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賣身救母
郾城的冬天滴水成冰。沒有空調的房間裡一天到晚都凝固著一股無法消散的寒氣。
一陣歇斯底里的咳嗽聲驚醒了藍薔薇，藍薔薇趕緊起床給藍玫香到來熱水，一手餵藍玫香喝水，一手拍著藍玫香的背幫她順氣：
「媽，媽！」
藍玫香一口水還沒入喉，又是一陣猛烈地咳嗽襲來，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
「媽！媽！你這是怎麼了啊，媽！」
那鮮血太觸目驚心了。藍薔薇的淚立即就涌了來，她又急又害怕，聲音也帶著哭腔。
藍玫香想要安慰藍薔薇，告訴她沒事，但又一陣不可抑制的歇斯底里地咳嗽聲後，她再次吐出一口血後，還沒來得及說話，人就直接昏迷了過去。
「媽！媽！您醒醒啊！您醒醒啊媽！嗚嗚嗚……媽！」
藍薔薇一邊哭著一邊推醒了另一間臥室里的藍薔葉：
「薔葉，薔葉，你去守著媽，姐姐出去借錢送媽去住院，媽快不行了！你聽到了沒有？」
七歲的藍薔葉揉了揉眼睛，穿衣起床，應了聲：「哦，我知道了，姐！」
藍薔薇搜尋了自己所有口袋，找到了兩塊錢，交給藍薔葉：「如果餓了就去買兩個饅頭，你跟媽一人一個！聽到了沒有？」
「哦！」藍薔葉迷糊地答道。
藍薔薇吩咐了藍薔葉，推門而出，一股冷冽地寒氣迎面撲來，她立即關上了門，縮了縮脖子，走進了寒風裡。
街上已經有了行人，一些早餐的攤子已經支了起來，寒氣里瀰漫著早餐濃郁的溫暖氣息。藍薔薇咽了口口水，肚子已經非常餓了，但她身上已經沒有一分錢了。
便不去看那些早餐攤點，快步地往前走去。
最早的公共車已經開出，藍薔薇摸了摸口袋，已搜不出乘車的一塊錢了，她一咬牙，縮著脖子繼續走。
想到藍玫香還昏迷在床上，她走得很快，一直帶著小跑，四十分鐘就走到了藍清香的門前。
她突然有些遲疑了。
藍清香是藍玫香的堂姐，藍玫香長年生病臥床，也沒少關照過她們。但她已經來借過很多次錢了，又沒錢還，這隻借不還的是很討人厭的。
可這次如果不將藍玫香送進醫院，藍玫香恐怕就活不了多久了。
藍薔薇一咬牙，硬著頭皮敲響了藍清香的門。
來開門的是藍清香的丈夫，藍薔薇的「姨父」還沒叫出口，門就嘭地一聲又關上了！
「誰呀？」藍清香在里問道。
蔡前進冷哼一聲，沒理藍清香，拿起一跟油條用力地咬了起來。
蔡家一家大大小小六口人圍著桌子正在吃早餐，看蔡前進的臉色，就知道是誰來了。一個個臉色就都難看了起來。
沒人去開門。
但敲門聲在繼續，還傳來了藍薔薇的求救聲：
「姨母、姨父，我媽媽不行了，求求你們救救她吧！」
藍清香於心不忍，走過去開了門：
「薔薇，進來吧，你還沒吃早餐吧。」
藍薔薇走進門一下跪在了藍清香的面前：「姨母，您能不能借我兩千塊錢，我媽媽不行了……」
「啪」地一聲，蔡家媳婦將手裡的碗猛地頓在桌子上：「借錢借錢，你以為這裡是銀行啊，沒錢就來取啊？」
蔡家兒子也忍無可忍，沖了過來將藍薔薇拖起來就推向門外：
「去去去！我們家又不是開銀行的，也不是慈善家，我們自己還正愁沒錢花呢，少來煩人！」
藍薔薇知道，她的到來已經引起了蔡家的眾怒，他們再也不會借錢給她了。她含著淚，轉身往回走。
一會兒藍清香追了出來，塞給了她兩個糖包子和五十塊錢，難過道：「對不起，薔薇，我們家也實在是拿不出錢來了！」
「對不起姨母，給你們添麻煩了！借你們的那些錢，等我長大了掙了錢會還給你們的！」
藍薔薇向藍清香鞠了一躬，沒有停留，繼續往前走。
一會兒又傳來了「薔薇姐！薔薇姐！」的呼聲，藍薔薇轉身一看，是蔡家的小女孩蔡錦兒一路跑了過來。
「薔薇姐，給你！」
蔡錦兒一邊喘著氣，一邊將一百塊錢塞進了她的手裡。
藍薔薇知道這是蔡錦兒的中餐錢。蔡錦兒每個月兩百塊的中餐錢，她如果收下了這一百塊錢，蔡錦兒就得吃一個月的饅頭和方便麵了。何況這一百塊錢也是杯水車薪，救不了藍玫香啊。
「錦兒，這是你的中餐錢，我不能要，我再去另外想辦法吧！」
但蔡錦兒將錢塞進藍薔薇的口袋裡就跑了。
藍薔薇眼裡含淚，繼續朝前走。
她來到一個十字路口，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了。
在郾城，甚至在整個華夏國，藍玫香就只有藍清香這一個堂姐，再也沒有其他親人了。她們在這裡無依無靠。她還能去找誰借錢？
就是因為沒錢，藍玫香的病才越拖越重，以至於到了吐血昏迷的地步。
藍薔薇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來，這個她與藍薔葉叫過父親的人，已經拋棄她們很久了。這些年來，藍薔薇再苦再難也不願意去找他。但今天她要是再不把藍玫香送到醫院裡，她和藍薔葉就將沒有母親了！她今天必須救藍玫香，不惜一切代價。
藍薔薇向蕭又颯的家走去。希望蕭又颯還有點良心，看在他曾經與藍玫香夫妻一場的情分上，看在她和藍薔葉也是他親生子女的份上，能夠出手救藍玫香一次。
蕭又颯一家正圍著桌子熱氣騰騰地吃著早餐，看到藍薔薇來了，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是各種嫌棄。
蕭又颯忙將藍薔薇拉到一邊，不悅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藍薔薇就在蕭又颯的面前跪了下來，哽咽道：
「爸，我媽不行了，再不送醫院就會死的，求你借我兩千塊錢吧，救救我媽吧！我以後一定掙錢還你！」
蕭又颯的老婆一聽說是借錢，立即沖了過來，一把搶走了蕭又颯褲子袋裡的錢包，並惡狠狠地瞪了蕭又颯一眼。
蕭又颯想將藍薔薇拖走：「我沒錢，你快走吧！」
「爸，求你了！你救救我媽吧！再不送醫院，她真的會死的！」
這是藍薔薇最後的希望了，她跪在冰涼的地上，一身瑟瑟發抖。
一家子都惡狠狠地瞪著蕭又颯，蕭又颯如坐針氈，如芒在背，見藍薔薇不肯走，不由惱羞成怒：
「說了沒錢還不走？沒錢你不知道去賣啊！」
蕭又颯的話讓藍薔薇如遭雷擊，她不敢相信地看著蕭又颯！
「哈哈哈哈……這話說到點子上了，這一下錢的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蕭又颯的兒子一雙冰冷的眼睛突然眉開眼笑，無比地生動起來，他走到藍薔薇的面前，用輕柔的聲音道：
「我說妹妹，你生得這麼漂亮，這麼好的資源浪費了多可惜呀是不？快去吧，你只要往外面一站，要多少錢都會有的！你還怕你媽住不起院嗎？哈哈哈……」
這一笑，蕭又颯的老婆和女兒都跟著笑了起來。她們仿佛發現一件多麼有趣的事情。
藍薔薇沒有再去看蕭又颯，她咬牙站了起來，轉身離去。
街上都是上班和上學的人流，一些商店也開門營業，冷寂了一個冬夜的城市又恢復了它熱鬧繁華的景象，一派生機勃勃。
藍薔薇只感到徹骨的寒冷，她抱緊自己，卻還在瑟瑟發抖。
這是世上還真有喪失人性的人！
她的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她視線模糊，一下失去了方向，不知道還能去哪裡。但她知道她不能就這麼回去，這麼回去藍玫香就是死路一條。
或許她真的還有一條路可走：賣了自己，去救藍玫香！
藍薔薇從街上的牆上撕下一條廣告紙，咬破自己的食指，在無字的白色背面寫上四個血紅的大字：「賣身救母！」
她將這四個字舉在自己的胸前，低頭站在了一處最繁華的商場大門外：希望有人能買下她，將她的母親送去醫院。
藍薔薇的身邊一下圍攏來很多的人，人們里三層外三層，議論紛紛。
「呀，這妹子好可憐，這是走投無路了麼？」
「該不是騙子吧！現在連街上的乞丐都是騙子，裝可憐騙錢！」
「這可是賣身，不到走投無路誰會這樣呀！」
「……」
「這姑娘生得俊，買回去給我那傻子兒子做媳婦還真不錯，就是不知道她那娘的病得花多少錢，怕是個無底洞啦。」
「小妹妹，跟哥哥走吧，哥哥保證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
這時兩輛黑色的豪華小車停在了商場外，其中一輛小車上快速走下來五個身材高大的保鏢圍在了第一輛車的周圍。
第一輛車裡一個帶著墨鏡、神情冰寒的人冷聲道：「去看看！」
「是，爵少！」
文韜下車帶著兩個保鏢擠進了人群，看到了站在那裡的面色蒼白的藍薔薇，她胸前舉著鮮紅的「賣身救母」的牌子，身材高挑，行削影瘦，神情落寞而悲傷。不由一愣！
文濤很快就回來了，他上車將手機里剛剛拍下的照片放給了爵少看：「爵少，是一個賣身救母的女孩，您看！」
爵少冷漠地瞟過一眼：「給她一筆錢，讓她離開！」
「是！」
文韜應道，卻又遲疑不動。
「為何不去？」
一道冷眸如冰冷的寒劍刺來，奪人心魄，任何人一見都會渾身發抖。
文韜有些猶豫，但還是鼓起了勇氣：
「爵少，您不覺得那、那個女孩很、很像薔薇小姐嗎？」
他怕他不說，心裡會不安。
爵子明眸子裡的寒光更加冷冽，他死死地盯著文韜。
文韜再次將手機里的照片送到他的眼前，爵子明一把奪過了那手機，冷冷地看去……那目光里即充滿了痛楚，又是寒氣森森：
「去辦吧，帶她回城堡！」
「是，爵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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