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你除了嫁給他,還想嫁給誰?(4)
三天後,9月12號,VINCI集團項目中心忽然接到三亞與萬寧環保稽查組下達的《行政處罰決定書》。
VINCI集團在三亞多個精品酒店、萬寧海上餐廳及人工島項目違反環境保護條例,人工島項目更是未批先建,目前已填海48公頃,當天下午,項目的相關負責人與集團負責人都被有關部門約談。
同時,VINCI在其他城市的幾個項目也因為不符合城市建設等原因被迫停工。
9月13號,VINCI一夕之間多個項目被停工、負責人被約談的消息登上京城各大報紙頭版頭條,當天上午九點半股市開盤,VINCI集團一路走低,幾度險些跌停。
一時間,VINCI集團的損失以百億來計。
下午一點,董事會召開緊急會議,所有董事會成員大張撻伐地批評了季思源的不負責任行為,一致提議罷免他項目總監的職務。
現場氣氛可謂是硝煙瀰漫。
在一群憤怒難當的董事中,季臨淵從容的樣子顯得過於坦然,他靠著椅背,右手在桌下把玩磨砂金屬打火機,戴腕錶的左手隨意地搭在桌沿,西裝敞開,沒系領帶和最上面兩粒紐扣,顯出閒適與隨性的氣質。
「季總監來集團之前,從來沒出過這麼嚴重的紕漏,再這樣下去,集團遲早被他敗光,我們都得回去喝西北風!」
「就是,一個打遊戲的,進公司才幾個月?就負責那麼多項目,不是我說,要不是季總和幾位有經驗的項目經理在後面出謀劃策,他估計連項目書都看不懂!」
底下一直沒安靜過。
有位年輕一點的董事叫了聲:「季總」而後說:「您趕緊下決心,季總監真不能留了。」
季臨淵眼皮微微一抬,看了眼跟他說話的董事,薄唇輕勾,深邃的視線一掃眾人,沒有多餘的話,直接道:「季思源在職期間,玩忽職守,給集團利益與聲譽造成巨大損失,經董事會商議決定,罷免其項目總監一職。」說著,他看向邵允,「立刻起草罷免書,隔日下達,並以郵件形式通知全體員工。」
……
會議結束,季臨淵回到總經辦,秘書小張悄悄跟他說:「董事長在您辦公室等您。」
剛才的董事會,季昌歷沒出席。
季臨淵微微頷首,推開辦公室的門,季昌歷坐在季臨淵平日裡辦公的大班椅上,深沉得像一尊雕塑。
見季臨淵進來,季昌歷老臉更沉:「自導自演的好戲,玩得挺來勁。」
「喝咖啡還是龍井?」季臨淵邊問,邊隨手把文件夾丟在大班桌上,走到飲水機那邊,打開下面的柜子,拿出一個乾淨的玻璃杯。
季昌歷冷哼一聲:「你認為我還有心思喝咖啡龍井?」
季臨淵一笑:「那就來杯白開水。」
他雲淡風輕的樣子,刺激到季昌歷,『嘭』地一拍桌子,季昌歷怒道:「你當別人都是傻子,還是拿公司當兒戲?你以為你背地裡做的那些事沒人知道?你現在一個一個去問那些董事,看他們有幾個不知道是你在背後搗鬼,想把你五叔排擠出去?」
事實也正如季昌歷所說,能成為VINCI集團董事,誰都不是傻子,季思源所負責的項目集體出現致命問題,誰都不會以為是巧合,而有能力有動機這麼做的,只有季臨淵,但他們不敢向季臨淵發難,只好拿季思源那個倒霉鬼撒氣。
「以前你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對付老二,是因為他幫著李復父子逍遙法外,還玷污了你未婚妻,叫你臉上無光,我可以容忍,你看看你現在都在幹什麼?知道外面都在怎麼說季家和程家?吐沫星子快要淹到家門口了,你還不消停!」
在季昌歷說話間,季臨淵把一杯白開水放到他面前的桌上,「喝口水,不然口乾。」
「……」季昌歷要不是年紀大了,又是董事長,要端著架子,否則這時候真是要被氣得跳腳。
屏住呼吸好一會兒,才把那股快要噴薄而出的火氣壓下去,季昌歷深呼吸一口,「程越遷已經知道你當年拿著程如晚和老二的視頻作威脅,才拿到管理權,幾次登門要說法,你爺爺也知道你把那樁醜事曝光出去,現在你又要對付他的心頭肉,你手裡的股份,做好準備拿出來吧。」
「別忘了當初簽的協議。」
季臨淵坐在沙發那邊,點了根煙,氣定神閒地抽著,似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季昌歷定定看了會兒季臨淵平靜淡漠的臉,「你做這些,是不是為了宋羨魚?季司晨和程如晚又對她做了什麼,是不是?宋羨魚前幾天住院,與他們有關?」
「你現在對付你五叔,事情也與他有關?」
季昌歷一連問了許多問題。
季臨淵這段時間做了太多不尋常的事,先是季司晨,再是程如晚,現在又是季思源,季昌歷也是只浸淫商場幾十年的老狐狸,很多事都明鏡在心。
季臨淵卻一個都沒回答,「沒什麼事,您回去忙吧。」
季昌歷:「……」
對這個兒子,他從來沒真心喜歡過。
一是他孩子太多,二也是他這人生性涼薄,否則也不會那麼多個女人。
有人說一個男人女人多,是因為那個男人多情,其實恰恰相反,女人多說明那個男人薄情,正因為對每個女人都薄情,所以才能輕易移情別戀。
也有句話叫物極必反,有些人討厭著討厭著,就喜歡了。
季昌歷孩子雖多,拿得上檯面的卻是沒幾個,季臨淵算得上最拿得出手的那個。
程如晚視頻曝出來的那夜,羅伊雪在電話里提醒他季臨淵違反協議,他與家裡老頭有權收回季臨淵名下的股份,那一瞬間,他心裡有些動搖。
集團將來應該交給有能力的人。
放眼整個季家,年輕一輩目前季臨淵最有資格。
但,也不是非他不可。
「你自己考量吧。」季昌歷站起身,「季家不止你一個,別忘了你還有個弟弟,你二叔家還有兩個,爸雖然退休不管公司的事,但集團是他一手創立發展起來,他說的話,董事會那些人哪個不要再三掂量?就連我都不好違抗,他要鐵了心收回股份給集團換人,你只怕抵抗不過。」
季臨淵唇邊笑意很淡,卻也很平和。
季昌歷見他一臉不在乎,皺著眉:「為了一個女人,你當真連汲汲營營十幾年的公司都不要了?」
季臨淵平靜地看向父親,眼底有形容不上來的溫和,季昌歷知道那不是對他,而是對他方才提起的那個女人。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以前看重這些,現在有更重要的東西值得我珍惜。」
季臨淵的話一字一句,說得無比鄭重,季昌歷簡直要被他的話驚呆,這還是他那個唯利是圖的四兒子?
季臨淵在他心裡,一直是個典型又合格的商人。
商人都重利。
「我看你是被那女人迷惑得昏了頭!」季昌歷冷冷一哼,丟下這句,拂袖而走。
門被摔得震天響。
季臨淵聽到那一聲『嘭!』,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坐在那兒,端著杯子喝茶抽菸,一副休閒的老闆樣。
濃濃的煙霧模糊了他的眉眼,那雙眼深沉而若有所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唇邊緩緩勾出一抹溫柔的笑來。
邵允有事過來找季臨淵,敲了兩聲沒人回應,自作主張地推門進來,一眼瞅見季臨淵溫柔帶笑的模樣,不覺怔了一怔。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季臨淵越來越有普通男人的樣子,這會兒居然都會發呆傻笑了。
他認識季臨淵快二十年,這還是頭一遭。
……
「季總。」邵允提聲喊了一句。
季臨淵回神,幾乎是同一瞬間,斂下所有情緒,又變回威嚴穩重的VINCI老總,他看向邵允:「說。」
「城建局那邊打來電話,說下午四點左右來人跟你談點事。」
「回電話過去,改成明天上午。」頓了頓,季臨淵補充:「四點多我有事。」
邵允對季臨淵的工作行程了如指掌,不記得老闆四點多有重要事情處理,於是問了句:「什麼事?」
季臨淵毫不避諱:「回家陪老婆。」
邵允:「……」您是認真的嗎?老闆?
……
宋羨魚這次先兆流產的情況不嚴重,在醫院住了五天,醫生便建議她回家休養。
於是今天一早,季臨淵幫她辦理了出院手續,又開車把她送回家,耽誤了小半天的工夫,宋羨魚以為他晚上要回來得晚一點,沒想到五點不到,那人就開車回來了。
還給她帶回了一束玫瑰,宋羨魚其實沒多喜歡那種花,只覺得男人手捧玫瑰朝她走來的畫面,特別迷人。
宋羨魚偷偷數了數,57朵,想到曾經聽來的57朵玫瑰花語,她找了個花瓶把玫瑰插起來後,拉著季臨淵的手問他:「聽人說57朵玫瑰花代表的是吾妻,是不是真的?」
這時候洪姨還在廚房做飯,季臨淵直接將人拉進懷裡,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捏著宋羨魚下巴,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才說:「聽說過。」
宋羨魚眉梢都染了甜蜜,揪著男人的襯衫領子玩弄,「聽誰說的?」
「花店裡的員工。」季臨淵如實道來:「對方問我買花送誰,我告訴她送給老婆,她便推薦我買57朵。」
宋羨魚想起在紐約那次,心裡莫名有些熱,「你第一次送我57朵玫瑰,是在紐約,那時候我還不是你老婆。」
「難道那個時候你就告訴別人,我是你老婆了?」
宋羨魚笑:「你原來這麼想娶我?」
季臨淵跟著笑,捏了捏小妻子的臉蛋,「跟你想要嫁與我的心一樣。」
宋羨魚笑倒在季臨淵懷裡。
晚飯後,有人來家裡找季臨淵,宋羨魚與對方打過招呼後,上樓回了房間,把空間留給季臨淵與客人,洗完澡坐在貴妃榻上邊聽音樂邊看書,臥室的燈光線偏暖色,把新房照得溫馨又溫暖。
宋羨魚婚禮和住院耽誤了好幾天的課程,好在她底子好,書上的內容看起來並不複雜。
蕭愛打電話過來時,她正看完一頁,準備翻下一頁。
接起電話,她先喂了一聲。
蕭愛聲音很激動:「告訴你一件爆炸性新聞。」
宋羨魚:「又發生了什麼大事?」
住院的這幾天,蕭愛隔三差五地帶來爆炸性消息,先是程如晚曝光了不雅視頻,後是程如晚婚事黃了,再後來是季司晨被人騸了,從今以後不能人道。
她就跟個百事通一樣,什么小道消息都知道。
「聽你這口氣,肯定是沒看今天報紙,你老公的公司出事了,好多項目被相關部門勒令停工,尤其海南那塊,昨天你老公還被約談……」
宋羨魚意外,她確實不知道,別墅里訂了報紙,但她很少看。
不等她說什麼,蕭愛又道:「還有,我剛才聽大堂哥跟人打電話,說什麼那些項目都是思源哥哥負責的,董事會已經決定罷免他在集團的職務了。」
頓了頓,蕭愛期期艾艾又說了一句話:「大堂哥還說,事情都是四哥搞出來的,為的就是逼思源哥哥離開公司,果然,四哥還是對思源哥哥出手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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