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去醫院做鑑定
雲開再抬頭的時候,發現陳思辰居然淚流滿面,手裡緊緊地攥著那張照片,渾身拼了命地哆嗦。
「思辰,你怎麼了?」
「姐!」陳思辰一下子抱住雲開,像個孩子,嚎啕大哭。
雲開微微皺了下眉頭,抱著他,在他後背輕輕拍著,安慰,「都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真丟人。」
陳思辰沒有覺得難為情,哭了半天這才停下來,但抱著她沒鬆開,像個大樹懶,粘著她。
「姐。」
「姐。」
「姐……」他一聲一聲地叫她,也不說別的,就只是叫她,放佛只有這樣才能填滿心裡的惶恐。
雲開一開始還應聲,後來索性就不應了,任由他抱著,喚著。
蕭寒做好飯來書房就看到兩人抱在一起的這一幕,心裡跟吞了顆檸檬,難受極了,說不嫉妒那是假的,他嫉妒得想要殺人。
「云云,洗手吃飯吧。」他努力讓自己鎮定,再鎮定,告訴自己他們只是姐弟,無關男女之情,可還是忍不住發了火,「陳思辰,你晚上再不做飯,你就別吃了!」
這火發得很透徹,陳思辰知道蕭寒的意思,身為男人,男人那點胸懷他還是很清楚的,這個老男人在吃醋,雖然他很想氣死這個老男人,可他又怎捨得讓雲開難過。
陳思辰主動鬆了手,偏過頭揉了揉臉,再扭回頭的時候已經恢復了正常,「姐,我去洗把臉,你也去洗洗。」
他將照片放在沙發上,起身離開書房。
蕭寒走過去在雲開身邊坐下,拿起照片看了看,「有沒有發現,思辰和瑞瑞其實有些像。」
雲開點頭,「思辰說他十歲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我讓他看瑞瑞的照片,他哭得一塌糊塗,蕭寒你說……他會不會是……」
這個答案她不敢去想,期待著卻又害怕面對。
蕭寒將她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別去想這件事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雲開點頭,可還是忍不住的身體微顫。
如果思辰是瑞瑞,那麼十年前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思辰午飯後出了門,一直到傍晚都沒有回家,手機也打不通,雲開坐立不安。
「我給傅達打個電話。」蕭寒說。
雲開點頭,卻隨即又搖了搖頭,「不要,我等他。」
一夜悄然過去,陳思辰沒有回來。
也許他不會再回來了,雲開自嘲地笑了下,回到臥室沖了個澡,然後換身衣服從樓上下來。
蕭寒叫了外賣,兩人簡單地吃了一些。
早飯後蕭寒有事要出門,雲開也正好要出去,兩人在小區門口分道。
雲開沒有任何目的,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腦子裡亂鬨鬨的,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雲大,這個地方有她太多的回憶,每次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她都會潛意識地過來這裡。
學校已經放假了,但是還有留校的學生,正門沒開,但是偏門卻是可以自由進出。
雲開走進學校,在圖書館門前的長凳上坐下,今天的天不是特別的好,但好在並沒有刺骨的寒風。
耳塞里原本的鋼琴曲不知什麼時候換成了勁爆的搖滾樂,震耳欲聾的聲音原本能夠讓人精神奮亢的,可她卻出奇的平靜,放佛置身事外,一切都與她無關。
肩頭落下一隻手掌,她扭過頭。
「姐。」陳思辰挨著她坐下來,朝她靠了靠,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手抱住她的腰,閉上了眼,「姐,好冷。」
雲開摘掉耳機,將脖子裡的圍巾解開,圍在他的脖子和腦袋上,將他包裹成了一個雞媽媽。
「姐,我最初的記憶就是醫院雪白的房頂,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毫無人情味的醫生和護士,身邊有一個人告訴我,他是我哥哥,他叫傅達,我叫傅恆,他說我受傷了,忘了以前的事,我對十歲以前的記憶都是他給的,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直到昨天我看到那張照片,那是我,姐……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哥哥不許我拍照,所以長這麼大我從來沒有拍過照片,以前的時候我有偷偷拍過一張,是跟同學一起,我昨天去找到了。」陳思辰從羽絨服的口袋裡小心地掏出一張照片,遞給雲開。
雲開沒有伸手接,而是將他再次抱在了懷裡,「瑞瑞……」她泣不成聲。
十年,分開四年,再見面她連弟弟都認不出來,到底是時光太殘忍,還是人太冷漠?
那無數個為什麼她不想去想,只知道此時她的瑞瑞就在眼前,被她抱在懷裡,他的身上很涼,可她的心卻是暖的。
陳思辰的眼睛紅紅的,聲音哽咽,「姐,以前的事我真的記不起來了。」
「沒關係。」雲開擦去眼淚,「記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我們不活在過去,我們活在將來,不管你是瑞瑞還是思辰,都是我弟弟。」
陳思辰終於忍不住哭出聲響,昨天晚上他在這裡過了一夜,就躺在這張長凳上,努力地去想十歲以前的事情,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沒想到她會過來,可事實上她來了,不管是不是為了他,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跳異常的強烈和紊亂。
「姐,別趕我走好不好?姐,你答應我。」
雲開閉了下眼睛,看向遠處,她的弟弟,怎捨得趕走?
她已經犯過一次錯了,不會再犯第二次。
指間有兩根短髮,硬硬的有些扎手,雲開捏起來小心地攥在手裡,然後扶起陳思辰,「我們回家,餓不餓?先去吃點東西吧?」
陳思辰點頭,兩人並肩從學校西門出去,雖然是假期,但小吃街上的店鋪還都在營業中,他們吃了麻辣燙,超級辣,辣得兩人鼻涕直流,不過心裡真的很暖。
兩人路上又逛了逛,等回到家已經是中午,雲開讓陳思辰泡了個熱水澡去睡覺,她要去超市買些菜。
出門後她坐地鐵去了醫院,去了遺傳鑑定科,詢問了一些事情,然後從包里掏出摺疊在白色餐巾紙中的兩根頭髮,然後還有一個淡藍色的錦囊,她小心打開錦囊,從裡面取出一團毛茸茸的東西,這個是胎毛,雲瑞的。
其實也算不上真正的胎毛,是她第一次給雲瑞剪下來的頭髮。
在家裡著火之前,有很多這樣的袋子,是雲瑞每一次剪下的頭髮。
五歲的時候,她第一次拿著剪刀學著理髮店叔叔的模樣給雲瑞剪頭髮,像啃出來的,很醜很醜,可是雲瑞卻歡喜得不行,也是,三歲的孩子哪裡有什麼審美。
那場火燒掉了所有的袋子,所有的頭髮,這一個和照片當時放在了她的書包里,瑞瑞離開後的那段時間她整晚整晚的睡不著,睜眼閉眼都是瑞瑞在叫她。
失火的她那晚上住在爺爺家,所以倖免於難。
她將頭髮分成兩份,各取了一根,是的,她要做鑑定。
她已經經不起不確定的未來了,她想要的是她真正的瑞瑞,這樣她才能說服自己去原諒欺騙,因為唯獨瑞瑞,她不會不原諒。
雲開又去了一家醫院,等待結果要到半個月後,她並不著急,但要求保密。
做完這些之後她乘坐地鐵去超市,買了很多菜,路上接到蕭寒的電話,讓她在地鐵站等他。
雲開走出地鐵站,站在路邊,購物袋子放在腳邊,抬頭看天空,明天應該是晴天吧,但願。
「怎麼不在站裡面?鼻子都凍紅了。」一輛車在雲開身邊停下,蕭寒推開車門下去,將她抱在懷裡,「快點上車。」
雲開咧嘴笑,「不冷,真的。」
「嘴唇都發紫了還不冷?」蕭寒瞪她一眼,將她塞進車裡。
回到家陳思辰還在睡覺,雲開沒有叫他,蕭寒在書房忙,雲開自己在廚房做飯。
再有幾天就春節了,這個春節似乎有些不一樣,她突然就有些期待了。
傍晚時分,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遠處有人放煙火,絢麗而奪目。
雲開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天空,輕輕笑了,明天也要去買些煙火,春節的時候放,這樣才熱鬧,才像過年。
「姐。」肩頭一熱,一雙手摟住了雲開的肩膀,她笑著扭過頭,「睡醒了?」
陳思辰點點頭,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孩子氣地撒嬌,「姐,我餓了,什麼時候做好飯,我要吃咖喱雞翅。」
雲開翻了個白眼,從灶台上捏了個東西準確無誤地塞進了他的嘴裡。
「燙!」陳思辰立馬將嘴裡的東西吐在手上,燙得舌頭亂顫。
雲開抿著嘴笑。
「姐你故意的!」
雲開眨眨眼就,「對啊,就是故意的。」
陳思辰口中一陣腥甜,這算是對他的懲罰嗎?
「以後再敢夜不歸宿手機關機,你就別回來了!」
果真如此!
晚飯的時候喬易也來了,這個人絕對長了一雙千里眼,不然為何每次過來都是踩著飯點?
陳思辰和喬易還在掐架,一見面就鬥嘴,斗得臉紅脖子粗的。
雲開很是無語,可又不捨得罵自己的弟弟,「喬易,你說你多大的人了,你有沒有點出息?你是思辰的弟弟嗎?」
喬易撇撇嘴,「你就是偏心!」
「那當然,我弟弟我不偏心他偏心誰?去洗手吧,開始吃飯。」雲開朝樓上又看了一眼,「思辰,叫蕭寒下樓吃飯。」
「哦。」陳思辰很乖巧地上了樓,喬易大跌眼鏡,兩天不見,出了什麼事嗎?這個小子變性了?
喬易用肩膀扛了雲開一下,「你弟弟怎麼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雲開笑而不語,她倒是希望是從西面出來了,從此以後光芒萬丈,沒有黑暗也沒有陰冷。
喬易看了眼樓上,長臂一伸摟住雲開的肩膀,湊在她耳邊,故意用一種曖昧的姿勢和聲音說:「真不打算再給我機會是不是?你居然讓你前夫住在你家,太過分了!」
「喬易,你別不要臉好不好?我姐現在是有主的人!」還沒等雲開說話,陳思辰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蕭寒跟在他後面,雙手斜插在西褲的口袋裡,眉眼無光,但是表情卻有些冷。
喬易聳聳肩,非但沒鬆手,相反卻在雲開的側臉上親了一下,「你姐現在是單身,只要是單身男人都有追求的權利。」
他一臉的挑釁,臉眉毛都是飛揚的。
蕭寒沒什麼大的反應,陳思辰卻怎麼也看不下去了,蹬蹬蹬從樓上下來,揮著拳頭要打喬易被他靈巧地閃躲開,來到雲開的另一側,「雲開,你弟弟可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你才可愛!你們全家都可愛!」陳思辰氣急敗壞。
雲開無奈地佛開喬易的手,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喬易聳聳肩朝後退了兩步,保持君子距離,可心裡卻酸澀得不行。
原以為還有機會,看來也渺茫了。
「雲開,我看了個店鋪,位置很不錯,明天一起去看看吧。」吃飯的時候喬易說。
雲開點頭,「好。」
「什麼店鋪?」陳思辰和蕭寒異口同聲。
「……」雲開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喬易搶在了她的前面,「這個是我跟雲開之間的秘密,少打聽。」
兩雙眼齊刷刷地就朝雲開射了過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