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0. 640什麼危險?
「沒什麼,」溫雨瓷看著他笑,「人家說,生孩子,是一腳生,一腳死,我怕……」
「又胡說!」顧少修皺眉,低聲呵斥,「那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話,那時候,醫療條件太差,才會有這樣的話流傳下來,現在醫療條件這麼發達,你見幾個因為生孩子丟掉性命的?」
「有啊,怎麼沒有?」溫雨瓷輕輕吁了口氣,「我今天閒著無聊,看了篇帖子,那裡面,全都是生孩子遇到危險的,有的是大人孩子只能保一個,結果婆婆和老公要保孩子,女人的弟弟找了把刀,架在姐夫脖子上,才逼得姐夫改了口,保住了姐姐的命,有的是順產太危險了,醫生要求產婦破腹產,可婆婆執意不肯,有的婆婆說,破腹產生下來的孩子不如自己生的孩子健康,還有更奇葩的婆婆說,剖腹產太貴了……」
「瓷瓷,你看些漫畫笑話不好嗎?為什麼看這個?」顧少修摟著她,哭笑不得,「你放心好了,那種事情,永遠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我會給你找最好的醫生,做最好的準備,我們不會有事的,你別胡思亂想,聽話!」
「嗯,」溫雨瓷偎進他懷裡,「我知道,不管什麼情況下,你都會護著我,更不會擔心剖腹產太貴。」
顧少修:「……」他該覺得榮幸嗎?
看她有些鬱鬱寡歡的樣子,他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孕婦果然是最不可理喻的,比生理期的女人更不可理喻。
這個時候,他除了耐著性子哄著,一點辦法都沒有。
至於她所說的,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住一個的話題,他連碰都不想去碰觸一下。
他掌管著兩家國內數一數二的公司,雖然年輕,卻已經做出了許多極重要的抉擇,有時他的一個抉擇,就能決定一家資產上億的分公司的存亡。
即便是做那種決定時,他也雲淡風輕,指揮若定。
可她所說的,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的問題,他想都不敢想。
如果真有那麼一刻,非要逼他做出抉擇,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他願意用他的一切,換取那一刻的不發生。
為了這個孩子,她吃了太多苦,如果寶寶有個什麼意外,她的半條命也會跟著沒了。
他不允許發生那樣的事情,他的女人和他的孩子,哪怕拼盡一切,他也會護住。
兩人在院子裡散了會兒步,回到臥室,哄她睡下,顧少修卻失眠了。
起身走到曹韻曦的臥房,輕輕敲了敲房門。
曹韻曦問了句誰,顧少修答了,曹韻曦打開門,十分意外,「顧少?是瓷瓷有事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不是,」顧少修極罕見的有點尷尬的感覺,輕咳了聲,「曹醫生,我是想問你,瓷瓷生產時,會有危險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危險?」曹韻曦不解的問:「什麼危險?」
顧少修無奈的輕輕搖了下頭,「今天晚上,瓷瓷和我散步時,和我說了一些話,我感覺她好像有些害怕,像是在怕,生孩子的時候,出現什麼意外……」
「哦,這個呀……」曹韻曦想了會兒,忽然想起什麼,「對了,顧少,我記得,好像聽誰說過,瓷瓷從小就沒有媽媽,她媽媽,是因為生她,大出血去世的,從心理學上來說,一般有這樣經歷的准媽媽,對生孩子,都會有種本能的恐懼,顧少,真是抱歉……」
曹韻曦歉意看著顧少修,「我竟把這個給忘了,您放心,從明天開始,我會多開導她,畢竟已經二十年過去了,醫療條件發達了很多,生孩子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危險了,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開導她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打擾了。」顧少修離開曹韻曦的房間,回到臥室,看著溫雨瓷依然在沉睡的臉,有些恍惚。
剛剛在院子裡,溫雨瓷和他說那番話時,他覺得很奇怪。
溫雨瓷不是杞人憂天的性格,按照她的性格,她不該說那樣的話。
曹韻曦這一提醒,他才發現,他竟然忘了,溫雨瓷的母親,是因為生她而去世的。
女人生孩子,一腳生,一腳死,真切的發生在她母親身上,對她來說,是切膚之痛。
剛剛在院子裡,她看著他說……老公,我愛你,女人生孩子,一腳生一腳死,我害怕……
她那沒說完的後半句話是什麼?
是不是,她害怕以後沒機會再說這三個字了?
顧少修在她身邊躺下,想緊緊抱住她,卻又怕吵醒了她,不敢用力,只能輕輕擁住她,將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強行忍了回去。
對她來說,懷孕生子,要比平常女人,多很多的決心和勇氣。
她平時總是嘻嘻哈哈的,好像什麼都不在乎,沒人知道,她把這些恐懼藏在心裡。
她媽媽因為生她而死,她在偷偷的擔心,她會像她媽媽一樣……
他抱著她,忍住哽咽,卻終是沒有忍住淚水。
老婆、老婆……
他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叫。
他會護住她的!
他絕不允許她和寶寶有任何意外。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顧少修的神經每天都繃的緊緊的。
他讓樊清予幫他找了幾位最好的婦產科專家,每隔一周,都要親自帶溫雨瓷去做產前檢查。
每次的檢查,都力求仔細詳盡。
還好,溫雨瓷和她腹中的寶寶很爭氣,羊水充足,孩子也沒有臍繞頸,每次檢查,結果都很好。
顧少修太緊張了,儘管他極力掩飾,溫雨瓷還是發現了他的不正常。
她想,他那麼聰明,所以,肯定是她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他發現了。
距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星期。
孩子已經入盆,她晚上卻還是睡不好,要把枕頭墊的很高,呼吸才能稍微暢快一點。
晚上,她睡不著,偎在他枕頭,喃喃問:「你不是知道,我為什麼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乖,沒事的,別胡思亂想,有我在,一定會沒事的。」顧少修拍撫著她,柔聲哄她。
他一直閉著眼睛,卻沒睡著,這段時間,總是她睡著了,他再看她一會兒,才能入睡。
「嗯,」她更深的偎進懷裡,仰臉吻他的下巴,輕笑,「我早就不害怕了,你也別害怕,哪兒會那麼倒霉呢?我媽死於難產,我再死於難產,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瓷瓷!」他皺眉看她,神色有些嚴厲。
相識以來,他從沒對她這樣疾言厲色的時候,她撇撇嘴巴,「你凶什麼凶?嚇到寶寶怎麼辦?」
顧少修無奈,抱緊她,「別亂說話,不吉利。」
溫雨瓷窩在他懷裡笑,「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少爺,居然迷信了,好笑不好笑?」
「我和你一樣,雖然平時不求神拜佛,但常懷敬畏之心,」顧少修吻她,「我相信這個世上,存在著我們不知道的力量,只要我誠誠心祈禱,他們會幫我護住你們……」
他將掌心烙上她的腹部,「你和我們的寶寶,你們都會沒事,我發誓!」
「嗯,會沒事的,」溫雨瓷有些累了,偎進他臂彎,閉上眼睛,模糊呢喃:「老公,我一定好好活著,相夫教子,長命百歲,和你白頭到老,你這麼好,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呢?我要是死了,就沒人像我這樣愛你了……你要是再娶個只愛你錢,不愛你人的心機表怎麼辦?這世上,再不會有人比我對你更好了了,所以,我要好好活著……」
她聲音漸小,鼻息漸沉,睡了過去。
她撩拔了他一大通,沒心沒肺的睡著了,顧少修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掌心撫著她的小腹,希望孩子快點生下來,那樣她就可以平安無事了。
可內心深處,卻又似乎在害怕孩子降生的那一刻。
第二天夜裡,睡夢中,溫雨瓷忽然覺得小腹發緊,孩子像是在裡面打滾兒一樣,使勁翻騰著。
她一下醒了,下面一熱,感覺有什麼從身體裡流了出來。
「瓷瓷,怎麼了?」她一動,顧少修就醒了,探起身子,撫她的額頭。
「破水了,」溫雨瓷努力抑制住自己心裡的緊張,儘量平靜的說:「好像快生了。」
「沒事,東西都準備好了,我們馬上去醫院。」顧少修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又幫她換上衣服鞋子。
叫上曹韻曦,一行人直奔醫院。
車上,溫雨瓷開始隱隱的陣痛。
她偎在顧少修懷裡,死死握著顧少修的手,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畢竟,她媽媽是因為生她而去世的。
她曾聽人說過,那麼健康漂亮,溫柔善良的一個女人,進產房前還好好的,生下她不久,就死了。
很多人在談論完這件事情,最後都會搖頭說上一句,世事無常,生命脆弱。
在她的潛意識裡,早就烙印下了這樣的念頭:女人,一旦進了產房,是否能活著出來,誰也說不清楚。
而現在,她就要進產房了……
到了醫院,值班的醫生,給她做了檢查,宮口只開了一指,不用進產房,先進病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