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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而深》049:我想他,很想很想他!(一更)

    《一往而深》049:我想他,很想很想他!(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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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往而深》049:我想他,很想很想他!(一更)邵謙一想起那天大哥坐在書房裡哭的模樣,他就想哭,他的心就揪著疼,像是有人拿著一個切片刀,一片一片地將他的心臟切開,那種痛,令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那痛徹入心扉。

    那天九姨打電話說大哥心情不好,讓他回家陪陪大哥,他問發生了什麼事,九姨說,你大哥跟那女孩子分開了。

    他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因為大哥在舅舅的要求下,要跟白曉雪結婚了,婚期定在了元月的十號。

    那天他跟幾個朋友在外面喝酒,喝到一半的時候接到的九姨的電話,所以他趕回去已經很晚了。

    別墅里那天所有的傭人都沒在,想來是大哥給他們都放假了。

    因為沒有人,所以別墅里靜悄悄的,他想大哥可能是在房間裡,於是他就上了樓,可是房間裡沒人。

    他走到書房的門口,聽到裡面隱約有聲音傳出來,他本想叫大哥是不是你,可還沒出聲,他聽到了哭泣的聲音,他當時的心猛地揪住,那種感覺就像是身體裡通了電流一樣,他渾身僵在了那裡。  

    書房的門是關著的,可是那聲音還是透過門跟門框之間的小縫隙絲絲縷縷地傳了出來,在靜寂的別墅里,那聲音就像是在他耳邊敲著鼓一般的震耳欲聾。

    那是他第一次聽到大哥在哭。

    大哥他大概也是沒有想到,他給所有的傭人都放了假,家裡就他一個人所以他就算是哭了也沒人知道,所以他的哭聲並沒有刻意的壓抑,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變成了孩子一般的嚎啕大哭,哭得傷心欲絕,撕心裂肺。

    從小失去父母的緣故,他是大哥一手帶大的,大哥對他很疼愛,但是要求也十分的嚴格,所以在他的印象里大哥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很厲害,從來都不知道累,不知道辛苦,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打敗他,所以他更不可能因為遇到一點事,甚至因為一個女人而哭泣。

    可是那天,顛覆了大哥在他心目中的那個所向披靡無所畏懼的高大的偉大的形象,不過大哥依然高大,依然偉大,只是不再是那個所向披靡無所畏懼的人了,他也終於像一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了。

    那天,他到底還是沒忍住,悄悄地將房門推開一個縫,他看到大哥背對著門口,在窗戶邊的一把椅子上坐著,他臉埋在自己的手心裡,彎著腰,身體顫抖著,哭聲從掌心裡傳出來。  

    昏黃的燈光里,他的身影看起來那麼的孤單寂寞,令人心疼到心痛。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大哥掌心裡原來有一張照片,那是景一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很甜,很美。

    大哥後來不哭了,他捧著手心裡的照片,嗓音沙啞顫抖地說:「對不起,對不起要了你卻不能對你負責,不能對你從一而終,對不起,辜負了你,對不起我親愛的女孩。」

    景一沒有看到那個畫面,也想像不出來,可她卻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那些圓圓的,大大的淚珠,爭先恐後地從眼眶中湧出來,滴落在跟前放著碗碟的水池裡,吧嗒吧嗒作響,像是下雨了一般。

    兩人背對著,均是掉眼淚。

    過了好大一會兒,邵謙先收了淚,以前他覺得男人掉眼淚挺沒出息的,可他最近一直都在沒出息,此時也在沒出息。

    他轉過身看著景一顫抖的身體,覺得自己的心裡總算是平衡了一些,也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沒出息,有人比她還沒出息,都沒見到什麼,只是聽他說都能哭成這樣。

    他吸了吸鼻子,嗓音無比沙啞地說道:「景一,我大哥被我舅舅逼著要跟第五個女人訂婚了,我大哥不同意,我舅舅不知道把他弄到哪兒了,我已經好幾天都沒聯繫上他了。」  

    景一又抽噎了幾下,這才抬起手臂,將眼淚抹到了衣袖上,聲音里哭腔有些重,「那我更不知道怎麼聯繫他,我的手機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偷了,而且你大哥把劉成的號碼,我爸的號碼也都拉入了黑名單。」

    邵謙很驚訝,「你說我大哥把你身邊人的號碼都拉入黑名單了?什麼時候?」

    「差不多一周前吧,今天二十三,應該是臘月十七那天我發現的,至於是什麼時候拉入的黑名單我就不知道了。」

    邵謙連忙將手機從褲兜里掏出來,翻開日曆看臘月十七是公曆的哪一天,看完之後,他抬頭看著景一,「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惹我大哥生氣了?」

    景一移開視線,繼續開始刷碗盤,「我跟他早就分開了,怎麼可能惹他生氣。」

    「你沒騙我?」

    「有必要嗎?」

    「不對啊。」邵謙皺眉,然後便沒再向下說了。

    景一不知道他說的這個不對是什麼意思,但也沒問。

    此後的時間就是沉默,景一收拾完廚房,又收拾了一下堂屋和父母的房間,劉成這人有些潔癖,而且也是個很講究的人,所以他的房間裡一直都是一塵不染,廣木單上連個褶皺都沒有,平整乾淨得令女人都羞愧。  

    邵謙也不插手,就雙手揣在兜里,景一去哪兒他跟哪兒,偶爾看不下去了也會伸手搭一把,但大多時候都是觀看。

    等景一終於忙完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有些累,她在爐子前坐下,朝裡面塞了一些松殼,邵謙在她旁邊坐下,問她:「考慮好了沒有?跟不跟我回雲城?」

    「不回,我家在這裡,我春節不能不在家過年,還有啊,我覺得你大哥應該也不會有事,虎毒不食子,親舅如父,就算是你大哥真的忤逆你舅舅不跟他選定的女人訂婚,你舅舅也不會將你大哥給殺了,頂多就是關他幾天,讓他吃點苦頭而已。」

    其實剛剛這段時間裡,邵謙也在琢磨這事,他並不贊同景一說的,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大哥他聯繫不上不是被舅舅給藏在哪兒了,而是自己玩失蹤了。

    而大哥玩失蹤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因為景一,除了景一,除了跟景一有關,他還真的想不出來還有第二個別的什麼原因。

    所以,他緊張了這幾日的心,突然就放鬆了下來,剛才之所以又那麼問,是確定一下。

    好了,景一說他不跟他回去。

    那他就自己回去,說不定他到家後大哥也到家了。

    

    不過不管怎樣,他回去後見了他大哥都得好好問問,這段時間他消失了,到底是因為什麼,是不是因為景一這個女人。

    「景一,你不跟我回去,那你跟我說,你到底愛不愛我大哥?」

    景一連猶豫一下都沒有,當即說道:「不愛!」

    「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景一覺得很好笑,看著他的眼睛就算是再說一百遍,還是這兩個字,看著他的眼睛有什麼不敢看的?

    「邵謙,你這樣說話真的很沒意思,我就算是再說一遍又能怎樣?」

    是啊,又能怎樣?回去告訴大哥,這個女人不愛他,讓他也別為了這個女人傷心難過?

    大哥愛景一,景一不愛大哥,景一愛誰?不知道,也許是劉成,也許是還沒有那個人。

    邵謙為自己的大哥感到不值得,為了這個各方面都不出色的女人,抓心撓肺,讓自己過得不像自己,真的一點都不值得。

    他忽然,一刻鐘,一分一秒種,都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再多待一秒,他都覺得這周圍的空氣壓抑稀薄得令他要窒息。

    他轉身出去,卻在門口又停下來,「景一,我會把你的回答轉達給我大哥,一字不差。」  

    景一回他:「受累了。」

    邵謙想罵人,他越發的替自己的大哥覺得委屈,覺得不值,他甚至覺得這個叫景一的女人壓根就不配得到他大哥的愛,唯一的愛。

    可他到底還是忍住了,不是因為他害怕這個女人,而是因為這個女人現在是他大哥放在心頭的女人,大哥的心頭肉,他怕自己罵了這個女人,大哥會心疼,會難過。

    大哥愛他,可大哥也愛這個女人。

    大哥也許不會罵他,但是他的心裡肯定會不好受。

    他不想讓大哥難受,所以他就自己忍住了這難受。

    一刻不停地離開,上樓,收拾東西,趁著現在天亮著,他得搭車去縣城裡,然後再坐車去省城,再從省城坐飛機回雲城,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走這黑漆漆的山路了。

    提起走山路這事,邵謙就來火。

    今天凌晨,他到達縣城的車站,想著縣城距離小鎮也沒多遠,他用手機定了位,就打算走過去,要不然還得在縣城找地方住,他心裡裝這事兒住不了,所以就隨口吃了點東西,背上背包出發了。

    一開始走著還行,可走著走著,山路實在是太安靜了,周圍又黑漆漆的,雖然他拿著探照燈,而且還是個大男人,可放在這天地之間,他頓覺自己的渺小,害怕的感覺油然而生,而且跟繁殖似的,越生越多,周圍稍微有個風吹草動,他就一哆嗦。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他算是深刻體會了。

    而就在這時候,前方竄出來一隻也不知道是狗是貓還是別的什麼畜生,嚇了他一大跳,把他嚇得身體一趔趄,腳底一滑,直接就從路上摔了下去。

    山坡啊,是山坡,他就一直滾,一直滾,直到被一棵樹給擋住,這才停下來,胳膊臉擦破了,衣服擦破了,東西掉了一地。

    最最關鍵的是剛下過雨,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散落一地的東西撿好裝進包里,才發現想要爬上山坡太難了。

    折騰了好幾個小時,有人經過,才用繩子將他給拽了上去,他才知道他麼的手機定位太坑爹,他居然還走錯了路。

    這一折騰天快亮才到了小鎮上。

    想起這事兒他就生氣,還有些害怕,他發誓這輩子都不來這裡了,趕緊走,立刻馬上!

    收拾了東西就出門,到了門口才想起來自己不能再走回去吧?

    「景一,你給我找個車,送我去縣城!路費五百!」

    「一千!」

    「一千就一千,你現在就去找車!」

    景一在屋裡哼了一聲,車咱不是現成的嘛!  

    她拿起家裡的座機給劉成打電話,不一會兒劉成回來。

    「五千。」劉成說。

    景一覺得,她哥這人真心黑啊!她要一千都覺得自己挺黑的了,他一開口就是五千,資本家果真都是沒人性的!

    邵謙氣得跺著腳罵人,可是沒辦法,明知道被宰還是得掏錢。

    但心裡,卻將這個劉成給狠狠地臭罵了一頓,並且發誓,以後必定十倍百倍的討回來!

    邵謙來的時候身上現金沒帶多少,就對劉成說:「手機轉帳!」

    劉成問景一要來了銀行卡號,讓邵謙給她的卡上轉了五千塊。

    邵謙轉過帳之後,劉成對景一說:「這五千是你下學期的生活費,夠不夠?不夠哥再給你弄點?」

    景一挑了挑眉,故意說:「不夠啊,你再給五千唄!」

    「好!」劉成應下得十分的爽快,扭臉對邵謙說,「再轉五千,不夠!」

    邵謙,「……」

    景一,「……」

    劉成沒有理會一臉震驚,不可思議地盯著他的兩個人,語氣很著急,放佛一副我趕時間的姿態,「爽快點!別磨蹭時間,否則耽誤的都是你的時間!」  

    邵謙狠狠地瞪了劉成一眼,豎了個中指,而後看向景一,「真看不出來,稀罕錢都到了這種沒有底線的無恥地步了!」

    景一抿了抿嘴唇,什麼都沒說,轉身回了屋子。

    邵謙又給景一的卡上轉了五千塊錢,轉過之後想起一件事,於是就朝著屋裡大聲說道:「景一你原來的手機號碼是不是不用了?你到底欠費了多少?我給你充了兩千塊錢都還是欠費,你換號碼了你不會告訴一聲嗎?」

    正在父母房間裡拿錢的景一手微微一頓,她重新又數了兩千塊錢,拿著錢從房間裡走出來。

    邵謙催促著劉成趕緊去開車,他一秒鐘都不想留在這裡了。

    景一走上前將手裡的一萬兩千塊錢遞給他。

    「你幹嘛?」邵謙盯著那錢。

    景一將錢塞到他的懷裡,指著大門口,「拿著你的錢,從我家出去,立刻,馬上!」扭頭對劉成說,「哥,一會兒我們帶著爸媽去後山轉轉。」

    劉成點頭,「好。」

    「我去換件衣服。」

    「好。」

    「景一你什麼意思!」邵謙火了,將手裡的背包和錢都扔在了地上,景一這是拿錢戳他的臉,他忍受不了。  

    景一頓住,沒有回頭,但聲音卻無比的冰冷,「我景一雖然沒錢,窮,但也不會為了一點錢這麼的無恥沒有尊嚴,請你馬上離開我家,我看到你,聽到你的聲音,我都覺得無比的噁心!」

    邵謙的嘴動了動,一張臉漲得有些紅,他憤怒地拎起地上自己的背包,轉身離開。

    我就不信沒了你們,我還到不了縣城!

    「帶著你的錢一起。」劉成將地上用橡皮筋纏著的一萬兩千塊錢踢了一腳,正好撞到邵謙的腿,他停下來,雖然他不差這點錢,但他不跟錢過不去,這些錢他能租來一輛豪車送他去縣城。

    彎腰將地上的錢撿起來,邵謙扭頭看著劉成,語氣狠狠地說:「我們走著瞧!」

    今天受的侮辱,早晚有一天會討回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逮著機會,我讓你劉成跪在地上跟我道歉!

    景一回到樓上的房間後,越想越生氣,她氣呼呼地來到隔壁邵謙住過的房間,將鋪好的廣木單和被罩全部扯掉,其實邵謙壓根就沒有碰過這張廣木,可她就是覺得心裡膈應,她噁心。

    邵謙坐過的沙發,碰過的窗簾,她把沙發套去掉,把窗簾也摘掉,全部都拿到樓下的洗衣機里洗。  

    她又將房間的地板仔仔細細的清洗了一遍,還用消毒液清晰的,然後倒了垃圾桶,甚至將早上邵謙吃飯用的碗筷,也全都扔了,最後想想還有盤子,她把餐盤,盛飯用的勺子,使勁地清洗,消毒。還有邵謙吃飯坐過的那張凳子,她拿到院子裡在水龍頭下刷了整整五遍。

    這一上午,她一刻不閒地忙碌著,將家裡所有邵謙碰過的東西該扔的扔了,該洗的洗了。

    景父和景母從外面回來,看著一聲不吭極不正常地忙碌的女兒,均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景母想問,景父打岔沒讓她問。

    劉成一上午也沒怎麼搭理景一,他回房間看書去了,中午去做飯。

    景一收拾完回房間,臨上樓前她說她中午不吃飯,不要叫她,也不用做她的飯,她要睡覺。

    劉成沒有理會她,他做了她的飯,做好飯上樓去叫她,她房間的門反鎖著,但是這個傻孩子把鑰匙留在門外,反鎖是沒有用的。

    景一其實根本就沒有睡覺,她睡不著。

    她坐在書桌前,正趴在那兒寫寫畫畫的,身後的門打開她都沒有察覺。

    劉成先是將房門推開一個小縫隙朝裡面看了看,然後這才走進去,他輕手輕腳地來到景一的身後,看到她正捏著鉛筆在紙上畫畫,具體來說是一張人物素描,雛形已經出來了,並且可以看出來這個人是誰,她跟前的桌子上還平鋪了幾張,都是一個人,但是角度不一樣。  

    他很驚訝,因為他們認識這也有好幾個月了,他從來都不知道,她居然會畫畫,而且還畫得這麼的好看,至少從他這非專業人的角度來看,是真的挺好看的。

    她以前學過畫畫嗎?按理來說應該沒有,學畫畫需要花不少錢,她的家庭情況他很清楚,早幾年溫飽都是問題,這兩年好些了,但是也沒有多餘的錢來供她畫畫。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天賦吧,還天賦異人。

    「畫的還不錯。」劉成拿起桌上的一張畫紙,低聲說道。

    景一愣了下,扭頭看他,「我反鎖了門,你怎麼進來了?」

    「門外有鑰匙。」

    「……」

    景一對自己很無語,她已經不止一次地犯這樣的低級錯誤了。

    她沒再說什麼,繼續作畫。

    劉成放下手裡的,又拿起了另一張,忽而開口說道:「一一,你也給我畫一張吧?」

    「畫不好。」景一拒絕,畫畫需要的是用心,心裡裝著那個人,那個物,那件事才能畫得出來,才能栩栩如生,她畫不出他,勉強都勉強不了。

    「可你畫這些都很好。」  

    面對劉成,景一併沒有再像以前那樣逃避自己的內心,反正他也什麼都知道,她再掖著藏著也沒意思。

    手裡的鉛筆筆尖在她的指間靈活地跳動著,很快,男人的那張薄唇便躍然紙上,她這時候停下來,指尖撫摸著那嘴唇,聲音悶悶地說:「我想他,很想很想他。邵謙說已經一周都聯繫不上他了,擔心他出事,我也很擔心,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過得好不好?」

    劉成手指顫了下,臉色變得有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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