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永遠的妹妹
深夜。
櫻花樹上花影重重簇簇，天幕繁星閃耀。
一根粗壯的枝幹上，女孩宛如夜明珠雕刻而成一般，全身泛著瑩潤的光暈，美得教人移不開視線
翟墨遠寬闊的後背輕靠在樹幹上，仰著頭，凝望著女孩，內心懊惱。
一接到消息，說她半夜翻窗，他立刻做出判斷，她來了這裡。
於是他立刻出門。
明明想好了要說兩句煽情的話，稍稍袒露一下心跡，可話到嘴邊，怎麼都說不出口。
長這麼大，從沒說過肉麻的話，實在是……
難以啟齒。
真是漫漫長夜！
黎明時分，方北凝呼出一口濁氣，睜開眼。
看見在樹下閉目的翟墨遠，她眉心微蹙，「一夜沒回去？」
翟墨遠睜眼，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方北凝：「……」
他又龜息了？她竟毫無所覺，還以為他早就走了呢。
方北凝翻身下樹，離開。
她得趕在宿舍人起床前回去。
翟墨遠立刻跟上，「我送你回去！」
他身高腿長，三兩步追上來。
方北凝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算是默認。
「你昨夜為什麼會在那裡？」
黎明中的帝都，籠在薄薄青霧之中，路上幾乎沒什麼車輛，更別說行人了，只有身穿橘黃色工作服的環衛工作者，忙碌在路道上。
黑色越野車像只敏捷的獵豹，一竄而過。
車裡，方北凝側目看著面容嚴肅又專注的男人，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又為什麼，守了一夜。
就像上次那個雨夜。
應該，能用『守』這個字吧？
「我很好奇。」翟墨遠表情紋絲未動，一瞬不瞬看著路況，「你在那裡做什麼？」
「……」轉移話題？化被動為主動？方北凝微微一笑，「想知道？」
「你願意說我就聽，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方北凝：「……」
她自然是不願意的，也沒打算真告訴他。
一路沉默。
車子到了聖大東門，靠邊停下。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方北凝禮貌道謝，打開車門下車。
「方小姐。」
方北凝關車門的動作一頓，微微彎下腰，看著他，「怎麼？」
「我晚上來接你。」
「嗯？」方北凝的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翟墨遠抿了下唇，「去我父母家。」
哦！
方北凝瞭然，笑了下，道：「好，謝謝了。」
看著黑色越野車絕塵離去，方北凝斂目，總覺得翟墨遠的行為舉止有些奇怪，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妥。
總給她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想了想。
算了。
不是重要的事，就不要去想了。
一轉身。
嚯！
她嚇了一跳。
「哥……」
方南昇就這麼站在她對面，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就這般平靜地看著她，但方北凝卻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很沉重。
和上次一樣，他的衣服皺皺巴巴，臉上蒙塵，眼睛裡布滿血絲，黑眼圈極重，一看就是一夜未眠。
身上還沾著重重的晨露，手裡拿著被晨露打濕的醫學課本。
方北凝皺眉，他該不會是在這裡等了一宿吧？
「哥，我……」
「你不用說什麼。」方南昇打斷她的話，緩緩上前，將她凌亂在耳邊的碎發順到耳後，他平靜地說：「女孩子要懂得矜持，更要懂得保護自己。」
靠！誤會了！
「哥，我們不是……」方北凝想解釋。
「噓！」方南昇食指輕輕壓住她的唇瓣，示意她噤聲，他猛地將她摟進懷裡，狠狠地。
他說：「凝凝永遠都會是我的好妹妹吧？」
「當然。」方北凝想也不想就脫口回答。
感覺到抱住自己的寬厚的身軀一僵，耳邊響起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嗯，我也永遠會做凝凝的好哥哥，永遠保護凝凝。」
「我接下來一段時間會很忙，你要是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或者去天藍醫院找我。」
「哥？」方北凝猛地抬頭，驚喜地看著他，「你被天藍醫院錄取了？」
天藍醫院就是方北凝剛剛離開的那所醫院，別看它名字俗氣，可名氣卻不小，舉國聞名，裡面的醫生無一不是醫學界數一數二的好手，方南昇能進那裡，說明他一隻腳已經踏上醫學界登峰路。
女孩仰著小臉，唇紅齒白，明眸善睞，滿臉都是由衷的喜悅，讓人看了，心底便好像照進了一縷陽光，溫暖又舒心。
方南昇滿心的陰霾瞬間散去，就這樣吧。
他對自己說。
這一輩子，就這樣吧。
方南昇進了天藍醫院的消息散播得很快，沒辦法，誰讓他有一個好面子又愛嘚瑟的導師呢？
「凝凝，南昇哥哥進了天藍醫院了哎！好棒！我們晚上出來嗨一下吧，為南昇哥哥慶祝慶祝！」
電話里，翟水月儼然比方北凝這個正經妹妹還要激動興奮。
「不用了吧，我哥好像還挺忙的，估計沒空。」想到早上他說的話，方北凝不太贊同。
天藍醫院不是那麼好進的，哥哥沒權沒勢沒關係沒後台，能進去已經很難得了，她能想像，他一定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
「有空啊，我剛剛都已經跟他說了，他同意了。」
方北凝：「……」
「那要不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晚上有事。」
「什麼事啊？非要今天。」翟水月不滿。
「我跟人約好了，沒辦法，你們兩個人去吧，或者可以叫上我哥宿舍的幾個舍友，也熱鬧些。」
「那好吧……」翟水月的聲音略略失望一下，但很快又亢奮起來，「凝凝，你說我跟你哥哥表白，他會答應嗎？」
「……」這我哪裡知道？方北凝汗，「不知道。」
「要不過段時間的，他剛進醫院，還只是個實習生，不能讓情愛分了他的心，他要好好表現爭取早日轉正。」翟水月居然貼心起來，「要不我讓大哥跟院長打個招呼吧，這樣南昇哥哥在醫院能好過點。」
「哎！別！千萬別！」方北凝趕緊打消她這個念頭，哥哥要是知道翟墨遠給他走後門，一定會怒不可遏的。
「我哥哥向來討厭歪門邪道之風，最不喜的就是走後門，你要是讓你大哥為他托關係，他肯定生氣，到時候你還怎麼追他？」
方北凝隨便胡謅個理由。
「啊？這樣啊？幸好我先跟你說，謝謝你啊凝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