吧？只不過說他跟珩一哥哥像，說男人心難測，說珩一哥哥要回來了。
「韓臻？」男人心果真海底針，他為什麼生氣？她不懂啊！
叱！
車子猛地停下。
翟兮兮沒有防備，因慣性往前重重一栽。
韓臻的臉色難看得嚇人。
他沒有看翟兮兮，只盯著前方，「兮兮，你喜歡韓珩一嗎？」
當然喜歡啊，珩一哥哥於她而言，一直都是哥哥。
沒有猶豫，翟兮兮點點頭，「自然喜歡，珩一哥哥他……」
她本欲說，珩一哥哥他就是我的哥哥，只是話還沒完全說出口，韓臻豁然轉頭，視線宛如兩把刀，扎得翟兮兮心頭一跳，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
「韓臻你……」
話頭又被遏止，韓臻用力捏住翟兮兮的下巴，痛得她眼淚汪汪。
「你再說一遍，你喜歡韓珩一嗎？」
「痛……」翟兮兮感覺下巴要被人生生擰下來似的，話都說不出來，只勉強發出一個單音節。
韓臻目光陰鷙，滿腦子都是翟兮兮那句「當然喜歡」。
對，她當然喜歡韓珩一。
曾經，他無數次看見韓珩一帶著她去兒童樂園玩，無數次看見韓珩一給她買她喜歡的冰激凌。卻又怕她吃多，跟她搶著吃，惹她生氣後又抱著她哄。
甚至在韓珩一離開的那個最後的除夕夜，他在翟兮兮家的外面，相見又不敢見她，然後看見韓珩一來接她出門，他一路跟到國家公園，見證了他們的那場盛世煙火。
那天的她笑得多開心啊，她當然是喜歡韓珩一的。
他甚至，看見了韓珩一給她的那個吻，當時他嫉妒得發狂。
他明白，韓珩一對她的心思，跟他是一樣的。
翟兮兮透過朦朧的淚眼，看見韓臻臉色越來越難看，那雙漂亮的眼睛裡交替著複雜的情緒，最後，所有情緒都化成濃烈的黑色，黑洞一般，要將人整個吸進去。
她心裡莫名有些害怕。
他那麼兇狠地打架，她不怕，他這個表情，她卻怕了。
「韓……」
她忍著痛只發出一個字，便再也沒法出聲。
唇被人堵住，韓臻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著頭，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阻止她的退縮。
他含住她的唇，用力啃咬。
那根本就不是吻，那是懲罰。
翟兮兮很快嘗到了血腥味，尖銳的疼痛不斷從唇上與下巴傳到大腦深處，刺激得眼睛不斷流淚。
她下意識伸手去推韓臻，韓臻身軀一動，將她整個兒壓在副駕駛，動彈不得。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翟兮兮感覺自己已經痛得麻木的時候，『呲啦』一聲，胸口一涼，她猛地意識到，韓臻撕了她的衣服。
吻，已經從唇瓣蔓延到她的脖間。
一路的啃咬，帶起一路的疼痛與顫慄。
「韓臻！」翟兮兮抱住他的頭，阻止他的動作，聲音里有止不住的顫抖，「韓臻！」
她害怕，以前那麼期盼的事情，在此種境況下發生，她只覺得害怕，眼淚越掉越洶湧。
韓臻感覺到她身子輕輕顫抖著，抬起頭，看見她眼神害怕又絕望地望著天窗，眼淚打濕了兩鬢的頭髮，素來粉紅的唇瓣青紫腫脹，嘴角還有未乾的血漬，下巴的捏痕隱約泛著紫色……
他的呼吸一滯，心裡一痛，理智瞬間回歸。
天！他剛剛做了什麼？
「兮兮，我……」韓臻眼中濃烈的黑色倏忽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心疼。
抬手想要擦乾翟兮兮眼尾的水痕，只是他剛一觸碰到她，她劇烈瑟縮一下，嘴裡無意識地呢喃：「韓臻！」
她像一隻被丟棄的小奶貓一般，發出的聲音小而可憐，更讓韓臻心裡發痛。
他輕柔地抱住她，一遍一遍捋她的後背，「兮兮，對不起，別怕，我不會再那樣了。」
哄了好一會兒，翟兮兮終於『哇』地一聲哭出來。
「韓臻，你很討厭，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你幹嘛欺負我……」
「對不起，是我不好……」
韓臻抽出一張紙巾給她擦眼淚，又順了順她被他揉亂的頭髮，抱嬰兒似的將她抱在腿上。
翟兮兮哭了好一會兒，眼淚才漸漸收住。
她是真的很委屈的。
他忽然就變臉，忽然就發難，她都不知道為什麼。
就在她想要悲憤質問的時候，肚子傳來一聲『空城計』。
然後，她就更委屈了。
韓臻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放回副駕駛做好，替她系好安全帶，將車子重新啟動。
一路無話。
因為翟兮兮在車上，韓臻將車子開得格外穩當。
三十分鐘後。
車子終於進城，此時已經夜裡十一點，大部分飯店都已經關門，韓臻將車子停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快餐店門口。
翟兮兮沉默地走進店裡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現在外面幾乎沒有行人，就連車輛也稀少，燈火有些闌珊。
韓臻給兩人點了些吃的，端過來兩人無言地吃著。
他也沒吃晚飯。
猜到她乘坐的車壞在半道的時候，他恨不得立刻飛到她身邊，那還有閒工夫卸妝換衣服吃飯？
翟兮兮是那種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虧待自己胃的女生，將心裡的鬱悶與氣憤轉化為吃的動力，把手裡的雞腿當成是韓臻，泄憤似得狠咬了一口，然後，她淚流滿面。
舌頭和嘴巴都很痛。
「怎麼了？」韓臻忙丟下手裡的漢堡，起身繞過桌子給她擦眼淚。
翟兮兮怨憤地瞪了他一眼，低頭不想搭理他。
於是。
在店員們驚異的目光下，一個女孩，坐在一個一身古裝扮相的男人對面，一邊流淚，一邊吃了四對雞腿，四對雞翅，兩份蝦球，一個漢堡。
韓臻那一身裝扮實在是太扎眼了，店裡沒有客人，那幾個店員的眼睛全程盯著兩個人看，就在他們吃完準備離開的時候，其中一個女店員終於鼓起勇氣，拿著本子和筆過來要簽名。
翟兮兮一聲不吭，起身就走，
韓臻趕忙跟上，理都沒理那個走過來的女店員。
女店員受傷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果然是高冷影帝，夠高冷！」
「什麼高冷，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另一個女店員道。
「什麼話？」
「看著高冷的人，其實都有一顆火熱柔軟的心，而你之所以覺得他高冷，只不過是因為你不是他想要溫暖的那個人。」
*
翟兮兮走在前面，不等韓臻給她開車門，直接自己坐上車，系好安全帶。
韓臻抿了下唇，跟著上車，系安全帶的時候，翟兮兮的聲音幽幽飄來。
「韓臻，你能告訴我，你之前為什麼忽然那麼生氣嗎？」
－－－－－－題外話－－－－－－
三更，七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