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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叔叔,這是我的(一更)

    宋羨魚想過打電話向郁離質問,想想又作罷,不管是不是郁離,那副畫是程庭甄託付她轉送給蕭讓眉,這個事實鐵板釘釘。

    晚上老師組織玩了幾個小遊戲,九點左右,老師挑了幾位個高壯實的男性家長輪流守夜。

    季臨淵在守夜之列,排的是凌晨一點到兩點的班。

    小知許是白天玩累了,鑽進睡袋就開始打鼾。

    宋羨魚睡不著,怕影響到小知和季臨淵休息,一直也沒亂動,時間久了身子發僵,悄悄換個姿勢。

    睡袋和帳篷料子發出沙沙的摩擦聲。

    身後的季臨淵忽然伸手將她往懷裡摟了摟,「睡不著?」

    男人的聲音在昏暗的環境裡磁性十足。

    「你怎麼知道我沒睡著?」外面亮著燈,宋羨魚扭頭,能看清季臨淵有稜有角的輪廓。

    「還在想畫的事?」季臨淵說話時,唇瓣有意無意碰到她的耳朵。

    宋羨魚深吸一口氣,而後慢慢吐出,「我從來沒給你講過我以前的事,你想不想聽?」

    「如果你願意講的話。」

    這句話,季臨淵給了宋羨魚自由和尊重。

    如果她不願意拿過去示人,季臨淵不會勉強。

    宋羨魚明白他話里的意思,情不自禁往他懷裡靠了靠,伴著小知微微的鼾聲,小聲講起了自己的童年。

    她只是陳述了事實,沒有說半句郁離的不好,更沒有怨恨和不甘,有的只是經歷了時間後的釋然。

    或許是現在的她過得太幸福了,再回憶起那些往事,沒有以前那激烈的情緒。

    「跟很多人比,我或許是不幸的,可同時,我又是幸運的,若不是過去的那些經歷,我或許不會遇見你。」

    如果沒有宋子明給她取名宋羨魚,季臨淵不會對她另眼相看。

    想到這,宋羨魚忽然有了另一個疑問:「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是在我十歲生日宴上,你送了我很可愛的兔子公仔,我們是不是在那之前就見過?」

    女孩翻個身,面對季臨淵,睜著清亮美眸看他。

    季臨淵輕聲笑了笑,「是見過。」

    宋羨魚來了興致,「當時什麼情況?我怎麼一點印象沒有?」

    「一件小事,你自然記不得。」季臨淵撫上宋羨魚的臉,娓娓道來。

    那是十二年前的一天,算起來,那時宋羨魚剛八歲,季臨淵二十三,正是和季司晨斗得如火如荼的時候。

    他從應酬桌上下來,坐車去公司的路上,在路口等紅燈時無意瞥見一張稚嫩卻明媚的笑臉,那時陽光正好,把小女孩嘴邊的梨渦照得燦爛生輝。

    小女孩穿著藍白相拼的夏季校服,不遠處穿著同樣校服的幾個小孩朝她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她:「小魚!」

    很快一群孩子嬉笑著過了馬路,原地掉了什麼東西,來來往往的人從上面踏過,似乎是沒看見,又或者是看見了沒當回事。

    季臨淵至今都分不清自己當時下車的心理,彎腰撿起小女孩身上掉下來的東西,原來是學生證,上面姓名一欄寫著:宋羨魚。

    原本離開的小女孩去而復返,睜著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看他,聲音又軟又甜:「叔叔,這是我的。」

    ……

    宋羨魚絞盡腦汁,也沒從記憶里搜尋出這麼件事。

    「所以你那個時候,就對我格外留心了?原來你暗戀我這麼多年了……」

    季臨淵緩緩一笑,對她的話不置一詞。

    宋羨魚把玩著他修長的手指,又想到那塊手錶,餘光留意到季臨淵把腕錶摘了擱在旁邊,伸手越過季臨淵拿起鋼表,「十年前你送10歲的我兔子公仔我能理解,兩年多前你送18歲的我價值千萬的手錶,是什麼用意?」

    「我答應等她長大,送她一塊像樣的手錶。」男人聲音平靜,透著一絲緬懷。

    宋羨魚知道季臨淵口中的『她』指的是他妹妹。

    「所以當時,我在你眼裡完全是你妹妹的替身。」再次說到『替身』二字,宋羨魚心裡不可避免起了波瀾,眼神透出幽怨:「你送的那表也太像樣了點,要不是蕭愛告訴我是定製款,價值千萬,我還以為一萬塊買的。」

    頓了一下,她問:「那表呢?」

    「你若喜歡,過些天送你塊獨屬於你的。」季臨淵捏了捏宋羨魚的臉,深邃的眸中緩緩透出寵溺來,「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後,你只是你。」

    這是季臨淵第二次這樣說。

    而那表,也是過去的一部分,不該再拿出來。

    宋羨魚垂下睫毛,嘴角情不自禁揚起,「定製的表太貴,戴著生怕丟了,有壓力,我不喜歡。」

    「那就送你塊價格適中的。」

    宋羨魚視線落在手腕上,白玉手串不松不緊地圈住她細細的手腕,又摸到脖子裡的白蜜蠟玫瑰,「都是你在送我東西,我好像沒送過你禮物呢。」

    說著,想起去年生日送季臨淵禮物被拒的事,開會翻舊帳:「不對,我送過你禮物,是你自己不要。」

    「還記著?」季臨淵手放在宋羨魚肩膀上,大拇指輕輕摩挲柔軟。

    宋羨魚微微臉紅,抬頭看了眼睡在季臨淵身後的小知,小傢伙背對著這邊,鼾聲不斷。

    「我說了我這人很記仇的,這些事我要記一輩子,等我們老了,沒準還要隔三差五跟你算算帳。」

    季臨淵發出一聲腹笑,聲音越發低沉磁性。

    「我們這麼說話,會不會影響別人休息?」宋羨魚仔細聽了聽,外面也有隱約的說話聲傳來。

    季臨淵手指撩起宋羨魚衣擺,「不早了,可以睡了。」

    宋羨魚咬了下唇,聲音壓得更低:「你這樣我怎麼睡?」

    話音剛落,男人壓過來吻住她。

    宋羨魚受了驚嚇,趕緊去看小知,「孩子在這呢。」

    皮膚表層感受到季臨淵嘴裡的溫度,宋羨魚有些受不住他的撩撥,拿過旁邊男款大衣蓋住兩人。

    她沒再說話,怕外面猜到帳篷里發生的事。

    安靜下來後,外面時不時響起的說話聲越發清晰,這種感覺緊張又刺激。

    ……

    一點鐘,手機鬧鐘響起來,季臨淵起來守夜。

    這時候整個露營地靜悄悄的。

    宋羨魚睡了會兒,都沒怎麼睡沉,索性穿了外套走出帳篷。

    季臨淵坐在公用帳篷前,視野正好將所有露營帳篷盡收眼底,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第一時間發現。

    瞅見宋羨魚出來,他點了點手裡的煙,起身:「不睡覺出來做什麼?」

    這時候正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時候,宋羨魚沒計較他抽菸,在他身邊坐下後,慢條斯理拿走男人手裡的煙,在腳邊的草地上揉熄。

    這個動作她做起來有股說不上來的小女人韻味,風情又優雅。

    「我陪你坐會兒,就不用抽菸打發時間了。」

    「不困?」季臨淵把人兒拉進懷裡。

    宋羨魚坐在他腿上,抬手把他敞開的大衣紐扣一個一個繫緊,「沒你在,睡不著。」

    季臨淵噙著笑,低頭看她的動作。

    最後一個紐扣系好,他抬起宋羨魚弧度優美的下巴,低頭吻住粉嫩的那張嘴。

    季臨淵似乎很喜歡親她,不管是嘴巴還是身體。

    吻繾綣輕柔,男人的氣息夾著淡淡的菸草味,叫人沉醉。

    到底是公共場所,季臨淵很快結束這個吻,宋羨魚坐回自己的凳子上,郊外的空氣比市區好許多,也沒有燈光污染,天空漆黑,稀稀拉拉掛著些晨星,不夠璀璨,卻有股別樣的野趣。

    「我們還沒這樣待過,感覺很不錯。」宋羨魚靠在季臨淵寬厚的肩上,心頭一派平靜安寧。

    「下次我們單獨出來。」季臨淵摟著她,聲音貼著她耳根響,「就我們兩個人。」

    宋羨魚從男人話里聽出了些別的意思,臉頰發熱,心底甜絲絲的。

    ……

    隔天下午兩點,一行人打道回府,四點左右到市區,季楚荊和王閣出差回來,宋羨魚和季臨淵直接把小知送回家。

    季楚荊送了條Burberry的絲巾給宋羨魚當謝禮。

    宋羨魚推拒不過,便收了。

    季楚荊笑著摸了摸小知的腦袋:「這些天給你添麻煩了,本來想送去他奶奶家,老四知道了說幫我帶幾天,我估摸著你們婚後不久又該有孩子了,正好小知給你們先練練手。」

    宋羨魚笑了笑,「孩子還早呢,」

    季楚荊:「老四都三十五了,你們可別做措施,早點給他生一個。」

    這時,在書房說話的季臨淵與王閣出來。

    看著男人單手插兜下樓的穩重樣,宋羨魚不禁想到他對小知的耐心和喜愛。

    ……

    回去的路上,宋羨魚一直盯著季臨淵成熟有稜角的側臉看。

    「看什麼?」季臨淵握住她的柔荑,聲音帶著笑。

    宋羨魚順勢抱住他胳膊,「小藝昨天比賽得了獎,我準備給他辦個派對慶祝。」

    不等季臨淵說話,宋羨魚又說:「他是我初中就認識的朋友,這些年像哥哥照顧我,給了我很多幫助,記得高三那會,學習緊張,沒時間打遊戲賺生活費,有時候連飯都吃不上,那一年都是他把零花錢省下來請我吃飯,這份恩情,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所以,你一會見到他能不能和藹一點?別嚇他。」

    季臨淵答非所問:「派對幾點?」

    宋羨魚:「……六點。」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酒店門口。

    「派對結束給我電話。」這是要來接的意思,也意味著他不打算參加慶功派對。

    宋羨魚看著他的臉,知道他是不想拘束了派對的氣氛,有他在,沒人能敞開了玩。

    「好。」她感動,說:「開車注意安全。」

    目送車子離開,宋羨魚一轉身,王錦藝靠著門柱,抱臂看她:「還捨得出來?我還以為你要守著你老公過一輩子呢。」

    宋羨魚:「我本來就是要守著他過一輩子的,你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早出現?」

    王錦藝哼哼:「不願見你老公,在他面前,不知怎地總感覺自己矮了一截,搞得我都快要自卑了。」

    「萬惡的資本主義!」王錦藝用這句話結束季臨淵給他的感覺。

    宋羨魚給了他一個白眼,「資本再萬惡,也是人人追求的香餑餑,有本事別賺錢。」

    說話間,一輛轎車『唰』地在兩人旁邊停下,車窗降下,探出蕭愛的腦袋,「站這幹嘛呢?不進去?」

    蘇玉琢和顧欣顏跟著下車。

    兩人臉色有點白,顧欣顏拍著胸口:「小愛你開車太快了。」

    蕭愛無辜臉,「有嗎?我覺得很慢了,要不是路有些堵,我可以開更快。」

    顧欣顏不想理她。

    蕭愛看向王錦藝,「你們隊的人都來了?」

    王錦藝不客氣地戳破她的心思,「你是想問我們老闆來沒來吧?他如今日理萬機,忙完工作忙戀愛,哪裡有時間跟我們浪費。」

    宋羨魚拉了下王錦藝的衣服。

    王錦藝就看不慣蕭愛這股傻乎乎的樣,季思源的態度他這個旁觀者看得一清二楚,偏她跟個傻子似的看不明白。

    「前兩天老闆買了鑽戒打算送給女神,估計這會都求婚成功了。」

    「你……」蕭愛柳眉倒豎,怒指王錦藝:「你存心氣我是不是?」

    「這是你自己說的。」王錦藝道:「我可沒這麼想。」

    「小魚,你看他!」蕭愛氣得腮幫鼓成了倉鼠,「嘴巴這麼壞,難怪打比賽都沒人願意去給你加油,人品太差!」

    「也比你明明人家不喜歡,偏要往上貼強——」王錦藝忽然消聲,拿眼看向宋羨魚,怕她多想。

    宋羨魚倒沒往心裡去,彎了彎唇,「好了,都少說兩句,快進去吧。」

    ……

    除了宋羨魚宿舍四個,王錦藝戰隊的隊友都過來了,略略一算也有十多個人,坐滿了一張圓桌。

    季思源沒來,蕭愛情緒不高。

    宋羨魚問起蕭讓眉的情況,她托著腮回得無精打采,「挺好的,今天畫了一天畫,我去畫室看過,她還跟我說話了。」

    「哦。」宋羨魚點點頭。

    「你以前跟姑姑關係不是挺好的嗎?出了這麼大事,你怎麼也不去看看?要不一會和我去趟家裡?正好我有點事想請教你。」

    宋羨魚抿了抿唇,沒正面回答,反問:「你要問我什麼?」

    蕭愛掃了眼桌上喝酒談笑的人,湊到宋羨魚耳邊:「你是怎麼讓四哥喜歡上你的?」

    宋羨魚隱約明白蕭愛想知道什麼,笑了笑:「緣分到了自然就喜歡了,沒什麼特殊辦法。」

    不是宋羨魚不願說,而是情況不同,季思源如今有心儀的女人,蕭愛做什麼都是徒勞,說不準還會起反作用。

    況且,自己當初那套做法,並不可取,幸好遇上了對的人,否則只會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蕭愛:「你這回答跟普渡寺老和尚似的,無趣!」

    ……

    吃完飯,一行人換個地方繼續嗨,蕭愛沒心思玩,早早回了家。

    剛在玄關換好鞋,蕭讓眉從畫室那邊踱步過來,蕭愛見著她,立刻乖乖巧巧站好,「姑姑……」

    蕭讓眉看了看腕錶,「怎麼這麼晚回來?」

    「小魚幫朋友辦慶功宴,我湊個熱鬧。」蕭愛有意想替宋羨魚說好話,「小魚不是有意要氣你,我猜她肯定是被姑父給騙了,看得出來小魚挺自責,姑姑你就不要生她的氣了,她怕你生氣,都不敢過來看你。」

    反正姑姑討厭姑父,蕭愛果斷把鍋甩給程庭甄。

    聽完蕭愛的話,蕭讓眉倒好了一杯水,倚著吧檯喝。

    見她臉上沒什麼表情,蕭愛接著道:「我說的是真的,今晚小魚還問我你怎麼樣了,昨天到現在她不知道打了多少個電話來問你。」

    蕭讓眉喝完一杯水,放下水杯,「不早了,回房睡吧。」

    「姑姑……」蕭愛看不懂蕭讓眉的態度,不像生氣,卻冷冰冰的。

    蕭讓眉沒再說話,轉身上樓。

    回到房間,她靠著門板久久失神,一些塵封的往事漸漸浮出腦海。

    有二更,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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