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蜜月之行?
口口聲聲說他跟蘇言溪之間不是她想的那樣,那是怎樣的?
深更半夜,躲在衛生間裡對著電話你儂我儂的,她是瞎子,但不是聾子,更不是傻子。
雲開拉起被子蒙住了頭,側身背對著浴室,她努力不讓那些聲音傳入耳朵,可卻怎麼也阻止不了。
那些聲音就像水,慢慢的將她淹沒,她大口呼吸,依然透不過氣,以至於,將眼淚都逼了出來。
她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可是……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即便是他們剛剛溫存過那又如何,她之於他,什麼都不是。
身後是悉悉索索的聲音,雲開知道他在穿衣服。
然後沒過多久,是房門關上的聲音,再過一會兒樓下傳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雲開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來到窗前。
夜很黑,可她的眼中更黑,除了黑色再無第二種色彩。
曾經在她的眼睛還好好的時候,她天真的說過,要是世界只有白色和黑色多好,她不喜歡那些花花綠綠的花哨色,更傾向於白色和黑色。
所以如今,她願望成真了,那場車禍奪去了她眼中的斑斕色彩,那是她曾經不喜歡的色彩,如今卻那麼那麼的渴望。
這次蕭寒的出現如同他的離開,一樣的匆忙。
此後一周,雲開沒有再見過他,也沒有他任何的電話信息。
午飯後金子過來,很興奮地告訴她,「小開,你的眼睛馬上就能看到光明了。」
雲開卻在那一剎那怔住,幸福來得太突然,她一時有些無法相信。
直到金子抓住她的手,抱著她開心地搖晃,她這才回過神。
激動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終於可以看到了,真好。
金子給醫院約了時間,定在這周五做手術,今天是周一,有幾天的準備時間。
這幾天雲開都在為手術做準備,即將要重見光明的喜悅占據了心頭,讓她完全忘記了那個即將要走到末路的婚姻。
直到周四的晚上,那個男人再次出現。
他徹底的打亂了她的計劃,用他一貫的強勢與霸道,不給她任何商量的餘地。
「悅悅想去海邊玩,正好我也休假,帶你們去玩一段時間。」
「什麼時候?」雲開問。
她想,如果用這次遊玩來作為他們婚姻的終結,也算是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無憾了。
「今天晚上九點的飛機。」蕭寒說,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你收拾一下,七點出發,晚飯到機場吃。」
「這麼匆忙?」雲開剛問一句,就聽他說:「餵?嗯,是我……」
他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
雲開不好再說什麼,想著等他一會兒接過電話再跟他商量,看看能不能把時間推遲一下,明天她要做眼角膜移植手術。
捐獻眼角膜的是個跟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得了絕症,本來她的家人並不同意將她的眼角膜捐出來,但是女孩卻很執意。
周三的時候雲開去見了這個女孩,今年大四,大學還沒畢業,為了給她治病,那個本就不富裕的家如今已經窮得家徒四壁了,而她還有兩個雙胞胎弟弟,明年要高考。
女孩說她的眼角膜不是捐贈,而是需要給錢的,她的病已經花了家裡所有的積蓄,並且還欠下了一屁股的債,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身上還有用的眼角膜為家裡做點貢獻。
她開出的價位是20萬,別說這個價位不高,就是真高,也合情合理。
雲開讓金子幫忙調查了女孩的家庭,事情正如女孩所說的那樣,家裡真的是一窮二白了,而且還欠了很多的外債,兩個弟弟雖然明年才參加高考,但是卻都已經決定「考不上」,然後等高考結束就去打工掙錢。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點雲開老早就知道。
在眼睛失明之前,雲開是孤兒院和敬老院的長期義工,只要沒事她就去那裡,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早在她十歲的時候,就已經用自己的零花錢資助了一名比她小兩歲的男孩,一直到男孩十八歲考上大學,男孩跟她提出了拒絕她的資助,因為他已經成人了,可以養活自己。
男孩今年上大二,是個很懂事勤奮的孩子,學習成績很好,在京都上大學,每年假期都會來看雲開,他們既是朋友,又是姐弟。
十五歲和十八歲的時候,雲開又分別資助了兩個女孩,一個今年十歲,一個十三歲。
而現在,雲開打算再增添兩個資助對象,就是女孩的兩個弟弟,金子正在幫她辦理手續,這件事她沒有打算告訴女孩及她的家人。
另外,眼角膜的價錢,她給了五十萬,已經轉入了女孩父母的帳戶內,她算了一下,這五十萬女孩的父母還完欠債後還剩下十萬多點,雖然這些錢並不能做什麼,但如果做一些小本生意,還是可以的。
其實她本來的打算是給一百萬,被金子攔住了。
金子說,她不是慈善家,沒有必要這樣,更何況,人都是貪婪的,也許給了一百萬,他們用不了多久就會給花完了,五十萬已經不少了,照金子的意思,只給二十萬,她又不欠他們,二十萬已經不少了。
明天就要做手術了,可蕭寒卻說今天晚上就出發去旅遊,旅遊這事可以推,但做手術不能推,一來女孩已經熬不了幾天了,二來遇到一個很難。
所以雲開決定跟蕭寒好好商量,商量不行,那她就不去了,在旅遊跟光明之間,她選擇後者。
此時已經是晚上六點半。
蕭寒接了電話後好一陣子也沒進來,雲開就讓劉嬸出去看看。
劉嬸出去了一趟回來,對她說:「小開,蕭先生已經走了。」
「走了?」雲開皺眉,就拿起手機給他打電話,卻是通話中。
雲開隔一會兒就撥一次,可一直都是通話中。
直到落地鐘敲響,晚上七點,她都沒能打通蕭寒的電話,而他派來的司機卻來接她去機場了。
「太太,該出發了。」
「那個蕭……你們先生呢?」雲開問。
「先生臨時有事,提前去了機場,太太,我們該出發了。」
「你能聯繫上你們先生嗎?」
「太太若是有什麼事可以給先生打電話。」
「他手機一直通話中,他除了這一個號碼,還有別的號碼嗎?」到這會兒雲開才悲催地發現,她連蕭寒的手機號是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1快捷撥號是他的號碼,甚至他有幾個號碼她更不知道。
「我不是很清楚。」司機的聲音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說完後又提醒,「太太,我們該出發了。」
雲開想了下說:「我有事去不了,明天我要做眼角膜移植手術,時間沒有辦法更改,所以你跟你們先生說一聲吧,很抱歉,我今天走不了。」
明天上午就要做手術了,她今天不能離開,起碼也要做完手術再說。
至於蕭寒那邊,他如果執意要讓她今晚走,那就只能證明一點,他不想讓她的眼睛恢復光明。
早些日子去蕭家老爺子那兒一趟,她便有了這樣的猜測,如果今天蕭寒執意,那麼她的猜測就會變成了肯定。
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
突然消失了近一個月,一夜溫存後再次消失,這又是十多天沒有任何的消息,今晚突然過來跟她說要帶她和悅悅去海邊玩,如果真的是他早就安排好的,那也未免太巧合了。
所以無論如何她今晚不會跟他離開。
她說:「稍等一下,我去樓上簡單收拾一下。」
司機卻說:「先生交代過,太太什麼都不用收拾,只需要人去就好了。」
言罷,做了個恭敬的手勢,「太太,請。」
雲開感覺自己正在被脅迫,這讓她很不爽。
但她很清楚,這會兒自己不能硬碰硬,搞不好這人會用下三濫的手段,比如強行帶她上車,再比如,將她打昏帶走,這些都有可能,所以她要智取。
「那我去個衛生間可以嗎?」
司機似是不信,冷冰冰的眸子注視著她,有三秒鐘,這才說:「那太太儘快,如果路上堵車的話,會誤了航班。」
「我知道,幾分鐘,不會耽誤什麼。」雲開說著就已經轉身朝樓上走去,邊走邊在心裡琢磨,一會兒該如何周旋。
回到房間她直接反鎖了房門,然後給金子打電話。
金子其實也正在來她這裡的路上。
「金子,遇到點麻煩,蕭寒讓我今晚跟他去海邊度假,現在就讓走,我該怎麼辦?」
「這還用怎麼辦?當然是不去了,明天你的眼睛就要做手術了,什麼都安排好了,度假有什麼關緊的,再說也不差這幾天。」
如果是正常情況,正常的人都會這麼的想,所以雲開才覺得不正常。
「蕭寒的手機一直無法打通,這會兒他派來的司機過來了,那架勢如果我不去就要強行帶走我。」
「你說什麼?強行帶走?小開……」金子突然頓住,停了幾秒鐘才又開口,「小開,不會是蕭寒不想讓你做眼角膜手術吧?」
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嚴重了,其實她前段時間一直都在想,蕭寒那麼有錢又有權勢,如果真的想給小開找眼角膜,絕對不會拖這麼幾個月。
她心裡一直都在猜測,會不會是蕭寒壓根就不想給小開做手術,故而一直拖著,至於是什麼原因,她沒想明白,也很不理解。
但是猜測歸猜測,她一直沒敢在小開面前提過,怕她多想。
但是今晚這事,太明顯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那怎麼辦金子?我現在在我房間裡,可是這也不是個辦法,你給我想想,我該怎麼做?」
雲開正說著,敲門聲響起,「太太,您好了嗎?時間不早了,該出發了。」
「糟了金子,司機在敲門催我呢,你現在到哪兒了?」
金子看了眼車窗外,「我估計還要十分鐘在左右才能到,你先別著急,不開門,你給蕭寒再打電話,問問他到底什麼意思。」
雲開嘆了口氣,「那也只能這樣了。」
掛了金子的電話後雲開接著就給蕭寒撥過去,這次終於不是通話中了,可接起後傳出來的卻是個女人的聲音--
「你好,蕭太太,我是韓寧,蕭先生正在開視頻會議。」
韓寧是蕭寒的助理,這點雲開知道,想著讓韓寧給蕭寒傳話,卻又決定改變主意。
她雖不了解蕭寒,但也知道這男人的強勢和霸道,如果他真的不願意讓她做恢復光明的手術,那麼會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阻止。
她沒再說什麼,直接掛了電話。
門外的聲音越來越急促,雲開置若罔聞。
手機響了,是醫院打過來的,說是那個女孩突然心臟停止跳動,手術要提前進行。
事情真是一件接連一件,雲開頭疼地將手機放在一旁,這時候她聽到身後的房門從外面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雲開的心裡生出一絲惶恐,本能地站起身,卻在下一秒,後腦勺一疼,人跟著也失去了意識。
雲開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很安靜,間歇地會有紙張翻動發出的聲音,這是哪兒?
後腦勺隱隱作痛,她皺著眉抬起手輕輕揉著,失去意識前的記憶慢慢浮現。
那司機打昏了她,現在她肯定不是在自己的家裡了。
「蕭寒?」她輕聲叫了一句,同時慢慢坐起來,這時候才發現,不止後腦勺疼,頭還有些暈。
她不禁抱著腦袋使勁地晃了晃,再次叫了一聲,「誰在?」
蕭寒合上手裡的文件,凝睇著她,眼眸是深遠的黑,望不到底,聲音也因為深夜,染上了一絲倦意,「醒了?」
他起身來到床邊,很自然地將她抱起來,圈在懷裡,「餓不餓?」
熟悉的味道在鼻尖流竄,吸入肺腑,放佛帶著治癒的功效,雲開覺得腦袋沒那麼暈乎了,而且後腦勺的疼痛也減輕了不少。
剛才做了個夢,夢裡有這個男人,沒有電影起伏的情節,只是很平淡地跟他在一起吃晚飯,她的眼睛已經能夠看到光明,那是她重見天日後跟他的第一頓晚飯。她以為自己的心情會激動愉悅,可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只是,他的樣子,卻刻在了她的腦海里,這會兒醒來,卻依然清晰無比。
她緩緩抬起手,一點點地移動來到他的臉上,細細地撫摸著,在心裡勾勒那個輪廓。
蕭寒沒有出聲,只是安靜地看著她,將她所有的表情都盡收眼底,但卻依然猜不到她的心裡這會兒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一直都認為自己長了一雙可以洞察人心的眼睛,可是那雙眼睛卻怎麼也看不透她的內心。
有時候他在想,會不會跟她這雙眼睛有關?
眼睛是一個人心靈的窗戶,而她卻關閉了自己的那扇窗。
「蕭寒。」她叫他,聲音軟軟的,帶著些剛醒來的床氣,像只溫順的小貓咪,渾身散發著讓人忍不住靠近再靠近的氣息。
「嗯?」蕭寒任由她如此明目張胆的揩油占便宜,難得的耐心,只是抱著她,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你為什麼不想讓我看到光明?嗯?」輕聲問出這些話,雲開忽然覺得心像是開了個口子,有東西一涌而出。
她的手來到他的胸膛,解開他襯衣的扣子,手指戳著他心臟的位置,又問了一句,「你居心何在?」
蕭寒的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緩緩的低下頭,不緊不慢地吻上她的髮際,然後一點點的移動,來到她的唇邊,「你說呢?」他反問,含住她的唇,慢慢地親吻。
他的吻含情脈脈卻又親密無間地輾轉深入,很快便繚亂了彼此的呼吸。
「你喝酒了。」雲開驀地抱住他的頭,強迫他跟自己分開,喘著氣,濃密纖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地擺動著,像蝴蝶閃動的翅膀,撩撥著蕭寒整個人的神經。
他的大手來到她的後腦勺,微微用力,然後她的唇邊主動貼在了他的唇上,這次沒有了剛才的太過於溫柔,帶著小懲罰的意味,他噙住她的唇,微微咬了一下。
雲開吃痛想要離開,卻被他扣著動彈不了,只能任由他的擺布。
而顯然,在這個夜色正濃的夜晚,男人並不打算只是用親吻來打發時間。
一切順理成章,兩具身體瘋狂地糾纏在一起,就放佛分開了許久才終於又結合一樣,帶著心潮澎湃的激動與熱情。
「這是在哪兒?」雲開眼神迷離地呢喃,在床上,她始終都逃不掉他的魔爪。
可她自己卻又那麼的享受那個過程,所以她才會在事後覺得羞恥。
「飛機上。」蕭寒擁著她休息了片刻,拿起桌上的腕錶看了看時間,「零點了,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你為什麼要這樣?」雲開的聲音突然拔高,一下子推開她,生氣地瞪著眼睛,眼中的迷離還未完全散去卻又染上了一層濃厚的怒氣,「你為什麼不想讓我看到光明?你不守承諾就算了,我自己找人自己出錢你為什麼還要干涉?你到底想幹什麼?」
晴欲散去,理智找了回來,剛剛一直在忍著,因為她想,也許這是他們最後的一次纏綿,所以她極力的也去索取著,只是人終歸是要面對現實的。
蕭寒坐起身,看著這隻剛剛熱情的小貓兒這會兒又變成了刺蝟,只覺得好笑。
他說:「我沒有不想讓你看到東西。」
「什麼……」雲開的話還沒說完,身體突然又被他抱住了,那帶著危險侵略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她驚訝地瞪著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她十分的慌亂。
他的意思是她沒有不想讓她看到光明?那他這樣的阻止又作何解釋?
「那你明知道我要做手術,你還……」細小的聲音裡帶著些許的控訴。
蕭寒輕嘆了口氣,有些哀傷地說:「我不是怕你看到我後發現跟你心裡想的不一樣,落差太大,萬一你跟我離婚了怎麼辦?」
這話太溫情,可也太假,這樣的理由騙傻子,傻子也不會相信。
只是,雲開卻想讓自己傻一次,她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
「蕭寒。」她叫他,聲音裡帶著些委屈,「你難道不是要……」跟蘇言溪在一起了嗎?
話到嘴邊,她卻又遲遲不肯向下說了,垂下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頭。
蕭寒凝著她,等了好長時間也不聽她再說話,索性就說:「餓不餓?去吃點東西。」
「好。」雲開抬起手迅速的抹了兩下眼睛,從他的懷裡出來。
豪華的私人飛機上,飲食起居等一切齊全。
兩人簡單地沖了個澡,換了衣服後,蕭寒牽著雲開的手從臥室里出來。
漂亮的空乘邁著優雅的步子走過來,聲音極甜,「先生,太太,夜宵已經準備好了。」
吃飯的時候,雲開才想起來沒聽到蕭悅的聲音,問:「悅悅呢?」
「在家。」
雲開皺眉,「不是說她跟我們一起嗎?」
蕭寒優雅地吃著皮蛋瘦肉粥,騰開一隻手,夾了個煎餃送她嘴邊,「張嘴。」
今晚的夜宵其實相當簡單,兩份皮蛋瘦肉粥,一大份煎餃,兩個家常的小炒菜。
雲開張開嘴咬住煎餃,是豬肉豆腐餡兒的,味道很不錯。
這個煎餃不同於她以往吃的那種全煎的,這個是半煎,只有底兒是焦脆的,所以不會太膩,又兼了水餃和煎餃的特質,很完美。
「謝謝。」
等她差不多咽下,蕭寒又夾了一個送她嘴邊,這才說:「夫妻之間不需要如此客氣。」
「哦,知道了。」
雲開吃著嘴裡的煎餃,心裡卻在嘀咕,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在心裡真的是把她當做妻子嗎?
既然都要離婚了幹嘛還給她溫情?他難道不怕如果她愛上他,不跟他離婚,阻止他跟蘇言溪在一起嗎?
「你幹嘛不把悅悅也帶來?」
雲開發現每次她的問題都要問幾遍他才回答,有時候甚至不管她怎麼問他都不回答。
也不知道是在琢磨如何回答,還是說不想回答。
好在這次,蕭寒沒有再迴避,回答說:「這次是我們的蜜月之行,多個人不方便,下次再帶她。」
「蜜月?」雲開怔了怔,很是意外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
在她的認知里,只有相愛的兩個人結婚了去度蜜月才有意義,像她跟蕭寒這種婚姻,還有他這個人,她總覺得,這兩個字於他是毫不沾邊的。
「怎麼?不喜歡?」蕭寒自己夾了個煎餃放進嘴裡,咬了一口,剩下的一半復又送到了雲開的嘴邊,她沒有任何遲疑地張嘴咬住,快速地咀嚼咽下,搖了頭,卻又點頭,「不是不喜歡,只是覺得……」
「不真實?」蕭寒接了她的話,對於她吃他吃過的食物這件事已經不新鮮了,可是今天他卻似乎很高興,又夾了一個咬了一半,剩下的又讓她吃了。
這放佛一種惡趣味,又好像是他想要證明些什麼。
那雙深邃的黑眸里,閃著不為人知的光。
反覆吃了五個半個的煎餃,雲開終於忍不住發飆,吃一兩個她還能接受,怎麼都吃了五個了還是他吃過的,雖然說她並不嫌棄吃他的口水,畢竟親都親過那麼多次了,可是他這樣明顯的就是捉弄她。
欺負她看不到是不是?
「蕭寒,你太過分了!」雲開扔下手裡的筷子,生氣地瞪著眼睛,「我不要你餵我吃,我自己有手。」言罷,伸手在桌上摸了一下,摸到煎餃,抓了一把,足足五個,一口一個,賭氣地吃了起來,不時地伴隨著嘎吱嘎吱的脆響。
蕭寒放下筷子,將桌上的粥碗端在手裡,靠在椅子上邊吃邊欣賞他太太這跟文雅一點都沾不上邊的吃相,可真不是一般的難看,估計也就他能夠忍受她這麼倒胃口的吃相吧?
但他以前並不是這樣的,在餐桌上他一向食不言,而且也極其的反感身邊的人吃東西的時候發出聲音,更別說這麼沒樣子的吃相,擱在以前,他一定扔下筷子起身離開了,弄不好還會將吃下去的東西給吐出來。
但是似乎跟她在一起後,這些不喜和厭惡悉數消融,以至於他都覺得這樣的自己太不真實。
讓她吃他吃過的煎餃,的確是他故意的。
他跟蘇言溪青梅竹馬,感情一直都很好,但她跟他都是有嚴重潔癖的人,即便是他們經常在一起吃飯,也從來不會混吃,她從來都不吃他吃過的東西,當然他也一樣。
還記得有一次出去吃飯,吃的是牛排,他要的是七分熟,蘇言溪要的是八分熟,可大概是服務生給弄錯了,他面前的是八分熟,她的是七分熟。
一開始誰都沒有發覺,直到切好,他和她都吃到口裡才覺得不對勁。
按理說他們是情侶,又那麼熟悉,互換一下就好了,但是他們誰都沒有,而是重新又點了一份。
當時也沒覺得有什麼,只是現在回想起來,覺得很生疏,也許他們之間只是有一起長大的事實,真正的並沒有那麼的熟。
不然,怎麼會連一份飯都不會互換?更何況才吃了一口而已。
可他跟雲開,她吃過他吃剩下的飯菜,他也吃過她剩下的殘羹,雖然她會嫌棄地大喊,可他能看得出來,她的心裡並不是真正的嫌棄,而他也沒覺得吃她剩下的有什麼不妥。
這大概就是他最大的改變吧,飲食上。
五個煎餃進肚子後,雲開用油乎乎的手抹了下嘴巴,忽然想起什麼,有些著急地說:「給我捐眼角膜的女孩晚上去世了,要不是你強行帶我離開,這會兒我估計在手術室,我花了五十萬買的眼角膜,這下也沒做成手術,過錯方是你,你得賠我一百萬!」
蕭寒晲她一眼,問:「還吃煎餃嗎?」
雲開伸手又要去抓,被他拿起筷子敲了一下手背,力道不大,但仍舊有些疼,她倒吸了一口氣,手立馬縮回去,「你幹嘛打我?」
「你是孩子嗎?還用手抓著吃,你不嫌丟人,我還嫌。」
其實,周圍就他們兩人,誰也看不到,但云開不知道呀。
所以被訓斥了,被打了手,她也只能忍著。
蕭寒抽了張濕巾遞給她,「把手擦擦。」
雲開不接,固執地抿著嘴,朝他伸出油乎乎的兩隻手,很明顯的意思,要他給她擦手。
反正這一天是蕭太太,她就一天有這樣肆意妄為的權利,管他樂不樂意,大不了他還跟那次那樣,差點弄死她。
不過她倒是覺得,讓他給擦個手,不至於掐死她吧?再說了,是他嫌棄她給他丟人的。
本來也沒想讓他真的給她擦手,純粹就是她的心理作怪,為了滿足一下那點虛榮心而已,只是十分出乎她的意料,這男人還真的給她擦手了。
蕭寒放下粥碗,抓起她的一隻手腕,用濕巾給她擦著手掌,手指,一根一根地擦著,很仔細。
他的手很熱,溫度從手掌傳遍她的全身,她不由自主地渾身也跟著熱了起來。
心跳加速,白希的小臉上,染上了一層桃紅之色。
雲開抿著嘴看著他們雙手交叉的地方,卻在心裡輕嘆了口氣,她其實很想知道這男人此時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情。
雖然看不到他,但是那份溫柔卻足以在她的心裡掀起翻滾的浪。
所以她很想看一看,他的表情是否也如他的動作一樣的溫柔。
當然,她知道,自己又在胡思亂想,自作多情了。
也許人家蕭先生給女人擦手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也就她還傻蛋一般地悸動。
雲開的個子在女人中屬於中等,淨身高164厘米,但手指十分的纖長,卻並不是乾巴巴的皮包骨頭,軟軟的很有肉感,而且手型還極其的漂亮,天生彈鋼琴的手。
人對美的事物大抵都是沒有抗拒性的,尤其是當這個事物又是屬於自己的時候。
蕭寒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天會因為一雙手失控,他不是沒用過這雙手,但卻是第一次發現這雙手竟是如此的漂亮,讓他忍不住又產生了邪惡的念頭,雖然在剛剛他才要過她一次。
雲開突然發覺握著自己手的那雙大手變得異常的熱,甚至可以用滾燙來形容,她心裡一顫,暗叫不好,迅速地抽回手,澄澈的眼眸瞪得大大的,一臉警惕的質問,「蕭寒,你幹嘛?」
蕭寒的心裡一滯,眼中一抹尷尬閃過,但神情卻被他掩飾得很好,就連聲音也聽起來毫無異樣,語氣輕佻地反問:「你說我在幹嘛?不是你讓給你擦手的嗎?」
「那你……你……」雲開的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這男人真是太不正經了!
這讓她想起來有一次跟著鄭君傑參加一飯局的情景,當時飯桌上的是幾個鄭君傑的客戶,每個客戶的身邊都有一個長得漂亮的女人,一開始她以為是那些人的女伴,後來才知道不過是些陪酒陪吃飯的女人,那些男人肆無忌憚地摸著那些女人的手,嘴臉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所以這會兒,她不由自主地想像著蕭寒剛才摸她手的表情,不禁一陣惡寒。
蕭寒哪裡知道她的心裡在想這些什麼,如果他要是知道她將他想得如此的猥瑣,估計會氣吐血的。
接下來吃飯,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蕭寒胡亂扒拉了兩口粥,就藉故處理公事提前離開了餐桌。
畢竟,太尷尬了,蕭先生何時這麼的丟人過?
他走後雲開倒也落得清閒,優哉游哉地享受著美味,雖然這夜宵稱不上豐盛,但絕對是精品。
她一直秉承著絕對不能浪費食物的美德,所以雖然已經很撐了,她還是吃下了最後的三個煎餃,然後饜足地揉著肚子,站起身,感嘆了一句,「在這世界上,唯美食和愛不可辜負啊!」
「終於發現愛上我了?」蕭寒斜倚在門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雲開扭頭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你不是忙公事嗎?不忙了?」
「幸好過來,不然都錯過了我太太的表白。」蕭寒走上前,從後面圈住她,大手落在她吃得圓鼓鼓的肚子上,輕輕地揉著。
沒一會兒,雲開就感覺沒那麼難受了,這男人的手原來還能消食。
她不禁勾起嘴唇,頭朝後一仰,靠在他的身上,「蕭寒,你對每一個女人都這麼的溫柔體貼嗎?」
「太太,請注意用詞。」蕭先生的語氣很是不悅,驀地將她給打橫抱了起來。
雲開「啊」了一聲,本能地用手抱住他的脖子,臉紅著,心跳的很快,「你幹嘛?又嚇我!」
「我只有你一個女人,別說得好像全天下女人都跟我有染似的,我沒那麼多時間周旋在女人中間,有你一個就已經夠頭疼的了。」
這話雖稱不上情話,至少聽在雲開的耳朵裡帶著些揶揄,不過她還是忍不住的在心裡小激動了一把。
真的只有她一個女人?
嘴唇抿了又抿,問他:「蕭寒,你到底會不會跟我離婚?」
蕭寒凝著她,「你外面有野男人了?」
「你罵誰呢?」雲開在他胸口拍了一巴掌,「你自己在外面有女人了,你別反咬一口,你老實交代,你這段時間是不是跟蘇言溪在一起?你們有沒有尚過床?」
美眸兇巴巴地瞪著,因為生氣,一張小臉憋得通紅,怎麼看怎麼像是個吃醋的小媳婦。
她吃醋了?
想到這裡,蕭寒突然低聲笑了起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