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提前的婚禮（18）
莫妖嬈很快穩住心神，將蘇婉從身上推下去，譏諷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注意，你不過就是想救方北凝，就編出這些荒謬之言來誆騙我，你以為我會信你？」
當初女兒找回來，為了確認宮凝就是宮家的女兒，特意去醫院做了親子鑑定。
鑑定結果顯示，宮凝就是宮家的女兒。
所以，莫妖嬈怎會輕易就相信蘇婉的一面之詞？
而且，她那麼厭惡方北凝，心裡的排斥，更讓她堅定蘇婉在說謊。
說謊的目的很明顯，不過是想要救方北凝罷了。
只是這慌，編得未免也太不切實際。
「我說謊？」蘇婉氣急反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玉佩摔到莫妖嬈的臉上，這塊玉，她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放到宮凝身上，沒想到現在卻派上這樣的用場。
她想要將方北凝拴在身邊一輩子，可是，如今她的女兒遭人如此詆毀，即將被那個陰森可怖的男人帶走，不知道帶到哪裡去，甚至可能一輩子就此消失，永遠都見不到了，這不是要了她的命麼。
是她無能，關鍵時刻什麼都做不了，到頭來，還是要將希望寄托在宮家人的身上。
「十六年前，我帶著女兒來帝都看病，可是剛下火車，我女兒就沒了氣息。」蘇婉將心裡最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說給最不願意讓他們知道的人聽。
「就在這時候，我在路邊的草叢裡撿到一個孩子，長得和我的凝凝那麼像，都有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老頭子讓我將孩子送到派出所，我不願意，後來無意間看到報紙上刊登的尋人啟事，才知道撿來的孩子原來是宮家的千金小姐，因為她和照片裡的小女孩長得一模一樣，脖間也掛著同樣的玉佩。」
「可是，她的名字和我女兒一樣嵌了『凝』字，生日居然也是同年同月同日，她簡直就是上天為了彌補我喪女之痛，特意送給我的，我便悄悄將女兒的屍身找了個地方埋了，帶著撿來的孩子，在帝都逗留兩個月，然後帶她回家，這件事除了我和老頭子，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說到這裡，蘇婉心痛得無法呼吸，說出這些，女兒以後就不是她的了。
她轉向宮子卿，抓住他的手臂哭著哀求道：「我的凝凝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要救她，千萬不要讓她被人帶走，她才是你親生的孩子啊！」
宮子卿看著掉落在莫妖嬈手邊的那塊花形羊脂玉佩，心裡除了震驚，就是震驚。
他曾懷疑過的，他曾派人調查過的。
只是調查的結果令人失望，他最後放棄了做親子鑑定的念頭。
如果，如果他當初堅持一下……
「不可能！不可能！你撒謊！」莫妖嬈沒有去撿那塊玉，爬起來慌忙後退，「你休想用一塊玉來矇騙我，凝凝的玉佩早就被她養母給賣了，誰知道你這玉佩是哪裡來的，而且我們有親子鑑定……」
說到親子鑑定，莫妖嬈忽地理直氣壯起來，「對，我們有親子鑑定，你休想要離間我們。」
「我沒有撒謊，這件事情阿遠知道，凝凝也知道，還有那個宮凝……對，你若不信，就去問問宮凝，她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她自己最清楚，你去問問她，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兒！」
蘇婉眼眶通紅，滿臉淚水，「如果不是發生這樣的事，這輩子我也不會告訴你們的！凝凝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
莫妖嬈的視線有意無意掃到刺目的陽光下，靜靜躺在水泥地上，那塊泛著瑩潤光芒的乳白色玉佩。
這塊玉，她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只一眼，她便能辨認出它就是當初小宮凝脖間的那塊。
當年，每次給小宮凝洗澡的時候，她總會忍不住讚嘆，小宮凝的皮膚竟比那羊脂玉還要細膩潤白。
它現在應該流落到市場上才對，或是輾轉到某個玉器收藏愛好者手中。
為什麼會在方北凝母親的手裡？怎麼會在方北凝母親的手裡？
莫妖嬈恍恍惚惚地轉頭看向翟墨遠與方北凝，他們神色淡然地望著她，她腦海里忽然就想起來之前在更衣室里翟墨遠對她說的話，他用極為肯定的語氣告訴她：「宮姨，你會後悔的。」
後悔什麼？
後悔欺負了方北凝嗎？
她有什麼可後悔的？她才不會後悔！
「呵。」莫妖嬈輕輕『呵』了一聲，強迫地在自己的臉上扯出一抹笑容，跌跌撞撞跑到宮凝身邊，不顧指在她頭頂的槍口，緊緊抱住宮凝。
「你休想離間我和我女兒，我們有親子鑑定，這才是我的女兒。」說著，她瞪向翟墨遠，高聲道：「阿遠！你還在等什麼，快讓方北凝跟那個君猊走，快讓她消失！永遠消失！我不要看到她，永遠都不要再看到她！」
所有人都被這戲劇性的一幕弄得反應不過來。
宮莫久久才從『宮凝不是他妹妹，方北凝才是他妹妹』的漩渦中掙扎出來，他不是莫妖嬈，他不討厭方北凝，更不會排斥方北凝成為他的妹妹，甚至，方北凝若真的是他妹妹，那麼他……求之不得。
不顧身邊幾十桿槍，他快步走到宮凝身邊，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地問道：「你到底，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我到底有沒有資格去愛你？我們的相愛，到底有沒有違背了倫理道德？
宮莫屏住呼吸，心裡那根弦，繃得緊緊的。
「當然是！宮莫你瘋了嗎？問這麼沒頭腦的問題，我們有親子鑑定，凝凝當然是你的妹妹，嫡親的妹妹！」莫妖嬈反覆提起親子鑑定，不知道是要說服別人，還是要說服自己。
「媽，你讓凝凝自己說。」宮莫依舊看著宮凝。
宮凝心裡的恐懼早已被蘇婉那番話震得飛出九霄雲外，她做了大半年的宮凝，原來真正的宮凝，竟然就在她身邊。
她怔怔地望了望方北凝，只見方北凝眸光淡淡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訝異或震驚。
隱隱約約間，她想起來很久之前有一次，方北凝忽然說她不是宮凝，她還道，方北凝怎麼會知道，那時方北凝怎麼回答的？說是猜的。
這麼敷衍的藉口，可笑她居然信了，還在心裡佩服方北凝的聰明。
原來，方北凝才是宮家的千金。
可是，方北凝為什麼不說出來？只要方北凝說出來，莫妖嬈就不會對方北凝這麼惡劣，被自己的親生母親這般對待，方北凝心裡該有多麼難過？
宮凝想了想，難道是因為她嗎？知道她心系宮莫，捨不得離開他，所以才將這件事埋在心裡，讓她繼續住在宮家？
除了這個理由，宮凝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對不起，宮夫人。」宮凝將視線從方北凝身上收回來，緩緩垂下腦袋，重複了一遍：「對不起，宮夫人。」
她喚的是，宮夫人，而不是，媽。
莫妖嬈的心狠狠一顫，手也輕輕顫抖起來，完全不受控制。
她猛地抓著宮凝的肩膀，強迫宮凝看著她，一字一句問道：「你……叫我什麼？」
「我是你媽，你叫我什麼？」莫妖嬈狠狠掐住宮凝的肩膀，拼命晃了兩下，道：「你跟宮莫一樣瘋了嗎？啊？」
「對不起，蘇婉阿姨說的是真的，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兒，這件事宮先生也是知道的，你若不信，可以問他。」宮凝不忍去看莫妖嬈眼底倏忽間瘋狂湧出的絕望。
只是，她不是宮凝這件事，宮子卿確實是知道的，也是他，讓她繼續留在宮家，哄莫妖嬈歡心。
「不可能，你騙我，我們有親子鑑定，科學鑑定你就是我的女兒，怎麼可能說不是就不是了？」莫妖嬈目光沉痛，她不能相信，她真的不能相信，如果蘇婉說的是真的，她會瘋掉，她真的會瘋掉的。
「是宮姝，當初是宮姝找到我，讓我來宮家假扮宮凝，想讓我借宮凝的身份破壞北凝和翟墨遠的感情，那份親子鑑定，是宮姝找人做了假的，對不起……我也不想傷害你……」
宮凝話沒說完，莫妖嬈只覺天旋地轉，狼狽地狠狠地跌坐在地上。
她眼前一陣陣發黑。
宮莫一向溫潤如玉的雙目中，翻湧起驚濤駭浪。
可是他開口的聲音，居然異常地平靜，平靜得仿佛暴風雨前的湖面。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宮莫緊緊盯住宮凝的眼睛。
－－－－－－題外話－－－－－－
四更，八點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