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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在醫院又躺了一上午,中午的時候蕭寒堅持要出院,雲開不同意,可好說歹說他都固執得不行。

    可是雲開也是個執拗的人,尤其是早上醫生才說過的他這次發燒留下有後遺症,而且她還親眼看到了那些症狀,所以她怎會讓他出院?

    兩人沒有吵,但是卻大眼瞪小眼地僵持著,誰也不願退讓。

    「哎喲--」蕭寒突然抱住了頭,眉頭皺著,一臉的難受。

    這可把雲開給嚇壞了,立馬扶住他,「是不是又頭疼了,我去叫醫生。」

    剛轉過身,手被抓住,她以為他太疼,一張臉都褪了顏色,「蕭寒,你等一下啊,我去叫醫生。」

    「云云……」看她嚇壞了的模樣,蕭寒突然如鯁在喉,心裡甭提有多難受了。

    這招不算苦肉計的計策他當時想著解燃眉之急,後來又尋思著如果能夠緩解他們之間緊張的關係,那就更好了。

    只是他只顧自己得意呢,完全忽略了,其實在這小女人的心裡,也許從十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他的位置就是不一樣的存在著。

    如今騙她,看她擔驚受怕的模樣,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卑鄙齷齪了。

    他將她抱在懷裡,微涼的唇在她的唇角摩挲著,「云云我沒事,你別擔心。」

    「怎麼能沒事?」雲開瞪著眼,突然失控地朝他大吼,「時不時的頭疼頭暈這還叫沒事嗎?非得哪天出了大事才叫有事是不是?」

    吼完後意識到自己對他態度太惡劣,面色尷尬地連忙抓住他的手,心急地解釋,「易塵,你知道我擔心你。」

    這種擔心是發自內心的,卻源於他是易塵。

    蕭寒僵了下,這一刻心裡五味雜陳。

    但很快,他便想明白了,易塵也好,蕭寒也吧,只要是她在意的,都好。

    他伸手將她抱在懷裡,臉蹭著她的臉,聲音低低的,「云云,對不起。」

    這三個字,有著太多的含義,但他沒有說出來。

    有些過往,是黑暗無法回首的,他不想讓她知道,也不能讓她知道,於是更加貪婪,想要如今祥和安靜的時刻停留下來。

    他連呼吸都放慢了,生怕打破這難得而又短暫的平靜。

    雲開皺了皺眉,伸出手彆扭地抱住他,將臉埋在他的頸間,悶悶地哼著,卻好一陣子也沒能說出一句話。

    後來忽然就張開了嘴,在他的脖頸上用力地咬了一口,咬得出了血才鬆開。

    蕭寒吃痛地皺著眉,卻是半點沒動,也沒叫出聲。

    雲開看著那牙印,血慢慢地滲出來將那印子遮擋,她極力地忍著不去想這些可怕的血,然後慢慢地就適應了眼中的顏色,不再滿是鮮紅的血,心裡某處這幾日來鬱積的怒意總算是舒緩了不少,連同曾經的那些不快,放佛都被這血遮擋。

    她抬起手指蘸了點血放進嘴裡嘗了一下,有些咸,有些腥。

    眼淚忽然就像是壞掉的水龍頭,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

    一顆顆的眼淚落入蕭寒的脖子,滾燙滾燙的,他輕嘆了口氣,沒有扶起她看,因為他最害怕的就是她流淚。

    將她朝懷裡又抱緊了幾分,他揉著她的短髮無奈地說:「都多大的人了還動不動掉眼淚,丟不丟人?」

    「不要你管。」雲開在他脖子裡蹭了蹭,又咬了一口,這次卻輕了很多。

    後來她抬起頭,臉上沾了血,嚇了蕭寒一跳,回過神才想起來是怎麼回事,忍不住用手指頭戳她的額頭,「都這麼大了,還一點都不省心,都沒小時候省心。」

    雲開翻他一眼,從他懷裡出來,去門口叫來了護士給他處理脖子上的傷口。

    護士來的時候以為出了什麼事,當看到那傷口的形狀,頓時又是一副原來如此的微妙表情。

    雲開洗完臉出來,蕭寒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貼了塊大創可貼,怎麼看怎麼滑稽。

    「那地方要是留疤了以後也不許去掉,聽到沒有。」 她無理地要求,十分的霸道。

    蕭寒抬起手摸了摸脖子,眨了下眼睛,「為什麼?」

    雲開登時就瞪著眼睛兇巴巴地瞅著他,「讓你怎麼做就怎麼做,哪有那麼多的廢話!」

    「……」蕭先生的太陽穴突突地直跳,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這將來,不,現在就已經開始了,這女人居然敢翻天,她是不是搞錯了,這家裡,他才是家主。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一聲怒喝,驚得門口的人都是一顫。

    雲開攥著拳頭站在床邊,放佛蕭寒敢說沒聽到,她就會毫不留情地給他一拳頭。

    蕭寒暗自嘆了口氣,終歸是被悅悅說中了,可他怎麼就不明白了,他怎麼就變成妻管嚴了?

    他妥協地點頭,「聽到了,有疤也不去掉,這是云云給我做的記號。」

    雲開那張繃著的臉這才放鬆下來,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突然又跟變了個人似的,懊惱地垂下頭,拉住他的手,輕輕地揉著,聲音極小,「易塵,我不是有意要凶你的,你別生氣。」

    「他這像是生氣的樣子嗎?我看他甘之如飴。」身後陡然響起的中低音,嚇了雲開一跳,驀地扭頭,對上了一張極其英俊的臉。

    這聲音她在黑暗的時候聽過,還不止一次。

    陸承銘幫過她,不止一次,所以不管怎樣,她對這個人都是心存感激的。

    雲開連忙鬆開蕭寒站起身,笑著對陸承銘說:「陸醫生好。」

    陸承銘對她依舊是能不說話就不說的態度,淡淡地看她一眼,點了下頭,朝蕭寒走去,到了床邊上下將蕭寒打量了一番,「我這一回來就聽說咱們蕭先生生病住院了,可真是千年一遇。」

    面對好友的調侃,蕭寒毫不在意,靠在床頭從鼻孔里哼出一聲,「我是人又不是神仙,我也會生病。」

    雲開直覺,陸承銘跟蕭寒的關係會比江喆和蘇勵成要近一些,她轉身倒了杯水放在桌邊,「這裡比較簡單,陸醫生喝杯白開水吧。」

    「可真是麻煩雲小姐了。」陸承銘的腔調有些怪怪的。

    雲開也沒多想,「不用客氣……」

    「嗷!」

    話音還未落,就聽一聲慘叫,她抬頭看去,只見陸承銘捂著肚子,眉頭皺成了一團,一臉的痛苦狀,再看蕭寒,那條踹人的腿還沒收回去,在床邊耷拉著,而且還瞪著眼睛,一副警告的姿態。

    她輕嘆了口氣,果真是有暴力傾向的男人,想起自己之前兩次在鬼門關走過,她的直覺脊背發寒,搞不好哪天這男人一個不高興將她給……

    不敢向下再想了,她連忙說:「那個你們聊,我去看看午飯送來了沒有。」說完,腳底抹油,拔腿就走。

    蕭寒和陸承銘都一臉茫然地的盯著門口,許久,只聽陸承銘幸災樂禍地說:「別怪我沒提醒你,就你這殘暴的人,早晚有一天雲開會跟你離婚,你瞧瞧她剛才被你嚇成什麼樣了,唉,想想都替她不值得,你說一朵鮮花,怎麼偏偏就插在你這坨牛糞上呢?」

    眼前一道暗影閃過,有了剛才的教訓,陸承銘閃身一躲開,蕭寒這無影腳踹了個空,又得不償失地踢在了床沿上,疼得他直咧嘴。

    「活該!」

    陸承銘拉了椅子朝遠處坐下,左腿疊在右腿上,從包里掏出煙點了一支,睨了眼門口說:「你這到底折騰什麼呢?嗯?」

    「關你屁事!」

    「是不關我什麼事,我就好奇。」陸承銘抽了兩口煙,身體朝前探了下,「我剛才聽雲開叫你什麼,什麼chen,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消失那四年給自己取的?」

    蕭寒沒接話,那四年的事他沒跟任何人提過,之前不提,以後也不會提。

    但很顯然,陸承銘並不罷休,他將蕭寒對雲開的態度前後都想了一遍,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消失那四年,他跟雲開是認識的。

    於是,他琢磨了一下說:「你跟雲開就是那時候認識的?看不出來啊,你這人藏得可真深,讓我算算,你消失的時候是十年前,雲開那時候才十二歲吧,你小子可真夠不要臉的,那時候你就盯上雲開了?我還不知道你居然有戀童癖!」

    陸承銘越說越過分,氣得蕭寒掄起枕頭砸過去,一張臉早已黑如炭色,「滾蛋!你才戀童癖!」

    陸承銘接了枕頭扔過去,被蕭寒用手一擋,枕頭掉在了地上。

    「看你這樣子,八成是被我說中了,果真是人不可貌相。」陸承銘在蕭寒的幾個發小圈裡,是唯一一個敢跟他對掐的人。

    見蕭寒被他氣得不輕,他也收了臉上的笑,朝門口又看了一眼,刻意壓低聲音,「明天晚上你打算帶著雲開去嗎?」

    明天就是周一了,蘇勵成和蘇言溪的生日宴,如果單單只是蘇言溪過生日,蕭寒會不會去陸承銘這會兒還真說不好,可也是蘇勵成的生日,所以蕭寒肯定會去,只是,他會帶著雲開去嗎?

    昨天蘇勵成給他打電話,委婉地表達了不希望雲開去的意思,而且還想讓他來給蕭寒說,這事兒其實怎麼也輪不到自己出面,只是這畢竟是兄弟,他不想因為雲開去而鬧得兄弟不和。

    蕭寒晲她一眼,「雲開是我太太,我帶我太太參加兄弟的生日宴不可以?」

    「寒,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跟蘇言溪本來就互不相欠,是她自己一直放不下。」

    「話雖如此,可是一個女人等了你十年,你不覺得良心上過不去嗎?」

    蕭寒面色僵了下,生硬地拉了句,「那是她心甘情願的。」

    陸承銘的嘴張了張,最終卻沒說什麼,捻滅了手中的煙,站起身,走到門口卻又停下來,「不管怎樣勵成都是我們的兄弟,我不希望因為一個女人破壞了兄弟之間的情誼。」

    雲開最終還是妥協,吃過飯給蕭寒辦了出院手續,阿九開車,載著兩人回蕭宅。

    路上蕭寒一直沒說話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但云開能夠看得出來,從中午陸承銘離開後他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不說,她也不問。

    如今他們雖然是夫妻,也一起生活了四年,但是畢竟又分開了這六年,對於這個男人,她其實一直都是不了解的。

    她擺弄著手機,通訊錄里看到鄭君傑的號碼,想起那天說一起吃飯的事,就給他發了條信息,約他明晚一起去吃飯。

    信息是群發的,還發給了蘇米和金子。

    很快她便收到了金子的回電。

    「你這死丫頭,你這些日子都跑哪兒去了?為什麼不跟我聯繫?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現在在哪兒,呆那兒別動,我馬上去找你!」一接通電話,金子如連珠炮一般憤怒的聲音傳入耳朵,鼓震著耳膜,雲開覺得幸福的不得了。

    她笑嘻嘻地咬著嘴唇,聽到那端不說話了,這才開口,「我現在先回趟蕭家,一會兒我們在一道咖啡見怎麼樣?」

    「不怎麼樣!你現在就要去一道咖啡,立刻!馬上!」

    雲開點頭,「好好好,都聽你的,我這就去,大小姐你消消氣,千萬彆氣壞身體了。」

    「你給我等著!」金子憤憤地掛了電話。

    蕭寒許是聽到了聲音,睜開眼睛,雲開一扭頭就跟他眼神相撞。

    「把我放到一道咖啡吧,我約了金子。」

    「云云,我今天出院。」蕭寒沒說好,也沒說不同意,只是用很平淡的口吻陳述了一件事實。

    雲開知道自己這樣做確實有些不好,可是她都已經答應金子了。

    「蕭寒……」

    「阿九,去一道咖啡。」

    正欲跟他說好話,他卻先開了口,雖然依舊是平淡無奇的聲音,表情也並無兩樣,但是雲開依舊感覺到了他不高興了。

    路上誰都沒再說話,由於很順路,所以沒一會兒就到了一道咖啡。

    阿九停下車子,雲開推開車門下去,看蕭寒臉色不好,想跟他說她晚上會早點回去讓他在家好好休息,可還沒開口,卻聽他冷聲對阿九說:「掉頭,去公司!」

    那樣子就跟一秒鐘都不想再看到她似的,然後車門被關上,車子飛速離去,捲起一地塵土。

    雲開望著消失的車子,努努嘴,脾氣可真臭!

    在一道咖啡等了不到十分鐘,金子就風風火火地趕來了。

    本來金子在路上一直是怒火中燒的,想著見了面先揍雲開一頓再說,可一進咖啡館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那個女人,她的眼淚瞬間就盈滿了眼眶。

    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跟男人似的短髮,這不算什麼,她還能接受,可是誰能告訴她,那短髮遮不住的後腦勺那塊沒有頭髮的疤痕是怎麼回事?

    這三個多月里,蕭寒的電話,她幾乎是一天幾十通的打,可是一直都沒能得到雲開的任何消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該見面的時候自然就會見面。

    她都快要瘋了,找遍了所有的關係,都沒能得到一丁點雲開的消息,她就是不明白,那麼一個大活人,怎麼說消失就消失了呢?

    她一度懷疑,是不是蕭寒殺了雲開?

    她覺得是自己害了雲開,若不是當時她給雲開打電話告訴她蕭寒的舅舅可以幫忙救她哥哥,雲開就不會嫁給蕭寒,她整日都活在愧疚自責中,甚至想,如果雲開真的被蕭寒害死了,她唯有死了才能贖罪。

    剛才收到雲開的簡訊時,她剛從郊區回到市里,她今天上午去了雲開父母的墓地,發現有人不久前去過,當時還在想會是誰?又不是什麼節,雲開也沒兄弟姐妹,這個時候誰會看她的父母?她有想過是雲開,但是卻不敢去想,她怕自己會失望。

    接到簡訊的那一刻,她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仔仔細細地將簡訊看了好幾遍,她這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信息下的署名確實是雲開,所以她立馬就撥過去了電話。

    其實在電話撥通的時候她還在緊張擔心,她怕接電話的人並不是雲開。

    金子擦去眼淚,慢慢地走過去。

    她瘦了太多太多,那消瘦的身影只是看著都讓人心碎,讓人心疼。

    金子隱隱猜到了她突然消失杳無音信的原因了,可卻不敢深想,忽然間有種力氣被抽空的無力感,連朝前邁出一步的力氣都沒有了。

    雲開許是察覺到了身後有人,一扭頭就看到了金子,立馬站起來,撲過去抱住了她,「金子。」

    金子的身體一僵,低頭將她扶起來,瞪著眼睛看著她的眼睛,一顆心抑制不住的狂跳,「小開,你能看到了?」

    雲開笑著點頭,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對呀,能看到了。」

    「太好了,你這丫頭……」明明有很多話要說,可一時卻又像棉花全部堵在了嗓子眼,逼得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雲開的眼睛也熱熱的,眼眶裡淚水不停地打轉,她努力忍著沒讓流出來,笑著捏金子的鼻尖,給她擦眼淚,「傻瓜,你哭什麼呀,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金子用力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臉埋在她的頸間,哽咽得身體都在顫抖。

    雲開抱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無聲地安撫。

    這個時候,其實什麼都不需要說,她哭,她只需要給個肩膀就行了。

    眼睛酸澀得不行,可雲開卻極力的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她們兩個不能都哭,不然一會兒肯定哭得都收不住了。

    良久,金子的哽咽聲才停了下來,又過了好一會兒,她直起身,眼中已經無淚了,但雙眼還是紅通通的。

    她雙手放在雲開的肩頭,她的個頭比雲開高出不少,今天又穿了雙高跟鞋,所以這會兒看著雲開得低下頭,看著跟前的小女人她是真的又愛又恨,抬起手使勁地捏了捏她的臉,然後又抱住她拍了拍,「傻瓜!」

    好不容易將眼淚都逼了回去,因為這兩個字,雲開瞬間崩盤,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出。

    「哭什麼哭?你還有臉給我哭,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擔心死你了!」

    金子的性格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所以安慰人也是這般的火爆,她使勁地在雲開的額頭上戳了戳,然後給她擦眼淚,「再敢掉一滴眼淚,信不信我抽你!」

    雲開委屈地扁著嘴,控訴,「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喲,你還有理了是不是?」金子咬牙切齒地捏她的臉,然後將她的腦袋按在身上,「沒出息,哭吧哭吧,哭完後請我吃大餐,我中午飯還沒吃。」

    雲開悶悶地趴在她的懷裡,一副財大氣粗的口吻,「想吃什麼隨便點,姐現在可是豪門太太了,有的是錢。」

    「你滾蛋!」金子扶起她,「你是誰姐呢?嫁了有錢男人就了不起啊?姐也有的是錢!」

    雲開咧嘴笑了,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姐,那你請我吃大餐吧?」

    「臭不要臉!」金子瞪了她一眼,伸手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包,一隻手摟住她,走到結帳台結了帳。

    其實雲開點的只是杯牛奶,可是才喝了兩口,覺得可惜,走到門口又折回去,將牛奶給喝了。

    金子抱胸站在旁邊看她喝牛奶,簡直無語到了極點,「以後別說你是我妹,也別跟我說你嫁了個有錢人,你丟不丟人?半杯牛奶還非要回來喝掉。」

    雲開卻不以為然,才喝了兩口,服務生一收肯定是倒掉,多浪費,她在乎的倒不是這杯牛奶的錢,可是浪費會讓她覺得可恥。

    喝完牛奶後兩人離開咖啡店,金子開著她那輛騷包的紅色跑車,載著雲開去了市區的一家中餐店。

    已經過了吃飯點,可是店裡仍有很多客人。

    兩人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雲開現在還不能吃油膩的東西,而且她中午也吃過了,所以就點了一碗稀粥,金子似乎早飯也沒吃,一個人點了七八道菜,還有一道湯,一碗米飯。

    吃飯的時候,金子幾次欲言又止,雲開看出來了,微笑著放下勺子,「金子,想說什麼你就說,吞吞吐吐可不像你。」

    金子見她已經發現,索性也就放下筷子,看了眼她的短髮,「你前段時間到底怎麼了?找不到你也聯繫不上你,還以為蕭寒那混蛋把你給……」

    「出了點意外,磕到了腦袋,昏迷了幾個月。」雲開說著低頭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就這個地方,估計以後頭髮都難長出來了。」

    果真如她所想的那樣,金子猶豫了一下,看著雲開的臉,小心地問:「怎麼會……磕得那麼嚴重?」

    見雲開的臉色有些不好,她立馬又說:「不想說就算了--」

    「沒有不想說,只是一想起那事就又氣又恨。」雲開嘆了口氣,重新拿起勺子吃了兩口粥,語調淡淡的,沒有直接回答金子的問題,相反卻問:「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易塵嗎?」

    「不就是你暗戀的那個人嗎?怎麼了?你見到他了?不會是……」金子皺眉,盯著雲開,腦袋裡天馬行空地想了起來,覺得可真狗血。

    雲開翻了個白眼,「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想哪兒去了,易塵就是蕭寒,我是這次醒來能看到之後才知道的。」

    提起這事,她就覺得胸口憋著一股氣。

    氣得她牙直痒痒,咬死他都不解氣。

    「那個混蛋,他居然欺負我看不到,那麼久了他都沒跟我說他是易塵,你說他混蛋不混蛋?」

    金子驚訝得許久才回過神,仍舊有些不確定,「你的意思是,蕭寒就是那個易塵?」

    雲開「嗯」了一聲,悶悶地吃著碗裡的粥,「太混蛋了,我本來打算收拾他呢,可他突然就發燒了,昏迷了兩天今天早上才醒過來,我本來早兩天都想給你打電話的,可我剛醒來,那時候走路還不利索,所以也就沒給你打電話。」

    「走路不利索?」金子一聽立馬彎腰去看她的腿,剛才只顧高興,一直也沒留意,「你的腿也受傷了?」

    看她擔心緊張的樣子,雲開心裡一陣自責,「沒有沒有,是昏迷了那麼長時間沒走路,一醒來走路有些不適應,不過現在已經好了。」

    金子鬆了口氣,真是嚇死她了。

    「受傷是因為跟蕭寒去海邊度假的時候跟他鬧了點不愉快,然後不小心就摔了一跤,正好磕了頭,沒想到那麼嚴重,居然昏迷了三個多月,不過這也不能算是壞事,估計是摔了那一下,觸動了某根神經,醒來後眼睛就能看到了。」雲開輕描淡寫地講了下受傷的事,然後就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如果讓金子知道是因為蘇言溪,蕭寒給了她一耳光然後導致的後面的事情,她絕對不會就此罷休的,她太了解這個好友了,雖然她只比她大了兩歲,可是每每卻將她當做孩子,護犢子的很。

    更何況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也已經好了,不想再提了。

    「醒來幾天了?」

    「今天是第五天。」

    金子一聽火爆的脾氣就又上來了,「五天了你才給我發一條短息,雲開你是不是想讓我把你掐死!」

    雲開吐吐舌頭,一臉的懊惱,「人家不是怕你擔心嗎?這幾天一直都有好好吃飯,可還是一點也不見胖。」說著她捏了捏自己的臉,乾巴巴的連點肉都沒有。

    想要繼續罵她的話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金子夾了塊肉放進她的碗裡,「吃!」一連又夾了幾筷子,抬眸看她愣在那兒,頓時又想發火,卻最後還是壓了下去,看著她,也不說話。

    雲開看她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用勺子舀了一塊肉放進嘴裡,慢慢地咀嚼,味道很好。

    孰料,肉還沒咽下去,身後卻陡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冷冷的,還帶著些慍怒。

    「醫生的話你忘了是不是?」

    雲開正要咽下牛肉,險些嗆著,慌忙抽了張紙巾吐出來,包著扔在了一旁的垃圾簍里。

    蕭寒已經拉開椅子挨著她坐下,盯著她跟前粥碗裡的牛肉,語氣越發的冰冷,連帶著一張臉都陰沉沉的,「是不是我今天不過來,你打算把碗裡的肉都吃掉?」

    「……」雲開抿著嘴不說話,這件事的確是她做的不對,她自知理虧,所以也不反駁。

    倒是對面的金子,皺起了黛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插言說:「小開現在不能吃肉?我不知道,都是我的錯。」

    蕭寒似乎這才看到她一般,側臉凝睇著她,語氣倒是絲毫也不客氣,「的確是你的錯,她剛醒來還不能吃油膩難消化的食物。」

    金子的嘴角抽了抽,可真是一點都不紳士的男人。

    於是,她什麼也沒說,端過雲開的碗,將裡面的肉一塊一塊夾出來,放進自己的米飯里,然後將碗又放回去,「吃吧,沒肉了,不能吃肉你怎麼不說?」

    雲開抿了下嘴沒說話,拿起勺子剛舀了一勺粥還沒來得及放進嘴裡,眼前一黑,勺子被人奪了去,扔在了桌上。

    抬頭就見蕭寒瞪著眼,一副要吃了她的樣子。

    她忍著沒發火,但語氣確實不怎麼好,「你幹什麼?這裡面沒有肉了。」

    蕭寒沒理她,伸手招來服務生,又要了一碗粥,並且將她跟前的那碗粥給收走了。

    雲開想著他是覺得那粥裡面雖然沒肉了,但是肯定還有些油在裡面,知道他是關心她,她也就沒再說什麼,服務生端來粥,她就吃了起來。

    金子這才重新打量蕭寒,以前的時候還真沒有認真地看過這男人,雖然她知道這男人長得是真不賴。

    可是現在,這男人的身份不一樣了,他不僅僅只是小開的男人,他居然就是在雲家住了四年的那個易塵,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再看兩人,明明就是你儂我儂的,不錯,不錯,之前還替這丫頭擔心呢,看來都是她瞎操心了。

    不過,想了想,她還是開了口,「蕭先生,既然你跟我們小開已經結婚了,你就要一心一意地好好對她。」

    聽聽這語氣,完全就是娘家人。

    蕭寒意外地沒有反駁,鄭重地點了點頭,目光柔和地看著雲開,抬起手在她的頭頂揉了揉,嘴角帶著笑意,「那是當然,我的丫頭我對她不好對誰好?」

    金子怔了下,怎麼聽這口氣跟長輩似的?

    扭頭去看雲開,這女人居然臉紅了,有貓膩!

    雲開偏了下頭,嗔了蕭寒一眼,「把你的手拿開,別弄得我跟你是亂倫似的。」

    蕭寒卻不以為意,哼了一聲,索性直接摟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蹭了蹭,「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麼?乖女兒。」

    「你給我滾!」雲開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只聽「嗷」的一聲,蕭寒捂著胸口,抱怨,「老婆,你能不能溫柔點,疼死我了。」

    雲開卻憤憤地瞪著他,「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跟金子走。」

    知道她生氣了,蕭寒心有不甘地點頭,「我走,走還不成?晚上早點回家,還有,你別忘了醫生的話,你要是回家晚了萬一我一生氣頭暈什麼,你自己看著辦。」

    扭頭看著金子,疏離的口吻,「云云現在還不能做劇烈的運動,吃刺激性的食物,還請金小姐多注意,下午六點之前,麻煩金小姐將云云送回蕭家,這期間她的安全,也拜託金小姐了。」

    說完他便起身離開,走了幾步又揉了揉胸口,這女人下手可真重,真是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人。

    蕭寒都離開好一會兒了,金子這才回過神,挪到雲開那邊挨著她坐下,一副八卦的模樣,「老實交代,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什麼亂倫,乖女兒的?我怎麼沒聽懂?」

    雲開翻了個白眼,朝門口看了一眼,「這男人倚老賣老,我說他比我大那麼多都能當我叔了,他居然說他是我乾爹,我是他乾女兒,你說他噁心不噁心?這男人一點都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樣,簡直就是個臭不要臉,臭流氓。」

    聽著雲開對蕭寒的評價,金子哈哈大笑,這還真出乎她的意料,之前看蕭寒,那人的臉上永遠都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大字,可是今天她的三觀都要被刷新了,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得出來,他應該是在乎你的。」

    「也許吧,不過我還沒打算原諒他,他六年前突然消失,後來又突然跟我領證結婚,我不覺得他是在用六年的時間等我長大,這男人沒我想的那麼簡單。」

    雲開輕描淡寫的話語令金子微微一震,想起當初蕭寒為了讓小開跟他結婚,去找過她,說是如果她能幫忙勸小開,他就幫忙救她哥哥,而且他還說即便是她不幫忙,他也一樣要娶了小開,所以最後,她打了那個電話。

    這件事是她心裡的秘密,她不敢告訴小開,她怕如果小開知道了會跟她連朋友也做不了,可是她卻又十分的清楚現在的處境,以前小開眼睛看不到她還能心存僥倖,可是如今,不一樣了。

    「小開……」她猶豫著叫出聲。

    雲開抬眸看她,卻發現她的一張臉白得嚇人,「金子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小開我……對不起。」

    對於這莫名其妙的道歉,雲開皺了皺眉,「到底怎麼了?」

    金子使勁地抿著嘴唇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放在桌子下的手緊緊地扣在一起,她緊張又害怕。

    雲開以為她不舒服,伸出手探了下她的額頭,誰料卻放佛嚇壞了她,一聲尖叫惹來了就餐客人的的紛紛注目。

    「雲小姐,好巧,你也在這裡吃飯?」

    雲開愣了下,這個聲音她認得,是蘇言溪。

    想不到這麼快就見到這個女人了,這雲城可真小,吃個飯都能遇到「熟人」。

    一抬頭,卻對上了一群人,雲開微愣了一下,她以為只有蘇言溪一個人。

    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哪個是蘇言溪,她旁邊還有幾個人,那三個女人她不認識,但是江喆蘇勵成和陸承銘她倒是見過。

    這女人比照片上看起來還要更美一些,波浪卷的長髮在後面梳成了一個馬尾辮,青春靚麗卻又不是韻味,身著粉色的中長款的大衣,搭配粗棒毛線的套頭圍巾,手裡拿著黑色的手包,真是甜美中帶著優雅,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一個已經過了三十的女人。

    蘇言溪再度開口,伸出手,「好久不見,雲小姐,你看起來跟以前變化了不少,不過依然很……漂亮。」

    雲開從來都不否認自己是個記仇的女人,她可沒忘記昏迷前這個女人勾引她男人以及她又是如何昏迷這麼久的。

    但是今天金子在,她不想讓金子擔心,所以雖然這會兒她很討厭蘇言溪,卻還是大方得體地站起身伸手回握了蘇言溪,似笑非笑地開口,「這全托蘇小姐的福,我是真要跟你說聲謝謝呢。」

    蘇言溪的臉色頓時一僵,別人不知道雲開這幾個月出了什麼事,但是她清楚。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虛的緣故,她匆忙抽了手,說了句,「有機會請雲小姐喝咖啡,今天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用餐了,再見。」

    雲開看她狼狽離開的樣子,突然心情極好,一瞥眼卻看到蘇勵成那雙冰冷的眼睛正注視著自己,她蹙了下眉頭,腦子一熱,話也不經過大腦直接就脫口而出,「蘇少似乎對我意見頗深啊。」

    陸承銘看了眼蘇勵成,這傢伙心裡太藏不住事兒了,不過他卻對雲開倒有些刮目相看了,這女人並不像他所認知的那麼簡單無害。

    蘇勵成被人當面拆穿了心思,一張臉漲得通紅,最後卻只是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江喆倒是沒什麼心眼,沖雲開眨了下眼睛,「嫂子,改天見。」

    雲開回他一個笑臉,「改天見。」

    陸承銘依舊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只是微微點了下頭,也轉身離開。

    沒一會兒,周圍又恢復了安靜,雲開坐下來,長呼了一口氣,好心情都被這幫人給攪合了。

    扭頭去看金子,她的臉色這會兒已經恢復了正常,只是卻一直垂著頭擺弄手指頭。

    「金子。」雲開握住她的手,「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跟我說,別這樣吞吞吐吐的。」

    金子沉默了一會兒,總算是鼓足勇氣要開口,卻有人似乎比她更加的迫不及待。

    一個急促的男聲突然響起,「雲開!」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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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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