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季臨淵打電話查崗
聽了蕭硯的話,程如玉頭更疼了。
若是獨獨讓人攪和宋羨魚投資的那服裝品牌的發布會也就罷了,偏程如晚做事又狠又絕,把人養父的骨灰盒弄翻了,這擱誰頭上都很難過去。
何況他聽說,那宋子明對宋羨魚是救命的恩情。
程如玉嘆氣嘆了一口又一口,「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該……」
不該治好程如晚,到底親姊妹,這話程如玉沒說出來。
蕭硯一聽了之。
……
宋羨魚離開醫院後,直接去了約好的飯店,王錦藝提前訂好了包廂,宋羨魚到了之後服務員送上一杯普洱茶。
雖說普洱茶對孕婦沒什麼壞作用,宋羨魚本著謹慎態度,向服務員要了杯白開水。
等待的間隙,宋羨魚接到黃雁心的電話,QG的發布會圓滿結束,關於剽竊的事,QG做了口頭的澄清後,已經委託律師向司法部門提起訴訟,事情一經報導,不但QG的名譽得到了恢復,知名度也提升了不少,展銷會沒結束,QG已經陸續接收到訂單。
黃雁心說,這個月宋羨魚投資的錢就能見到回報。
宋羨魚笑道:「那到時候請你們吃飯,這是我做投資收穫的第一桶金。」
……
六點十分左右,王錦藝、蕭愛和顧欣顏三個陸續到齊,宋羨魚對這家餐廳不熟,就沒參與點菜,顧欣顏性子偏內向,也沒點。
於是整個場子就屬蕭愛和王錦藝最能鬧騰,這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熟悉起來,互懟的話一套一套,宋羨魚和顧欣顏也看得熱鬧。
菜上來後,有一大半是清淡的,蕭愛頗為嫌棄地瞅著那一碟一碟清湯寡水的菜,面有嫌棄:「看你長得挺年輕,沒想到提前步入老年生活,瞧你點的這些都是什麼?跟水煮似的。」
蕭愛點的都是調料很重的大葷,光看菜色就讓人食指大動。
王錦藝直接懟回去:「又沒叫你吃。」
說著,他把那盤素淡的腰果炒西芹轉到宋羨魚面前,轉頭跟宋羨魚說話溫和了許多:「多吃點這個,給你兒子補補腦。」
宋羨魚拿筷子夾了一顆腰果,想到上次在什剎海,王錦藝給她買核桃黑豆磨的豆漿,也說給她兒子補腦,笑了笑:「我要是生個笨娃娃出來,都對不起你這一番苦心。」
「那可不。」王錦藝拿公筷給宋羨魚夾了好些腰果,樣子特殷勤:「你呀,必須生個聰明健康的乖寶寶。」
宋羨魚笑容暗了暗很快又恢復明媚的樣子,「借你吉言。」
蕭愛在旁邊拿手機對著這邊,王錦藝眼尖先看見,左手指過去,「你不吃東西你拍什麼拍?」
「誰拍你了。」蕭愛藏起手機,「我在拍菜,你以為你長得好看啊我拍你。」
「肯定沒安好心。」王錦藝下位置,繞過桌子走向蕭愛,「手機拿來我看看!」
「不給。」蕭愛往宋羨魚身邊躲:「小魚你看你朋友,搶我手機,快救我!」
兩人鬧了一陣,王錦藝沒搶到手機,蕭愛是個沒輕沒重的,他生怕她擠著宋羨魚,不敢逼太緊。
吃完飯才七點多,幾人沒急著走,讓服務員把桌子收了,要了兩床撲克。
蕭愛上廁所的空當,把飯桌上拍的照片發進朋友圈,除了一張以她自拍角度照的合影,還有宋羨魚、顧欣顏和王錦藝的單獨照,王錦藝那張正是他給宋羨魚夾菜時照的,不過在照片裡只能看出他在給旁邊人夾菜,看不出給誰夾。
……
晚上季臨淵組的酒局,除了蕭硯和程如玉,及B大附中的現任校長兼董事長,還有校里其他幾位董事。
至於季臨淵組這酒局的用意,董事長和董事們心裡都有數,於是酒過三巡,就有董事笑著問:「我記得季總家裡今年沒有中考的孩子,不知道你請我們幾個老傢伙喝酒,究竟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季臨淵指間捏著酒杯,嘴邊笑容淡泊而客套,老總的架子無形中流露出來,給人不好親近的距離感。
「聽聞貴校要擴建校區,申請的資金遲遲沒審批下來?」
董事長和幾位董事對視一眼。
擴建校區的事已經籌備有一段時間了,京城地價高,好不容易申請到土地使用權,資金又出現滯結,暑假前在董事會上有人提出向社會拉一些贊助,還沒付諸行動,這錢就主動送上門來。
不過俗話說,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在座的都是老狐狸,生怕一不小心掉進季臨淵挖的坑裡,說話越發謹慎起來。
董事長清了清嗓子:「相關部門已經在審核,昨兒個那邊跟我通了氣,預計就在這兩天了。」
「學校擴建,少說也要五千萬,zheng府出資一半,另外一半貴校準備貸款?」季臨淵聲音冷靜從容,疊腿坐在椅子裡的樣子,顯得閒適又隨意。
「有這個打算。」一位校董說:「不過現在銀行貸款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季臨淵一笑,把手邊放著的信封拿起擱在轉盤上,修長手指捏住轉盤邊沿輕輕一轉,信封緩緩在董事長面前停下。
男人點上一根煙,「這裡有三千萬,算作我個人對貴校擴建的一點心意。」
董事長看了看褐色老式信封,又看了看幾位董事,眼底明明有激動,神情上卻故作為難:「這個恐怕不妥……」
「吳董事長不必為難。」季臨淵唇角微勾,手指輕輕敲了敲煙身,伴著撲簌簌落下的青白菸灰,男人緩聲道:「內子的養父前幾日過世,膝下留有一子,剛中考結束,成績很不錯,但聽聞貴校的招生條件向來嚴苛……」
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說得非常直白。
季臨淵講到這,在座的就都明白了。
一位董事脫口問:「考了多少分?」
「532。」
「那是不錯。」吳董事長視線往信封上掃了掃,臉上笑紋多了幾道:「叫什麼?填了我校志願了沒有?」
成績夠了,其他的都好說,按程序走就是了,這麼一想,這筆錢有點白得的感覺,幾位董事和校長越想越喜不勝收。
……
程如玉坐在蕭硯旁邊,看著季臨淵和那幾個老狐狸你來我往的,覺得沒意思,這也是他不願進家裡的公司、而選擇當醫生的原因,與病人打交道,沒那麼多虛情假意和爾虞我詐。
百無聊賴間,他拿出手機刷朋友圈打發時間,瞅見蕭愛發的照片,極普通的與朋友吃飯的場景,程如玉本沒在意,退出大圖片後把那條朋友圈滑過去,片刻後他手指頓了一頓,又滑了回來,再次點開唯一一個男性的照片。
看了許久,認出來這個男人他見過,季臨淵還沒跟宋羨魚好那會兒,一次和蕭硯季臨淵打高爾夫,後來蕭愛帶著幾個舍友過來,其中就有宋羨魚。
離開的時候,他們瞧見一個男孩騎摩托來接宋羨魚,時隔將近一年,程如玉幾乎忘了這事,所以沒第一時間認出照片裡的男人。
從認識季臨淵開始,季臨淵就是一副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宋羨魚血崩那晚是程如玉唯一一次見他緊張。
忽然想看看季臨淵吃醋是什麼樣子。
程如玉等桌上事情談差不多了,端起酒杯跟季臨淵左手邊的一位董事換了位子,把杯子湊過去與季臨淵的碰了一碰,發出『叮——』一聲脆響,「給你看樣好東西。」
哪怕程如玉一臉神神秘秘,也沒勾出季臨淵一絲好奇心。
程如玉將照片一張張翻給他看,嘴上不閒:「你還記得這個男的不?以前我們都以為是你媳婦男朋友,現在估計是前男友了,這前男友前女友一塊吃飯,你說會不會吃著吃著就舊情復燃了?」
季臨淵視線在照片上一掃而過,未做半點停留,手指點了點菸灰,聲音冷靜從容,似沒受半點影響,「今晚做什麼來了?」
程如玉愣了一愣,「看能不能找個機會跟你替我舅舅說個情,你這是準備高抬貴手了?」
季臨淵雖點了煙,卻並沒放進嘴裡抽,一根煙燒得差不多了,他一面把煙揉進菸灰缸,一面沉沉開腔,冷冷吐出四個字:「你想多了。」
停頓兩秒,男人補充一句:「以後也別再多想。」
程如玉:「……」
季臨淵沒再理他,拿起手機起身,跟桌上的人說了一聲,準備出去,程如玉看著他,笑得超不正經:「給你媳婦打電話查崗去?」
這時,季臨淵手機振動起來,他掃了眼程如玉,「接電話,你要跟過去聽?」
「我才沒那個癖好。」程如玉背靠椅子,翹著二郎腿,看著季臨淵的背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收回視線時無意掃過牆上的歐式壁鍾,看時針和分針的指向,已經八點四十了。
……
時間剛過八點半,王錦藝就提出散局回家,蕭愛一家贏錢,正過癮著,哪裡肯放人。
王錦藝撂下手中撲克:「你是好端端一個人,熬夜多晚都沒事,小魚可不行,要早點休息。」
宋羨魚笑了笑,「我可以先回去,你們自己玩。」
「你能行嗎?」
「可以嗎?」
王錦藝和蕭愛異口同聲,王錦藝語氣里多為擔憂,蕭愛聲音卻是開心更多一點。
宋羨魚感激於王錦藝的關心,卻也不覺得蕭愛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有什麼不對,一直生活在富裕又幸福的家庭里的女孩,不能要求她有多會照顧別人。
「沒問題,我又不是小孩子。」宋羨魚微笑著,起身不著痕跡舒展了下酸酸的腰身,拿過包:「我先走了。」
王錦藝跟著站起來,「我送你下去。」
「用不著。」
「那可不行,這地方是我定的,萬一你出點什麼事,你老公第一個算到我頭上,我才幾斤幾兩,不夠你老公塞牙縫。」
「瞧你說的,他又不吃人。」宋羨魚白了王錦藝一眼。
說話間,兩人出了包廂,晚上出來聚會喝酒的人不少,旁邊包廂正好出來一行男人,個個醉醺醺的,瞅見宋羨魚,那一道道視線直接粘了過來。
王錦藝皺起眉,用身體替宋羨魚擋住那些視線。
宋羨魚察覺到,遞給他一抹笑。
從小到大這樣的目光她見過不少,也沒往心裡去,誰知那幾個男人仗著喝了點酒,故意分兩邊走,將宋羨魚和王錦藝夾在中間。
王錦藝個兒高,卻沒二兩肌肉,看起來像個白面書生似的不堪一擊,哪怕他現在已經瞪圓了眼睛看向那幾個男人。
「小妹妹,跟男朋友約會呀?」一個扎紅領帶的男人笑嘻嘻搭訕:「你叫什麼?看你年紀不大,還是個學生吧?」
兩邊有酒氣傳來,宋羨魚控制著呼吸,兩道細眉往中間蹙了蹙。
「關你什麼事?」王錦藝說話很不客氣,「看你年紀挺大,有老婆了吧?你老婆知道你在外面跟別的女人妹妹長妹妹短嗎?」
「找打是不是?」扎紅領帶的男人在家估計是個妻管嚴,一聽王錦藝提到老婆,頓時急了,作勢要上前干架,被同行人拉住了。
雖說酒壯慫人膽,但他們都是公司普通職員,沒什麼社會地位,瞧見美女也就占占眼上便宜,哪敢動真格?
同行的人想說點什麼緩和下氣氛,證明整件事就是個誤會,原本站在樓梯口朝這邊觀望的兩個青年人走過來,其中一人說:「你們想幹什麼?」
話音落地時,扎紅領帶的男人已經被一腳踹翻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其他幾個人都愣住了,包括王錦藝。
與扎紅領帶男人同行的人反應過來,立刻責難:「你誰呀?怎麼打人呢?」
踹人的青年人眼一橫,「趕緊滾,再囉嗦,連你一塊打!」
「你……」
「想試試?」
夏天穿得少,那倆青年身上紋龍畫虎,在傳統觀念中,一般紋龍畫虎的都不是什麼良善人,那幾個男人見狀,面面相覷一會,都不想惹麻煩,最後扶起地上的紅領帶匆匆而去。
兩青年朝宋羨魚點了個頭,雙雙下了樓。
徒留王錦藝驚訝地張著一張嘴,再傻,他也不會認為那倆青年是護自己的,咽了口口水,他艱難問:「那是你老公安排在你身邊的?」
宋羨魚沒否認。
王錦藝忽地笑:「得,算我瞎操心,還擔心你獨自下樓不安全。」
宋羨魚笑說:「有你相送更安全。」
「你就哄我。」王錦藝煞有介事咂了咂嘴,點點頭說:「不過這話聽著還挺舒坦。」
宋羨魚手機鈴忽地響,邊和王錦藝下樓,宋羨魚邊接起電話。
「吃完飯了?」男人在那頭問,聲音很低,帶著男人對女人獨有的溫柔。
「早吃完了,正下樓準備回去。」
「走路看著點腳下。」季臨淵的聲音聽得出關心,宋羨魚笑說:「不用擔心,有朋友跟我一起。」
「男的女的?」
季臨淵聲音緩和又平靜,卻讓宋羨魚一怔,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視線往王錦藝看了一眼,因為問心無愧,所以宋羨魚實話實說,語氣頗為坦蕩:「王錦藝,你認識的。」
王錦藝方才瞥見宋羨魚手機來電是季臨淵,這會兒聽見她跟季臨淵說起自己,臉上浮現驚恐的神情,用嘴型無聲問:「說我幹什麼?」
然而這話沒得到回答,又聽宋羨魚說:「還有小愛和欣顏,不是只有我們兩個。」
王錦藝意識到宋羨魚這是被查崗了,心下更慌了,好像自己已經成了那個男人的懷疑對象,接下來面對的就該是對方強勢的碾壓了,他這小胳膊小腿的,哪裡擰得過季臨淵那根大粗腿。
「嗯,我會注意,你回來也要注意安全,別喝太多酒,也別抽太多煙,我在家等你。」
宋羨魚說完這番話,先掛了電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每次打電話,季臨淵都讓宋羨魚先掛。
「沒想到大老闆也有吃醋的時候。」宋羨魚心裡因季臨淵的話甜蜜著,耳邊響起王錦藝的揶揄:「看不出來,你把那位收拾得這麼服帖。」
某瑤:叔,聽說你吃醋了,要查老婆崗?
某叔:……
某瑤:就吃個飯,夾個菜,至於麼?
某叔:還夾菜了?
某瑤:……當我沒說。
某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