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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宮彧自殘

    第652章:宮彧自殘

    宮彧蹲在油畫面前低沉地說道,一隻手撫在油畫上面,停在一片火燒雲上,「不回答麼?對,你當然是不希望我壽命短的,否則我現在怎麼要訂婚了。」

    一切都冥冥中註定的。

    他背棄所有轉了一個大彎,卻還是回到這個家,還是承擔起那些所謂的責任。

    他在油畫上按了一下,火燒雲的油畫像是一個機關般被打開,一張照片從裡邊落下來。

    照片背面朝上,上面一些快模糊的字跡。

    【席玉,哥哥喜歡你,等你長大哥哥就娶你好不好?】

    宮彧拿著照片躺到床上,身體深深地陷進被子裡,他看著頭頂上方懸著的燈,一雙眼中透出絕望的光。

    手機忽然震了下。

    宮彧拿起手機,是傭人發來的信息,竟把他沒試穿的訂婚禮服照片一一發到他的手機上。

    每一張圖片都提醒著他,他要結婚了。

    他要走一條他最不想走的路,並且是大半生的時間。

    「砰!」

    宮彧將手機砸了出去。

    好像房間裡的空氣全部被抽走了,宮彧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他一手捏著照片,人痛苦地蜷縮起來,背弓了起來,像個病入膏肓的人痛苦地在床上左右輾轉。

    不一會兒,他臉上全是汗,偏灰的雙眼中除了絕望還是絕望,沒有一點光彩。

    許久,他再無法忍受這種窒息的感覺,人從床上坐起來,直接脫下身上的外套,捲起袖子。

    他堅實的臂膀上有著一道道的新傷,皮肉有新愈的,有舊合的,星羅密布,十分可怕。

    宮彧坐在那裡,伸手打開床頭的抽屜,從裡邊拿起一把黑色的美工刀,直接彈出刀片,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一划。

    刀鋒划過。

    血汩汩而出。

    隨著那一抹疼痛在傷口綻放,宮彧舒服許多,人往後靠了靠,大汗淋漓地看著自己的手臂。

    看著自己的傷痕累累,宮彧感到無比的痛快。

    沒想到過了十幾年,宮歐還是挺了解他的,他是個懦弱、沒有承擔的男人,只要被人壓得喘不過氣來,他不是躲就是死。

    但這一回,他不能選擇躲也不能選擇死。

    只能耗。

    耗到他再也耗不下去的那一天。

    宮彧坐在那裡,豎起一條腿,手隨意地擱在膝蓋上,低眸看著傷口處的血一點點淌下來,滴落在身上,滴落在床上,那顏色鮮紅。

    舒服。

    宮彧往後仰去,仰起頭慢慢闔上眼,享受這一刻難得的痛快。

    陽光在窗口搖曳,微微地拂過家具,拂過那些畫作,像一隻手輕輕地撫過誰的悲傷。

    「叩叩。」

    敲門聲響起。

    宮彧猛地睜開眼睛,一個聲音在外面響起,「大少爺,你的手機是不是關機了,約克小姐打電話過來約你出去散步。」

    散步。

    宮彧轉眸看向被他放在一旁的照片,自嘲地低笑一聲,「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舒服多久。」

    他怪他。

    所以,他就只無止無休地沉浸在痛苦中才行。

    宮彧從床上下來,沒有管傷口就直接將袖子拉了下來,將照片放回火燒雲的油畫中,提起外套穿上,站在穿衣鏡整理衣服。

    傭人們從外面走進來,「大少爺,是要赴約麼?」

    「赴。」宮彧說道,輕輕地吐出一個字,正視著鏡中的自己。

    「大少爺最近和約克小姐真要好,訂婚臨近,夫人特別高興,今天都去參加宴會了。」傭人站在一旁說道。

    印象中,夫人已經很久沒有出門參加宴會了,真是難得。

    「那你把我今天出約會也告訴夫人。」

    讓母親再高興高興。

    「是,大少爺。」傭人笑著說道,目光忽然瞥到宮彧身上的衣服,那上面血跡斑斑,頓時愣住,「大少爺,你的衣服……」

    宮彧低眸看向自己的衣服,這才發現襯衫有一灘血跡,淡漠地道,「剛剛不小心劃傷了,你再去拿一套衣服。」

    他鎮定從容。

    「是。」傭人轉身朝更衣室走去,腳下絆了下,差點碰到油畫上,宮彧臉色一變,大聲吼道,「別碰我的畫!」

    一向溫和的大少爺突然發怒,傭人嚇了一跳,本來想扶住畫撐自己的手也縮回來,從地上站起來朝著更衣室跑去。

    上帝啊,原來大少爺凶起來不比二少爺好多少。

    ……

    時小念開始沒日沒夜地研究宮爵和羅琪的日常,一頁一頁地看下來,廢寢忘食。

    夜裡,燈光照亮整個古堡,宮歐從浴室里走出來就見時小念坐在床上捧著一本發黃的日誌在看,身上穿著浴袍,浴袍的白襯得她肌膚勝雪,一頭長髮放在肩膀一側,黑白分明的雙眸認真地看著書。

    「還在看,你眼睛不疼?」

    宮歐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眉頭擰得緊緊的。

    「馬上就到訂婚的日子了,我想再找找看。」時小念說道,抬眸看了他一眼,宮歐冷嗤一聲,「你真以為在這裡找到點什麼就能讓母親回心轉意?」

    「說不定啊。」

    時小念說道。

    宮歐拉了拉被子在她身旁坐好,一隻手摟到她的腰間,一手將她手中的日誌奪走,強勢地道,「不准再看了,睡覺!」

    時小念看向他,「讓我再看一會。」

    「不准看!」

    「可馬上就是訂婚典禮了,你不是說那是最後的時間,訂婚一過,就什麼都挽回不了了。」時小念又去搶書。

    「那也不准看!」

    宮歐一把將日誌扔到一邊,一手將她牢牢地抱進懷中,不讓她有機會再拿到書。

    「宮歐!」時小念見狀不禁皺了皺眉,「你不要這麼霸道好不好,不是你說我錯了,我現在正在努力去彌補。」

    時間不多了。

    如果她再想不到辦法就只能看著這個錯一直延續下去。

    「是,這話是我說的,但我也說了,你的錯就是我的錯!」宮歐盯著她道,「這個錯誤我負責!」

    「我怕你亂來。」時小念坦承地道。

    「我會亂來?」

    「你一直都亂來。」

    宮歐的智商受到了挑戰,黑眸狠狠地瞪著她,「時小念,你是要和我比比誰的智商高麼?」

    「我想和你比情商。」時小念一本正經地道。

    「滾蛋!」

    「哦,那我去看日誌。」時小念果斷地轉身就要下床,又被宮歐拉了回去,宮歐將她摟進懷中,手臂勒著她的脖子,「怎麼?你這女人現在看不起我?情商是什麼,我有臉還不夠你看的?」

    「……」

    這是怎樣一種自信,如果不是最近都是沉浸在壓抑的氛圍中,時小念都想笑出來了。

    她拉下他的手臂,回頭看他一眼,「這麼說你承認自己情商低了?」

    「我怎麼那麼想掐死你!」

    宮歐瞪她。

    「好好好,不看日誌了,基本上我已經粗略地都看了一遍。」時小念坐正,一手搭在自己的臉上看向他,「看了這麼多,我發現父親真的是……」

    「是什麼?」

    宮歐盯著她。

    「是一個冷清的人。」時小念想想還是直白地說出來,看著宮歐沒有一點意外的樣子道,「哪怕是在結婚的時候,父親都沒有什麼時間陪母親,唯一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就是談論兩家的合作,更別提什麼在懷孕時悉心照顧了,最多囑咐傭人兩聲。」

    好冷漠的男人。

    「聯姻大多都是這樣的局面,有什麼奇怪,你以為都像你那個漫畫裡畫的那樣,個個愛得死去活來?」宮歐不屑一顧地說道,「現實中哪有那樣的男人。」

    「那你算什麼?」

    時小念脫口而出,他是真為她死去活來過。

    宮歐斜她一眼,大言不慚,「我已經超脫凡人了!」

    「……」

    他是用什麼樣的臉說出這番話的。

    時小念無奈地看著他,雙手環住自己的膝蓋,說道,「這樣的男人太冷漠了,母親愛他那麼多年,得到的關心卻少得可憐。」

    「……」

    「母親會變成這樣都算是他的責任吧。」時小念道,「父親臨死前也不曾替母親考慮過,讓母親守了宮家這麼多年。」

    「……」

    宮歐聽著,一雙黑眸盯著她輕動的嘴唇。

    「宮歐,你說父親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才讓母親這麼愛呢?讓母親這麼聽從他的每一句話?」時小念坐在他身邊問道。

    聞言,宮歐的眸子深了深,嗓音低沉,「我不知道。」

    「……」

    「要不是他的兒子,我會願意和父親這樣的人合作。」宮歐頓了頓又道,緩緩說道,「父親這個人心中只有野心,他要萬眾仰望,他要留名於後,所以,他一輩子就看到宮家,其餘的他什麼都看不到。」

    這算什麼,羅琪愛上宮爵身上的那種野心?

    「……」

    「和他合作是件暢快的事,因為他力求一切做到最好。而做他的兒子,就只有被逼到死角的份。」宮歐說道,聲音變得冷咧,「在他眼裡,我們做兒子的也只是工具,繼承他餘威的工具。」

    時小念看著他,目光微動,「宮歐,你還是怪他,是嗎?」

    哪怕宮爵已經去世。

    宮歐的臉色沉下來,薄唇抿著,一字不發。

    「說吧,在我面前有什麼可克制的,有些情緒還是要適當發泄的,不是嗎?」時小念推了推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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