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祭祖
薄胥韜不知南羽心裡是這樣的打算,在去山頂的路上,他問:「你與外婆家關係不好嗎?」
南羽下意識回答:「沒有啊,外公外婆以前很疼我的,舅舅們也疼我……」
她忽然頓了頓口氣,神情變得悲傷,「我阿媽是因為發現南熹的存在,心中鬱結,爆發了肝病死去的。所以,舅舅們很恨我阿爸,我阿爸以前也不喜歡我回舅舅們家。」
「南熹?」如果不是南羽此時提起,薄胥韜都快忘了這號人物。
五年前他申請將韓雪芩及南熹倆人一起引渡回國,但韓雪芩一人將所有罪狀扛下,南熹這個人,倒是直接人間蒸發了。
「南熹不是你繼母帶過來嫁給你父親的女兒嗎?為何你母親會因為發現她的存在而病逝?」薄胥韜問。
南羽癟了癟嘴,腳步放慢。
本來她是不跟任何人說南熹的事情的,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可薄胥韜如今已經是她的丈夫,她想了想,還是將南熹的身世告訴了薄胥韜。
薄胥韜有些驚訝,竟脫口而出:「我說呢,你們既然是親姐妹,怎麼長相身材差那麼多?」
他這句話的本意是想夸南羽漂亮,嫌棄南熹丑,可在南羽聽來,卻變成了另一種味道,她伸手擰了擰薄胥韜的手臂,嬌嗔道:「怎麼?都那麼多年了,你還記得南熹長什麼樣啊?」
薄胥韜怎麼可能記得住南熹長什麼樣兒,只不過一開始將她的印象打上標籤,所以記下了「丑」那個漢字而已。
但他素質到底還是比較高,不可能當著自己太太的面直接嫌棄別的女人丑,因而眼下他只能顧左右而言他,解釋道:「沒呢,我不記得了。」
這句話說完猶覺不夠,他復又補充道:「因為我覺得吧,這世界上很難再找到比你漂亮的姑娘了。」
南羽被哄得撲哧一笑,這茬就這麼過去了。
剛提起南熹時,南羽猛然想起南熹以前瘋狂暗戀過薄胥韜,還幾次纏著要南韶安排她和薄胥韜相親,次次都被南韶罵哭回房間。
南羽還想著要不要將這個事情說出來調侃調侃薄胥韜,又怕他心情太膨脹,乾脆就不提了。
倆人手牽著手往陵園山頂爬,終於來到南羽母親的墓前。
南羽戴上白手套,拿著軟布為母親擦拭墓碑,墓碑上黑白照片中的女士五官精緻、眉眼溫婉,散發著溫柔祥和的氣質。
這是薄胥韜第一次見到岳母生前的樣子,他驚覺,南羽的容貌真是像極了她母親。
而南羽的性格,外柔內剛,表面上看溫柔似水,實際內心既要強又敏感。
大約她連性格都是遺傳自母親的。
能因為丈夫在外頭與別的女人生了孩子抑鬱而逝的,這樣的女人大多容易想不開,習慣與自己較勁,走極端。
想到這些,薄胥韜越發覺得不能在感情上怠慢了南羽,倘若命根子氣急傷身,他可真真切切受不住。
……
南羽感情豐富,從擦墓碑開始,一直都是紅著眼眶的,想起母親逝世前對她說的話,她就忍不住落淚。
薄胥韜在一旁用小掃帚掃墓碑旁的小沙子,見南羽哭鼻子,趕緊上前將她擁入懷裡。
他就那樣抱著南羽,對著南羽母親的照片鄭重承諾,將一輩子無條件對南羽好,愛她、同時也成全她。
「成全」這兩個字的含義很深也很重,薄胥韜已經想好了後路,才會許下這樣的承諾。
南羽伏在他懷裡不停地哭,薄胥韜一句「別哭了」都沒說,只安靜地攬著南羽,任由她發泄心中對母親的思念。
他們從南羽母親的墓地離開後,又去了不遠處的南奶奶墓地,稍微整理了一下,南羽與南奶奶說了一些話,天色開始變暗。
他們收拾好祭拜的貢品回山下的停車場。
期間,南羽喊累喊腿酸,薄胥韜二話不說就將她背到背上,倆人走著走著,從天色灰白走到天完全黑透,這才回到車上。
他們直接回了公寓,誰都沒心思再去買菜煮飯,只在公寓附近簡單吃了點粥面就回去了。
在電梯裡,薄胥韜接了個電話,薄老爺的秘書通知他明日要回老家祭祖。
薄胥韜一時沒說話,按住手機話筒問南羽:「明天是要去祭拜你外公外婆對嗎?」
南羽點了點頭,薄胥韜這就直接在電話里要秘書轉告薄老爺改期。
他們人還沒走到家裡,薄老爺就親自來了電話,咆哮聲大得南羽都聽到了——
「混帳!孽子!明天是清明節,你竟然敢不去祭拜祖先!你馬上給我回老宅,看我不打死你!」
薄胥韜臉色一沉,回道:「改後天吧,我明天有事。」
薄老爺繼續咆哮:「混帳!明天才是正日!」
薄老爺說的正日,就是日曆上標註「清明節」三個字的那天,有祭祖活動的家族特別在乎是不是正日。
薄胥韜從不迷信,自然不講究這些,但因為答應南羽在先,他肯定不會去對南羽食言。
誰知掛了電話,南羽卻平靜地對他說:「明天你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可以跟舅舅們一起去祭拜外公外婆。」
她好像已經預先猜到薄胥韜要跟她說自己明天有事,陪不了她了。
可薄胥韜卻是一臉嚴肅地按著她肩頭,強迫她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我知道你三個舅舅明天也會一起去,所以我才更要陪你,這是我第一次以你丈夫的身份出現在你舅舅們面前。」
南羽怔了一怔,原來她一直誤會了,誤以為薄胥韜並不想讓舅舅們知道他的存在。
她伸出雙手圈住他的腰,只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
……
南羽尚在生理期,且祭祖期間,她情緒低落,薄胥韜也不想去做一些不合時宜的親密,因而他只是跟她一起早早洗過澡後就上床休息了。
迷迷糊糊睡著後,南羽的母親竟然出現在他夢裡。
她說:「我的傻女兒其實很在乎你的感受,可她不懂得表現出來,她從小在那樣的環境,習慣了內斂,所以你要多點耐心,終有一日,你會發現她對你的愛。」
做夢這種事,科學的解釋就是潛意識裡的一些東西,白天想多了,晚上睡前還拿出來咀嚼,所以才會入夢。
薄胥韜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很開心的點是,至少目前在夢中,南羽是愛他的。
……
翌日一早,薄胥韜親自帶南羽再次前往陵園。
遠遠走過去,見蔣家所屬的小陵園裡已經站了好些人。
薄胥韜一手提著水果和花,跟在南羽身側,一臉嚴肅地朝那些人走去。
還在不遠處,南羽開心地與三個舅舅打招呼,大舅年紀最大,已經結婚有孩子,大舅媽趕緊帶著孩子們迎上抱了抱南羽:「小羽,真的是好久不見了,在倫敦還好嗎?」
「我很好。」
小外甥們圍在南羽和薄胥韜身邊,其中一個小男生問薄胥韜:「叔叔,你是小羽姐姐的男票嗎?」
稚嫩的聲音這樣一喊,正在墓前忙活的大人們終於看了過來。
薄胥韜仍是一臉嚴肅,手心其實緊張得出汗,他彎下腰撫了撫了小男生的頭髮,笑道:「叔叔不是姐姐的男票,叔叔是姐姐的丈夫。」
小男生不懂「丈夫」二字的意思,扭頭問南羽的大舅媽:「媽媽,什麼是丈夫啊?」
大舅媽這才打量起站在南羽身側的薄胥韜。
年輕人長得又高又壯,陽光帥氣,與南羽站著倒是很配,只是那張臉看著怎麼有些臉熟?
她轉過身去看南羽的大舅,南羽的二舅和小舅也一起迎了過來。
南羽剛要開口介紹,與薄胥韜年齡相仿的小舅蔣灝已經先一步上前跟薄胥韜握手。
「胥韜?」蔣灝聲音有難掩的激動,「咱們這是有多少年沒見了?」
南羽怔怔地看著他們。
薄胥韜笑笑,回道:「你讀完研究生就出國了,我又留在清北讀了兩年博才畢業。」
南羽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常年在國外的小舅舅與薄胥韜是研究生時期的同學。
確認過這一層關係,南羽的大舅二舅均都上前與薄胥韜握手。
南羽就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薄胥韜落落大方地與舅舅們介紹起自己的身份。
她之前一直以為薄胥韜並不希望跟她外婆家的舅舅們接觸,可今天看他的表現並非如此。
想到這些,南羽的心情一下敞亮了不少。
畢竟是莊嚴的陵園,薄胥韜和南羽的舅舅們沒過多寒暄,只確認過關係,便就安靜肅穆地進行祭拜祖先的儀式。
儀式結束,南羽和薄胥韜回蔣家吃飯。
在餐桌上,面對三個舅舅一環接著一環的盤問,薄胥韜表現得很從容自若。
大舅蔣深一直觀察著南羽的表情,忽然問:「我記得小羽之前是與薄家的小孫子訂婚,也就是晉仕年的小兒子,怎麼這會兒又變成跟大哥結了婚?」
南羽臉紅,不知該怎麼回答,她總不能說在與晉超還有婚約的時間裡,薄胥韜就開始暗搓搓地追她,後面因為南韶入獄的事情,她才下定決心嫁他?
這樣說出來也有損薄胥韜的面子。
見薄胥韜與南羽都面色不豫地沉默著,二舅蔣淵挑眉抱臂看著薄胥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