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放心，沒下毒
「你晚上都沒有吃東西就走了，吃點東西吧。」
厲千雪站在那不動，看著蘇成輝將碗放到了餐桌上，而她則聞到了，空氣中傳來的，淡淡的，食物的香氣。
她的唇抿成一條直線，蘇成輝他會做飯？
她一手還懸在她之前的包包上方，包早已經淋濕，上面還有水珠。她收回指尖，看向蘇成輝。
他剛洗過澡，頭髮應該是吹過，還殘留了幾分濕氣。
他將手上的碗放在餐桌上，轉身又往廚房去了。厲千雪站在那看著他又端了一個碗出來。
也是這時她才看清楚了，碗裡是麵條。
「過來吃飯吧。」蘇成輝叫她，厲千雪站在那不動，她重新拿出手機，打算給小趙打電話。
「你是想讓小趙去給你買衣服？他就算過來也沒有這麼快的吧？」
「還是你怕我會在面里下毒？」
蘇成輝的自嘲沒得到厲千雪的讚賞，她冷著張臉站在那裡，執著的給小趙打電話。
沒人接。
她不死心又打了一遍，依然沒有人接。
厲千雪簡直想罵人，每次到了關鍵時候這小趙就掉鏈子。
「吃飯吧，你不餓嗎？」蘇成輝又叫了她一次：「你要是再不過來吃，面可就冷了。」
厲千雪站在那不動，唇抿得死緊，呈生冷的直線。
捏著手機，她又給小趙打了一次電話。不等接通，蘇成輝已經走到了她面前，將手機抽走，放到一旁。
「就吃一碗麵，你不用這麼緊張吧？」
厲千雪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帶著她走向了餐桌，拉開椅子，讓她坐下。
眼前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她坐下來就聞到了食物的香氣。面是牛肉麵。
切成薄片的滷牛肉，下面是青菜，再灑上一層蔥花，看起來味道很不錯的樣子。
厲千雪坐著不動，直到手上被蘇成輝塞進一雙筷子。
「放心，真的沒下毒。」
厲千雪手上拿著筷子，她的身體有些僵硬。蘇成輝已經轉過另一邊去坐下了。
看她還在發呆，他抬頭：「你真的不餓？」
厲千雪想說不餓，偏偏此時肚子十分不爭氣的響了一聲，她臉色有些不好。
她中午有個會要開，結果過了飯點就不怎麼想吃飯了。晚上去了宴會廳，還沒來得及吃東西就因為遇到蘇成輝而提前離開——
「吃吧，應該不難吃。」
厲千雪對吃相當挑剔，厲家平日雖然以清淡為主，可越是清淡才越是顯得出廚師的手藝。
食物的原汁原味可比重油重辣的要難做得多。她本來不想吃，只是現在這個情況，好像吃或者不吃根本沒區別。
她來到了蘇成輝的家，在他家洗了個澡，然後吃飯。
厲千雪並沒有過多糾結，夾了一筷子面，嘗了一口。
只是一口，就讓她愣了一下，味道，確實不錯。
煮麵看著容易，其實火候多一點少一點，都會影響面的口感。她忍不住就抬頭看了眼蘇成輝。
他專心吃麵，偶爾抬頭，跟她的目光對上的同時，突然就是一笑。
「很難吃？」
厲千雪不說話了，這樣的面，她確實是沒辦法說出很難吃的話來，畢竟這並不難吃。
碗是大碗，她胃口不大，解決了一半之後就放下了筷子。事實上她晚上本來就吃得少。
蘇成輝胃口倒是不錯，把面都吃光了。發現她還剩下半碗。也不強迫她吃，而是將她的碗拿過去，吃了起來。
「你——」厲千雪臉色有些不好：「這是我吃過的。」
「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吃？」厲千雪看著蘇成輝拿起筷子，那雙筷子還是她用過的。
「浪費糧食不好。」蘇成輝的話讓厲千雪一時都不知道要擺什麼臉色比較好。
浪費糧食不好？厲家算是世家，雖然厲老爺子一向主張節約，但廚房做飯也不可能完全就算得剛剛好。
以前怎麼不見蘇成輝這樣？
她還來不及說什麼，蘇成輝已經將她剩下的面解決了。厲千雪十分窘迫。
他用她用過的筷子，吃她吃剩下的面，讓她生出了巨大的不自在感。
她甚至有一種，他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看她不自在。
蘇成輝起身將碗放到廚房就出來了，明天自然有鐘點工來收拾。現在他想把時間花在厲千雪身上。
厲千雪去了客廳，她又要給小趙打電話，蘇成輝過來，在她旁邊坐下。
「你就不好奇，我怎麼會做飯？」
厲千雪打電話的動作停了一下：「我為什麼要好奇？」
「可是我想告訴你。」
「但是我不想知道。」
厲千雪低下頭又要去打電話。蘇成輝把她的手機再次抽走，放到一旁。
「你知道嗎？自從跟你離婚以後，我學會很多事情。」
「是嗎？」厲千雪沒急著把手機搶回來：「這麼說來，你應該感謝我跟你離婚了？」
「我感激你，不是因為你跟我離婚。」蘇成輝看著她目光專注，在裡面可以找到她的影子：「而是這麼多年，你對我的包容跟忍耐。」
拋開他把蘇青桑跟蘇沛真換掉的事實不提，蘇成輝也知道，自己這些年對厲千雪完全沒有負起一個當丈夫的責任。
也只有厲千雪，看起來精明強幹，在感情上卻是十分執著。明知道他的不愛，還是一頭扎進來，而且還忍耐了這麼多年。
他這一年多的時間，拼命努力，拼命靠近，也沒有讓厲千雪對他有些許的改觀。
卻已經讓他難受，痛苦，糾結了。
可是厲千雪呢？
有些事情不能想，一想就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
蘇成輝握住了厲千雪的手，用從來沒有過的溫柔眼神去看她：「我以前有很多事都沒做好，不管是丈夫，還是父親，可是我以後會努力。做一個合格的丈夫，合格的父親。」
「千雪。我已經不奢求你給我機會了，給或者不給我機會那都是你的自由。我只是希望，我可以一直跟著你，陪著你，你有需要的時候幫助你。不管你信或者不信，這就是現在的我所希望的。」
他的手握得略緊，帶著幾許灼人的溫度。曾經厲千雪一心只希望他的眼中有自己，可是她在他的眼裡看不到她。
此時此刻她卻在他的眼中找到了她的，裡面滿滿的都是她的影子。
厲千雪感覺到有一股電流，從他的手上傳到她的手上，再從她的手上傳到她的心裡。
她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她試圖轉開視線，又試圖抽回自己的手。
可是眼前只有蘇成輝認真的臉。
「我愛你，我願意用我的後半生，來做到我的決心。我會讓你知道，我是認真的。」
「千雪，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愛你。」
客廳十分安靜，厲千雪就算是到了這個年紀，可是她戀愛的經驗也是少得可憐。
她所有的關於感情的經歷，都是來自於蘇成輝。
她沉默的反應並不在蘇成輝的預料之中，以為她不相信，他也不打算說更多，說得多，不如做得多。他一定會表現給他看的。
「千雪，你就看我以後吧。」
厲千雪還沒能從那樣的發現中回過神。手機突然響了，是小趙的電話。
剛才的迷思被打破了，厲千雪倏地將手收了回來，坐正了身體，面上一片冷然：「沒有用，我不需要你陪，也不會需要你幫。」
「千雪？」
厲千雪不看他，接起了電話。
「太太，你在哪裡？」小趙剛才去上了個廁所，回來才發現手上多了好些個未接電話：「這會雨還很大，你還在宴會廳里嗎？要不要我開車到門口接你？」
「不用了。我現在不在酒店。你來盛大花園接我。」
「盛大花園？」小趙一臉莫名：「你怎麼跑去盛大花園了？」
「是。」厲千雪不想多做解釋：「你過來的時候，給我帶一套衣服過來。」
「衣服？你的衣服濕了嗎？」
「是。」厲千雪看了眼時間：「這附近應該還有百貨公司沒關門，你買了衣服直接過來接我。將車直接開到八棟的地下停車場。」
「好的，我知道了。」
小趙掛了電話，厲千雪發現蘇成輝不知道什麼時候去了廚房，再出來的時候手上端著一杯果汁。
「櫻桃汁。你喜歡的。」
厲千雪看著那杯果汁並沒有伸手，她抬頭對著蘇成輝，眼中是毫不掩飾的不喜：「蘇成輝，不要做這些事情，沒有用的。」
「千雪？」
「不管你學做飯也好，學什麼都好，都跟我無關。」厲千雪聲音冷漠：「我也不想知道，也不關心。當然，如果你以後願意離我遠一點的話，我想我會更感激你。」
「……」
「我唯一需要你做的，就是離我遠一點，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好，我知道了。」
蘇成輝點頭，卻還是將那杯果汁放到了她手上：「不過，現在沒有辦法離你遠點，畢竟，你是在我家裡。」
「你——」
「喝吧。我看你晚餐沒吃多少。」
蘇成輝拉過她的手，讓她接過那杯果汁：「我剛才榨的，放在冰箱裡，這會喝剛好。」
厲千雪拿著那杯帶著涼意的櫻桃汗，看著蘇成輝，到底還是沒忍住：「看樣子，離開了厲氏你越混越回去了，不但有空做飯，還有空折騰這些。」
「還好。」蘇成輝笑了笑：「其實沒離婚以前也會，只是沒有把時間花在這方面而已。」
畢竟厲家可不是一個需要他動手的地方。
「偽裝得不錯。」
明明會卻裝不會，這麼多年她真的是被他騙得團團轉啊。
「千雪——」
「要不是你沒辦法做主天氣，我都有理由去懷疑，今天就算是沒有這一場雨，你只怕也會想辦法把我帶到這裡來。是吧？」
「千雪，我沒有那老謀深算。」
「是，沒有那麼老謀深算，不過是有辦法想著欺騙我，報復我罷了。」
「千雪。」
「行了。我不想跟你說話，現在要麼你走開，要麼我走開。」
蘇成輝看著她的側臉，那句我不想走開到底沒能說出口，最後只好站了起來回了房間。
蘇成輝回房間沒多久小趙就來了。手上拎著幾個袋子。
厲千雪除了高級訂製，還有幾個她比較喜歡的品牌。小趙是她的司機，每次逛街都會去幫她拎袋子。
專櫃的店員有幾個認識他的，不需要他多說，直接就配好了一身衣服，給厲千雪送來。
「你等我一會，我換下衣服就回家。」
厲千雪換好衣服出來，發現蘇成輝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了房間門。
看到她出來，蘇成輝的臉上有幾分失落之色：「你要走了？」
厲千雪眼神都沒有多一記施捨給蘇成輝，只是邁著腳步往前面走。
「千雪——」
厲千雪聽到了，卻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蘇成輝站在那，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轉身，卻看到茶几上的那杯果汁，卻是一口也沒有喝，還是滿滿的放在那裡。
蘇成輝向前一步，端起那杯櫻桃汁喝了一口，明明之前嘗過了，是甜的。這會再喝，卻覺得苦澀無比了。
…………
厲千雪進入會場的時候就看到了好幾個熟面孔。今天是林市的十佳青年頒獎儀式。
她受到邀請成為頒獎人。以她在林市的地位，確實是很合適的。
厲家一向不介意提拔新人。去年的十佳青年裡，還有霍靳堯，仇彥博。
今年的十佳青年，她之前就掃了一眼。發現除了王濤跟衛庭，剩下的她一個也不認識。
王濤先選上，很正常。身為天域集團林市的總裁，代表天域集團的決策方向，他擔得起這個獎。
不過她沒想到衛庭竟然也可以得到這個獎，倒是讓她也有點意外了。
進了門，她的位置在最前面。極巧的，看到幾個熟悉的面孔。李峻生，周局長，陳局長，高局長還有李秘書這些老熟人，這會都來了。
她跟一眾領導打過招呼之後，在放有自己名牌的位置上坐下，坐下的同時，她也看到了，她隔壁的一個位置是蘇成輝的。
厲千雪因為看到那三個字，臉色一沉。真的是哪哪都有他。
越不想看到，他越是出現。厲千雪盯著那寫有蘇成輝三個字的名片，眼中一片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