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討帳
顧文瀾一直都是一種懵逼的狀態，直到顧天南的車子停在了那幢她熟悉無比的公寓下邊，她才意識到自己真的不是在做夢。
顧天南將她的箱子從後備箱裡拿了出來，朝著她揮了揮手：「走吧。」
她就這麼腳步虛浮地跟著走了進去。
仿佛身上的每一個部位都不是自己的了，手不知道往哪裡放，腳不知道往哪裡放，腦子也不知道往哪裡放。
這個公寓她也來過，但是沒有機會進入到裡邊，這還是第一次，她有資格進來。
是很簡約的風格，主體都是灰色，明亮的水晶燈照耀下，這般淺淡的顏色給整個房間都鍍上了許多靜謐安寧的色彩。
「隨便坐吧。」顧天南將顧文瀾的東西放進了客房裡邊，隨後在冰箱上給她拿水。
顧文瀾覺得自己從來都沒這麼局促不安過，但是她的心裡……卻在狂喜。
顧天南將水放在了她的面前，她揚頭說了聲謝謝。
明顯地看到顧天南愣了一下，隨後從他身後的偌大的液晶電視屏幕上，她看到了自己臉上大大的笑容。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笑成了那副樣子。
顧天南輕咳了一聲，好像是有些尷尬，隨後自己坐在了另外一邊的沙發上，打開了電視機。
拿遙控器隨意換著頻道，甚至連聲音還沒有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跳到了下一個頻道。
最後終於選定了一個節目，是一個親子類的綜藝節目。
電視裡邊的人在笑在鬧，電視外邊的兩個人卻是古怪地可以。比如顧天南一直板著一張臉，任憑裡邊是多麼好笑的東西依舊不動聲色，而顧文瀾卻是一直帶著笑容，甚至有的時候，還笑得前仰後合有些誇張。
顧文瀾看著裡邊那群可愛的孩子，笑聲戛然而止。
「小叔，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顧天南一怔，這樣的問題，他還真的沒有考慮過……
顧文瀾的眼睛很亮，就這麼隨意地望著他，眼中閃爍著眸中好奇而希冀的光芒，讓本來不打算回答的顧天南，一下子就心軟了。
「女孩。」他聽到了自己認真的聲音。
「哦。」顧文瀾重重地點頭，目光重新轉到了電視屏幕上。
顧天南卻是不由自主地看著她的肚子，甚至還在想，她會不會孕育一個孩子？
這個念頭一出，顧經年就像是被當頭潑了一頭冷水，渾身都冰涼了起來，他和顧文瀾的關係……他怎麼可以有那樣的想法？
「你吃藥了嗎？」顧天南忽然這麼問了一句。
顧文瀾拿在手裡的手機就這麼掉在了沙發上。
她眼中希冀的熱度一點點地散去，在短短的時間內又恢復了以往的那種清清冷冷的模樣，她深深地看著顧天南幾秒，隨後淡淡點頭：「吃了。」
末了，還又補充了一句：「喬書寧給我買的。」
顧天南現在一點兒都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她吐出「吃了」兩個字的時候，他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給重擊了一下，疼地他幾乎就要忍不住落淚。
「明天還要去學校，你看一會兒就早點兒休息。」顧天南扔下了這麼一句，頭也不回地回到了主臥，仿佛是在逃避著什麼。
顧文瀾看著那扇關起來的門，扯了扯嘴角，隨後就笑了。
其實也已經算是某一種成功了。畢竟她現在已經成功地住進了這裡，離他這麼近……這麼近。
觸手可及，是以前從來都不敢奢望的距離。
——
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所以林汐很是睏倦，直接睡到了傍晚。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窩在顧經年懷裡，甚至一條腿還撣在了他的腰上，以一種十分不雅的姿勢，側躺著。
「醒了？」顧經年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剛剛醒來眼神中還帶著顯而易見的迷濛和睏倦，甚至連視線也無法在面前這人的臉上聚焦，林汐伸了伸脖子，環住顧經年勁瘦的腰，又朝著他的懷裡拱了拱。
「現在幾點了？」林汐有些含糊不清地問。
「五點四十。」
「哦，不晚。」林汐嘟噥了一聲，其實她還想睡。
「嗯，是不晚，可是外公已經上來叫你四次了。」
現在陳生的名聲在顧經年和林汐這裡簡直就是一顆定時炸彈，明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兩個人，去被陳老爺子治得沒法。
於是林汐怏怏地從床上坐起身來，打理好自己之後，飄下了樓。
「睡了老半天都叫不醒，形象呢？」陳生見到林汐的第一句就是這個。
林汐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我在經年這裡，為什麼要有形象？」
陳生十分嫌棄地看著她沒有骨頭一般地靠在顧經年身上的那副樣子，簡直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好了就走了，我還有些別的事情讓你給我辦。」
聽到陳生的話，林汐總算稍稍站直了身子。
這人還有什麼忙要自己幫他麼？
顧家人對陳生自然是好一通挽留，不過也只是表面功夫罷了，誰也知道陳生回一次國事情肯定多得很，不能一直在顧家耗著。
若不是下午一直在等睡覺的林汐，估計早就走得沒影了。
雖說是找人去催了四次，但是每次也只是在門上貓兒抓似的敲了敲，因為陳老爺子叮囑了，要輕輕的敲。要是有回應的話就叫他們下來，要是沒有回應的話也別打擾他們休息。
所以陳生和陳慎之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在下邊等了一個下午睡覺的某人。
陳生屬於那種不損林汐會死的人，所以一上車，對著林汐就是好一陣絮絮叨叨。
「舅舅，外公平時在家裡也是這麼囉嗦嗎？」林汐如今也不管陳生在那裡說什麼，而是直接將目光轉向了陳慎之。
「是。」
「死小子，你是不是活膩歪了？」陳生從後邊伸過拐杖來，一下一下地捅著陳慎之的胳膊。
「爸爸，我說的是實話。」陳慎之表示自己很無辜，自家外甥女這麼問了，他還能說假話不成？關鍵是自己這老爹在家裡本來就是這麼一副樣子啊！
「外公，我們都是公眾人物，以後您在公眾場合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林汐認真地看著他。
陳生把臉皺成了一朵菊花，還學著林汐剛才的語氣，眯眼嘟嘴含糊不清地道：「我是公眾人物給我留點兒面子」，隨後瞪大眼睛，一秒鐘內恢復了以往的那種嚴肅慎重的表情，齜牙咧嘴：「就你還公眾人物？你算個屁的公眾人物！」
林汐表示她已經不想再和這老頭子說話了。
她當初早就想到了。和自己這外公見面之後，絕對是身累心累。
事情發展到後來，基本就是陳生一個人在那裡說，其它的人沒有一個人再想搭理他。
好不容易車子在京城酒樓的門口停下，林汐喜不自勝地跳了下來。
「外公，您是要在這裡請誰吃飯嗎？」林汐問道。
「嗯，是老朋友。」陳生說著，在服務生的帶領下進了酒樓裡邊。
包廂很大，坐如今的四個人綽綽有餘。
「看來人還沒有來，我們等一會兒。」陳生說著，在最尊貴的位置上坐下。
看著桌子上的冷菜拼盤，林汐覺得自己好像又有些餓了。
她真是服了自己，這一天不是吃就是睡，居然還能餓得這麼快？
十分鐘後，包廂門被人推開。
林汐的一口茶水差點兒麼噴出來。不是，她還以為外公是要在這裡宴請什麼比較重要的賓客，想不到來的人竟然是林業雄和林婉？而且林婉還帶了和賀耀先過來。
林婉一見到陳老爺子，臉上立刻掛上了甜美的笑容，慢慢走過去挽住了陳生的胳膊：「外公，婉婉好久不見您了，婉婉可想死您了！」
林汐不由得覺得有些牙疼，這麼肉麻的話她都沒有說過，這林婉到底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態這麼甜蜜蜜地叫出「外公」二字的？
陳生將自己的胳膊從林婉手裡拽了出來，眼光暮靄沉沉般看著她：「林婉對吧？」
「是我，外公。」林婉笑著，還將站在自己身後的賀耀先給拉了出來，「這是我的男朋友，賀耀先。您看怎麼樣？」
陳生的眼光沒有在賀耀先的身上停留，而是注意到了他的名字。
「姓賀？」
「是。」賀耀先自己現在還是有些後悔的，要是知道裡邊是陳家老爺子的話，那他是死也不會進來的。
陳生沒有再說話，卻是從喉嚨里發出了幾聲十分古怪的笑聲。
「外公，最近不是婉婉一直沒有去看您，而是事情太多推脫不開。外公可千萬不要怪婉婉啊！」林婉的語氣中竟然有著撒嬌的成分，她記得以前陳生最喜歡的就是這個語氣。
「我不會責怪你。」陳生很是大度都搖頭，「因為老頭子早就忘記了還有你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
林婉還沒有展露完全的笑容就這麼僵在了臉上，
「要不是你和你那繼母對我的汐丫頭為難許多，我怕是剛才連你的名字也叫不出來。我如今來了中國，你說這筆帳，我要怎麼替我的汐丫頭討回來？」
「不不不，您誤會了……」林婉亟亟否認。
「誤會不是誤會老頭子心裡清楚，還有你那娘，要是沒有她，我女兒也不會那麼早死。那你們說說這兩筆帳，要怎麼和你們算才好？」
陳生的眼神在林婉和林業雄身上不斷游離，其中隱藏的深意讓人不寒而慄……
林業雄忽然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