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你們姐妹倆,真有意思
「你沒騙我?」
羅剪秋聽完梅紅的話,本能地懷疑,一對不喜歡的戒指而已,至於發那麼大的火?
「我哪敢騙您?」手機里,響起梅紅小心翼翼的聲音,「昨晚先生回來特別晚,太太本來就很不高興,發了一通脾氣,先生送太太戒指本是好意,誰知道尺寸不大合適,太太就更生氣了,還說先生是買給其他女人的,最後先生臉色很差地走了,又是一夜沒回來。」
這麼一解釋,倒說得通了。
羅剪秋聽得心裡舒坦,直接笑出聲來,「以前看他們倆感情好像挺不錯的,現在看來,是真不如何。」
「以前確實還不錯,最近也不知怎麼了,兩人動不動就吵,我看這日子也快過到頭了。」梅紅道:「大少夫人,你有時間也幫著勸一勸,結婚才幾個月啊,就走到這步田地。」
「是要勸一勸,過兩天是爸的生日,到時候一家子給他老人家好好過一過,順便也勸一勸你家太太。」
掛電話前,羅剪秋心情不錯地說:「這次的消息不錯,多給你一萬,權當是獎金。」
「謝謝大少夫人!謝謝大少夫人!」梅紅千恩萬謝。
……
元旦第二天,蕭乾的65歲生日,這天一早上,蕭戀帶著外國老公和兩個混血寶貝回家來。
蘇玉琢和蕭硯十點多的時候到了蕭家老宅這邊,宋羨魚和季臨淵也帶著念念過來給大舅舅過生日,同來的還有蕭讓眉和程庭甄。
上次程庭甄胳膊斷了,蕭讓眉伺候他兩三個月,彼此本就不是無情,這幾個月兩人關係越發融洽,雙方家裡有個什麼事,總結對到場,不過是那層窗戶紙還沒捅破。
程玉詞和商玉舟也帶著孩子過來,程玉詞又懷孕了,挺著四個多月的肚子,滿臉幸福的喜氣。
家裡二十口人,再加上來來往往的傭人,一時間熱鬧非凡。
羅剪秋仔細留意了,蕭硯手上多了枚沒見過的戒指,蘇玉琢卻是十指乾淨。
想來傭人的話不假,蘇玉琢確實不喜歡那戒指,只不過蕭硯戴著,叫她有些摸不清為何。
認識蕭硯六年,他什麼脾性,羅剪秋多少了解,他不是對這些花里胡哨東西感興趣的人。
羅剪秋和蕭承一塊坐在男人堆里,男人在正經場合聊的無非生意和時政,一般女人都不會喜歡這樣的話題,羅剪秋卻能鑽空接下蕭硯的話,可見平時在這方面下了功夫。
每次她接了蕭硯的話,蕭硯的視線都會朝她這邊一掃,雖然淡得沒有絲毫雜念,更談不上眉目傳情,依舊叫羅剪秋內心澎湃。
這些天,她幾乎天天和蕭硯簡訊聊天。
即便聊的都是無關緊要的話,很多時候蕭硯都只回一個「嗯」,羅剪秋已經倍感幸福,內心的欲望和膽量也在不知不覺間一點點膨脹。
放在以前,羅剪秋哪裡敢這麼當眾頻頻接蕭硯的話。
……
「你們看大嫂,跟一群男人在那也不知道聊什麼,這麼高興。」蕭愛實在看不慣羅剪秋一臉色相地看蕭硯,撇著嘴不悅:「以前也不看她這麼喜歡跟男人聊天。」
「你這怎麼了?陰腔怪調的。」宋羨魚點了下蕭愛的腦門,「人家能跟一群男人聊上天,也是本事,要是腦子裡沒東西,聽都聽不懂。」
「你們不覺得她一臉色色的樣子嗎?」蕭愛說:「也不知道看上哪個男人了。」
蕭愛雖是直腸子,但也不會胡說。
宋羨魚朝男人堆看了一眼,又看看蘇玉琢,最後看向蕭愛:「那是大嫂,看上的自然是大哥。」
蕭愛嘟著唇:「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她心裡想哪個男人!」
「小愛,這話可說不得。」宋羨魚神色嚴肅。
蕭愛抿了下嘴唇,沒再說,她不是個能忍的性子,這麼大秘密擱在心裡,誰也說不得,心口火燒火燎地難受。
宋羨魚哪怕心裡有疑惑,嘴上也不多問,這種事,不管真的假的,都不知道為好。
這邊正說著,那邊,蕭硯從兜里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然後站起身,一面接一面走出去。
他的身影還沒消失,羅剪秋也站起來。
蕭愛瞧見了,差點跳起來,氣急敗壞:「羅剪秋她……」
蘇玉琢看了眼羅剪秋,然後看向蕭愛,眼神疑惑:「怎麼了?」
「……」蕭愛卡了一下,改口:「三哥出去打電話了,你去給他送杯茶吧。」
「你傻了?他要喝茶,回來喝不好?非要在外頭那麼冷的地方喝?再說,你覺得你們家缺茶?」
男人那邊,人手一杯茶,旁邊站著個傭人,隨時準備給他們添茶。
蕭愛:「我不管,反正你去看看三哥,沒準三哥許久沒跟你說話,想你了呢。」
蘇玉琢無奈一笑:「你這要求真奇怪。」她的語氣像對待一個纏人又不懂事的小孩,「我正好想起件事忘了跟蕭硯說,就過去一趟,你們在這坐吧。」
蕭愛抬手做了個攆人的手勢,催促:「快去快去!」
看了看蘇玉琢背影,宋羨魚又看了看蕭愛伸長脖子張望的樣,笑了笑,不語,低頭拿搖鈴逗念念玩。
……
蘇玉琢隔著一扇磨砂玻璃門,看向花壇邊的一男一女。
蕭硯這會兒已經接完電話,羅剪秋站在他跟前,神情拘謹,不知道說著什麼,嘴邊隱約帶著一絲羞澀。
時近正午,陽光充足,卻也掩不住寒風裡刺骨的冷意,羅剪秋衣著單薄,有些瑟縮,蕭硯也沒穿兩件,倒顯得鎮定許多。
這一幕並沒有維持多久。
蕭硯將手機放進褲兜後,一句話沒說,轉身朝蘇玉琢這邊走來。
蘇玉琢本能地躲進隔斷後面。
很快,門口傳來開門聲,男人有節奏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又一點點走遠,直到蕭硯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蘇玉琢才從隔斷後走出來。
花壇邊,羅剪秋還站在那兒,任北風呼嘯,也巋然不動,似是受了打擊。
她沒想到蕭硯還和以前一樣冷淡。
她以為,這一個多月來的聊天,足夠拉近她和他的距離。
想不通為什麼,既然願意與她聊天,為什麼不肯和她面對面說句話,哪怕只是簡單的問候一聲。
羅剪秋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寒風吹得她裸露在外的肌膚幾乎麻木。
以前,在蕭硯這受了冷落,她也難過,卻從沒像此時此刻這般不能接受。
因為希望太大,就顯得失望太沉重。
羅剪秋垂頭失魂落魄地回屋,視線猛地瞥見隔斷旁地上躺著的一枚心形戒指,一怔之後撿了起來。
戒指與蕭硯手上那枚十分相似,視覺上小了一圈。
羅剪秋鬼使神差,將戒指套在自己右手無名指上。
意外地合適!
忽地想起傭人的話,蘇玉琢為了戒指與蕭硯大吵,因為戒指尺寸不合適。
不合適蘇玉琢,卻合適她羅剪秋!
羅剪秋心裡一團死灰,霎時間生出熊熊火焰。
戒指一定是蕭硯放在這的,他不是買給蘇玉琢那個小賤人的,而是買給她的,他對她不是沒有感覺……
這個念頭,讓羅剪秋喜極而泣。
他不跟自己說話,一定是擔心人多口雜,對,一定是這樣,不管怎麼說,他們現在還是叔嫂的關係。
「大少夫人,原來您在這,那邊午飯準備好了,董事長夫人找您過去呢。」傭人看見羅剪秋又哭又笑,忙低下頭不敢多看,語氣恭敬地說出自己的話。
羅剪秋取下戒指塞進衣兜,擦了把眼淚,「知道了,就來。」
她掏出手機給蕭硯發過去一條簡訊:我撿到一枚戒指,跟你手上的款式一樣,怎麼辦?
她想聽蕭硯親口說,戒指是給她的。
蕭硯沒有及時回復,羅剪秋也沒等,收拾好情緒,走去餐廳。
這時,直徑兩米五的圓桌,已經坐了一圈人。
羅剪秋看了眼蕭硯,臉頰不自覺紅了紅,然後走到蕭承身邊坐下。
……
飯桌上,一家子其樂融融,小輩接連向蕭乾敬酒,說幾句祝福語。
酒過三巡,蕭戀說起蕭硯和蘇玉琢生孩子的話題,「三弟也三十多了,該考慮要個孩子。」
幾個月前蕭氏集團鬧出的那件事,蕭戀也知道:「不過也不急這一時,來年開春要上,等年底生個大胖小子過年,奶奶也好開心開心。」
羅剪秋心下不悅,接口說:「生孩子也要看緣分,我跟蕭承結婚好幾年了,還沒有,可見不是說生就生的。」
蕭戀不知她深意,視線看過來:「大嫂也該給大哥再生一個才是,不然阿泰一個人也太孤單。」
「我可不孤單。」蕭泰對羅剪秋沒好感,也不願她給自己生弟弟或者妹妹,「現在這樣挺好的,再多一個,吵得慌。」
「你這孩子!」江南嗔怪,「吃你的飯。」
「本來就是,家裡天天有人吵架,再有個孩子哭,還叫不叫人活了?」
江南看向羅剪秋和蕭承:「你們又當著孩子面吵架了?說了多少回,有問題私下好好商量著解決……」
「你這兒媳婦,回到家就捧著個手機,人家說書中自有顏如玉,她這估計是手機里有顏如玉,把她給迷住了。」
蕭承語氣不屑,說著看了眼蕭硯。
羅剪秋臉色一變,「你胡說什麼?我看你整夜整夜不回家,才是被哪個小狐狸精又給迷住了!」
眼看著要吵起來,江南頭疼,呵斥道:「都少說兩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的什麼胡話!」
蕭承冷冷一笑,眼睛看向蘇玉琢:「聽說老三身邊來了個漂亮的女秘書,弟妹,你可要小心吶。」
蕭乾『啪』地放下筷子,「再說就出去,都別吃了!」
氣氛一時尷尬。
直到一頓飯快結束,蕭老夫人才開口打破沉默,說起蕭讓眉的事,「你和庭甄若是彼此有那個意思,不如抽個空,把婚復了吧,過完年給你們簡單辦兩桌,兩家人坐下好好吃頓飯,總這麼耗著,什麼時候是個頭?你倆也不是小年輕了,沒那麼多時間耗。」
「您怎麼說起我來了?」蕭讓眉看了眼老母親,隨後低頭誰也沒看。
「我是你媽,怎麼?還說不得你了?把婚復了,趕緊搬去庭甄那住,總賴在小魚那,不怕惹人嫌。」蕭老夫人道。
「您問問小魚,嫌我嗎?」蕭讓眉看向宋羨魚。
蕭老夫人:「不嫌你煩才怪,人家小兩口甜甜蜜蜜,總亮著你這盞電燈泡算怎麼回事?」
「……」兩邊都不好得罪,宋羨魚低頭吃飯。
程庭甄喜得不知如何是好,這會兒反應過來,趕緊應承:「我們都聽媽的,明天我就帶眉眉去把結婚證領了,晚上接她回家。」
蕭讓眉看了他一眼:「我可沒答應。」
「我答應了。」程玉詞舉著空閒的手,胳膊肘抵了下宋羨魚,「小魚也答應,是不是?」
宋羨魚對上程玉詞亮晶晶的眼神,頂著蕭讓眉的壓力,點了點頭。
程庭甄喜形於色,「你媽和你女兒都同意你嫁給我。」
蕭讓眉:「……」
……
快兩點,各自回去,蕭老夫人拉著蕭讓眉又一頓交代:「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人要朝前看,如果你當真不願與庭甄複合,回頭我就請人給你物色合適的。」
「媽……」蕭讓眉不情願。
「既然不是不願意,那就抓緊辦了吧。」蕭老夫人說:「小詞和小魚都成家了,小儂再過兩三年也要議親,總不好叫女方上門的時候,知道他父母離異,也影響他說親。」
程庭甄握著蕭讓眉的手,鄭重與蕭老夫人說:「那件事是我的錯,我一輩子銘記,不管眉眉願不願意給我機會,我下半輩子都會守著她。」
蕭讓眉看著程庭甄,什麼都沒說,但態度身邊人都已經看出來了。
宋羨魚和程玉詞相視,一笑。
……
蕭硯飯後被蕭戀給叫走了,蘇玉琢站在二樓欄杆處一面發簡訊一面等他。
點擊發送完成,身後響起蕭承的聲音:「以前倒是小看你了。」
蘇玉琢收起手機,轉身,看著蕭承憋著氣的樣子,「大哥身份貴重,哪裡看得到我這等螻蟻般的人。」
「蟻穴潰堤,螻蟻也不可小覷啊。」蕭承笑得意味不明,「我不就是個例子,被兩隻小螞蟻玩弄鼓掌。」
「實在沒想到,蘇粉雕居然背著我拍了照片……」頓了頓,蕭承忽地逼近蘇玉琢,眼睛裡的深意更甚,「你有沒有仔細看過那張照片?」
蘇玉琢不緊不慢地避開蕭承,「大哥有話不妨直說。」
「我跟你有什麼話要說?不過是覺得……」蕭承視線注意到書房走出來的蕭硯,慢條斯理往後退了一步,緩緩說出後面幾個字:「……你們姐妹倆,真有意思。」
蘇玉琢直覺蕭承話裡有話,但忍著沒問。
如果他想說,不用問,若他不想說,她問了,白白叫他看笑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