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第七百八十四章 有我在就不用怕!
「不要,我不要,我只要爸爸,如果沒有了你,我該怎麼辦?」
父親扶著她年幼的臉龐,擦去她的淚珠,「就算沒有了爸爸,你也要記住,你是舒家唯一的女兒,爸爸的一切,以後都要掌握在你一個人的手中,誰都不要相信,今天看到的這一切,也不要和任何人說!」
「你還小,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會明白了,窈窈,要想方設法的活下去,你就是爸爸唯一的希望和寄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讓你小小年紀就要承擔這麼多,還在你年幼的心裡,留下了不好的陰影,對不起……」
父親一遍遍的道歉,像一種魔咒,此時此刻,在舒窈腦海中一遍遍的上演重複……
她有些不受控制的身形踉蹌,扶著桌沿才勉強穩住,劇烈的頭痛和突如其來的記憶畫面,極盡將她意識擊潰。
舒窈奮力的抬手扶著額頭,接踵而來不斷奪眶的淚水,不過須臾,就划過了面頰,她忍不住呢喃出聲,「爸……」
轉而,又有畫面突然闖入眼前,年幼的她被薛彩麗狠狠的掌捆,掐住脖頸,「和你那個賤貨親媽一個樣子,長大了也是個小賤蹄子!」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說話!」
薛彩麗憤怒扭曲的面容逼近眼前,她一把摔開了舒窈,轉身就對肖坤說,「不行,絕對不能再留著這個小蹄子,她肯定看到了,留著她對我們都會有危險,處理掉她吧!」
「你先冷靜一下。」肖坤的聲音渾厚,邁步近前,輕扶著激動的薛彩麗肩膀,「你現在處理了她,那老頭子的遺囑怎麼辦?遺囑上寫的清清楚楚,舒家的一切財產,都要等舒窈二十歲以後方能繼承,如果現在弄死了她,那我們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費了嗎?」
「這……」薛彩麗猶豫了。
肖坤惡毒的目光如狼似虎,狠狠的掃了舒窈一眼,轉而又言,「對付先養著她吧,等她長大了,再說!」
薛彩麗還有些不滿,卻被肖坤接下來的話直接封堵,「要怪就怪你,提前怎麼不弄清楚,讓老頭子沒事還留下什麼遺囑,竟還把遺囑交去了厲家那邊,我們想篡改都沒有機會了!」
「把這小賤貨毒啞了吧,變成個啞巴,也省的她會泄露秘密了!」
……
往事一幕又一幕,全數在眼前霎時浮現,舒窈忍不住回憶的衝擊,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
年幼時,她曾目睹大媽薛彩麗毒死了父親,從而被他們狠心毒啞,才會變成個小啞巴……
而剛剛那段記憶中,肖坤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父親的遺囑,竟交給了厲家?
她雖然幼年時慘遭大媽迫害,但好歹也算苟延殘喘順利長大了,而唯一讓自己長大成人的,竟是父親當年的一份遺囑,還交去了厲家那邊,目的就是防止薛彩麗等人篡改,後對自己痛下狠手嗎?
舒窈痛苦的抱著雙膝,垂眸埋首其中,她既心疼父親當年的一切,又感嘆他老人家竟感知自己危險時,還能想方設法的保全自己……
同時,她又有些痛恨父親當年放棄自己的母親,而選擇薛彩麗那種毒如蛇蠍的女人!
這些破碎的記憶零星匯總,和她心底的情緒交合,讓她忍不住一時間淚如雨下。
整整一夜,她都是在書房中度過的。
坐在微涼的地板上,反覆想著這些突然湧現破繭的記憶碎片,可能是當初自己年幼,又經歷了父親的慘死,觸動打擊太大,以至於肖坤的那句話具體含義如何,都未能追究……
黎明破曉,清晨的曙光燦燦,透過書房的落地窗照射而來,舒窈卻疲倦的仍舊埋首腿中,木訥的保持著一個姿勢,幾乎從未變過。
父親的慘死,母親的『意外』,整個家,早已家破人亡了。
而曾經的她,固守信念堅持深愛的那個人,那段婚姻,也早已煙消雲散,那麼,她還剩下了什麼?
這些破碎的記憶,為什麼要恢復呢?
此時此刻,她真想再度回歸之前的那個安宛清,最起碼,那樣不會有這樣的悲痛和哀寂,痛心疾首,又撕心裂肺。
而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什麼呢,是她此時的腦海中,存在著兩種記憶,一種是她作為舒窈時,真實發生過的,雖未徹底全部恢復,但也零零散散的,恢復了大半。
另一種,是安嘉言一手編織杜撰而出的虛假記憶。
兩種記憶同時存在,生生的極盡要將她分裂撕碎……
『吱嘎』一聲,書房門被人從外推開,男人清雋的身形筆挺又高大,手裁的西裝何時何地都給人一種宛若神坻的感覺,帥氣的輪廓,帶著晨曦的光熏,邁步其中。
厲沉溪本想說什麼的,但話沒等道出口,就注意到了遠處席地而坐的她,雖、未抬眸,也看不清楚面容上的神情,但那蕭瑟和哀涼,也是一目了然的。
宛若一座幽寂的城,寫滿了讓人心痛的憔悴和蒼涼。
他深眸當即一沉,邁步就走向了她,輕輕的俯下身,微涼的大手扶著她的頭頂,「這是怎麼了?」
厲沉溪低醇的嗓音很輕,詢問中帶著一絲輕哄,然後也順著她的姿勢,席地坐在了她面前。
他伸手捧起了她的臉頰,看著她臉上乾涸的淚痕,男人眸光驀地一緊,下意識展臂將她摟入了懷中,「到底怎麼了?和我說。」
註銷她安宛清的身份,是他的主意,也是黃毅親自去辦的。
無需本人出面,那是因為他這邊有很多證明安宛清就是舒窈的證據,比如兩年多以前的那場意外,比如她的DNA鑑定之類的。
沒錯,他是想讓她重新做回舒窈,摒棄那個虛假的身份而已。
昨晚故意沒帶她走,也是有意想逗逗她罷了,若不這樣,她還是習慣性的入住酒店,將外面的快捷酒店當成了家,不會回歸舒家的。
可是,他方方面面都考量好了,卻唯獨疏忽了,她再度回到這裡,會不會喚醒沉睡的記憶,而那些記憶,又會有怎樣的殺傷力,對她又會有何等的傷害!
舒窈徹夜為誰,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此刻的精神也極度萎靡,不知是疲倦還是困頓,亦或者是曾經記憶的影響,她渾渾噩噩,面容蒼白,視線也空洞毫無焦距。
她望著眼前俊逸的男人,溢出口的話語,也零零散散,晦澀又沙啞,「我記起來我爸是如何被人毒殺的了,也想起來我當年是怎樣變啞的……」
厲沉溪深邃的眼瞳急速縮了縮,驀地眉心蹙緊,旋即長臂將她摟入懷中,緊緊地,輕輕的安撫,「別想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往後再也不會了……」
他扶著她的手臂,一下一下輕拍著,「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了,不怕,有我在,一切都不用怕。」
舒窈在他懷中輕輕的動了動,嗓音也有些瓮聲瓮氣,「遺囑,我爸爸當年留下的遺囑,又是怎麼回事?」
她慢慢的抬起頭,從他懷中撥開,「他們就是因為那份遺囑才沒有對我下手的,那份遺囑,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