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3章難道要為了未知的痛苦犧牲眼前的幸福？
韓嫣抱著自己的孫女，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慈愛的笑：「你爺爺逗你呢！」說著隨手一伸朝著霍沉舟。
正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的霍沉舟一看見自己老婆伸過來的手，連忙放下腿，身子前傾迅速利落的從桌子上的小盒子裡抽了兩張面巾紙放在韓嫣手心裡。
韓嫣很自然的接過來，拿在手裡給霍然擦眼淚，很是心疼的說：「乖乖，不哭了不哭了！眼睛都哭腫了明天起來就不美了。」
美的話題對於各個年齡段的女性都有魔力。
一聽哭完了就不美了，霍然驟然從韓嫣懷裡直起身，連忙拿過韓嫣手裡的紙巾使勁兒給自己擦了眼淚，然後撇著嘴說：「反正就是爺爺疼哥哥不疼我，我傷心了。」
韓嫣只是笑：「你呀。」語氣里無奈又寵溺，然後看了霍沉舟一眼：「瞧你，一把年紀還把孩子給逗哭了，還不表示表示？」
霍沉舟遞完了紙巾，已繼續靠在沙發上，被韓嫣說了也沒有反駁，只是盯著霍然淡淡道：「你打擾了我和你奶奶看電影，說說你的觀後感。」
霍然沒想到爺爺說出的竟然是這樣的話，一時愣住。
「說不出？那霍凜來說。」霍沉舟對小輩寵愛歸寵愛，但是也有嚴厲的時候。
雖然霍然在爺爺奶奶面前會撒嬌會鬧，但是也會看臉色。
比如現在霍沉舟的臉色，就讓霍然下意識的不敢鬧。可是她還是敢說話的：「誰說我說不出嘛？我剛剛明明都說了！電影的女主太傻了！」
霍沉舟道：「女主傻，你就聰明？如果你說女主，面對這樣的情況，就會和男的分開？」
霍然心裡咯噔一下，不服氣也生氣。爺爺怎麼回事兒？今天晚上故意針對她還是？
她堵住一口氣說：「那是當然的！我不傻，被人利用還痴心追隨那是又受虐的傾向好不好？我可沒有！我是霍家的小姐，誰敢對不起我，我不但不會留戀，我不報復他我還能姓霍嗎？」
她說的志得意滿甚至透著股她平時沒有顯露的霍家人獨有的兇狠。
霍沉舟聽了笑了起來：「我孫女這樣厲害呢？」
霍然傲氣的一仰頭：「那是！」
「如果你寫小故事的同學就是他故事中的男主呢？你是女主你怎麼做？」霍沉舟驟然眉頭一挑，以一種似玩笑又似譏諷的態度看著霍然。
霍然是最經不得激的。
她望著霍沉舟幾秒鐘，腦袋裡出現的唯一一個想法就是，爺爺再諷刺我，爺爺今天不疼我所以諷刺我。還污衊我的同學，還污衊我的三觀，我得扳回一成。
於是她站起身，信誓旦旦的說：「管他是和我多好的同學，如果敢這麼對我，我一定收拾得他找不著北。」
霍沉舟換了個姿勢，依舊大大方方的靠在沙發里，臉上始終掛著笑：「霍家的修養是教你暴力嗎？」
霍然嚴肅道：「當然不是，打人是最LOW的行為！我的本事，有比打人更合法且讓人痛苦的報復。」
「哦……」霍沉舟的聲音拉的有一丟丟的長，微微垂眸似乎在思考。
霍然因此還有些小得意，她覺得她的回答出乎了爺爺的預料，她和爺爺的對峙和辯駁中她小勝一籌。
但是她得意沒多久，霍沉舟就又開口了：「那如果有人幫你收拾了對方呢？」
霍沉舟的態度驟然一遍，嚴肅了起來：「比如，沒有使用暴力的情況下，用正當的理由讓他退學。合法的行為。」
霍然得意的笑從臉上漸漸的消失。
她再傻也聽得出霍沉舟是什麼意思。
一下子之前的憤怒全部都化為一種不可名狀的情緒。
她緩緩的坐下，坐回了韓嫣的身邊。
韓嫣下意識的伸手扶住霍然。
霍然被人抱住的時候身子一下子僵了，像是失神的片刻所有神魂都回到了身體裡。
她濃重的吸了一口氣：「爺爺，你繞那麼大一個圈子，又是類似的電影，又是讓我講故事，都是為了引出這麼一件事兒？」
她不自覺的歪著頭，滿臉的難以置信。但霍沉舟只是目光平淡的看著她，沒有給她任何的回答。
她無意識的搖著頭，聲音苦澀艱難：「重來……重來是為了報復我接近我？被哥哥發現了所以哥哥逼他退學？」
霍沉舟道：「與你哥哥無關。是你外公發現之後告訴我。」
「那爺爺你，還有外公為什麼不告訴我。」霍然的聲音驟然拔高，情緒有些失控。
霍沉舟沒有計較她的無禮，不過說話的聲音冷靜的透著殘酷：「因為我們都想保護你繼續做傻白甜的小公主。」
這句話真是挺傷人的。
霍然被爺爺驟然的殘酷給說愣住了。
而霍沉舟卻不給霍然呆傻失神的機會，繼續說：「剛剛不是還口出狂言，如果是你你會如何如何。怎麼？現在知道真相了，就害怕了膽怯了？」
霍然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是喉嚨里像是梗著什麼東西似的，什麼都說不出來。
霍沉舟還想說什麼，韓嫣卻皺著眉沖她擺手，意思是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霍沉舟平時挺冷靜也是話少的人，但如果他說起話來殺傷力也是很強的，只要他想。
年紀大了之後，雖然他還是在外保持冷漠，但是也會不自覺的嘴碎，但是在韓嫣的一個眼神之下，他還是沒有再開口了。
韓嫣扶著霍然的肩膀說：「然然，跟奶奶去樓上？」
霍然整個人都處於懵的狀態，是傷心是震驚是痛苦是失望……這應該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出現這樣的複雜又讓人難受的難以控制的情緒。
所以韓嫣慈愛的聲音讓她仿佛找到了一個避難所似的，無意識的跟著韓嫣上了樓。
等他們走了，霍沉舟才掀起冷眸看著霍凜道：「接下來，該說你的事。」
霍凜並不迴避，對上霍沉舟的目光，態度還算鎮定：「爺爺，我從小就知道您很愛奶奶，奶奶也很愛您，你們心意相通很幸福。」
上來就先是恭維，霍沉舟呵呵笑了起來：「然後呢？」
「別人都說我和爺爺很像，比我爸爸更像爺爺。」他笑著說：「所以我也從小就以爺爺為榜樣努力學習，寒暑假去霍氏學習，幫著姑姑參與霍家的生意……這些我都是以爺爺為榜樣的在努力。」
「但是學習爺爺的過程中，工作是一方面，更多是感情。」
「我也想像爺爺一樣，找到一個心意相通的人。比如她一伸手我就馬上知道她想要什麼。比如她一個眼神就算我再想說話也會控制住自己。比如我生氣了只有她能安撫我……」霍凜說著就笑了起來整個人都精神奕奕的，目光從霍沉舟身上轉向宴盈盈。
宴盈盈聽霍凜說話的時候，剛開始只是目光清亮的看著他，但是聽到後來就開始臉紅，甚至低下頭，卻又忍不住去偷看霍凜。
等到怯怯的小心翼翼的目光和霍凜的目光相撞的時候，她似乎收到了鼓舞一般，突然很有勇氣的抬起頭，目光和霍凜的在空中對接糾纏，分不開的那種……
兩個小輩在霍沉舟面前堂而皇之的眉飛色舞，霍沉舟不禁皺起了眉頭。
但愛情就是這樣會令人不分場合就昏頭的深陷其中還覺得幸福的沼澤。
霍沉舟就是身處自己愛情沼澤的男人，又怎麼會不明白這種無法自拔不能控制的情緒呢？
但是他們對視的太久了，霍沉舟不得不拿出爺爺的威嚴來，重重的咳了一聲：「你們適可而止。」
聽到霍沉舟嚴肅的話，宴盈盈立即紅著臉低下頭。
霍凜則將自己的目光放回爺爺身上，微笑著：「爺爺，如今我愛上了盈盈離不開，就如同您離不開奶奶一樣。易地而處您一定能感覺到那種痛苦。」
霍沉舟的眉頭皺了起來道：「你們都是大孩子了，我們這些老人家是管不了的，自由戀愛盛行了半個世紀了，我們不是不開明，但是有一點，盈盈的身體情況大家都知道。」
霍凜點頭：「我知道，但是爺爺。」
他說著就笑了：「說句抬槓的話，人生來就預知將來一定會死，只不過不知道是哪一天因什麼事兒而死。難道世人會因為知道總有一天會死就不願意活著就不願意結婚嗎？」
這不一樣這樣的話霍沉舟當然不會說出口。
霍凜又道：「人生短暫，幸福的時光過幾天或者幾十年都是幸福的。我知道，相愛的兩個人如果一方早死另外一個人一定會痛苦，但是我們又無法預知誰什麼時候死，也許一天後，也許一年後，也許幾十年也說不定呢？難道要因為未知何時到來的痛苦就犧牲掉眼前的幸福嗎？」
這個問題當真要問倒人了。
霍沉舟詳細端詳著自己的孫子，越看越覺得這小子很像自己，又自己當年的勇氣和作風。他凝重的臉上終於緩緩的露出一點笑意：「你說的是不錯。」
頓了一下，他看這小子還是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知道這小子想要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也不為難道：「我不會反對你們，只要你們自己覺得幸福，並且不會為今天的行為所後悔。」
「我不會後悔的！」霍凜說的很堅定，說完之後看向宴盈盈。
宴盈盈也趕緊說：「霍爺爺，我也一定不會後悔的。」
如果是別的情況下霍沉舟一定會勸年強人不要把話說的太滿。
但是這兩個年輕人說完話，目光又沾在一起了一樣，他笑了笑也就沒有說別的什麼，只道：「不會後悔就好。你們回去吧。」
霍沉舟的話和態度已經如此明顯了，霍凜很滿意，他站起身道：「謝謝爺爺。」然後沖宴盈盈伸出手。
宴盈盈有些不好意思，慢吞吞的站起身，又怯怯的伸出手，終於被霍凜給拉住了。
霍凜說：「爺爺那我們回去休息了，明天見。」
「嗯！」霍沉舟沖他們擺擺手。
等他們出了白樓的門，宴盈盈總算鬆了口氣一般，眨巴著眼睛問：「哥，霍爺爺是同意我們在一起了嗎？」
霍凜很肯定的對著宴盈盈點頭說：「對，所以你不要擔心了。」在霍家，霍沉舟點頭同意的事兒，誰反對都沒用的，當然韓嫣能起決定性的因素，但是對於霍凜和宴盈盈感情的事兒，韓嫣是不反對的。
宴盈盈終於在許久精神繃緊的狀態下，露出了淺淺的笑，她猶豫了一下子，微微的蹦了一下，撲上去緊緊的抱住霍凜。
嘴裡難以控制的發出笑聲，笑的很傻很愉快，愉快的都想要哭了。
霍凜也回抱住她，低頭湊到她耳邊說：「不用擔心的，一切有我。」
宴盈盈笑著說：「我知道啊，可是我很激動。哥，你以後就是我的了對不對？」她說完覺得沒有看著霍凜不夠鄭重，就把霍凜推開，距離遠了一丟丟之後重新說：「霍凜，你以後就是屬於我對不對？爺爺認證過的！」
霍凜道：「是，屬於你的。」
「別人都搶不走的對不對？」宴盈盈笑的眼睛都彎成了一條線。
霍凜道：「對只屬於你，誰都搶不走。」
宴盈盈開心的又撲上來抱住他，聲音都變得嬌滴滴的起來：「那你要寵我愛我對不對？」
霍凜笑了一下：「我什麼時候不寵你愛你了？」
宴盈盈嘟嘴：「你和別的女生在一起的時候就不寵我也不愛我。」她說著委屈極了：「我以後不允許你和孟晚霞有接觸，說話也不准！你答不答應？」
說完又仰起頭，瞅著霍凜，意思很明顯，非要讓霍沉舟給出個答案不可的。
說起孟晚霞，霍凜的神色也怔了一下，這一下就勾起了宴盈盈極大的不快和委屈：「你捨不得嗎？」
霍凜的目光聚攏，落在宴盈盈像是他說不她就要哭的臉上，自己眉頭也擰著：「說起這個事兒，我還想問一句，是誰總是把我和孟同學往一起湊的？」
宴盈盈一愣。
霍凜的目光眼裡起來：「有人自己覺得是為我好，想要給我找個女朋友，盈盈，你知道這人是誰嗎？」
宴盈盈的心裡打鼓，整個人都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