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讓我們重新開始
厲千雪就這麼站在醫院門口，定定的看著蘇成輝。沒有走人，也沒有開口。
「千雪？」蘇成輝有些擔心的看著她：「你沒事吧？是不是又哪裡疼了？要不要重新進去找醫生看看？」
他臉上的擔心是那麼的明顯，厲千雪垂下頭依然沉默。
「千雪？」蘇成輝更擔心了，他很少見到這個樣子的厲千雪：「你到底哪裡不舒服？你告訴我？」
厲千雪的唇抿得緊緊的，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最後突然抬起頭來跟蘇成輝對視。
「蘇成輝，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後面五個字出口，變成了：「告訴我，你到底想怎麼樣？」
蘇成輝愣了有一瞬。對上厲千雪神情莫測的臉，他向前一步。
「我想彌補，我想有一個機會陪在你身邊。」
他連重新開始這樣的話都不敢說，也說不出口。因為知道一定會被厲千雪拒絕。
厲千雪自然也聽懂了。現在的蘇成輝，所求真的已經很低了。
她轉過臉看著醫院大門口，此時剛好有一輛救護車駛入大門內，她看著呼嘯而至的救護車，將腳步往邊上挪了幾步。
救護車停下，上面下來一個滿身是血的人。有急救人員匆匆跑出來，將擔架上的人抬到抬床上，又快速的往裡面去搶救。
醫院，每天都在見證生老病死的一個地方。看著來來去去的人，厲千雪似乎想通了一些事。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她的腳步又往外面走了幾步，蘇成輝不知道她想幹嘛，一直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的身影幾次想開口，又怕惹厲千雪不快。
「蘇成輝。」走出醫院，站在蘇成輝車旁的厲千雪，突然就停下了腳步。
她沒有看他，而是繼續盯著馬路上的車水馬龍：「你說，你想彌補。你說你想有一個機會陪在我身邊？」
「是。」
「可是我告訴你，如果我不需要你的彌補，我也不想看到你陪在我身邊。你要如何？」
「……」沉默，早已經知道這個結果的蘇成輝，這會完全不意外。如果厲千雪有這麼容易原諒他，那麼她就不叫厲千雪了。
「又或者說，如果我選擇了跟其它的男人在一起。你又要如何？」
蘇成輝的瞳孔倏地收縮，他看著厲千雪的背影，覺得嘴裡發苦：「我……」
「我已經不年輕了。」厲千雪心裡清楚，就算是她保養得再好。已經當外婆的她，現在也有了一顆蒼老的心。
「我也沒有精力了。」
她轉過身看著蘇成輝，目光有幾分不確定，但也只有一下，很快，她的神情變得堅定無比。
「蘇成輝。你知道嗎？你耗掉了我全部的熱情。我所有愛人的能力。我已經不會愛人了。」
蘇成輝的喉嚨似乎像是哽住了一般，他當然知道，厲千雪說的這一切，他都知道。
「對不……」
「你不要說對不起。」厲千雪現在不想聽這三個字。她舉起了手，半側著頭，就這麼定定的盯著蘇成輝的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道歉也沒有用。」
厲千雪的眉心微微蹙起，這是她思考時的表情。她不說話，蘇成輝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除了道歉，除了彌補，他好像真的什麼也做不了。
「千雪？」
「你愛我嗎？」
極為突兀的問題讓蘇成輝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我，我愛你。」
厲千雪也不意外，時間過了一年多。她已經不止一次聽到蘇成輝的表白。哪怕有時候他並沒有直接說我愛你三個字。
「可是我不怎麼信。」
「千雪，我真的——」
打斷了他急於表白的話，厲千雪一向是個爽利的個性。有些事情一旦做了決定，她就不會後悔，更不會了回頭。
「蘇成輝，如果，我是說如果，以後我永遠都不會愛你，你也不介意嗎？」
「我……」蘇成輝不明白厲千雪的意思。
「你說你要彌補我，你說你愛我，你說你只是想要一個機會陪著我。那麼我問你，蘇成輝。如果我這輩子永遠也不會愛你，甚至不管你做什麼都只會一直恨你。你也不介意嗎？你也還是要陪著我嗎？」
二十幾年的傷害，換掉她女兒讓她沒辦法跟女兒相認的痛，樁樁件件，厲千雪自認做不到輕易翻篇。
「是。」這一次，蘇成輝的聲音堅定了很多：「不管怎麼樣，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厲千雪再度沉默了，她低下頭，剛好就看到了陽光照在她身上產生的影子。
她今天的舉動明顯不太對，蘇成輝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有些不安的站在那裡。
「好。」
良久，聽到厲千雪說了一個好字。
「好？」好什麼？
厲千雪抬頭看他，似乎是下定決心一般。
「我同意給你一個機會。」
「千雪？」這一下，蘇成輝是真的以為自己產生幻聽了。怎麼可能？
厲千雪說出了第一個字，後面的就要容易得多了。
「你剛才說的，我同意。你想要一個機會，我給你。但是，只有一年。」
「什麼？」今天的意外來得太多，蘇成輝根本來不及消化。他現在只覺得滿滿的不真實感。
「我說給你一年的時間，如果這一年，你能讓我改變看法，相信你的真心，我就答應你，跟你在一起。」
「千雪？」蘇成輝這會完全被突然而來的巨大驚喜給砸暈了：「你，你說的是真的？」
「你只有一年時間。」厲千雪經過這些天，其實已經確認了一些事。
她對蘇成輝永遠沒有辦法無動於衷，她對他永遠還是報有一份不一樣的情感。
畢竟愛了他那麼多年，已經深入到了骨子裡。真的不是說一天兩天可以抹去的。
可是她也忘不了他帶給她的傷害，忘不了他曾經做過的事。
她是矛盾的。現在，她想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感情可以重新培養，可是傷害永遠都在。她給自己一年的時間，如果一年後，她真的可以把那些傷害慢慢放下，忘記。那麼她不介意再跟蘇成輝在一起。
可是如果一年後，他給她的感覺還是像現在這樣，讓她進退兩難，那麼，她只能果斷的斬斷跟蘇成輝的聯繫。
她如果下定了決心，就算是蘇成輝也沒有辦法阻止她。
蘇成輝已經控制不住的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他避開了她受傷的手，將她緊緊的困在自己的懷裡。
「千雪。我相信我，我會努力，我一定會努力。我保證我會堅持。不光是這一年，還有以後的好多好多年。」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了，他也想過或許要等很多年後的某一天，厲千雪才會鬆口，可是他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千雪。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哪怕她還沒有答應，哪怕還有一年的時間，可對蘇成輝來說，已經很足夠了。
他一定會努力讓她重新接受自己的。
「你別謝我。」厲千雪還有些不習慣他這樣的接近，將他推開，退後了一步。
「我沒有原諒你，我也沒有接受你。我只是給你時間。一年，如果你做不到，到時候，你要保證，你永遠都不許出現在我面前。」
「千雪？」
「如果你不答應，那我剛才的提議就作廢。我會請職業經理人，然後去週遊世界，讓你找不到我。蘇成輝，不要懷疑我的能力，我做得到。」
身為厲家的總裁，她當然做得到。蘇成輝知道。可是，他以為她至少還會顧慮一下厲老爺子跟兩個孩子。
「我有牽絆，但是，我也想為自己活一次。」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般，厲千雪不介意說出自己的打算。
蘇成輝明白她的意思，厲千雪就是這樣的人。
「怎麼樣？答應嗎？」對上她挑釁的目光，他重重的點頭。
「我答應。一年。就一年。如果一年我不能讓你改變想法，我保證，再不糾纏你。」
「錯。不是不糾纏我，是永遠都不許出現在我面前。」
蘇成輝看著厲千雪精緻的眉眼，重重的一點頭算是答應了。
厲千雪在他答應之後，感覺後背倏地就一松。好像有什麼突然放下來一樣。
一年，就一年。不管怎麼樣，眼前就讓她暫時先享受一下蘇成輝的付出吧。
之前那些年一直都是她在付出，是她在單方面為了兩個人的感情努力。
現在她累了，角色對調，讓蘇成輝去傷腦筋吧。
…………
上了車，蘇成輝還沒有從那樣的心情中緩過來。他像是個毛頭小子一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千雪，你要去哪？我送你？」
厲千雪側過臉看他，眼中是看傻子一樣的神情：「回家。我受傷了，還能去哪？」
「對，回家。回家。」蘇成輝點頭，可是要發動車子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停下來看她：「那個，要不，我們約會去吧？」
「去看電影？或者是逛街？」
他也不知道跟著女人在一起要做什麼，一時十分笨拙。他還真的沒有跟女人約會過。
不知道現在上網查一下，平常的男女朋友約會都是做些什麼事。
「蘇成輝，你好像忘記了一件事吧？」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