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 511你胡說,不可能!
「不是那個意思,」顧少修低笑,「我的意思是,從今天開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顧少修又有家了。」
「嗯,我懂,」溫雨瓷更深的偎進他懷裡,「我也是,從今以後我們兩個人,都有家了。」
「乖!」顧少修伸手關燈,一下一下,憐惜吻她。
雖然今晚已經不是他們的第一次,但是洞房花燭夜,給了他們許多新鮮的刺激和感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改變,可在兩個人心裡,都分明的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又與以前不同了。
更深了些、更濃了些,彼此之間,已經滲入對方的血液和骨髓,今生今世,再不會分開了。
婚禮第二天,按照京城當地的習俗,顧少修帶著溫雨瓷飛抵景城,去拜祭他的母親顧念。
兩人買了一大捧百合,步行上山,將百合放在顧念墓前,兩人並肩跪在顧念的墳前,給顧念磕頭。
徐延傑被捕,正式立案,等待他的是法律的嚴懲。
尹美慧慘死,徐延傑被抓,徐承志原本就虛弱不堪的身體,雪上加霜,一下病倒在床,連顧少修的婚禮,都沒能參加。
顧少修靜靜注視著墓碑上顧念的照片,凝視半晌,又重重磕了幾個響頭,扶著溫雨瓷站起來,「起風了,我們回去吧。」
顧少修脫下外套,裹在溫雨瓷肩上,環著溫雨瓷的肩膀下山。
按照景城習俗,新娘結婚後,第三天回門時才能回娘家,下山後,溫雨瓷沒回溫家別墅,又和顧少修一起,飛回京城。
飛機剛剛落地,顧少修接到一個電話,放在耳邊聽了一會兒,掛斷電話,輕輕吁了口氣,偏頭看身邊的溫雨瓷,「父親的情形不太好,我去醫院看看他。」
溫雨瓷握住他的手,「我陪你。」
這會兒,她還沒從拜祭顧少修母親的那種傷感沉靜的心情中緩過勁兒來,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他分開。
顧少修沉吟了下,點頭,「好!」
兩人趕到醫院,徐承志正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鼻孔里插著氧氣管,面容看起來又蒼老了許多。
顧少修走過去,輕聲叫:「父親!」
徐承志睜開眼睛,「少修,你來了。」
「是,父親,」顧少修見他想起身,拿過一個抱枕,墊在他的身後,「您覺得好點了沒?」
「好?」徐承志苦笑,「哪裡會好?」
「我來時問過醫生,醫生說,父親的病,只要靜心休養,沒有大礙。」顧少修緩聲安慰。
「靜心休養?」徐承志又是一聲苦笑,「只要想到延傑隨時有可能會判死刑,我又怎麼能靜心休養?」
顧少修拿過水果刀,坐在他床邊,給他削水果,眼眸微微垂著,專注著看著手指間又紅又大的蘋果,沒有做聲。
徐承志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轉眼看屋頂,沉沉嘆氣,「少修,你說,我有今天,是不是都是報應?」
他背叛了他的結髮妻子,害他的結髮妻子,鬱鬱而終。
他得到了什麼?
尹美慧確實很美很媚,活色生香,令他情迷不已,可想到她的背叛,想到她外面養著的男人,想到死去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的骨肉的徐延沖,每想一次心裡就痛一下,每一下的疼痛都不亞於一柄鋼刀狠狠的插在心臟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痛的那樣分明。
還有徐延傑。
不管徐延傑怎樣對他,那都是他的種,是他從小寵到大的兒子,可他卻一次又一次想害死他這個父親,如今更是深陷囹圄,隨時有性命之憂。
最可悲的事,他竟狠不下心不管他的生死,不能眼睜睜看他自生自滅。
他活在這世上一輩子,徐延傑已經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東西,他不想看他死,他也不能看他死。
顧少修靜靜削著蘋果,仿佛沒聽到他的聲音,拿著水果刀的手,又靜又穩。
「少修,」徐承志叫了顧少修一聲,從身邊拿過一疊資料,「我知道,傾城國際,如今大部分已經在你掌控之中,你把傾城國際,經營的也很好,我的身體越來越差,只想頤養天年,公司的事情我不想再管,這是傾城國際所有的核心資料和機密文件,我全都交給你,我只希望你……」
他的話沒說完,被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他皺了皺眉,把資料放在膝上,拿起電話,「餵?……你說什麼?」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猛的坐直了身體,大吼起來,「你胡說!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說……」
他爆吼一聲,猛的將手機狠狠砸在對面牆上,指著顧少修,「你……你……」
他的手指劇烈哆嗦著,忽然猛的低頭,捂住心口,身體劇烈痙攣,癱倒在床。
「父親?」顧少修傾過身子去扶他,溫雨瓷用最快的速度按響床頭鈴。
片刻之後,大群的醫生護士湧入病房,為徐承志急救。
顧少修和溫雨瓷被護士客氣的勸到了門外,兩人隔著病房的玻璃窗,看著病房裡一陣人仰馬翻的急救。
十幾分鐘後,一個醫生開門走出來,摘下口罩,十分歉意的說:「我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顧少修的眼睛始終盯著病房內徐承志一動不動的身體,一動不動。
醫生嘆口氣,垂頭走了。
溫雨瓷陪著顧少修站了一會兒,握住他的手,「進去看看吧。」
顧少修似乎從冰凍中回過神,和溫雨瓷一起走到徐承志床前。
徐承志的臉上已經蒙上白色的床單,顧少修將床單輕輕掀開,露出徐承志蒼老的面容。
他曾恨過他,尤其是當母親孤零零一人躺在病床上,消瘦的身體仿佛可以清晰的看到每根骨頭,而徐承志卻在外面和女人翻雲覆雨,咒罵母親命太長的時候,他恨不得狠狠一刀捅死他。
可是此刻,看他閉著眼睛,冷冰冰躺在床上,那些恨意,不知不覺間便消弭無痕了。
不管怎樣,畢竟是他的生身父親,人死如燈滅,有什麼仇怨,此時也不想再去計較了。
過了會兒,顧少修的手機響了。
溫雨瓷見他站著不動,沒有接電話的意思,從他身上摸出手機,劃開接聽鍵。
她自報家門後,對方告訴她一個消息,徐延傑與同監房的人發生爭鬥,被那人活活打死。
溫雨瓷想到徐延傑死前接的那通電話,得到的大概就是這個消息。
她掛斷電話,仰臉看顧少修,「徐延傑死了,和同監房的人鬥毆,被那人失手打死。」
「嗯,」顧少修淡淡應了聲,想到徐承志死前哆嗦著手指指著他,憤怒的說「你」,大概誤會,徐延傑是他殺的。
「不是我做的。」他輕聲解釋。
「我知道。」溫雨瓷握住他的手。
顧少修側身抱住她,「我怕你誤會。」
溫雨瓷反手擁抱他,「我不會。」
顧少修低頭輕輕吻了下她,沒再說話。
徐承志和徐延傑死於同一天,顧少修要操持他們的葬禮,第二天沒辦法陪溫雨瓷回門。
好在溫雄從不在意這些俗禮,囑咐溫雨瓷這幾天要好好照顧顧少修,等顧少修情緒好些,再回景城看他。
徐承志和徐延傑下葬後,一切歸於平靜。
大概是太過勞累,休息不好,再加上心情沉鬱,顧少修染上風寒,大病了一場,高燒不退,劇烈咳嗽,險些並發肺炎,輸了五天液體才逐漸退燒。
溫雨瓷寸步不離得守著,每天湯藥補品,源源不斷,無微不至,悉心照料。
好容易等顧少修身體痊癒,帶溫雨瓷回到景城看望了溫雄。
晚上,兩人躺在床上,拿著畫冊商量去哪兒度蜜月。
一本畫冊沒翻完,顧少修手機響了,和對方聊了幾句之後,他掛斷電話,有些鬱悶的捏捏眉心,然後無奈的偏頭看看溫雨瓷,「我們的蜜月怕是要再推後。」
「沒關係,」溫雨瓷笑笑,「是代旭?」
剛剛顧少修接電話沒避諱她,她聽懂一些,好像是代旭在海外新投資的項目出現了問題,一時拿不出主意,找顧少修商量。
「是,」顧少修抓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嘆息了一聲,「代旭在澳洲新上的項目出了問題,明天我要陪他過去看看,看一下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他這次在澳洲幾乎投進了代家一半的身家,若是出了紕漏,不說傾家蕩產,也得傷筋動骨,我必須幫他一把。」
「朋友之間,本該這樣,」溫雨瓷輕笑著說:「你儘管去,我們的蜜月,什麼時候去都可以。」
「乖!」顧少修揉揉她的頭髮,輕嘆一聲,「真是多事之秋,我們的婚禮明明是挑的黃道吉日,怎麼會出這麼多事。」
溫雨瓷笑笑,將他的手掌抓到唇邊親了親,「這樣才好,最起碼,我們結婚了,這是天大的好事,你心裡再不痛快,想想這件事,心情也會好點,對不對?」
「好吧,」顧少修輕嘆,捏捏她的臉蛋兒,「也只能如此了,你乖乖在家等我,等代家的事情辦好了,老公回來,好好補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