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妊娠40天
蕭騰離開的時候雲開在午睡,但是他吻她的時候她是知道的,他在她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的嗓音一貫低沉醇厚,似陳釀的酒,讓人不自覺就會陶醉。
他坐在床邊,粗糲的指腹拂過她的臉頰,痒痒的,帶著些微微的刺痛,眼底的溫柔像一泓清泉,沉靜而濃烈。
「雖然我知道你肯同意跟我交往心裡有很多的不樂意,不情願,甚至你肯同我交往也是因為跟蕭寒賭氣,可我心裡還是很歡喜的。」
「不管六個月後是怎樣的結果,我都欣然接受。經歷這次事,我想了很多,只要你平安健康,能不能跟我結婚,已經不重要了,我要的是你能快樂、平安。」
「壞丫頭,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樣我越是放不下你,你知不知道愛你雖然心裡很幸福,可也很煎熬。不過現在好了,從今天開始的半年時間裡,你是我的女朋友,這半年裡我不要求你別的,只有一點,不可以跟蕭寒有曖昧,這樣對我很不公平。」
「還有啊,我可不想談柏拉圖式的愛情,我沒那麼高的境界,我是一個很俗很俗的男人,我想你。當然,我不會逼迫你,床上那點事要的是男女之間的默契和你情我願,這樣才能得到最好的享受和滿足,所以我不會強要你,但你也要考慮到,我是個正常的成熟的男人,我有需求,而且正當年。所以呢,你就好好考慮考慮。」
「睡吧,我下午還要去公司開個會,不然真是一秒鐘都不想離開你。」
俯身又親了親雲開,這次是在唇上,大概是怕吵醒她,所以動作很輕,猶如蜻蜓點水一般,一掃而過。
「開完會我就過來,你要乖乖聽話,不可以出去亂跑,聽到沒有?嗯?」
雲開皺了下鼻子,翻身背對著他,將絲被拉高,除了腦袋,將身體遮得嚴嚴實實的,眼睛沒睜開,帶著些鼻音說:「你就是故意的。」
身後響起男人低低的笑聲,而後在她耳邊呼了口熱氣,「就是故意的,誰讓你裝睡。」
「滾!」
「我又不是皮球,又不圓,不好滾,我還是兩條腿走吧,好了,不打擾你了。」再次在她耳邊親了親,蕭騰又將她身上的絲被朝下拉了拉,「這麼熱的天捂這麼厚,會捂出痱子的,笨女人。」
「要你管!」
「當然要我管了,我現在是你男朋友!」
雲開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噌地又翻過身,眼睛睜著,瞪著他。
蕭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怎麼了?不捨得我走?」
雲開抿著嘴唇,猶豫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說:「那個……能不能先不告訴他?」
「什麼?」
「你說什麼!」
「我不知道呀。」
「蕭騰!」
蕭騰無奈嘆氣,稍微用力地捏了捏她的臉,「你什麼時候能夠像關心他那麼關心我,我就算是哪天死了也心滿意足了。」聲音里無不委屈,泛著濃濃的酸意,能不吃醋嗎?當然不能了。
「好了,別噘著嘴了,答應你就是,但你也要答應我,不可以趁我不在的時候跟他眉來眼去的,你現在可是有主兒的人了。」
「無聊!」雲開拉起被子重新蒙著頭,翻身又給了他一個冰冷的後背。
在她看不到的身後,蕭騰苦澀地扯著嘴角,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明明正一點點向他期望的靠近,可是心裡卻無端地生出一些愧疚來。
俯身將臉埋在絲被上,他說:「我真的會吃醋的,搞不好一吃醋我就把你就地正法了,萬一一次中獎,你到時候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
雲開不理他,他抱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了。
病房門關上的那一刻,雲開睜開眼睛,掀開蒙著頭的絲被,眼睛眨了幾下,平躺在病床上,而後又將身上的絲被一腳給踹開,就這樣毫無淑女形象地呈「大」字直挺挺地躺在那兒,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淡藍色的天花板,出神。
睜眼閉眼都是那晚上從門縫裡看到的一幕,她承認自己有跟自己賭氣的成分,可是這樣也是放下他的最好方式,雖然選擇的人是蕭騰,他的孿生哥哥,這樣很不道德,甚至可恥。可是……說她無恥也好,自私也好,既然不能跟他在一起,既然這輩子再也不會像愛他那樣愛一個男人了,那不管她將來是跟哪個男人結婚其實都是一樣的,既然如此,那就選擇一個跟他有著一樣容貌的男人吧,至少看著那個人的時候還能找到他的影子,還能自欺欺人,牽著那個人的手的時候想像是牽著他的手,跟那個人接吻的時候想像是吻在他的唇上。
只是,蕭寒,我們之間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心就好像是有人拿著一個鋒利而有堅硬的東西在那上面鑿開了一個洞,鮮血汩汩地流出來,似岩漿,填滿全身,滾燙又窒息。
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後眼皮實在是越來越沉,雲開緩緩合上了眼睛,在意識徹底的沉睡前,她聽到有開門聲,還有腳步聲,她想可能是童瑤,所以也就沒有睜開眼。
然而,也就兩三秒鐘的時間,有人拍了她的臉。
「雲開,你睜開眼,我有話跟你說!」
這個聲音雲開辨認了出來,是貝蓓,蕭寒現在的女朋友。
雖然眼皮很沉,但云開還是緩緩掀起,一睜開眼便看到貝蓓那張化著精緻妝容的面孔,這個女人真的很美。
「貝小姐,我現在是午休時間。」
「一天到晚的躺著還沒睡夠嗎?」
「是呀,沒睡夠,所以貝小姐還是請先到外面等一會兒,大概兩個小時吧,我午睡時間很短的。」雲開說完就已經閉上了眼睛,睜開眼是看在蕭寒的面上,但是也僅限於打個招呼而已,這女人明顯來者不善,而她卻疲於應付,這會兒只想睡覺,睡覺。
「我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我就跟你說幾句話,說完我就走。」
雲開的眼睛沒有睜開,聲音也有些無力,「好,你說,我聽著。」
「我懷孕了。」隨著貝蓓的聲音落下,雲開感覺臉上飛下來一個東西,蓋住了她的臉,迫使她不得不睜開眼睛,入目一片白,她靜了幾秒鐘抬起手將臉上的紙張拿開,雖然很生氣,但是她忍住了,動了幾下坐起身靠在床頭,躺著跟人說話總覺得有種處於劣勢的感覺,她討厭極了這種被人居高臨下睥睨的感覺。
坐起身後,雲開看了眼貝蓓,女人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但是眼底卻是遮擋不住的得意,看來這張紙是孕檢單了。
雲開斂眸,看向手裡的東西,果真是孕檢單,妊娠40天。
她歪頭想了一會兒,四十天前她跟蕭寒是個什麼狀態,他們那時候已經分手了,所以無所謂背叛與不忠,更何況即便是真的背叛與不忠又怎樣,他們現在也已經分手了。
將手裡的孕檢單放在旁邊的桌上,雲開安安靜靜地歪著頭看著站在床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的貝蓓,這個雙手抱胸的動作有幾種說法,一種是缺乏安全感,一種是防禦,顯然貝蓓對她是防禦,其實有什麼好防禦的?還是說缺乏安全感?
雲開笑了下,「貝小姐你找錯人了吧,如果你要是找人負責,應該是去找搞大你肚子的人,顯然那個人不可能是我,如果你是要做流產手術,那你也找錯人了,我不是醫生,當然,我可以請朋友給你安排醫生做手術,需要嗎?」
「雲開你——」貝蓓顯然沒有料到雲開會這麼說,她原本想拿著這個孕檢單讓雲開徹底的死了心,甚至還想看看雲開看到這個單子後失控憤怒的樣子,可是十分的出乎她的意料,這個女人不但冷靜而且似乎並不相信她懷孕了,「怎麼?你這是嫉妒了?這能怪誰呢,要怪就怪你自己,你說你跟蕭寒在一起那麼長時間,他又那麼喜歡孩子,你們沒採取措施吧?為什麼你就一直沒懷上呢?你難道就沒有去想過這件事?」
雲開一愣,黛眉剛剛蹙起,卻又聽貝蓓說:「現在像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只顧貪圖一時的享樂也不採取措施,一旦懷上了就去做手術,最後等想要孩子的時候卻遲遲懷不上,真是可憐又可悲。」
雲開的臉「唰」地一下子褪去血色,她想起了16歲那次意外,那次意外醫生說對她的身體傷害極大,而且以後還極有可能影響她的生育,可她卻從來沒有太在意過。
現在仔細想想,她跟蕭寒在一起除了一開始的時候他採取過安全措施,她吃過避孕藥,後來他們在一起一直都是沒有任何防護的,不管她是安全期還是危險期,可她一直都沒懷上,唯一一次還是被有心人給設計鬧出了一個大烏龍。
難道說那次流產真的影響了生育?
一顆心不安而又緊張地跳了起來,一張臉也越來越慘白,甚至連額頭和鼻尖上不知何時也已經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貝蓓仔細觀察著她的反應,得意地勾起嘴唇,拿起桌上的孕檢單摺疊好放進包里,「今天來跟你說這件事並不是向你炫耀,只是想告訴你,不管蕭寒現在喜不喜歡我,但他都是喜歡我的身體還有我肚子裡的這個孩子的,你都不知道他那天晚上抱著我的時候說了什麼。」
雲開的頭倏爾抬起,嘴唇顫抖,動了老半天才問出一句,「你們在一起一次你就懷孕了?」
貝蓓驕傲而又自豪地點點頭,「對呀,那天他心情不好,我陪他喝酒,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我也沒想到一次居然就中了,雖然很意外,但是這個孩子的到來我欣然接受,不過說實話,他在床上真不是一般的勇猛,比我之前的那些男朋友都厲害,我很喜歡。」
「對了,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他那個人還是挺重口味的。」發現雲開一臉茫然,貝蓓笑得更燦爛了,「別告訴我你就知道男上女下這一種,難怪呢,就沒有試過別的姿勢?我跟你說,你真的可以試試,不會我可以教你——」
「夠了貝蓓!」雲開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如此不知羞地談論床上之事,至少在她來講,她是說不出口的,「這些你還是留著晚上跟你男人一起切磋,你不需要告訴我,我如果真的需要學,那也有我男人教我,怎麼也輪不到你,你可以走了,你的目的已經達到。」
雲開按下床頭的呼叫按鈕,很快童瑤匆匆跑過來,「雲小姐,您有什麼需要?」
「童護士,麻煩把這位小姐請出去,我要午睡,她一直在這裡嘰嘰喳喳的,很煩人,還有,是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夠進入我的病房?我為自己的安危表示很擔心,如果你們不能保證我的安全,那麼我會考慮轉院,麻煩你把你們院長叫來,謝謝。」
童瑤嚇得臉都變了色,可是病房裡的這個女人又是誰呀?能不能得罪?
「雲小姐,您別生氣。」童瑤連忙道歉,轉而客氣地對貝蓓說,「這位小姐,現在是雲小姐的午睡時間,如果有什麼事您還是等她午睡結束再談好嗎?」
貝蓓勾唇一笑,「不用了,我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那雲小姐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改天我跟我男朋友一起來看你,祝你早日康復。」
貝蓓前腳離開,後面只聽「嗵」地一聲,雲開將桌角的水杯甩了出去,氣得渾身哆嗦。
「雲小姐,您別生氣,氣壞了身體那可怎麼辦,剛才我——」
雲開抿了下嘴唇,努力的平息了一下情緒,「我沒事,童護士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麻煩幫我把房門帶上,謝謝。」
童瑤動了動嘴唇,最後點頭離開,不敢再走遠了,所以就一直站在門外守著。
沒過一會兒,她聽到病房裡傳出陣陣壓抑的哭聲,她想了一下,黛眉蹙了蹙,剛剛走的那個女的是誰呀?看起來還挺橫,長得倒是不賴,能把雲開氣成這樣,八成是情敵吧?
唉,挺狗血的。
正在心裡感嘆著,聽到走廊里有腳步聲,童瑤扭頭望去,一看是鄭君傑,她扭頭看了眼病房,然後快速走過去,壓低聲音對鄭君傑說:「鄭先生,我有事要跟你說。」
鄭君傑看了眼雲開的病房,「病房有人?」
「沒有,剛剛來了個女的,我也不認識是誰,把雲小姐氣得不輕,這會兒正在哭呢,也不讓我在病房,我怕她出什麼事所以就在門口守著。」
「來了個女人?」鄭君傑皺起眉頭,剛剛他在樓下碰到貝蓓,難道說是貝蓓?想到這裡,他的眼神隨即一沉,「那個女人是不是大捲髮,穿了條粉色的裙子?」
「對,就是那個女人!長得挺漂亮的!」
鄭君傑罵了一句,罵了什麼童瑤沒聽清楚,然後就見這男人大步流星地朝病房走去,推門進去,然後關了門。
童瑤撇了下嘴,有錢人的世界,不懂!
鄭君傑一進病房就聽到嗚嗚的哭聲從裡面的房間傳出來,他的心一下子就揪在了一起,最聽不得見不得的就是她哭,她掉眼淚。
病房是套間,雲開在裡面的那間,鄭君傑走到門口,就見她將自己捂在被子下面,身體蜷縮成一團,哭聲從被子下面傳出來,哭得那一團一下一下地顫抖。
貝蓓那女人不用想也知道說了難聽的話,那個賤女人!
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上,鄭君傑並沒有去叫雲開,而是轉身又離開了病房,到了外面他給蕭寒打了個電話。
「你現在在哪兒?」
蕭寒抬頭看了眼跟前的大樓,「醫院啊,怎麼了?云云又胡鬧了?別急,我就在樓下,馬上就上去。」
說完也不等鄭君傑開口,蕭寒就匆忙掛了電話,大步進了大樓,直奔電梯。
「蕭大哥。」身後有人叫了一聲。
蕭寒皺著眉頭轉過身,「貝蓓?」隨即渾身立馬就豎起了刺,質問的語氣,「你怎麼在這裡?」
「我,我來看看雲開呀,聽說她受傷了,我過來看看她。」貝蓓很自然地微笑著回答,她很清楚自己去找雲開的事也不可能瞞得住,倒不如主動承認,但是至於她跟雲開談話的內容,依照她對雲開所了解的,她肯定不會當面去只問蕭寒,這也是她大方承認守在這裡等他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
「不過她要午睡了,我也沒呆幾分鐘就出來了,你現在也要去看她嗎?」貝蓓眨著眼睛,一臉的無邪。
看著這個女人,蕭寒竟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來,這個女人他從來都不了解,也沒想過去了解,但是卻知道她是一個表里並不一樣的女人,表面上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心裡卻並是這樣的,單純無害的人不會晚上脫光了衣服去他房間躺他床上you惑他。
剛剛鄭君傑打來的那個電話,聲音很著急,但是這會兒他卻後知後覺地發現了那聲音里的憤怒。
「蕭大哥,你,你幹什麼?」猛然被抓住了手腕,貝蓓嚇得花容失色,怯懦地看著他,「蕭大哥你弄疼我了,你鬆手呀。」
蕭寒沒有鬆手,相反卻又將貝蓓朝跟前提了一下,眼睛怒瞪著,質問:「你剛才跟雲開說什麼了?」
「我,我沒說什麼呀,我就是看看她,你放手,你弄疼我了。」貝蓓泫然欲泣地看著蕭寒,掙扎了幾下,下一秒,眼淚毫無預兆地就流了出來,「蕭大哥,你怎麼這樣欺負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我做了什麼?你怎麼可以這麼討厭我?我們以前不是相處得好好的嗎?」
蕭寒甩開手,「雲開跟你沒有任何交集,一點也不熟,你來看她?居心何在!貝蓓我告訴你,你如果敢在雲開面前胡說八道,我饒不了你!」
說完後,蕭寒大步走到電梯口,正好電梯下來,他走進去,按下樓層數字鍵,這一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飛到樓上,飛到雲開身邊。
他敢肯定貝蓓肯定在她面前胡說八道了,但是至於說了什麼他這會兒猜不出來。
「叮鈴——」電梯停下,門還沒有完全打開,蕭寒已經迫不及待地跨出了一隻腳。
太著急,與迎面進來的人相撞,他說了聲對不起,壓根就沒看撞到的人是誰,匆忙就朝病房跑去。
到了病房外,他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
「小開,你別哭了,聽到沒有了?你要是再這樣我可就真的生氣了,有什麼話不能說出來是不是?哭哭啼啼的,哭就能解決問題嗎?」鄭君傑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蕭寒走動的腳步停下來,豎起耳朵,云云哭了?果真是貝蓓那個女人跟她說了什麼,那個該死的女人!
「云云,我來了。」走到門口,蕭寒故作笑臉,卻笑得十分的難看。
鄭君傑扭頭看他一眼,眼神里全是責備,但卻沒對他指責什麼,只是站起身對他說:「你勸勸她,我下午還有些事,晚上再過來。」說完就要走,卻被雲開叫住,「君傑你讓他走,我不想看到他。」
「云云……」
鄭君傑扭頭看著她,聲音很嚴肅,「小開,別任性,有什麼話你們當面說清楚,不要猜來猜去的。」
雲開頭一甩,背對著蕭寒,還在一下一下地抽噎著,說話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我跟他沒什麼好說的!」
鄭君傑的嘴動了動,最後什麼都沒話說,扭頭離開。
「鄭君傑你站住聽到沒有!你信不信你今天走了我跟你絕交!」
已經走到門口的某人轉過身,嘴角帶著笑,「我跟你什麼時候又開始交往了?還是說你打算跟我重新來過?」
「我……你……」雲開氣得臉通紅,眼睛一瞪,「你走!懶得看到你!」
鄭君傑笑了,無奈搖頭,卻說:「你要乖乖聽話,不然的話今天晚上還是白粥。」
「你……鄭君傑!」
「有這個力氣,你倒不如好好問問蕭寒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我不希望你們兩個整天都這麼別彆扭扭的,你們不累,我看著都覺得累。如果真的不想繼續在一起,那今天就說清楚,從此以後你們各自尋找各自的幸福,誰也不干涉誰,不要總是拖泥帶水的,很沒意思。」鄭君傑說完體貼地替兩人關了門,走出病房。
站在門口的走廊上,他無奈地嘆氣,剛才在樓下碰到貝蓓的時候,那個女人手裡正拿著一張紙,確切說是醫院的什麼單子,一臉得意的笑,看到她許是沒有料到,臉色很慌張,連忙將那張紙背到身後,可他還是掃見了上面的一個字,「孕」,稍微一想他也能猜到那是什麼單子。
只不過他當時並沒有在意,也沒有往深處想,這會兒再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小開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他估摸著跟貝蓓手中的那個單子有很大的關係,再加上她對蕭寒這個態度,連到一起就是,貝蓓拿著孕檢單,找到她,告訴她,她懷了蕭寒的孩子,所以她相信了,生氣了。
他不了解蕭寒,但是他相信蕭寒不是那種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他曾經那樣被憤怒和嫉妒沖昏了頭腦對送上門的女人毫無抵抗力。
自嘲地勾起嘴唇,不過,他已經後悔了,人總是在犯幾次混蛋事之後才能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往往那時候,已經失去了生命里最珍貴的人或者物。
他不希望小開和蕭寒將來也後悔,他們兩個人總是這樣彆扭,明明比誰都在乎對方,卻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鬧騰,這樣早晚會被人鑽了空子,到時候真的等後悔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扭頭看了眼病房,鄭君傑嘆了口氣,抬步離開,沒走幾步,許是發現了什麼,他驀地轉過身。
「君傑。」蘇米怯怯地叫他。
一年多不見的女人突然毫無預兆地出現,說沒有吃驚是假的,但也只是片刻。
鄭君傑皺了皺眉,「你怎麼在這裡?」
「我……我來醫院檢查,剛才在電梯口碰到蕭寒,所以就跟了過來,我問了護士,小開她受傷了,嚴重嗎?」蘇米今天穿了一身棉麻的休閒長裙,但是仍舊能夠看得出來那隆起的小腹,原來的一頭長髮也剪成了齊耳短髮,人比以前胖了一些,渾身透著一股濃濃的孕婦的味道。
鄭君傑的視線輕輕掠過她的腹部,眼底沒有任何的波瀾,聲音也平淡得如一彎清水,「已經好很多了,如果你想看她,改天吧,她現在狀態不好。」
蘇米抿了抿嘴唇點頭,「我,我現在也在雲城,有機會一起吃個飯吧,介紹我男朋友跟你認識。」
「再說吧,我還有事。」鄭君傑轉身離開,沒有說再見,從他跟這個女人分開的那天起,他就沒有想過他們還會再見面。以前的時候每每想起她,他都會對小開充滿了愧疚和悔恨,如今真的看到她,心裡沒有任何的波瀾,大概這才是真正的相忘吧。
跟蘇米的開始是個錯誤,他很慶幸,他沒有一直錯下去,分開的時候他將所有的存款都給了她,算是一種補償,在那件事上無所謂誰對誰錯,他是個男人,他不能混蛋地提起褲子什麼都不認,不負責,那筆錢既是補償,也是他讓自己心安理得的一種方式,這樣他們便不虧欠,這樣即便是真的有一天遇見,就像現在,他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望著他決然離開的背影,眼淚模糊了蘇米的視線,為什麼他可以分手了如此的淡然,為什麼她就做不到?她想他,想得都要瘋掉,可是卻又不能出現在他面前。
她從來都不知道愛一個人居然這麼的傷,這麼的痛,她不甘心,也想過要報復,可她終究還是怕死,也怕坐牢,最後只能苟且偷生,躲在離他遠遠的地方,以為不見,便可以不想不念。
每次躺在別的男人身下,她都會想他,想他的狂野,他的冷漠,還有幾乎不曾對她有過的溫柔,可那一點點的溫柔卻足以溫暖她許久許久。
她放任自己墮落,因為不知道怎樣才能讓自己不那麼的思念他。
遇到李澤安,跟他在一起,無所謂心動,甚至連感動都沒有,只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上終於有個男人對她好,她也想被一個人捧在手心,疼著愛著,雖然她一直想那個人會是鄭君傑,可她很清楚,他不是,從一開始他的視線,他的心從來都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哪怕片刻。
有時候她真的很嫉妒很嫉妒雲開,為什麼她會有那麼多的人疼愛著,有那麼好的家庭,有深愛她的男人,還有掏心掏肺的知己,簡直就是集萬千愛於一身,幸福得渾身直冒泡,反觀自己……
可再不甘心又能怎樣?有些人就是命好,而她就是命賤,本就不該奢望,到最後落得如此田地。
蘇米抿了抿嘴唇,擦去眼淚,走廊里已經看不到了鄭君傑,她朝前走了幾步站在雲開的病房門口,猶豫了好大一會兒,手抬起又落下,最終還是放棄,轉身離開。
如今這個時候,她還有什麼臉見小開?
跟鄭君傑分開後她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思考了很多,雖然心存不甘,但也無法改變,其實她愛鄭君傑完全可以放在心裡,可她卻付諸了行動,所以落得如今這般境地,也怪她自己,怨不得任何人。還好,李澤安雖然年紀大了一點,也離過婚,有個十幾歲的女兒,可是他對她真的很好。李澤安給了她極致的溫柔,滿足了她作為一個女人的所有虛榮心,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懷著李澤安的孩子了,還有什麼好不甘心的?
就這樣吧,從此以後,山水不相逢。
只是蘇米怎麼也沒有想到,今天她就來醫院做個產檢,居然能夠遇到一個又一個的熟人,在雲城生活這一年多都都沒有遇到過一次的熟人,今天一下子全都遇到了。
「蘇米?」金子是昨天晚上跟陳思辰在網上聊天,那傢伙無意間說漏嘴她才知道小開出事了,晚上的航班沒趕上,只好買了清晨的,一下飛機她就馬不停蹄地朝醫院趕,在電梯門口,跟蘇米碰了個面對面,她要進電梯,蘇米出電梯。
昔日的閨蜜,如今的仇人,此情此景,不知道該如何來描述。
金子看著她就跟看著一個慣犯一樣,眼神犀利,眼中充滿了濃濃的敵意,像只渾身豎刺兒的刺蝟,隨時都會進攻,「你怎麼在這裡?你來找小開的?你又想幹什麼?」
蘇米從電梯裡走出來,不自然地笑笑,「金子,好久不見。」
「我壓根就沒想再見到你!」金子冷冷地瞪著她,「你來幹什麼?是不是又想耍什麼花樣?」
「我沒有,我今天來產檢,剛剛遇到君傑……」
金子愣了下,視線下移,落在蘇米凸起的腹部,她穿著寬鬆的裙裝,雖然能夠遮住肚子,但是依然能夠看出來肚子已經不小了,看起來懷孕也起碼有四個月以上了,而且她整個人也看起來胖了,頭髮剪短了,是打算重頭再來嗎?
「你結婚了?」
「沒,沒有。」
「沒結婚你怎麼懷孕了?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又給人當小三是不是?」
「不是,他……」蘇米剛一開口,突然就看到了什麼,眼睛直直的盯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對男女,男人四十來歲,身材不錯,高高瘦瘦的,正溫柔地扶著一個穿著貼身裙裝,肚子圓鼓鼓,看起來起碼也懷孕有七個月的年輕女孩,兩人說笑著朝門口走去。
「你看什麼呢?」金子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就那男人?」
「金子,我先不跟你說了,改天約你和小開一起吃飯。」蘇米說完匆忙離開。
金子看著她的背影,黛眉皺在了一起,這女人果真是賤到了骨子裡,不過看剛才那男人扶著的女人,明顯就是個大學生,現在這年頭,男人他媽的不是人,女人也都賤得不行。
蘇米追上正緩慢行走的男女,在後面叫了一聲,「李澤安。」
男人一愣,扭回頭,臉上是遮擋不住的慌亂,倒是他扶著的年輕女孩一臉的平靜,哦不,應該說是女人,雖然看起來也不過20來歲的樣子,長得很漂亮,白白淨淨的,像個大學生。
「澤安,她是誰呀?」女孩問。
「澤安?」蘇米冷笑著看著李澤安,「我是誰?你難道沒有告訴她?」
李澤安皺了皺眉,低聲呵斥,「蘇米你別胡鬧,你先回家,晚上回去我跟你解釋。」
「晚上回去?」女孩不樂意了,推開李澤安,「李澤安,你跟我說你沒有結婚的!那這個女人是誰?你說她是誰!」
蘇米冷冷地看著眼前的男女,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於是憋得一張臉有些扭曲,就在剛剛她還在想就這樣認命了吧,這個男人給了她極致的寵愛,即便是她不愛他,但是也會跟他過一輩子,給他生孩子,可是,真是可笑!
「曉玲,你別激動,你聽我說——」
「我不聽!李澤安你這騙子!大騙子!」
李澤安費了好大的勁兒終於抱住女孩不讓她亂動,然後輕聲細語的安撫,「曉玲你聽我說,你別激動,我跟這個女人沒什麼關係,真的,我沒跟她結婚,我沒騙你,你現在不能激動,你忘了剛剛醫生怎麼跟你說的嗎?你要情緒穩定,不然對肚子裡的寶寶不好。」
「寶寶?」叫曉玲的女孩冷笑一聲,指著蘇米,「她肚子裡呢?也是你的?」
李澤安一時啞口無言。
「混蛋!」女孩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抬手卻給了李澤安一耳光,打得李澤安的嘴角都流出了血,「她明顯比我懷孕的月份小!李澤安你這個王八蛋!」
李澤安的臉色明顯變了,但是卻只是轉瞬便被討好的笑取代,「曉玲,你聽我說,都是這個女人她勾引我的,她趁我喝醉酒,她爬上我的床,我什麼也不知道,然後稀里糊塗的就跟她發生了關係,然後兩個月後她告訴我她懷孕了,我不相信孩子是我的,所以才想著等孩子生下來後做親子鑑定,你相信我曉玲,我愛的人只是你。」
蘇米站在一旁聽著這些話,只覺得好笑得不得了,雖然她從來都沒有愛過這個男人,但是她卻是想著給他生孩子,想著一心一意地跟他過日子,可是這個男人呢?他欺騙了她!
在一起這快一年,他不止一次地提過要孩子,而且還堅決要兒子,她一開始並不想生孩子,至少在她二十五歲之前她壓根是不會考慮生孩子的,可是他卻在套套上做了手腳,她懷孕了,一開始她態度很堅決,她要打掉這個孩子,可是這個人哭著求她一定要留下這個孩子,當時她真的被感動了。三個月後,她去醫院做產檢,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動用了什麼關係,總之知道了她腹中懷著的是個女兒,她說既然是女兒那就不要了,他說不管兒子還是女兒只要是她生的他都喜歡,他總是能夠將她哄得團團轉,最終她決定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如今已經將近五個月了,突然冒出來一個女人,比她的肚子還大,這說明了什麼?
蘇米抬頭看了看天,金子說得很對,她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又給人當了小三。
小三?
蘇米自嘲地笑著,可眼淚卻不停地流順著蒼白的臉流下,這就是她的命嗎?
忽然覺得好冷,好累。
她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明明頭頂就是燦爛的陽光,可她卻感覺不到一點暖意,冷得徹骨。
依稀中她聽到那個叫曉玲的女人對李澤安說:「既然你不愛她,那好啊,你讓她把腹中的孩子打了,她不打我打!」
李澤安說:「好,我讓她打,你別生氣,你要注意身體,我先扶你回車上,聽話。」
女孩甩開他的手,「我不上車,我要跟著她,親眼看到她做手術!李澤安我告訴你,你別想吃著碗裡的瞧著鍋里的,就算是我腹中懷著的是個女兒,你也休想在外面亂搞,如果你想坐牢,你想身敗名裂,我會讓你如願!」
李澤安唯唯諾諾地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別生氣還不行?我這就讓她去做手術,我們一起看著,這樣行吧?」
女孩哼了一聲,看著蘇米,「我不管你是看上了李澤安這個人還是看上了他手裡的錢,總之我是不會讓你將這個孩子生下來的,識相的話你現在就把孩子打了,我會給你一筆錢,像你這樣的女人不就是貪圖錢嘛,十萬,把孩子打了,我把錢立馬打在你的帳戶上。」
蘇米笑了,「十萬?」
「怎麼?你還嫌少?」女孩上下打量了一下蘇米,一臉的嫌棄,「再給你兩萬,十二萬,多一分都沒有!」
蘇米笑得更加的厲害了,看向李澤安,「你跟她說,你從我這裡拿走了多少錢?」
「我……」李澤安啞言。
女孩皺起眉頭,「怎麼回事李澤安?」
「我……」
「說話!」女孩揚起手就又是一巴掌,然後指著李澤安的鼻子,「李澤安你今天不把事情給我說清楚,你就等著坐牢吧!」
李澤安被打得漲紅了臉,瞪了瞪眼,卻又被女孩給瞪回去,揚起手又是一巴掌,「你還敢瞪我是不是?」
李澤安捂著臉低頭杵在那兒不出聲,可是緊緊抿在一起的嘴唇卻昭示了他此時內心的憤怒。
也是,哪個男人被女人當眾一個耳光接著一個耳光的甩能夠若無其事?被女人甩耳光,這對男人來說可是奇恥羞辱。
蘇米只覺得狗血又好笑,可她卻沒有心情繼續看戲了,以前覺得這個男人挺男人,今天只覺得噁心得不行,被一個女人連甩耳光,卻連反抗都不敢,真是窩囊到了極點。
「李澤安,兩百萬的欠債這個月中旬就到期了,如果你不還我,那我們就法庭上見。」
「蘇米你——」
「哦對了,不止兩百萬呢,我記得當時借款書上寫的很清楚,借款到期後你歸還我借款兩百萬,並且支付我五十萬的利息,一共是兩百五十萬。」
「你!」
「李澤安,做人要懂得感恩。」蘇米轉身又朝醫院大樓走去,卻在轉身的那一刻,眼淚洶湧而出,這就是她的報應。
「蘇米你站住!」李澤安惱羞成怒,大步跨上前,一把抓住了蘇米的胳膊,也許他只是想攔住她,卻沒想到自己的力氣太大,居然一下子將蘇米拉過來甩出來三米遠,摔倒在地上。
疼痛從腹部傳來,蘇米瞬間一身的冷汗,趴在地上半天動彈不了。
「你這個混蛋,你不知道她現在懷著身孕嗎?」金子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上前來一腳踹在了李澤安的胯下,剛剛她在不遠處將這三人之間的拉扯看得清清楚楚,雖然她並不想管蘇米的事情,但是卻也看不慣她被人欺負。
俯身去扶蘇米,她問:「小米你沒事吧?」
蘇米疼得一張臉都扭曲了,想要說話卻沒能說出來,而這時候金子卻看到有鮮紅的血從蘇米的身下流出來。
金子嚇傻了,呆愣了有幾秒鐘,隨即驚慌地對著醫院大樓,扯著嗓子大喊,「醫生!醫生!」
「小開,我剛才見到蘇米了。」金子打來電話的時候雲開跟蕭寒正在病房裡僵持不下。
雲開一愣,「你說你見到小米了?她現在在哪兒?好不好?」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