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6章 舒少，節哀

　　  那身影再熟悉不過。

　　  是哥。

　　  舒柏言消瘦了不少，面龐亦是憔悴，眼圈裡全是紅血絲。

　　  唯一不變的，是仍舊挺拔清駿的脊背。

　　  他平靜地對獄警道了聲謝。

　　  然後，走出監獄門口。

　　  同時，背後傳來門扇轟然合上的聲音。

　　  舒歌豁然明白。

　　  前世，傅南霆在她靈前提過，幫哥找到了被胡曼冤枉的證據。

　　  哥最終洗刷了強暴的罪名。

　　  這是哥離開監獄的那一天。

　　  儘管沉冤得雪，哥還是坐了好幾個月的冤獄，再加上人身陷囹圄，連最疼愛的妹妹的最後一面都沒有看見，在牢中估計心如刀割，度日如年。

　　  就算出了獄，他的臉龐上，仍看不出一丁點開心。

　　  全是悲傷與絕望。

　　  一步步走在雨中，仿若行屍走肉。

　　  任由大雨打在身上，宛如未察。

　　  直到電話響起，他接了手機，蒼白而清瘦的臉龐上才強顏歡笑:

　　  「媽。嗯，雨太大了，不用來接我。……嗯，我先去一趟小歌靈前，拜拜她。」

　　  掛了電話，似乎再也堅持不住，雙膝一彎，不支地跪倒在地上。

　　  她心疼地撲過去，像一團空氣虛無地抱住舒柏言，想要極力安慰他，又想幫他擋住風雨。

　　  「哥。振作一點。舒氏集團還需要你打理，媽也還需要你照顧……你不能倒下。」

　　  舒柏言卻仍舊落魄而頹喪地跪在地上，垂著頭顱。

　　  坐了幾月牢獄的頭髮沒有修剪，藤蔓一般垂下來遮住眉眼，看不到他的表情。

　　  短短几秒，周身被雨水淋得透濕，衣服緊貼住身軀。

　　  卻毫無找個地方避雨的意思。

　　  她卻能嗅到環繞在他周身的巨大悲慟，繼續在他耳邊喃喃絮叨：

　　  「哥，記得爸過世後，舒氏集團快倒閉，銀行派人來我們家核算資產，準備收我們的房子抵債嗎？那天，我嚇哭了，很怕我們從此會流露街頭，你偷偷抱著我，說沒事，說只要有你在，絕對不會讓我和媽過一天苦日子，絕對不會讓舒家的產業就此結束。你沒撒謊，後來你真的做到了啊，你保住了舒家的產業，保住了舒氏集團，你真的沒讓我和媽媽過一天苦日子……哥，你在我心目中，你是創造奇蹟的人，是這世界最有本事的哥哥……所以，請你現在也振作起來，好嗎？」

　　  雖然是前世，已不是她身處的世界了，但她也不忍看著哥在另一個空間從此頹廢，從此一蹶不振。

　　  可舒柏言沒有抬頭，也聽不到她的任何鼓舞和打氣。

　　  烏黑凌亂的長髮被雨水淋濕成一條一縷的，徹底擋住了前額與臉龐。

　　  正這時，車輪軋過地面的聲音響起。

　　  舒歌收起情緒，回頭，只見幾輛黑色轎車緩緩在雨幕中開近。

　　  然後，停定在監獄大門口的舒柏言前方。

　　  她吸口氣，下意識站起身。

　　  這幾輛車……不會是來接哥的吧？

　　  這也顯然不會是舒家的車子。

　　  是什麼人？

　　  舒柏言依舊跪在地上，沉浸於不可自拔的痛苦中，根本懶得理會周圍的一切人和事。

　　  看都沒看那些車子一眼。

　　  與次同時。

　　  最前面的一輛黑車車門打開，一個身穿唐裝的中年男子最先撐著傘，走下來。

　　  隨後，後面幾輛車，統統各走下幾名男子。

　　  個個都是外型高大魁梧，氣勢不凡，眉眼又透出幾分普通人沒有的狠勁。

　　  其中還有幾名外裔男子。

　　  一群威嚴的男人在雨中集體面朝舒柏言，九十度鞠躬：

　　  「舒少，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