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她不是他親妹妹（2）

　　  方南昇站在客廳里，臥室里傳出的話，一字一句，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刀，一刀又一刀，鑿開他用盡力氣好不容易冰封起來的禁忌情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臥室里已經沒了說話聲，然後又響起腳步聲。

　　  方南昇猛地驚醒，奪門而逃。

　　  此時雖然已經初夏，天氣很暖，但還沒有熱到流汗的地步，尤其是晚上溫度下降，更不會讓人覺得熱，但是方南昇，只覺得血液沸騰，渾身充滿了奇異的力量，有汗從各處毛孔里沁出來。

　　  心跳一下比一下跳得更快。

　　  跑出酒店大門，他沿著人行道奮力奔跑，像要把所有的力氣全都用在腳下一般。

　　  不知奔跑了多久，等他停下，入眼的是女生宿舍的大門，此時已是深夜，門口沒有一個人，大門緊閉，大廳里的燈也關了，只有過道里有幾縷昏黃的光亮流瀉出來。

　　  方南昇劇烈喘息著，無力地靠在樹幹上，抬頭望著眾多窗戶的其中一扇，耳邊一遍又一遍迴響起在酒店聽到的，父母的對話。

　　  原本因為血緣關係，他知道自己是不可以的，只能小心翼翼地將那份不知道何時產生的禁忌情感，埋藏在心底深處。

　　  可忽然之間，事實告訴他，他是可以的。  

　　  方南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與掙扎之中，他究竟，究竟要不要，去爭一爭？

　　  *

　　  天亮了，當第一波上早課的女生走出宿舍樓大門，方南昇帶著厚厚一層晨露離開。

　　  徒留腳下，散落的無數菸頭。

　　  有一個女生衝著他沉重的背影看了好幾眼，才轉身與同伴一道離去。

　　  翟水月早上剛到教室，就被同班的陳菲拉到一邊。

　　  「你知道我今天早上，在女生宿舍樓下看到誰了嗎？」

　　  「誰呀？」翟水月打著呵欠，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

　　  「你男神，方南昇啊！」陳菲神秘兮兮地道：「我看他衣服和頭髮都沾了一層露水，地上也一地菸頭，好像站了一夜，你說他是不是喜歡上誰了？」

　　  翟水月從聽到『方南昇』三個字就豎起了耳朵，聽完之後，她本能地搖了搖頭，否定道：「不可能，你肯定看錯了。」

　　  方南昇因為家庭原因，在他的世界裡，似乎只有學業與掙錢兩件事，所以他認識的女生，五個手指頭就能數的過來，翟水月完全不會擔心他喜歡別的女生。

　　  所以，陳菲一定是看錯了。  

　　  *

　　  機場。

　　  將方信軍、蘇婉還有老太太送進檢票口，方北凝看著父母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裡有點失落。

　　  本以為她給他們買了別墅，他們會很高興，沒想到，竟是不歡而散。

　　  想到母親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要是不回去，那就不要認我這個媽了。」方北凝覺得太陽穴突突一疼，母親什麼都好，就是有點認死理、執拗。

　　  走出機場，與大伯大伯母道別，翟墨遠直接牽起她的手，走向停車場。

　　  方南昇跟在後面，看著前面握在一起的雙手，而方北凝竟也沒有排斥，酸澀感與疼痛充斥著他的胸腔。

　　  他們，在一起了麼？

　　  接下來的幾天，方南昇上班頻繁走神，最後在一場重要手術中，差點釀成大錯，被主刀醫生劈頭蓋臉一頓訓，最後索性請了幾天假，想給自己緩衝一下。

　　  正好趕上宿舍一個舍友過生日，一群人在酒店吃了飯，有人提議去夜店嗨一下，方南昇猶豫了一下，跟著去了。

　　  也許醉一場，心裡會好受一點。

　　  夜店真是個好地方，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人一進去，便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強烈的喧囂似乎能將人的煩惱從腦海里祛除。  

　　  一行人開了個包廂，方南昇獨自坐在吧檯邊上，一杯接一杯往肚子裡灌酒，心裡的矛盾和鬱結，似乎真的消散了不少。

　　  興許是喝得太猛，酒精燒得胃泛起一陣陣鑽心的痛，一開始他還能忍著，最後終於忍不住，奪門跑進衛生間，趴在盥洗台前劇烈嘔吐起來。

　　  吐完了，他打開水龍頭，將濁物沖刷乾淨，然後掬了捧涼水，洗了把臉。

　　  盥洗台是男女共用的，牆上的鏡子正對著衛生間外面的過道，方南昇搓了把臉，一抬頭，正好看見兩道熟悉的人影從鏡子裡，一閃而逝。

　　  他怔了一下，然後想也沒想，轉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