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心事深藏（15）
「韓臻，你……你這話什麼意思？」其實翟兮兮想問，你為什麼忽然對我這麼刻薄？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麼？
可，到底是女孩子，到底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心底里的那點驕傲，不允許她問出那麼卑微的話來。
韓臻的背影僵了僵，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捏成拳頭，青筋暴起。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轉身折了回來，一把攥住翟兮兮的手腕，一聲不吭將她往外拉扯，走出屋門，走到電梯跟前，按下下行鍵，等電梯門在他們面前打開，他直接將翟兮兮扔進去。
一句話也沒有，但趕她離開的意圖是那麼明顯。
翟兮兮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韓臻之前的溫柔，就像一場夢，一場帶著無盡甜蜜與苦澀的夢。
夢醒之後，夢中的甜蜜早已煙消雲散，而苦澀，卻留下來給醒著的人品嘗。
電梯一點點下行，周遭安靜得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不知過了多久。
電梯門終於『叮』一聲打開。
翟兮兮不等韓臻有所反應，直接走了出去，擦過他的肩，往公寓樓外走。
明明之前還是有星星和月亮，此時，竟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冰冷的風夾雜著冰冷的雨打在翟兮兮的臉上，風吹亂了她的長髮，雨打濕了她的臉頰。
她始終低垂著腦袋，不辨方向地往前走。
眼前的世界再次模糊，但這次卻沒有在被磕絆到，她睜大眼睛，透過朦朧的水霧看著腳下的路。
只是，還沒走兩步，她的胳膊給人用力抓住，太用力了，她感覺自己的胳膊有些微的疼痛。
韓臻臉色陰沉，氣息冰冷，用力將她拉向一輛白色的轎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將她塞進去，系好安全帶，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車子轟隆著離開。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車子所過之處都帶起一場水花，路燈與七彩的霓虹燈在雨幕里泛起了朦朧的光圈。
翟兮兮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韓臻這才發現，她的手機還在自己的手裡，他居然一直都沒有察覺控制住方向盤的掌心裡，還藏著翟兮兮的手機。
他將手機遞給她，而她似乎是沒有聽見，耷拉著一顆小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兮兮，電話。」他出聲提醒，可是她還是沒有絲毫反應。
「兮兮！」韓臻不得不加重音量。
翟兮兮激靈了一下，抬起迷茫的眼睛看向韓臻，那雙眼睛裡，還殘留著沒來得及幹掉的水汽。
外面的燈光打進來，讓她的眼睛折射出燙人的水光，燙得韓臻手一抖，險些拿不住手機，他立刻轉移視線，重複一遍剛剛的話，「兮兮，電話。」
翟兮兮這才反應過來，她接過手機，是爸爸的電話。
按下接聽鍵，她帶著鼻音「餵？」了一聲。
「兮兮，韓臻的家在哪兒？我去接你。」
「不用了，爸爸，他已經送我回家了，你直接回家吧。」
翟墨遠聽了，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道了一聲：「那好吧，注意安全。」就掛了。
翟兮兮將手機塞進褲兜里，轉頭看向車窗外，沉默得不像個十三歲的少女。
韓臻目光直視著前方的路況，車子開得很穩，將近四十分鐘的車程，誰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車子終於到了翟墨遠的別墅，還沒徹底停穩，翟兮兮便迫不及待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頂著頭頂淅淅瀝瀝的的雨跑進了別墅大門，消失在通明的燈火中。
消失在韓臻的眼底。
又一次。
又一次他讓她傷心了。
他嫉妒，他真的嫉妒。
翟兮兮的手機里，有韓珩一的電話，備註著『珩一哥哥』。
而他的號碼，在她的手機里不過是個陌生的號碼。
他恨，恨自己這具骯髒的身體。
今晚，韓珩一的那句話就像一場沖天暴雨，將他和翟兮兮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那一點美好沖刷得七零八落，將被他暫時掩蓋的現實沖刷得更加清晰可怕。
「韓臻，別忘了你的身份，沒有人會接受你的存在，你不配得到任何東西！你要是真的在意翟兮兮，就別把她拉進你那骯髒的世界。」
是啊，他不能把翟兮兮拉進他那暗無天日的世界。
他不能讓她和他一起承受，不知未來在何處的悲哀。
一聲汽車的長鳴拉回韓臻的神思。
從後視鏡里，他看見一輛黑色越野車在雨幕里，揮動著刮雨器，閃著車燈。
他立刻將車從別墅的大門口開走，在前面掉了個頭，準備離去。
經過越野車旁的時候，越野車忽然落下車窗，露出一張成熟俊美的臉來。
「韓臻。」翟墨遠喊了一聲。
韓臻立刻踩下剎車，轉頭淡淡地看向翟墨遠，「翟叔叔。」
「兮兮的幾個同學讓兮兮幫她們向你要個簽名，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個忙？」翟墨遠開門見山地說。
韓臻沒有猶豫，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那謝謝了，需要簽名的日記本在我的後備箱，裝在一個塑膠袋裡，你能幫忙拿一下嗎？」翟墨遠似笑非笑地看向韓臻。
韓臻沒有說話，只是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車，頂著冰冷的雨，走向越野車的後備箱，打開，看了一下，整個後備箱很乾淨，只有一隻很大的白色塑膠袋，想必就是這個了。
他伸手將袋子拎出後備箱，順手關上後備箱，然後走到自己車的後備箱跟前，打開，將袋子放進去。
不過一分鐘時間，韓臻的身上已經濕透，原本有型的碎發，被雨打濕在頭頂，精緻白皙的臉上一道道雨水往下流，在下巴匯集，又滴落在衣衫上。
上車後，韓臻跟翟墨遠道了句：「翟叔叔再見。」開車離開，濺起一路水花，在路燈下劃出一道道晶瑩的弧線。
翟墨遠聽著遠去的汽車引擎聲，深邃的眼眸輕輕眯了一下。
剛剛從電話里聽到翟兮兮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想來，這小子又欺負兮兮了，只是讓他淋一下雨，真是便宜了這小子。
*
翟兮兮回到家，一頭竄進自己的房間，本想直接撲在床上好好大哭一頓，可是，想想身上濕透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柔軟的粉紅色被褥，還是算了吧，洗個澡先。
等她洗完澡，原本想哭的衝動已經被衝散了很多，她垂著腦袋坐在窗邊的吊椅上，看著窗玻璃上一道一道的細小水線，心裡還是有些委屈的。
說要請她吃宵夜的是他，說要給她做飯的是他，結果做好了不讓她吃的又是他，將她從他家趕出去的還是他，明明前一秒還在春風和煦地給她做飯，下一秒就狂風暴雨似的將她趕出去，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陰晴不定的。
手機『叮鈴』響了一下，聲音聽不太真切，翟兮兮懶懶地起身，從收納筐里將之前脫下來的濕衣服拿起來，從褲口袋裡摸出手機。
手機殼外面和手機屏幕有些水。
她拿著手機坐到沙發里，從茶几上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機上的水汽，短按了下開機鍵，看見一條信息。
韓珩一發來的，問她有沒有回家。
翟兮兮立刻回了一條，『回來了。』
剛發送完畢，那邊幾乎是秒回，『今晚……玩得開心嗎？』
開心嗎？一點也不開心。
翟兮兮無意識地撅著小嘴，回『不開心，也不知道這世上怎麼會有那樣的人，前一秒還是晴天，下一秒就給你來場大雨，翻臉比翻書還快，最討厭這種人了！』
韓珩一回了個笑臉，外加一句『幸好我不是那種人，兮兮應該會喜歡珩一哥哥吧？』
『當然。』翟兮兮想也沒想就回了這一句，想到韓臻的惡劣行為，她又發了一條『兮兮最喜歡珩一哥哥了。』
韓珩一又是秒回『珩一哥哥也最喜歡兮兮。』
大洋彼岸。
韓珩一坐在游泳池邊的戶外茶几旁，頭頂日光正好，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打上一層蜜色的光澤。
他的嘴角高高揚起，飽滿寬闊的額頭下，是一雙深邃犀利的眼睛，此刻那雙眼睛裡正透著溫和的目光，他看著手機里那句『珩一哥哥也最喜歡兮兮』，在心裡默默加了一句……
一輩子。
一輩子，有些人，有些事，往往是從第一眼開始，就註定了一輩子。
大洋這端，夜幕如蓋，秋雨綿綿。
翟兮兮趴在沙發上，翹著白生生的小腳丫子，眉眼飛揚，心裡的委屈也不知道怎麼就消散了，她的心裡好像雨過天晴了一般。
這時，臥室門板被敲響。
「兮兮，爸爸能進來嗎？」翟墨遠的聲音透過門板傳進來。
「當然可以了，爸爸，進來吧。」翟兮兮邊說著，邊爬起來坐好。
話音落下，隔了幾秒鐘，翟墨遠推門走進來，「兮兮，你同學的日記本我給了韓臻，等明天我再讓人過去取回來，以後你就不要再答應同學這種要求了，我看那韓臻也不是個好相處的，他今晚是不是欺負你了？」
－－－－－－題外話－－－－－－
三更，八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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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人家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下滑，統一稱作傻子。」白若夕突然說道。
二爺挑了挑眉，嘴角露出好笑的表情，微微上揚「乖~你不是傻子，你是孩子。」
「二爺，幸福是什麼？」白若夕此刻的眼神純粹乾淨，就像一個未染世俗的孩子。
「你覺得呢？」二爺只認真看著她。
「幸福應該就是有人陪著，有人寵著，有人願意等著吧？」白若夕笑的非常自然，滿滿的幸福感縈繞。
聽完白若夕的話，二爺非常淡定又認真的說「我願意日日夜夜陪著你，寵你寵的敢上天，無論多久都一直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