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5章 誰欺人太甚
元樂知道叔叔家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知道雙胞胎中的那個女孩兒找回來了,十分興奮,抓著石無瑕,問東問西,給她介紹元家上上下下的關係。
元家是個大家族,親戚無數,石無瑕聽了一會兒,就暈了。
元樂的母親笑著對女兒說:「樂樂,別和你堂姐說這些,這些以後慢慢記不遲,你帶著你堂姐去選間臥室,再給她好好安置安置,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謝謝大嫂,」元紹則向元樂的母親道謝後,看向石無瑕,「妙妙,你要記住,這裡是你的家,你是在這裡出生的,雖然你沒從這裡長大,但你永遠是爸爸最疼愛的女兒,等過些日子,你媽媽的骨灰安置好了,我會舉辦一次宴會,告訴京城所有人,爸爸把你找回來了,這裡是你的家,你是這裡唯一的女主人,以後每個日~日~夜~夜,只要爸爸還活著,爸爸就會好好護著你,再不會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了。」
二樓樓梯拐角處,偷聽樓下談話的元夢,雙腿一軟,跌坐在樓梯上。
元紹則說,以後,那個找回來的野種,會是這裡唯一的女主人。
那她呢?
她算什麼?
爺爺說過的,她是爸爸唯一的女兒、唯一的繼承人,以後元紹則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可是,不過一夕之間,全都變了。
所有應該屬於她的東西,一下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野種,搶走了。
她攥緊雙拳,胸口發悶,恨不得自己可以有什麼超能力,詛咒幾聲,就能讓那個憑空出現的野種,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她眼前發黑,陣陣眼暈,坐在地上,一動也動不了。
元樂帶著石無瑕上樓,石無瑕看到坐在樓梯上的元夢,停住腳步,冷冷問:「你怎麼在這裡?爸爸不是說過,不許你再到這裡來嗎?」
「我來拿我的東西也不行嗎?」元夢掙扎了幾次,才終於抱著懷中的衣服起身,她一步一步邁下台階,走到石無瑕的面前,死死的盯住石無瑕的眼睛,「你別得意,你……別得意……」
現在這種境況,不過是暫時的。
元紹則的一切,都是她的,沒人能搶的走。
總有一天,她會將這些東西全都搶回來的。
元樂上前一步,擋在石無瑕身前,「元夢,你什麼意思?你不過是爺爺抱回來的養女,我們元家把你養大,已經仁至義盡,如今二叔把自己的親生女兒找回來了,你不替二叔開心,還讓妙妙別得意,妙妙有什麼好得意的?原本她生下來就該是這裡的二小姐,可位置卻被你給占了,你占了妙妙二十多年的親情和寵愛,你還對她說什麼別得意,你覺得她有什麼好得意的地方?」
「那又怎樣?」元夢攥緊雙拳,睜大眼睛,忍著眼中的淚說:「是我求你們把我抱回來的嗎?既然抱養了我,就應該負責到底,為什麼忽然把我趕出去?我做錯了什麼?她回來還沒有一天,就是這裡的女主人了,那我是什麼?血緣關係就那麼重要嗎?爺爺明明說過的,我才是爸爸唯一的女兒,憑什麼要把屬於我的一切,全都給她!」
元樂呵笑一聲,「爺爺承諾過的事情,你去找爺爺要好了,我只知道,這裡是妙妙的家,二叔是妙妙的親生父親,至於你,你如果覺得元家對你不好,你也可以去找你的親生父親和親生母親,沒人攔著你!」
元夢的性格不討喜,和元樂一直關係不佳。
再加上她小時候害死了雙胞胎之中的男孩兒,一直是元家人心頭一根刺。
雖然那時她年紀小,不懂事,但到底是她做的,除了元家老爺子,沒有哪個是不怪她的。
元夢被元樂樂噎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元樂挽著石無瑕的胳膊,繞過她,頭也不回的說:「請你一次就把你的東西收拾乾淨,不要藉口收拾東西,再來侵犯妙妙的領地,二叔說過了,以後這主樓,不許你踏進一步,你要是東西太多拿不了,我可以讓保鏢幫你把東西送過去。」
元夢憤然回頭,沖她大吼:「元樂樂,你別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元樂回頭,挑眉看她,「不好意思,一直以來我都忘了告訴你,在我心目中,你根本就不算個人!」<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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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元夢被氣的渾身哆嗦,話都說不完整。
元樂沖她嗤笑一聲,挽著石無瑕的胳膊,扭頭走了。
元夢整個人像是掉進了冰窟里,從內而外的冷。
爬的越高,摔的越狠。
如果她一直是那個賭徒的女兒,住在陰暗的巷子裡,過著三餐不繼的生活,或許並不覺得什麼。
可她忽然之間,從高高的元家二小姐的位置上摔下來,成了元紹則迫不及待想要扔出家門的垃圾,這讓她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了。
她的地位、她的財富、她的風光,從元妙踏進元家大門的那一刻,一瞬之間就不見了。
這讓她如何接受?
她抱著自己的東西,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踏下台階。
仇恨和憤怒像兩隻發狂的野獸,在她身體裡拼命撕扯,讓她難受的無以復加。
如果有能力,她一定要殺光這棟樓里,所有的人。
是他們害的。
都是他們害的。
明明她才是從這裡長大的千金大小姐,明明她才是這裡的主人,憑什麼將她從這裡趕出去?
該走的人,應該是那個野種才對!
可是,爺爺死了。
唯一疼愛她,願意替她說話,給她撐腰的爺爺,已經死了。
剩下的人,全都站在那個野種那邊,沒人替她著想。
為什麼?
為什麼他們都要這麼殘忍,要幫著那個野種搶奪原本屬於她的一切。
她抱著她的衣服,緩緩走向客廳,帶著最後一點希翼,看向坐在客廳里的元紹則,「爸爸……」
她盼望著,元紹則能看她一眼,將她留下。
元紹則確實抬起頭來看她了,卻沒有留她,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個字:「滾……」
如果有如果,他希望他從沒收養過她。
那樣兒子就不會死,妻子就不會帶著女兒離家出走,早早就離開了人世。
元妙沒回來時,他心如死灰,什麼都不計較了。
反正這世上,沒什麼東西是值得他計較的。
他爹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好了,反正他遲早也是要死的。
死了之後,化成一捧黃土,什麼都不重要了。
可是現在,他的女兒回來了,往事隨著他女兒的回家,被他一件一件從記憶里翻了出來。
那些痛苦的過去,像是一把生了鏽的鈍刀子,一刀一刀的凌遲著他,讓他生不如死。
當過去的事情都從記憶中翻出來,他就沒辦法再像過去那樣,漠然的看待元夢了。
那不是女兒,那是仇人!
害他妻離子散的仇人!
看到元紹則眼中隱不住的恨意,元夢狠狠打了個哆嗦,咬咬牙,抱著自己的衣服,奪門而去。
都怪她。
都恨她。
憑什麼?
就因為她害死過一個孩子?
可她什麼都不知道,她根本就不記得她小時候曾經做過什麼,他們所說的那件事,她一點印象都沒有,憑什麼怪在她的身上?
好恨!
好恨!!
好恨!!!
第二天,清芽帶著一些禮物,過來看石無瑕,陪同她一起過來的,依舊是井川。
石無瑕招待清芽坐下,給清芽倒了一杯果汁,又問井川:「您喝什麼?」
井川微笑,「我什麼都不喝,謝謝。」
石無瑕看向清芽。
清芽看了井川一眼,「我也不知道他喜歡喝什麼。」
石無瑕也遞了一杯果汁給井川,「也喝果汁吧,果汁比較健康。」
井川依舊道謝。
「不用謝,」石無瑕看著他,有些羞澀,卻依然堅定的沒有挪開目光,「其實昨天就想問您,您還記得我嗎?」
井川愣了下。
清芽笑著喊了聲暫停,「無瑕,您來您去的說話,彆扭不彆扭?」
石無瑕笑笑,「他是我的恩人,我當然要用敬語了。」
「恩人?」清芽說:「你是指前天的事情嗎?其實也沒什麼了,小事而已。」
「不,前天晚上,是我們第二次見面,」石無瑕看著井川說:「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在一間會所,那天,有幾個喝醉酒的客人,把我推倒在地上,我的手臂摔的脫臼了,幸好他剛好經過,趕走了那些人,救了我,把我脫臼的手臂復位,還給了我幾百款錢的小費,您……記起來了嗎?」
石無瑕期待的看著井川。
井川回憶了一下,確實有這件事。
他笑了笑,「只是舉手之勞,元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不,」石無瑕情緒有些激動,「對您來說,也許只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卻是特別特別重要的恩情,以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您的。」
那時的她,剛剛步入社會,比現在還小,比現在還稚嫩。
什麼都不懂,總是被人欺負。
可被人欺負的再狠,她也只能咬牙忍著,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