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你不記得我了嗎?(14)
方北凝看著翟墨遠那雙誘人的唇瓣一開一合,磁性好聽的聲音在她耳邊迴響。
「然後,我會將你的骨灰,做成鑽石戒指,日日佩戴,這樣我們便能,生死相依,永不相棄。」
「所以,我的寶貝兒,你最好不要背叛我,想也不能想,否則,就等著變成戒指吧。」
隨著翟墨遠話音落地,方北凝把頭猛點。
不敢不敢,絕對不敢。
翟墨遠這才滿意地笑了笑,重新啟動車子,回到別墅,他下車,繞過車頭,直接將方北凝從副駕駛抱出來,大步流星往臥室走去。
途徑客廳,管家從廚房走出來,笑著對他們道:「先生太太回來了,我正在燒午飯,快好了。」
翟墨遠腳步未停,頭也不回地道:「不許上來敲門,我們有事要做。」
那架勢,誰都能看得出有什麼事要做,管家饒是中年婦女一枚,也紅著臉尷尬地鑽進廚房。
方北凝暗暗叫苦。
她沒事用自己做什麼比喻?她這不是作比喻,她這是作死。
「翟墨遠,你這未免也太小氣了吧?我不過就是打個比方,你至於生這麼大氣?」
「生氣?」翟墨遠『嘭』地甩上門,幾步走到床邊,將方北凝扔上去,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微微笑著道:「你看我這樣子,像是在生氣嗎?」
方北凝無語,您老人家就差把『生氣』二字寫在臉上了,還說自己沒生氣。
翟墨遠緩緩地、充滿邪氣地,一粒一粒解開襯衫扣子,將衣服脫了,然後解皮帶扣。
方北凝看著他刀削斧琢一般的肌肉線條,寬肩窄臀,人魚線……她咽了口口水,雖然已經看過許多遍,但每次看,還是覺得……呃,心慌意亂。
就在翟墨遠解開皮帶,正要脫褲子的時候,樓下,傳來管家驚慌的尖叫。
「小姐!你不能上去,先生跟太太在房裡有事不能打擾!」
能在翟墨遠的別墅這麼直闖進來,還被稱為小姐的,除了翟水月不做第二人選。
翟墨遠動作一頓,臉上的邪笑僵了僵。
偏管家暗示得如此明顯,翟水月卻渾然不覺,「我有救命的大事,大哥大嫂再有天大的事兒,也大不過我的事!」
『蹬蹬蹬』一陣上樓聲,緊接著房門被拍得『嘭嘭』作響,「大哥,大嫂,開門!我有急事!快開門!」
翟墨遠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比墨汁還黑。
方北凝竊喜,立馬從床上翻下來,『蹭蹭蹭』幾步跑過去開門。
翟墨遠陰鬱著臉,提上褲子,穿上襯衣。
門一開,翟水月不管不顧地就闖了進來,翟墨遠正系襯衫扣子,看見她,不客氣地對門外的管家吩咐:「從今往後,沒有我的應允,不許她踏進這座別墅半步,不然,就給我收拾東西走人,我這裡不養無用之人。」
「是。」管家誠惶誠恐地應下。
「大哥,有件事你要幫幫我,南昇哥哥在M國出事了,我要過去看他,可我媽死活不讓,還把我的證件都藏了起來,大哥,你要幫我,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翟水月急得快要哭了。
「什麼?」方北凝瞬間斂下看好戲的神情,「月月,你說清楚,我大哥出什麼事了?」
「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翟水月啜泣了一下,抹了把眼淚道:「我只是聽二哥說,他看見南昇哥哥在醫院裡,雙目失明了,嗚嗚嗚……南昇哥哥看不見了,我要去照顧他,可我媽不讓,嗚嗚……」
怎麼會?
方北凝的心緊緊揪起來,怎麼會?明明走之前還好好的,怎麼會失明了?他為什麼不打電話告訴她?他是知道她醫術很好的。
不行,她得去看看。
「別急。」翟墨遠握住方北凝的手,輕易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道:「月月說的是不是真的還不一定,就算是真的,你去了,Z國那麼大,你到哪裡去找他呢?」
「那……」方北凝將要問『那怎麼辦?』,翟墨遠又道:「我先派人去Z國調查一番,若當真如月月所言,你哥哥在那邊失明了,我便讓人將他帶回來,你再幫他不就好了?」
翟墨遠說的是『幫他』,而不是『治好他』,翟水月性子歡脫單純,若是知道些什麼,說不定很快就要天下皆知了。
所以,有關方北凝的醫術,還是不要讓她知道。
至於不讓方北凝過去,實在是不想讓她遭受長途奔波之苦。
翟水月哭哭啼啼地把翟墨遠誇了一番,諸如『大哥真好』『大哥真聰明』之類的。
因為心系方南昇,宮凝的事已經被方北凝拋之腦後。
第二天晚上八點,M國那邊傳來消息,說方南昇確實是住進了醫院,雙目也失了光明。
原因竟是,他在那邊遇到歹徒搶劫,為了護住自己的包,與歹徒拼死搏鬥,被歹徒用匕首劃傷了眼睛。
包里也不知道有什麼東西,竟值得他這般看中。
又過了一天,晚上十點,方北凝在帝都國際機場接到了方南昇。
她看著他在旁人的攙扶下,一點一點摸索著走過來,心裡真的是難受極了。
翟水月撲過去抱住他,嚎啕大哭。
方南昇眼睛上蒙著紗布,唇邊挽起無奈的笑,「月月,哭什麼呢?」
「南昇哥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當初應該跟你一起去M國的,如果我跟你在一起,一定不會讓你受傷。」
「我們去找歐陽醫生,他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眼睛,實在不行……實在不行就把我的眼睛給你。」
翟水月雖是傷心之餘說的懊悔話,卻也是真心實意,情真意切。
方南昇心中一觸。
他何德何能,得她這般惦記。
以往總是對她故作冷漠,可失明的這段時日裡,他常常會想起她天真燦爛的笑臉,心底隱隱的有些疼痛與懊悔,他當初應該對她好一些。
方南昇想著,臉上的笑深了幾分,手掌罩住她柔軟的發頂揉了揉,「你真傻,我不值得。」
「哥哥。」方北凝欣慰地看著翟水月與方南昇,翟水月長得好,性子單純,又這般喜歡哥哥,如果哥哥真能與她在一起,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哥哥,月月這般喜歡你,你就算有顆石頭做的心,也該化了吧?」
方南昇聽見方北凝的聲音,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翟墨遠將他的反應看在眼底,目光深了幾分,冷聲道:「走吧。」
方北凝伸手要去扶方南昇,卻被翟墨遠制止,意有所指地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去湊什麼熱鬧?」
方北凝恍然,朝翟墨遠丟去一記讚賞的眼神。
翟水月扶著方南昇坐進車后座,方南昇上車時手裡抱著的栗色背包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他慌忙在地上一陣亂摸,找到之後緊緊抱在懷裡。
「南昇哥哥,你當初拼死護著的就是這個包包嗎?裡面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嗎?」翟水月也知道方南昇為了個包和歹徒搏鬥的事,對他那個包,實在是好奇得很。
「沒什麼。」方南昇摸索著坐進車裡,隨口應道。
回到翟墨遠的別墅,雖然不願意,但翟墨遠還是吩咐管家給方南昇收拾出一間客房。
因為翟水月一直跟著方南昇,方北凝找不到機會給方南昇治眼睛,好不容易晚上吃了飯,以為翟水月終於可以走了,誰知,她直接從另一間客房抱了床被子到方南昇房間裡睡沙發,美其名曰,要照顧病人。
翟墨遠、方北凝、方南昇:「……」
「月月。」方南昇蹙眉,「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在我房裡睡?」
方北凝反正是樂享其成,緘口保持沉默。
至於翟墨遠嘛,如果自家妹妹真能拿下方南昇,省得方南昇總惦記不該惦記的人,那他也是沒什麼意見的。
見大哥大嫂都默認了自己的行為,翟水月更是大膽了,直接將方南昇拖進房裡,關了門。
「月月。」方南昇眉頭越擰越緊,「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這段時間的黑暗我已經習慣了。」
是習慣了,過了最初的驚慌、彷徨與磕磕絆絆,現在即使到了陌生的環境,他也能很快適應。
翟水月眼淚一下子砸下來,她一想到有很長一段時間,方南昇都悽慘又無助地生活在黑暗裡,她的心便一揪一揪地抽痛起來。
「南昇哥哥。」她輕輕靠近方南昇的懷裡,「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無論你今後要去哪裡,我都會跟你在一起,我會好好照顧你,哦,不,我要把我的眼睛給你,我們明天就去找歐陽醫生,他的醫術很厲害的,我讓他把我的眼睛移植給你……」
「月月,你的眼睛給我,你怎麼辦呢?傻姑娘。」方南昇好笑。
「你照顧我啊,我力氣小,照顧你比較吃力,你力氣大,照顧我應該很容易吧?」
翟水月說著,抬起頭,看見方南昇線條清晰完美的唇微微抿著,她一直都知道南昇哥哥是很耐看的男孩,但這還是她第一次發現,他的唇這樣好看。
「南昇哥哥。」
情不自禁,她輕輕踮起腳尖,輕輕吻在他的唇瓣上。
這是她的初吻,也是他的初吻。
方南昇脊背一僵,那一瞬,分明有觸電的感覺,從他的唇,傳遍四肢百骸。
他的心劇烈顫動著,慌亂無措地想要推開翟水月,但翟水月摟他摟得緊,他不但沒有推開她,反而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前撲倒,將翟水月壓了個結結實實。
翟水月吃痛地哼了一聲。
方南昇連忙爬起來,手衝著地面摸去,想要將翟水月扶起來,很不巧,他的手罩在了什麼圓圓的軟軟的東西上。
他的臉一熱,觸電似的縮回手,慌亂地丟下一句「對不起」,爬起來跌跌撞撞往衛生間摸索過去。
一路『稀里嘩啦』撞倒好些擺件。
翟水月愣愣地躺在地上,臉頰通紅,隔了好半響才回過神爬起來。
伸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心跳那樣快。
衛生間又是一陣『噼里啪啦』,不知道南昇哥哥又碰倒了什麼東西。
她想過去幫忙,可剛剛……也太尷尬了些。
眼風不小心瞄到方南昇回來的路上,一直當寶貝抱在懷裡的栗色包包,雖然,未經允許就偷偷翻別人的包是很不禮貌的行為,非君子與女子可行也。
但,她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東西,值得南昇哥哥連命都不要,也要搶回來。
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輕輕地將拉鏈拉開,裡面放了幾本醫學專業的書籍,一個黑色的皮夾,一隻手機充電器,一串鑰匙,和一本相簿。
她翻了翻書籍,沒什麼特別的,拿起錢包看了看,一些紙幣,幾張銀行卡,一張身份證,也沒什麼特別。
難道是相簿嗎?
翟水月拿過相簿翻開,第一頁是一張全家福,四個人,一對夫妻一雙兒女,男孩一看便是十五六歲的方南昇,女孩嘛……看著像方北凝,卻也不太像,怎麼說呢,臉是那張臉不錯,可是給人的感覺不大一樣。
翻開第二張,是一張三四歲小女孩的照片,因年代久遠,照片已經泛黃,翟水月看著照片上的小女孩,有幾分方北凝的模樣。
只是,她看著怎麼覺得有些眼熟?不是說小女孩像方北凝所以眼熟,而是,她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類似的照片。
在哪兒見過呢?
翟水月敲了敲頭,想不起來了。
再往後翻,便都是同一個人的相片,翟水月看著看著,漸漸覺得不對勁兒,待看到最後一張照片,照片上遒勁有力的字體寫著一句話。
啪嗒!
翟水月手裡的相簿掉在了地上。
她臉色發白,不敢相信地看向浴室的門。
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