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是你？（14）
翟兮兮抬手抹了把眼淚，看著手上清晰的濕痕，喃喃自語：「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這個感覺，從醒來，一直伴隨她到現在。
她總會再不經意間，心裡就一痛，像是被人剜走一角。
只是，她的記憶，就好像是一塊完整的拼圖，一塊也不缺。
所以她無法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忘記過什麼重要的事，但她也不能肯定自己就真的什麼都沒有遺忘過，畢竟，眼前還站著一個據說是和她小時候關係很不錯、卻被她忘了的韓珩一。
翟兮兮沉浸在自己這莫名其妙又突如其來的難過里，沒注意到韓珩一突變的臉色。
韓珩一目光緊緊盯住她：難道，兮兮要想起來了嗎？
難道，就算她忘了韓臻，他也贏不過韓臻嗎？
他上前一步，用力抓住翟兮兮的手腕，指著落地窗玻璃說：「兮兮，你看清楚，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人喊你。」
落地窗玻璃映射出整個房間的景物。
「你看清楚，聽清楚，沒有人喊你。」韓珩一惡狠狠地強調，然後，狠狠將翟兮兮抱進懷裡，攫住她的唇。
沒有剛剛的溫柔試探，有的只是索取，霸道強勢的索取。
翟兮兮從反抗，到任他為所欲為。
當韓珩一察覺到她的不反抗，動作輕柔下來時，看見翟兮兮宛如沒有生氣的木偶人，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眼角有淚划過，他知道那不是因為他。
韓珩一的眼底閃過一抹挫敗，放開她的唇，只是用力抱住她，臉埋在她的肩窩。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他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給她，可是她要嗎？
「兮兮……兮兮……兮兮……」
唯有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
*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翟兮兮幾乎是睜著眼睛，度過了漫長而又短暫的一夜。
韓珩一在她耳邊的那一聲一聲不知該怎麼辦的『兮兮』，與那聲悲痛欲絕的『兮兮』在她耳邊不停交替，翟兮兮捂住自己的耳朵，試圖阻隔擾得她不安生的聲音。
她究竟，是不是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次日一早，翟兮兮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從床上爬起來，第一句話就是：「你們說，我以前是不是甩過什麼人？」
那道聲音悲痛欲絕，就像是被人甩了似的，想了一宿，翟兮兮覺得，難道是她以前談過戀愛甩過哪個小伙兒？
她甚至腦補了一個窮小子和富家千金戀愛，卻被富家千金的家人棒打鴛鴦，女的失憶，男的遠走他鄉的劇情。
好吧，有點狗血，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啊。
誰知。
那三人聽了又是兩兩相互對視一眼，然後對著她齊齊搖頭。
翟兮兮：「……是沒有，還是不知道？」
「不知道。」
「沒有。」
三個人，異口同聲兩個回答。
「我不知道。」簡單邊說邊去廁所。
「沒有……吧？」明影月邊說邊擠牙膏刷牙。
孔茜站在原地盯住翟兮兮看了幾秒鐘，問：「翟兮兮，你跟那個韓珩一是什麼關係？」
翟兮兮一怔。
想到昨晚。
她和韓珩一離開那間鋪滿玫瑰花朵的包廂時，韓珩一拉住她的手，說：「我不強求你立刻答應我，但是你總要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有機會努力讓你愛上我。」
翟兮兮看著他那雙沉痛的眼睛，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所以……「我跟他……目前是普通朋友關係。」
對的，目前，以後怎麼樣，她現在不知道。
越是與韓珩一相處，她越覺得他可以信賴，甚至有時候是想要去依賴的。
就好比陳振總是叫她『嫂子』，她心裡有些明白，那很有可能是韓珩一授意他們那麼叫的，但是每次，她都會找韓珩一告狀，說陳振他們欺負她，然後看著他們受罰。
因為她知道，只要她說，他一定會給她出口惡氣。
「翟兮兮。」孔茜喊了聲翟兮兮，然後說了句別具深意的話，「以前不管你怎麼樣，但是現在，我覺得那個韓珩一很適合你呢。」
翟兮兮恍然間有種錯覺，以前的孔茜似乎又回來了，說話陰腔怪調。
翟兮兮笑：「孔茜，我以前怎麼樣了？」
孔茜卻沒有回答，只是忽然笑得燦爛又友好，「翟兮兮，今天中午我們去東門外新開的西餐廳吃牛扒，我請。」
話題跳躍得太快，翟兮兮一時之間有點跟不上，愣了一下才說：「不了。」
中午，她要回一趟家。
宿舍三個人的反應有點奇怪，她覺得她們似乎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她也更加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忘了什麼。
就像忘記了曾經的韓珩一一樣。
翟兮兮在下課的前二十分鐘，用手機預約了一輛專車。
一下課就奔向大門口。
回到家，老爸老媽都不在家，管家看見她很驚訝，張羅著要給她做好吃的，翟兮兮沒有理會，直接奔進自己的房間。
早上去教室之前，她抽了十分鐘在自己的柜子里翻找了一下，沒有發現一點異常。
那麼，只有家裡了，希望能發現一點有用的東西。
可是，她將自己的房間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尋常的。
就好像，她在過去的十幾年間，從來就沒有認識過一個，會用悲痛的情緒喊她『兮兮』的人。
難道，那道聲音，真的只是她的錯覺？
很快，管家上來喊她吃飯。
管家的做事效率就是高，短短的半小時，做了三葷三素一湯。
翟兮兮看著管家忙碌的背影，眼珠子一轉，忽然問：「王嬸嬸，你說他最近為什麼都不來找我了呢？」
管家不解：「小姐，你在說誰呀？」
翟兮兮瞪了管家一眼，「我在說誰，你還不知道嗎？」
那眼神，似嗔似嬌，還有羞澀與幾分難為情，就像是陷入愛河的女孩，焦急等待心儀的情郎，而情郎卻遲遲不出現，然後問身邊的人，他為什麼還不來時的神情一樣。
管家的神情明顯愣了一下，手裡盛給翟兮兮的那碗湯因為她手抖了一下，而灑出來幾滴。
她將碗放在翟兮兮的面前，才支支吾吾說：「小姐，我、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