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是你？（15）
管家眼神躲閃，翟兮兮看向她，「王嬸嬸，你這麼慌張做什麼？難道你是知道什麼事，只是不想告訴我？」
「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管家雙手無意識地抓了抓圍裙，想起來什麼似的說：「啊，我想起來，洗衣機里還洗著衣服呢，現在應該已經洗好了，我去晾衣服了。」
「管家。」管家年紀長，翟兮兮從來都尊稱她一聲『王嬸嬸』，這還是第一次稱她『管家』。
管家心尖一顫。
翟兮兮以前與韓臻的事，翟家的傭人是知道的。
韓臻與翟兮兮在一起的時候，幾乎天天都會出現在翟家的大門口，想不知道那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翟兮兮醒來之後，方北凝嚴令過，不許任何人在她的面前提起『韓臻』兩個字，更不許說她韓臻之間的事。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管家知道韓臻為了救小姐受了重傷，而且小姐似乎是忘了韓臻。
再者，方北凝說了，誰敢提起，就直接滾蛋。
管家可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翟兮兮喊了一聲『管家』，繼續說道：「我問你兩個問題，你只要搖頭或是點頭就行，你知道，我在這家裡雖然不當家，但要是想換個傭人還是很容易辦到的，你的意思，管家你能明白的對嗎？」
管家低頭站著，點點頭。
翟兮兮沉默了一下，問了第一個問題：「你們有事瞞著我，而且這件事，與一個男人有關，是，你就點頭，不是，你就搖頭。」
「當然，管家你也可以騙我，反正我既然這麼問了，就說明我是不記得的，就算你說謊，我也不知道，但是，管家你別忘了，我總有知道的一天，而且我相信那天也不遠了，到時候，我會怎麼做，你應該知道的。」
管家沒想到翟兮兮的心思居然這麼細密，確實，她剛剛一瞬間還在想，反正小姐是不記得韓臻的，就算她說謊，小姐也不知道……
可是，太太的吩咐……
管家遲疑。
翟兮兮又說：「如果你是有什麼顧忌，我保證，今天我問的這兩個問題，只有你知我知。」
管家有遲疑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翟兮兮心頭劇烈一跳，握著筷子的手微微一緊。
她用力壓下起伏的情緒，問了第二個問題：「這件事所有人都瞞著我，是不是我爸媽授意的？」
宿舍那三個人似乎也有什麼是瞞著她，家裡的傭人同樣如此，兩方沒有交集的人，卻在做同樣一件事，一定是有人在兩方做了手腳。
而這個人，可能是她的父母，也只可能是她的父母。
管家這次遲疑的時間有些久，翟兮兮耐心等著。
終於，管家還是點了點頭。
翟兮兮看著眼前她平日裡喜歡吃的菜，頓覺索然無味。
她竟然真的忘記過什麼人。
只是，父母為什麼要讓所有人都瞞著她呢？難道真如她腦補的那樣，對方是個窮小子，父母看不上就棒打鴛鴦？
不應該。
爸爸媽媽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呃，好吧，老媽待定。
「王嬸嬸。」翟兮兮又從『管家』改為『王嬸嬸』，這讓管家鬆了一口氣。
「如果我問你，那個男人是誰，你會告訴我嗎？」
翟兮兮嘴上這麼問，好像是想知道自己忘記的到底是誰？她和那個被她忘了的人究竟發生過什麼？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實不太想、或者是不太敢知道答案。
一想到那一聲充滿絕望的、猶在耳旁響起的『兮兮』，不知為什麼，她忽然就失去了聽下去的勇氣。
真相，往往有將人凌遲的本事。
管家聽到她的問話，幾乎沒有猶豫，猛地搖了幾下頭。
如果說，將翟兮兮問的問題比作蘋果，那個之前的兩個問題只是蘋果皮，即使回答，也沒什麼大問題，但是這個問題，卻猶如蘋果核，說出來，她不知道翟兮兮接下來會做什麼舉動來。
萬一……
所以，她不敢說。
翟兮兮見她搖頭，沒有勉強，起身走出餐廳。
少卿，前院響起汽車聲。
明天是周末，翟兮兮開車回去上下午的課，晚上她想回家來住。
這時候的帝都，有些堵車。
翟兮兮控制著車子緩緩前行，道路兩旁的的香樟樹在深秋里鬱鬱蔥蔥。
無意間一瞥，她的視線忽然定格。
人行道上，有一對年輕的男女，牽手走著，女孩的手裡拿著一支冰激凌，自己咬一口，然後會遞到男孩的面前，男孩眼睛裡浸滿笑意，俯身咬一口。
很平常的一幕，很多熱戀中的少男少女都做過這樣的事。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翟兮兮眼睛很酸，似乎在不久之前，她也和誰做過這樣的事。
但她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一下午，她沒有聽進去講台上的教授講了些什麼，腦子一片混亂。
終於挨到放學，翟兮兮如釋重負般走出教室。
明影月走在她旁邊，「翟兮兮，你這是怎麼了，一下午臉色都很難看。」
翟兮兮動了下唇角，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沒有。
「孔茜的男朋友今晚請我們吃飯，你也去吧。」明影月說。
翟兮兮沒聽進腦子裡，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孔茜的男朋友？她有男朋友了？」
「是啊，是不是很出乎意料？之前她還心心念念著韓之……那誰，現在忽然之間說有男朋友了，我也嚇了一跳呢，今晚正好看一看長什麼樣子。」
翟兮兮沒心思，「我就不去了，我想早點回家睡覺。」
「翟兮兮。」一直與她們保持著兩米距離的孔茜忽然上前幾步，看著翟兮兮道：「我這是第一次戀愛，也是我男朋友第一次請我們宿舍的姐妹吃飯，你要是不去，會讓我男朋友覺得我和宿舍人的關係不好，我好不容易才讓他答應跟我戀愛，不想在他印象里留下一點不完美的印象，所以翟兮兮，你一定不願意我剛戀愛就失戀吧？」
這麼嚴重嗎？
翟兮兮頓覺壓力山大。
可是，「如果僅僅因為這個就跟你分手，這樣的男人也不值得去愛吧？」
聞言，孔茜眼中隱隱有怒氣，「翟兮兮，你這種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人，怎麼會明白我這樣千求百求才求來一眼青睞的感覺？我愛他，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
「翟兮兮，算我求你，今晚就去一趟，我真的不想給他留下不完美的印象，也不想失去他。」
「今晚，你們一定要配合好我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戲碼，OK？」
明影月與簡單無所謂，翟兮兮撇撇嘴，點了下頭。
沒想到談個戀愛居然要這麼麻煩。
翟兮兮不禁想起自己，與那個被她忘了的人，不會也是這樣吧？如果是，忘了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幾人回宿舍換了衣服，化了妝。
翟兮兮也被逼著化了個淡妝，美其名曰是對對方的尊重。
翟兮兮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麼要將女人化妝，與對對方的尊重掛上鉤？
難道一個女人不化妝出門見人，就是對別人的不尊重了？
那這樣，男人出門前為什麼不化妝呢？
翟兮兮覺得說出這個觀念的人一定是個男人，因為，站著說話不腰疼。
男人不知道女人畫個完美的妝容有多麻煩。
收拾停當出發的時候，已經六點。
翟兮兮穿著品紅色束腰包臀連衣裙，外面套一件純色風衣，腳下一雙蓋過腳腕的米色小皮靴，整個人看上去優雅又青春靚麗。
等她們到了聖大門口，那裡正有一輛白色越野車等著。
開車的是五十歲的大叔，孔茜介紹他是她男朋友的司機。
明影月誇張地拍拍胸口，「我還以為他是你男朋友呢，嚇死人了。」
孔茜：「……」
孔茜招呼明影月與簡單上了白色越野車，翟兮兮開了自己的車。
吃飯的地點是在帝都大飯店，是個據說東西很好吃，價格貴死人的地方。
翟兮兮開著車跟在白色越野車後面，到地方剛停下車，手機響了，是韓珩一的電話。
遲疑了三秒，接聽。
「兮兮，我在你學校外面，出來一起吃飯。」
翟兮兮：「我已經在外面了，今晚我有個舍友的男朋友請客，就不跟你一起吃了。」
就算沒有孔茜的男朋友請客，她大概也會找個理由拒絕他的。
「是嗎？真不巧。」韓珩一雲淡風輕地說：「在哪裡？」
翟兮兮抬頭看了眼『帝都大飯店』幾個金燦燦的大字，說：「在帝都大飯店。」
韓珩一「嗯」了一聲，就掛了。
翟兮兮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通話結束』的字樣，眨眨眼，收起手機，下車跟上前面的三個人。
飯店大堂金碧輝煌，一看就知道是個高消費的地方。
服務員將三人引進包廂。
包廂有個很詩意的名字：相思閣。
包廂很大，設施齊全，中央一張直徑三米的大圓桌，主位上，正坐著一個年輕的男子，男子微微轉頭，看向明亮的落地窗，此時已經華燈初上，男子的眼睛像黑夜一樣深沉，他的側顏，是翟兮兮見過的最好看的，還有幾分熟悉。
聽到動靜，那男子緩緩轉過頭來，一剎那，窗外的燈火顏色盡失。
除了孔茜，所有人都很驚訝。
－－－－－－題外話－－－－－－
二更，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