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死有餘辜
趙莉傻愣愣地看著林恩駿，甚至連嘴唇都不禁顫抖了起來。
怎麼可能……林恩駿怎麼可能沒有被她下藥？
殊不知，她的這般不可置信的眼神讓林恩駿看在眼裡，那更是天大的諷刺。
他懷疑是一回事兒，但是相信不相信是另外一回事兒，誰也不希望自己掏心掏肺的人到頭來對自己倒打一耙不是？
林恩駿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這種日了狗的心情了。
「這個事情是你自己要做的，還是傅澤冰指使你做的？」林汐稍稍安心了些許，如果林恩駿是只吃了一次的話，還是沒有什麼大礙的。
「有什麼差別麼？」趙莉反問著，已經有些自暴自棄。
「當然有差別，這可是決定了你怎麼死！」林汐靠在牆壁上，輕而易舉地，就這麼吐出了「死」字。仿佛趙莉一條命在她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其實也是，她覺得趙莉在來招惹她們之前，就應該想好如果自己失敗，到底是什麼下場。
「因為一個你，我在傅澤冰上邊栽了多少次。」林汐把玩著自己的手指，一臉的雲淡風輕，「甚至還有龍幫，遭受了這麼大的損失，就是因為一個你。」
真是簡直不敢想想，這些日子以來凱利發生的這麼多的事情，竟然和這個看起來不過是六七歲的小丫頭脫不了干係！
林汐越說越平靜，但是林恩駿心中的怒火，卻是越來越甚。
「真是一個賤人！」林恩駿居然笑了起來，邪睨著小茉莉，臉上的那種邪肆魅惑的表情趙莉整個人都有些瑟縮。這些日子林恩駿對她越好，現在才越是可怖。
「她怎麼處置，我交給你。」林汐轉頭看向了林恩駿，「這人本來就是你撿回家的，應當由你來結束，善始善終、」
林汐知道林恩駿很善良，外公那邊將他保護得很好，以至於他現在對世界上的那些陰暗面根本就沒有什麼太大的感知。趙莉的這個事情，應當是他真正踏入社會以來的，第一個波折。
她就是想看看，林恩駿的底線在哪裡。要是這件事情林恩駿的處理不讓她滿意的話，她絕對要將他送回美國，不管他以後怎麼叛逆，不管他以後怎麼恨她，總好過在黑道上白白送命。
因為他選擇了這條路，這條註定血腥無比的路，這條對於敵人根本容不下一星半點的仁慈的路。
林恩駿微微垂著頭，房間內的水晶燈照耀在他烏黑的發上，將他晦暗的表情掩蓋了起來。他的周身瀰漫著一種沉寂晦暗的氣息，內心都在激烈地掙扎。
林汐也知道，這是一個多麼艱難的決定。因為這些日子，林恩駿對小茉莉的好，是真的。
「我不逼你。」林汐說著，覺得有些累，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歇腳。
她撐著額頭斜靠著，半閉著眼睛。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凝固了，只有空調發出的響聲，卻讓人覺得愈發地焦躁不安了幾分。
過了許久，才聽見趙莉怯懦的一聲「哥哥」響起。
林汐睜開眼，便看見林恩駿依舊靠在牆上，手裡一把精緻的手槍，指著趙莉的頭。
趙莉的腦袋距離她的槍口，不過幾厘米的距離。
「哥哥，我知道錯了，你不要殺我好不好？」不知道是這些日子哭習慣了，還是真真切切被面前的景象給嚇的。趙莉的嘴巴一癟，就這麼哭出了聲。
三十好幾的人了，哭個沒完，也真是夠了。
林恩駿拿著槍的手在微微顫抖，他進入龍幫雖然有段時間了，也跟著出去做了不少的事情，但是這殺人，還是第一次。
尤其是要殺這麼一個前些日子他捧在手心裡的小丫頭。
趙莉抓著林恩駿的褲腳，可憐兮兮地癟嘴：「哥哥，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犯錯了好不好？你之前不是說會一直保護我陪著我的嗎？」
「你還有臉和我提以前？」林恩駿的這幾個字沒有半分以往的溫柔和順，冰冷刺骨，似乎要化為根根冰箭，直接扎進趙莉的心臟。
「哥哥，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以後再也不害你了，可以嗎？」趙莉哭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連聲哀求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紅紅地看這林恩駿，這般神態當真是我見猶憐。
怕死是人的通性，就算是趙莉方才做得一副那般的大義凌然的樣子，如今林恩駿拿槍指著她，她還是怕了。
最讓她受不了的估計是殺她的這個人。她怎麼都不敢相信，林恩駿有一天真的會對她拔槍相向。
趙莉聲聲哀求著，一聲比一聲悲戚，一聲比一聲難過，如果是不認識的人聽到的話，估計要扼腕嘆息，心碎無比。
像是有兩股完全不同的力道，在不斷地撕扯著林恩駿的內心，幾乎就要將他給完完全全的劈成兩半。
林汐很想提醒他，不要被趙莉的外表所蒙蔽，她是個成年人，不是個孩子。
冷不丁，趙莉從地上彈了起來，猛地朝著林恩駿撲了過去。
林汐身子剛剛一動，便聽見耳邊「砰」的一聲槍響，她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還沒有來得及睜開，林恩駿便衝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姐姐，不要看。」林汐的臉被林恩駿死死地壓在自己懷裡，鼻端傳來的，是一陣好聞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這麼近的距離，一槍擊斃，該是怎麼慘不忍睹的景象，可想而知。
林恩駿知道林汐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這麼慘烈的景象，他還是不希望她看到。
林汐這才意識到原來林恩駿已經這麼高了，自己稍微低著頭，就可以埋進他的胸膛裡邊。
他已經懂得保護她，已經得以獨當一面。
這麼想著，林汐伸手回抱著他，在他的背上輕輕順了順，無言的安撫。
血腥味越來越濃郁，林汐甚至已經看到了有鮮血流到了自己的腳下。
「我們出去吧，姐。」這麼說著，林恩駿拉著林汐，起身便走。
房間門被關上的時候，林汐還是看到了趙莉的慘狀。
林恩駿沒有爆她的頭，而是打在了她心臟的位置。所以趙莉的腦袋依舊很完整。完整到林汐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死不瞑目的面容。
當然是死不瞑目的，估計她怎麼也不敢相信，將自己捧在手心裡的林恩駿，真的就這麼殺了她。
最可悲的不是死，是死在一個你怎麼都意想不到的人手裡。
「死有餘辜。」這是林恩駿最後給趙莉扔下的四個字。
這個女人，在最後，竟然還想著要傷他來自保！呵，相比之下，他的同情與不忍，何其滑稽！
兩人正朝著樓下走，卻不料季華延從扶梯處大步跑了上來。
「季總助，你……」
「一會兒再解釋，夫人和林少爺先和我來！」季華延回過頭看了看，語氣中有些顯而易見的著急。
林恩駿吞了吞口水：「要上樓嗎？」
「嗯。」季華延點頭，見林恩駿看向了電梯的方向，急忙制止，「現在不能乘電梯，我們從扶梯到天台。」
現在三人所在的是賓館12樓，這個酒店一共是22樓，跑了一半的時候，林恩駿覺得自己好像要將肺給喘出來了。
轉頭看看面不改色的季華延和林汐，臥槽，這季總助就罷了，反正他姐夫身邊的都不是常人，但是他姐姐怎麼跑了這麼老半天也是面不改色的？
咬咬牙，林恩駿強撐著自己，堅持著上了天台。
天台的大門被推開的那一刻，冷風頃刻間灌了進來，揚起了林汐長長的秀髮。
天空中傳來了巨大的轟鳴聲，三人抬頭一看，是一架直升機，在低空盤旋。
季華延從兜里拿出了一個小型手電筒一般的東西，只不過裡邊發出來的是一束超強的藍光，直直照射在了那直升機上邊。見狀，直升機降地更低了，不久，一個軟梯放了下來。
「夫人，林少爺，先上飛機。」季華延低聲說道。
下邊不斷傳來擦槍走火的聲音，甚至可以聽到大街上傳來的人聲喊叫，可以想像得到下邊該是一種怎樣慘烈的狀況。
林汐和林恩駿不由分說，上了直升機。
直升機立刻升起，林汐垂頭，離得有些遠，再加上是晚上所以根本看不清楚具體景象，但是那忽明忽暗的光亮以及四處燃起的烈火，告訴著她這個浪漫的城市正在經歷著什麼。
不遠處有一家宏偉的建築火光更甚，那燦爛的顏色似乎將半邊天全部都染得血紅。她可以看到一個個的小黑點在那火光中忽明忽暗，正是正在奔跑的人群。
那正是帝國大廈的方向！林汐一看到這個狀況，臉色倏然間就難看了起來，沉聲問道：「顧經年在哪裡？」
「顧總已經從大廈裡邊出來，現在正在別的地方接應我們，一會兒夫人就可以看到。」季華延沉穩有度地回答，同時手指在放在膝蓋上的筆記本上敲出了一條條的靈活的指令。
直升機並未沿著固定的路線一直行走，而是在空中不斷盤旋，最後在另一幢高大建築頂端停下。
季華延和前來接應的人用法語交談了幾句，轉頭看向了林汐：「夫人，這是顧氏巴黎分部的人。你先和這人離開，他們會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
林汐一雙明眸在這月光下邊愈發地光芒璀璨。仿佛是一塊兒上好的水晶，散發著耀眼至極的光芒，她定定地看了季華延幾秒，才從嗓子裡擠出了幾個字：「顧經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