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你不記得我了嗎？（34）
宮姝的話，讓宮凝心尖一顫，眼淚也不自覺收住了。
宮姝是知道她心裡喜歡宮莫的，現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宮姝想要做什麼？
「凝凝居然有喜歡的男孩子了？是哪家的公子？人品性情如何？」莫妖嬈一聽宮凝心裡有喜歡的人，一下子來了興致。
「媽……」宮凝僵硬地笑著，「媽，你別聽……姐姐亂說，我、我沒有喜歡的人，沒有。」
「怎麼沒有？」宮姝淺笑著又道：「那天我還看見你偷偷跟著人家，看人家與女朋友濃情蜜意的，你還哭了呢。」
「其實也沒什麼，不就是暗戀嘛，誰還沒暗戀過一兩個人呢？妹妹也不用太傷心，他不喜歡你，自會有人喜歡你。」
宮凝被她的話驚得手指尖都在顫抖。
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莫妖嬈一聽這話不高興了，一邊拿著碗給宮凝盛湯，一邊道：「我家寶貝兒這麼漂亮懂事他居然看不上？哼，沒眼光，凝凝別難過，回頭媽媽就找人給你介紹比他更好的男孩子認識。」
宮姝笑了笑，「其實也不怪妹妹這麼惦記著人家，那男孩我看見了，嗯……」她的視線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接著道：「跟大哥，很像呢。」
『咣當』一聲，宮凝剛接到手裡的瓷碗掉在桌上，湯水撒了一桌。
她的臉僵硬得快要連假笑都擠不出來，「姐，你別胡說……」
「跟阿莫很像？」莫妖嬈狐疑地看了看宮姝、宮凝與宮莫，「什麼意思？」
她怎麼沒發現這帝都有哪家的公子，和自家兒子很像的？
宮凝心臟提到嗓子眼兒，她不敢去看宮莫，也不敢去看宮姝，她不能讓宮姝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
怎麼辦？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媽，你還不知道吧？妹妹她，喜歡的不是旁人，正是……」宮姝看著宮凝緊張的樣子，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見的譏笑。
「姐！」宮凝豁然抬頭，急急道：「我昨天看見峰哥了，他問我你過得怎麼樣？」
那天被綁架，雖然她醒來後很害怕，但方北凝臨走時說的話她也是聽見了的，方北凝讓峰哥將宮姝讓他對她們做的事，還回給宮姝。
結合後來宮姝無故失蹤五天，卻又突然回家，回家時那模樣明顯是飽受摧殘，宮凝再笨也能猜到，那大概是峰哥所為。
果不其然，她的話一出，宮姝臉色大變，甚至身子都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宮姝狠狠瞪著宮凝，恨不得將她剝皮抽筋。
莫妖嬈越來越聽不懂兩個女兒講什麼了，卻也忘了追問那個像宮莫的人是誰，她狐疑地看著宮姝問道：「峰哥是誰？」
猛然間，她想到宮姝的宮外孕，心裡一驚，難道是那個讓姝姝懷孕的男人？
她視線往池聖茵那邊略略一掃，收回視線，道：「不說了，趕緊吃菜吧，要不一會兒該涼了。」
有外人在，她不能直接問出來，不然損的是自家女兒的名節，丟的是宮家的顏面。
鬧這麼一出，宮凝也沒心思去管宮莫與池聖茵如何，宮莫卻是心裡暗驚，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卻明白得很，姝姝大概，是知道凝凝喜歡他這件事了。
宮旭壓根沒在意這邊說的話，一直在用手機跟妹子們聊天，至於宮子卿，眸光測測地在宮姝與宮凝之間掃了一圈，若有所思地沉默著。
接下來，飯桌上的氣氛明顯安靜了許多。
好不容易一頓飯結束。
宮姝道一句「累了」便上樓休息。
宮凝不想看見宮莫與池聖茵甜蜜蜜的樣子，也上了樓。
她站在落地窗前，想著宮姝今日的言語，實在想不明白宮姝究竟想要做什麼？
是想將她喜歡宮莫的事呈上檯面，讓父母厭惡她？不應該，她跟莫妖嬈宮子卿本就沒有血緣關係，他們討厭她還是喜歡她，有什麼關係？
也或許，就是不想讓她好過吧？
窗外的天幕那麼黑，月如玉鉤，那麼明亮那麼冷。
沒多久。
她聽見樓下的前院裡傳來隱約的說話聲，她打開落地窗，不顧撲面襲來的冰冷寒風，探出腦袋向下看去。
果然是宮莫與池聖茵。
他們攜手往大門口走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宮凝的錯覺，她看見池聖茵回了一下頭，似乎看見了她，又似乎沒有。
只是，下一瞬，池聖茵停下了腳步。
宮凝所在的房間，離他們所在的地方比較近，可以很清楚地聽見他們的說話聲。
「宮莫，新房還有一個月就裝修好了，我們真的要這麼早搬進去住嗎？離婚期還有七個多月的時間，這麼急切地就……我怕別人說閒話。」
池聖茵說著，輕輕靠近宮莫的懷裡。
宮莫抬起手將她摟住，「我想早些與你朝夕相處，難道你不想嗎？」
池聖茵害羞地將臉埋進他的懷裡，嗔道：「討厭。」
宮莫親了親她的額頭，擁著她走到停車處，坐進去，在車子離玄之箭般竄出去的瞬間，他深澀的目光往別墅二樓快速一掃，心底微微一疼。
有些事，有些人，註定沒有結果，何必讓它開花。
宮凝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只是等她回過神來，臉上已經被凍得麻木，哭也不能，笑也不得。
夜，漸漸深了。
宮莫始終沒有回來。
所有人都睡了，整個別墅安靜得仿佛一座空城。
宮凝在落地窗前守了許久許久，終於聽到外面有汽車的引擎聲傳來。
宮莫的車。
宮凝立刻跑出房間，她怕聲音太大吵醒其他人，乾脆把鞋子甩了，光著腳丫子一路狂奔，穿過客廳、門廳，打開屋門。
門甫一打開，她便看見微醉的宮莫站在門前。
他的臉頰泛著微微的紅，酒氣與煙味交織著傳遞過來，混合著他身上青松白雪的味道，生生將本該難聞的味道變得別有一番滋味。
他愣愣地看了她片刻，「你怎麼還沒睡？」
宮凝望著他好看的眉眼，眼睛漸漸蒙上一層水汽，「你真的要搬出去跟池聖茵一起住嗎？」
宮莫點點頭，毫不遲疑地道：「是。」
「是不是因為我？」宮凝心裡狠狠一疼，「是不是因為我？你就這麼討厭我了？所以迫不及待要搬出去？」
宮凝之前想了許久，宮莫之前明明是不愛池聖茵的，為什麼忽然就這麼堅定地想要娶她了呢？為什麼又忽然這麼堅決地要搬出去住了呢？
答案，似乎很明顯，可宮凝不願承認。
她的那些行為，讓他討厭了。
難怪呢，最近他常常不歸家，就算回來，也常常是在所有人都已經睡下了才回來。
難怪呢，最近他對她這般冷淡，對她愛搭不理。
她的腦子似乎醍醐灌頂了一般，所有想不明白的，在之前那段漫長的時間裡，都想明白了。
可是，她不甘心吶，真的好不甘心。
過去的八年，她日思夜想的都是與他重逢的場景，還有重逢之後很甜蜜很甜蜜的生活。
可結果，怎麼會這樣？
「宮莫……」宮凝輕輕地牽起他的手，聲音很小很輕，有些顫抖，她想為自己，做最後的爭取。
「宮莫，我十一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每日的病痛與治療手段的折磨，讓我變得又瘦小，皮膚又蠟黃，頭髮也掉光了，變成了一個難看的，瘦弱的小禿子……」
宮莫看著她，沒有說話，他清晰地感覺到有滾燙的眼淚落在他的手背上。
「所有人見到我，都會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著我，然後會說，這個女孩怎麼這麼丑。雖然聲音小，但是我聽見了，我也是個愛美的女孩，我很難過，每天都躲在醫院的小樹林裡偷偷地哭。」
「後來，一位好看的年輕男子來到我面前，他說，我是美麗的小仙女，他說，美麗的女孩不可以哭，那天，他背著光，我一輩子也不能忘記他的背後鋪滿金色陽光，宛若神祗的模樣。」
宮凝緩緩抬起手，輕輕地緩緩地，從他的眉心撫摸到耳際。
「我也忘不了他好看的眉眼，耳垂上那顆紅艷欲滴的硃砂痣，忘不了他說的，會娶我的那句話，忘不了他說的，只要我不哭，第二日便會來看我的那句話。」
「我也一直很牢很牢地記著，他說，他叫宮莫。」
宮莫聽著聽著，腦海里隱隱約約想起來很久之前，確實在醫院的林子裡看見一個女孩子在哭，他見她哭得那樣傷心，本就難看的樣子，變得更加難看。
他覺得有趣，便走過去逗了逗她。
難道當時的那個女孩，竟是凝凝？
雖然心裡這麼想著，可卻是不敢肯定的，直到宮凝說出那句『他叫宮莫』四個字，宮莫的心不禁狠狠一顫。
他俯視著宮凝，她的那雙明媚的大眼睛，蓄滿晶瑩的水霧，她的眼底，纏繞著無盡的期冀與歷經歲月而沉澱下來的哀怨。
「宮莫，這八年多來，三千多個日夜，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每天做夢都在盼著與你重逢，所以，宮莫，如果我不是你的親妹妹，你會不會看在我期盼了你八年的份上，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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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淚點有點低，寫的時候淌眼淚了。
也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被感動，反正我自己被自己給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