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低聲下氣
張氏夫婦對視一眼，彼此都是十分詫異，明顯沒有想到張璇竟然會答應喬司。
喬司臉不紅心不跳：「真的，我和張璇說結婚的事情，張璇說交給我來決定就好，然後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真的是這樣？」張母依舊不敢相信。
「不信的話您大可去問她，但是她對我的氣還沒消，我覺得您暫時還是別問的好。」喬司也是一臉的苦大仇深，「不過答應我我就很滿足了，爸媽，您二位放心，我一定會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
「等下等下……」張父被喬司那一聲脫口即出的「爸媽」給嚇懵了，「現在咱們還沒到那個關係，你可別瞎叫。」
「咱們已經是這個關係了，爸，您就別害羞了。」
喬司一句話剛落，頭上狠狠挨了一個巴掌。
他轉過頭風中凌亂地看著自己老爹，不是很懂他為什麼要揍自己。
喬爺當然很生氣，這個混小子平時叫自己的時候都是老頭子老頭子地叫，現在這麼簡單就對別人叫了爸媽？
真是男大不中留啊。
張氏夫婦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回答喬司。
「所以您覺得什麼日子合適？」喬司沒有忘記自己今天來的目的，「定下日子之後我就要去準備東西了。」
「其實喬少爺，說實話，現在張璇和你連面都沒有見，如果直接商定婚期的話，估計不太合適。」
喬司心裡一緊，想著張父真不愧是老油條，這麼一句話算得上是婉拒了。
「那您的意思是……」
「這是你和張璇的事情，我希望你們兩個見面之後可以自行商定。我們兩個一直都不干涉張璇，如果她同意的話，你們明天結婚我也沒意見，相反的，如果我們自行定下了時間，估計到時候張璇可能不同意，那我們也沒轍，我們不能逼她。」
一席話出來，直接將喬司堵了個啞口無言。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截下來的話要怎麼說。
臥槽要是他能見到小璇砸的話，他還來這裡幹什麼？
喬司碰了碰喬爺，意思是自己沒轍了，讓老爹上。
但是喬爺明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也沒經歷過這一類的事情，他也很絕望啊。
喬司和喬爺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自己的幾個兒媳婦全是兒子靠著自己的本事追來的，而且婚事什麼的也是他們自主辦的，叫他這個當父親的出席他就出席，還真沒當過助攻。
一時間，氣氛尷尬得可以。
忽然，喬司爆發出一聲狼嚎般的：「爸！媽！」
張氏夫婦剛被他吼得一個激靈，然後喬司直接「噗通」一聲，在二老面前跪下了。
兩個人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喬爺也驚呆了。
「我求求你們告訴我張璇的下落，我真的很想很想見她！」喬司使勁兒眨著眼睛，想擠兩滴鱷魚的眼淚出來，但是怎麼擠，都擠不出來。
一個大男人要是為了小璇砸都哭了，他們一定會感動。
「我知道孩子沒了的事情對於張璇的打擊很大，對於我來說，同樣很大，我也很難過，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也知道我自己有很多責任，我沒有保護好他們母子，但是孩子不是我們生活的全部，我不是那麼看重孩子，我只要她一個就夠了。這一段時間我真的很難受很難受，我拜託你們，告訴我她的下落，我求你們了！」
喬司現在不是裝模作樣，而是真的很誠懇很誠懇。
其實給任何一個父母來說，都會很疼愛自己的孩子，孩子出事對於雙方的打擊都是一樣的大，張璇固然難過，但是喬司說這話的時候那種心碎的感覺，也不是裝出來的。
張氏夫婦對視一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自己的兒子，我很了解，他是真的喜歡你們家丫頭。」喬爺此時嘆了口氣，「孩子們之間的事情，總要讓他們自己解決，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真的，有時候一味的逃避，到最後後悔的話也來不及了。」
張氏夫婦不知道喬爺說這話的時候想到了什麼，但是他的語氣很沉重很沉重，像是背負著某種生命的重量。
「要解決問題，您二位總要讓我見到她對不對？難道我們真要這麼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嗎？」喬司的眼眶都紅了起來，「我問過表哥很多次，他不告訴我，現在您二老是我獲取她下落唯一的途徑，所以我拜託您二位了。」
其實單單看喬司的身份，張氏夫婦也知道他應該很少這麼低聲下氣地求人，但是為了張璇，他求過很多次。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最深的愛意無非就是付出自己的尊嚴。
連秦逸揚來的時候也說過，喬司很努力地在找張璇，若非是他們家瞞得好，估計早就被龍幫數不清的人給挖出來了。
喬司今天就是來找張璇的，找不到不罷休。
他低著頭看著地面，腦子一片空白。
他忽然覺得自己很無能，現在他除了哀求的話，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什麼都做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內心深處對張璇的情感，讓張氏夫婦相信他對他們的女兒是一心一意的。
他自然也不知道彼時張璇在樓梯口，將他說得一切一切的話全部收入耳中。
今天這一行人來的動靜太大，饒是她不想知道也難。
她出來聽了很久，喬司一進門她就出來了。
可是她如今卻沒有什麼表情，儘管喬司那一席話真的很觸動人，但是她就像是心死了一樣。
傭人路過的時候，張璇搖了搖頭，示意不要驚動他們。
許久，沒有聽到下邊的人再說話，張璇轉身回到房間。
她的房間不像是一般女生那樣，很少女很公主的布置，而是一種冷淡的風格。灰色的壁紙和地板，一如她現在的心情。
她床頭柜上放著一張紙，上邊滿滿當當寫了整整一張的名字。
各種各樣的名字，她取給她的兒子的。
只是很可以，她兒子連個正式的名字都還沒有，就死了。
具體生孩子的時候的那種痛感，她已經記不清了的，但是每次想到那個孩子的時候心裡傳來的那一陣陣抽痛，卻讓她忍不住濕了眼眶。
喬司很喜歡孩子，儘管他嘴上說不想要。
之前和喬司聯繫的時候，每次談到孩子，她都能明顯感受到他歡愉的語氣。
她也曾想過，喬司自己還是個孩子一樣的性格，能不能完好地轉變成父親。
但是現在好了，不需要了，什麼都不需要了。
不止一次從秦逸揚那裡聽到喬司到底在怎麼找她，她的心境也從一開始的緊張，到後來的無所謂，再到現在的毫無波瀾。
因為想開了，就算喬司找到她，又如何。
已經不可能有未來了。
自己這次在西南處理的那個案子，那個幕後團體，可以說是害她兒子死亡的兇手，她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
本就是不為法律所容納的團體，現在更多了一個要剿滅他們的理由。
所以她還是要呆在刑緝局，堂堂正正名正言順地，處理掉那一群人。
所以對她來說，愛情和事業，真的是衝突的。
張璇撐著下巴坐在床上，忽然想給秦逸揚打電話。
「他來了，說是要和我結婚，現在正在下邊和我爸媽談。」張璇直接開口。
「結婚？」秦逸揚顯然沒有想到。
「你能不能讓他不要再掙扎了？真的很煩。」張璇的語氣很冷淡，「他以後要是經常來我家這樣，我還有安生的日子過嗎？」
「所以姑姑和姑父告訴他你的下落了？」
「沒有。」張璇自然也聽到了喬司剛才那一通信口胡謅，不過她也懶得搭理，她知道父母會好好回答他。
秦逸揚嘆了口氣：「我怎麼可能管得住他？我怎麼能左右他的想法？」
喬司那個人不光無賴，還固執，誰都說不動。
張璇嘆了口氣，仰倒在床上，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映照在她臉上。
張璇閉著眼睛，眼角波光閃閃。
「表哥，我覺得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兩個人沒有未來。」
「你不是喬司，你怎麼知道他的想法？」秦逸揚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說這個妹妹。
誰知張璇不打算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話鋒一轉：「你晚上來接我一下，我回局裡。」
「今天你就回去？」
「休息得差不多了，是該回去做事了，拿著國家的工資，總不能當一個廢物對不對？」
人難受的時候，總是希望用忙碌來麻痹自己。
「那好，我晚上去接你。」
「小心點，別被發現了。」她也不知道喬爺會不會無賴到派人跟著秦逸揚，但是還是希望他能小心謹慎一些。
秦逸揚是真的無奈了，這兩個人，怎麼弄得就像是打游擊一樣？
然而事實證明，張璇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深夜，張璇拿著東西上了秦逸揚的車，五分鐘後，喬司那邊就得到了消息。
「我就知道，她就在家裡。」喬司的屋子裡沒有開燈，所以給他報信的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聽到他的聲音，寒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