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天生靈胎（9）
翟墨遠愣了片刻，掃了眼後視鏡里的方北凝，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買了女人的東西？」
這麼直白就承認了。
方北凝心裡有些悶悶的，又問了一遍：「東西送給誰了？」
「所以，你進時光傾城，就是想看看我把那東西送給誰了？」翟墨遠語氣涼涼的，只是他這不瘟不火的樣子，方北凝很不爽。
憑什麼明明是他做錯了，他這態度，好像是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方北凝一句話也不想說，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假寐。
她不太會吵架，遇到這種情況，只會冷處理。
翟墨遠看她氣鼓鼓的樣子，眼底划過一抹笑意，在前面的路口將本該右拐的車子，向左拐了，等到方北凝意識到走錯路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紫檀宮翟家的門口。
她不明所以地眨了兩下眼睛，「到這裡來做什麼？」就算是吃晚飯也晚了吧？
翟墨遠沒有說話，將車開到院子裡停下，雖然現在已經寒冬，但是院子裡種植了許多常青樹，在燈火通明的照射下，依舊生機勃勃，一點也沒有冬日該有的蕭索之感。
翟墨遠下車，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的門，解開方北凝的安全帶，將她從車裡拉下來。
傭人看見他們過來，很高興地幫他們打開屋門，沖裡面喊道：「夫人，少爺和少夫人回來了。」
走進玄關，已經有人將他們的拖鞋從鞋櫃裡拿了出來，兩人正在換鞋，童千夢從客廳跑過來，目光閃閃地盯著他們後面看了看，然後有些失望地垮下臉，「怎麼沒把兮兮帶來？」
「我們還沒回家，北凝說想你們了，我就帶她來看看你們。」翟墨遠扯起謊來真是臉不紅心不跳，一派淡定自若。
童千夢聽了這話又高興起來，呵呵笑著拉著方北凝的手走到沙發里坐下，吩咐傭人給她洗水果。
方北凝：「……」她能說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這裡嗎？
翟墨遠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里，他脫了外面的風衣，只穿一件白色襯衫，打著暗紅條紋的領帶，被偎貼沒有一絲褶皺的西裝褲包裹的兩條長腿隨意地交疊，明明漫不經心的姿態，卻偏偏有股矜貴高雅的氣質由內而外散發出來。
樓上書房裡的翟禛羽聽到樓下的說話聲，出來將翟墨遠喊進書房陪他下棋。
翟禛羽棋藝精湛，但是翟墨遠也不逞多讓，每次兩人都是激烈廝殺，誰也贏不了誰，不知怎地，今天翟墨遠居然連輸兩盤，翟禛羽抬起眼睛涼涼地掃他一眼，「怎麼？有心事？」
翟墨遠一邊斂眉沉目，一邊用修長的手指夾著棋子，落下一子，幽幽說道：「你是哄自己老婆高興了，可是我老婆卻不高興了，你說，該怎麼辦？」
翟禛羽捏棋子的動作頓了頓，旋即明白過來，「你買東西的時候被你老婆看見了？」
「大概吧。」翟墨遠頭痛地揉了揉眉心。
「所以你才故意放水，想哄我開心，然後讓我給你解釋？」翟禛羽挑眉。
「當然不是，是你最近棋藝進步了，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碰棋了，輸給你多正常啊。」翟墨遠面色極其認真，怎麼看都不像在說假話，翟禛羽龍心大悅，罕見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翟禛羽起身走出書房，在護欄跟前往下面探了探身子，沖樓下正在聊天的兩個女人說道：「北凝，泡兩杯咖啡送上來，都加兩塊方糖。」
童千夢一聽，立刻吩咐傭人：「去，給先生和少爺跑兩杯咖啡。」
翟禛羽沒有什麼異議，只是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北凝一會送上來。」
說完直接返回了書房。
童千夢仰著腦袋往書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嘟囔：「什麼毛病，別人送上去難道就不是咖啡了？北凝，別理他，給慣的臭毛病！」
方北凝呵呵乾笑兩聲，公公大人親自發話了，還發了兩遍，她能不從嗎？
「沒關係的媽，不就送個咖啡嘛，我一會兒就下來，再陪你聊天。」
傭人將咖啡沖泡好，直接送到方北凝手邊，方北凝端著托盤上了二樓，到書房門口剛要抬手敲門，裡面忽然傳出翟墨遠的聲音。
「爸，我今天幫你買的那條KF絲巾媽還喜歡嗎？」
「還不錯，你沒看見她一直圍在脖子上？謝了，兒子。」
KF？這不是今天翟墨遠進去的那個奢侈品牌子麼？
方北凝慢慢收回抬起的手，豎著耳朵往書房門板上貼了貼，裡面的聲音繼續傳了出來。
「不過，北凝好像誤會了，她可能是看見我從KF精品店裡走出來，懷疑我給別的女人買東西呢，爸，你得幫我解釋解釋。」
翟禛羽嗤笑一聲，「連自己老婆都震不住，我怎麼有你這麼慫的兒子，真丟人。」
「爸。」翟墨遠聲音幽幽的，道：「我這可是遺傳。」
翟禛羽：「……」
門外的方北凝聽到這裡忍不住想笑，結果剛要笑，鼻子忽然有些癢，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
裡面的聲音忽然安靜下來，就連下棋的落子聲也沒有了。
方北凝一囧，偷聽了半天，結果自己給暴露了，也沒shei了。
抬手敲了敲門，等到裡面響起一聲「進」，她才握住門把將門打開，走進去之後明顯感覺氣氛有些怪怪的，兩雙眼睛四道視線，就這麼無聲地望著她。
方北凝呵呵笑得特別假，將咖啡分別放到兩人的面前的桌面上，然後轉身，淡定地走到書房門口，關上門之後，一溜煙跑下了嘍。
「這麼慌慌張張做什麼？」童千夢看見她跑下來，問道：「他們欺負你了？我上去找他們算帳！」
說著就站起來往樓上走。
「媽，沒有沒有，真的沒有。」方北凝將手裡的托盤遞給傭人，趕緊攔住童千夢，視線落在她脖頸間的淡紫色繁複花紋的絲巾上，想到剛剛聽到的話，難不成翟墨遠買的就是這個？
「媽，你這絲巾，真好看。」
一聽有人誇讚自己的絲巾，童千夢那顆深藏多年的少女心不由得有些害羞起來，「前兩天跟你爸生了氣，他今天晚上送的，看在他送的絲巾還不錯的份上，我就不跟他一般計較了，你喜歡啊？可以讓阿遠給你買，反正他有錢，男人有錢不就是給女人花的？別替他省著。」
方北凝壓在心頭的鬱悶一下子散了個乾乾淨淨，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多了幾分真心與愉悅，「好啊，我回頭就跟他說。」
兩人回到沙發里又聊了一會兒，翟墨遠並著翟禛羽從樓上下來。
「時候不早了，北凝，我們該回去了。」
方北凝看著翟墨遠笑得眉眼彎彎，「好啊。」
也許是因為知道翟墨遠原來是替翟禛羽買東西的，方北凝心情像是插上了小翅膀，快要飛起來，從屋裡走出來，外面的刺骨寒意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好心情，從屋門口走到停車處，一直哼著不著調的小曲。
翟墨遠看著前面被身後的路燈拉得很長的影子，方北凝的長髮在寒風裡飛揚的，使得地上的長影有幾分飄飄欲仙的風姿，他的表情忽然有些恍惚。
從初相見到現在，已經有四年多的光陰，一開始方北凝性子極冷極淡，除了看見錢和美食的時候兩眼才會放光，其他的事情好像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跟現在這副嬌俏飛揚的小女人模樣有很大的差別，很高興，她的這種變化，是他養出來了。
「北凝。」翟墨遠忽然站定，喊出方北凝的名字。
方北凝聽得他的聲音，一轉身，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鼻尖泛著些微的紅，嫣紅的唇與潔白整齊的牙齒形成了鮮明的色彩對比，這種對比，無比誘人。
翟墨遠沒有說話，上前一步，忽地摟住她的腰，扣住她的後腦勺，低下頭，含住她的唇瓣親吻吮吸。
今夜月明星稀，路燈下有兩道長長的影子，深情糾纏。
回家的路上，方北凝肚子『咕嚕咕嚕』叫了兩聲，她才想起來晚上沒有吃飯呢，翟墨遠好像也沒有。
兩人拐到卡爾頓大吃了一頓，再回到家，翟兮兮已經睡下了。
*
日子就這麼平淡而又幸福地向前推移著，方北凝以為以後的日子會一直這般歲月靜好。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
－－－－－－題外話－－－－－－
二更，三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