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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家

    蘇玉琢帶著複雜的心情,去了新生兒科,看著保溫箱裡小小的人兒,內心湧出心疼和愧疚。

    詢問了護士能不能給孩子拍照,得到要關閃光燈的回答後,蘇玉琢拍了一張。

    小小的人兒睜著一雙眼睛,安靜而懵懂地打量著這個世界。

    「你跟寶寶什麼關係?小姨?還是姑姑?」護士問,說話也客氣,因為院長親自過來看過這孩子,親口交代要格外照顧,想來這家人和院長關係匪淺。

    蘇玉琢笑了一下,目光溫柔:「我是他姐姐。」

    她的回答,護士沒多少意外,顯然是這種情況醫院不少見,只是笑說:「那你以後壓力可大了,等他成人,你們父母也都老了,他買房結婚的事就要壓在你這個姐姐身上。」

    蘇玉琢笑,不語。

    回病房,看到聞人喜難受的樣子,蘇玉琢滿心自責。

    不是因為她,聞人喜不必遭受這些罪。

    正想著,聞人喜發現了她,叫了她一聲,語帶急切地問:「拍了照片嗎?」

    「嗯。」蘇玉琢一笑,上前,將手機遞給她。

    看見照片裡的小人兒,聞人喜眼眶一熱,含著淚笑:「怎麼這麼丑!」

    「像個小老頭一樣。」

    「長開了就不醜了,整個監護室,我們家這個長得最俊。」蘇玉琢笑著道。

    剛出生的孩子,都皺皺的,不求他們長得多好看,健康平安就好。

    聞人喜盯著照片,看了好久,直到景逸拿走手機,「眼睛休息一會兒。」

    她捨不得,視線追隨著手機。

    蘇玉琢:「等您好了,想怎麼看都行。」

    頓了頓,她緩緩說:「小姨,我都知道了。」

    聞人喜一愣,長發鋪在枕頭上,身上樸實的氣質,給她添了溫婉善良的韻味。

    「您摔倒的事……」蘇玉琢把蘇父的話複述一遍,然後看向父親,「這件事不能這麼算了。」

    不止是蘇玉琢察覺到聞人喜摔倒的事有蹊蹺,景逸同樣有這直覺,但聞人喜只說是自己不小心,他便沒逼問。

    昨天蘇父趕到醫院,拐著彎叫他別誤會蘇玉琢,當時他覺得蘇父多此一舉,這些天的相處,他深知自己的女兒是怎樣的為人。

    聽完蘇玉琢的話,他沒有將兒子險些喪命的事牽連到蘇玉琢身上,視線看向虛弱蒼白的聞人喜,內心湧出感激和感動。

    說句不好聽的,蘇玉琢的身份,在聞人喜眼裡,應該是眼中釘一樣的存在,看一眼都心疼眼疼的那種。

    景逸從不要求聞人喜將蘇玉琢視為親生,只要兩人和平共處就好,聞人喜此舉,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小喜……」景逸握著聞人喜的手,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聞人喜本來沒覺得什麼,蘇玉琢是她丈夫的親生女兒,被人那般詆毀謾罵,她愛屋及烏,維護也是尋常,事後她也意識到自己當時不該動手,事情變成現在這樣,自己也有責任。

    反倒是這父女倆都拿虧欠的眼神看她,讓她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你們別這麼看我。」聞人喜嘴邊挽著笑,皮膚蒼白,透著股脆弱的病態美,「我知道自己做事衝動了,下次會注意。」

    「謝謝你,小喜,謝謝你對小蘇的維護,也謝謝你不願小蘇有負擔而選擇隱瞞真相。」景逸說:「你放心,我不會讓我們的兒子白白受罪。」

    頓了頓,他又道:「以後再有事,不能自己獨自承擔,我是你丈夫,本該為你和孩子遮風擋雨。」

    聞人喜回望景逸深邃柔和的眼睛,心頭忽而湧出幸福的感覺。

    蘇玉琢見兩人你儂我儂,不想當這電燈泡,起身:「小姨還需要住院一段時間,我回趟家,將六嬸請過來幫忙照顧,順便把大家的換洗衣物拿來。」

    這時候,蕭硯已經準備好車輛,他親自開車,載著蘇玉琢回雲城。

    ……

    金曉燕父親昨夜接到妻子的電話,立刻請假趕了回來。

    夫妻倆商議了一宿,也沒商量出個對策,隱瞞到底?被揭出來罪加一等;主動承認錯誤?人家被害得差點沒了兒子,到現在都沒脫離危險,擱誰頭上,都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扯平的。

    到時候都不用那位司令說什麼,大有想要討好他的人來對付金家。

    金家只是平頭百姓,稍微有點權勢,都能將他們家碾得死死的。

    唯一能跟村里說上話的,就只有在村部當會計的金家老三了,一大早,金曉燕父母就帶著她去了三叔家裡。

    誰知道三叔家鎖著門,問了隔壁鄰居,說兩口子一早就出門了,三叔去鎮上辦事,三嬸不知道去誰家串門子了。

    一家三口在三叔家門外等了兩三個小時,才把三嬸等回來,三嬸一見金曉燕父母臉上討好的笑,就猜到這一家子的目的,只是裝糊塗,說男人要晚上才能回來,將人打發回去了。

    「那怎麼辦啊?」金曉燕是真嚇壞了,若被她推倒的事尋常人,大不了賠個禮,最多被訛點錢,顯然現在這位,不是破點財就能免災的。

    「我去找老蘇說說看,他給人養了半輩子的閨女,總能說上兩句話。」

    「不行!」金曉燕想都不想就否決,「他知道了,不就等於首長知道了嗎?不可以,爸,我……我害怕……」

    金曉燕是獨生女,父母就她一個孩子,見她梨花帶雨的樣子,兩口子心裡都不好受。

    「沒事的閨女,爸不會讓你有事,就是給人磕頭下跪,也不會讓你有事。」

    金曉燕抱住父親,「爸,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這邊正上演父慈女孝的一幕,忽然有警笛聲由遠及近。

    金曉燕嚇了一跳,然而怕什麼來什麼,警車還真停在了她家後面的馬路上,車上下來兩人,直奔著她家就來了。

    在金曉燕慘白又驚恐的注視下,兩人出事了證件,「金曉燕是吧,接到報案,說你蓄意傷人,請跟我們回趟派出所,配合調查。」

    金曉燕兩腿軟得櫨斗走不了,被倆警察給架上了車。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全村都知道金曉燕害得司令夫人險些一屍兩命,被警察給帶走調查了。

    ……

    蘇玉珠和蕭硯到家,樓房的前後門都開著,屋裡、院子裡,以及屋後的空地上,黑壓壓的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

    不知道是誰先瞧見她回來的,只聽人群里有人高喊一聲「二丫頭回來了!」,然後無數雙視線,齊刷刷投向她。

    眼神與以往大不一樣。

    「蕭老闆,二丫頭,你們回來啦?」

    人群往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道來,頗有點夾道歡迎的意思。

    以往人們眼裡只有京城來的大老闆,哪裡看得見她這個小丫頭,蕭硯幫蘇父干點活兒,他們都能說成是蘇玉琢攀龍附鳳勾引他,如今倒是難得,將她和蕭硯放到同一個高度。

    熟悉的不熟悉的,都那同樣熱切的目光看著蘇玉琢,有人說:「你們回來得正好,曉燕被逮起來了,她爸媽正給老蘇磕頭呢,你快去看看,老蘇一向心軟,我看是要撐不住了,你讓他可千萬別心軟,曉燕膽兒也太肥了,連首長夫人都敢動。」

    說話的人歲數比較大,不會普通話,但蕭硯在這待了一段時間,語言溝通早已不是障礙。

    只聽又有人說:「就是,我看就應該把她關起來,這輩子都別出來了,二丫頭啊,首長夫人現在身體如何了?沒什麼大問題吧?我家養了幾隻老母雞,熬湯給坐月子的婦人喝是最補的,一會兒我殺好了給你拿來,要不我熬好湯給首長夫人送去吧?」

    「我家存了不少土雞蛋,坐月子吃也很好……」

    蘇玉琢冷眼看著這些人獻殷勤,忽然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之感。

    她笑了笑,「不用了,醫院那邊什麼都不缺,謝謝諸位好意。」

    「二丫頭!」屋裡的金母聽見蘇玉琢的聲音,連哭帶嚎地衝過來,『噗通』跪在她面前,「你一定要救救我家曉燕啊,她知道錯了,她真的知道錯了……」

    蘇玉琢被金母弄得一驚,伸手拉她:「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我不起,除非你答應我,否則說什麼我也不起來!」金母一雙眼睛早已哭腫了,她就一個女兒,家裡條件雖然差,也是要什麼給什麼,金曉燕被帶走時一聲聲喊著「媽,救我!」,像一把把刀,時刻剜著她這當母親的心。

    「要是留了案底,曉燕這輩子就完了,二丫頭,求你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救救她吧……」

    蘇玉琢緩緩放開拉金母的手,直起身後,往旁邊走了一步,避開金母的跪向。

    「你知道,我小姨因為金曉燕那一推,差點失去兒子嗎?」

    她聲音平鋪直敘,冷得沒有一絲感情。

    「你知道我弟弟現在躺在保溫箱裡,不哭也不鬧,醫生說他可能會得缺氧性腦病嗎?」

    連續兩個問句,讓金母止住哭聲,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如果你不知道,那麼我現在告訴你了,如果你明知道,還來求我,那麼很抱歉,我沒法幫你。」

    「我小姨受到傷害,我們作為家人,能做的只是替她討回公道,至於金曉燕會怎麼樣,就看警察怎麼斷,法官怎麼判,你要求,應該去求他們法外開恩,而不是我,也不是我爸。」

    「請回吧。」

    蘇玉琢掃了一圈看熱鬧的人,面無表情:「熱鬧也看完了,各位叔叔阿姨也請回吧。」

    說完,她沒再看任何人,進了屋,背影冷酷而無情。

    蕭硯靜靜地看著蘇玉琢,鳳眸中帶著光,蘇玉琢維護親人時那股堅定,讓她散發出別樣的魅力和風采。

    ……

    蘇玉琢回樓上拿了幾件衣服,拖著行李箱下樓時,院子裡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她又去一樓景逸和聞人喜住的房間,將他們帶的換洗衣服裝進行李箱。

    這會兒看熱鬧的人終於散光了,蕭硯和蘇父站在院門口說話,蘇玉琢依稀聽見『孩子』之類的話,想來是在說聞人喜和寶寶。

    蕭硯穿著大衣,長至臀和膝中間,黑色的,版型很正,雙肩有稜角,背後看過去,給人成熟的穩重感,叫人很想抱住他的腰。

    「爸,我去趟六嬸家。」

    話也是說給蕭硯聽的。

    蕭硯和蘇父同時轉身。

    蘇父一臉慈祥:「去吧,我提前跟她招呼了一聲,她說沒問題,去的時候別空手,請人幫忙得有姿態。」

    「我知道。」蘇玉琢笑,「回來的路上備好了。」

    「沉不沉?叫阿硯跟你一塊去。」蘇父這話沒說完,蕭硯已經走到蘇玉琢身邊,一副要跟她一道去的架勢,蘇父見了,笑了笑,擺手:「去吧去吧。」

    杜文建不在家,杜母一早看見蘇玉琢和蕭硯回來了,把家裡收拾了一番,又耳提面命對著杜父交代這個交代那個,感覺哪兒哪兒都不放心。

    蕭硯把車開到杜家門前的空地上,從車上一箱一箱地往外搬東西。

    「你們這是幹什麼?」杜母見狀,反倒有些不高興,「鄰里鄰居的幫個忙,又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忙,用得著這麼見外?」

    蘇玉琢笑,一句話把杜母的不悅堵在肚子裡,「這些是我爸買的,叫我給你們帶過來,說麻煩您了。」

    她嘴裡的『爸』,指的是那個部隊當官的。

    杜母:「……那走吧,天不早了。」

    又回頭叮囑自家老頭:「好好看家,別我不在就成天不著家的玩。」

    在小輩面前被這麼訓,杜父老臉有些掛不住,不耐:「知道了,趕緊走吧!」

    ……

    當天傍晚四點多,蘇玉琢將杜母正式介紹給聞人喜。

    聞人喜一眼認出杜母:「那天我摔倒,你幫過我。」

    「你還記得?」杜母受寵若驚,說道:「我也沒幫上什麼……」

    聞人喜搖頭,「要不是你那杯糖水,我可能撐不到最後,謝謝,怎麼稱呼你?」

    杜母:「我姓孫,比你大幾歲,不嫌棄叫我一聲孫姐吧。」

    說完,杜母覺得不妥,人家是首長夫人,怎麼能跟她稱姐稱妹的,首長夫人叫她姐,首長豈不是也要叫她姐?

    正要說點什麼補救,聞人喜笑盈盈道:「那以後就叫你孫姐了,麻煩你了。」

    本來可以雇個人來照顧聞人喜,但蘇玉琢不放心陌生人,杜母的為人她是清楚的,更值得信賴。

    杜母也想到這層,照顧聞人喜格外上心,晚飯後兩人不知道悄悄嘀咕了什麼,把景逸和蘇玉琢都給攆了出去,門關得嚴嚴實實。

    父女倆在門口面面相覷一陣,揚唇一笑,蘇玉琢提議:「一塊去樓下看看弟弟吧。」

    對於蘇玉琢能這麼輕易接受小自己二十多歲的同父異母兄弟,景逸是欣慰的。

    電梯裡,父女倆並肩站著,感受到身邊父親強烈的存在感,蘇玉琢便生出安心的感覺,這種感覺和蕭硯給的安全感有本質的區別。

    「小蘇。」

    景逸忽然喊她。

    蘇玉琢回首,「嗯?」了一聲。

    拖長的尾音,無意識地流露出女孩的那份天真嬌媚。

    可能是在最親的人面前,容易歇下防備和偽裝。

    景逸看著她眼睛帶著孺慕與崇拜,心頭不由一軟,抬頭撫摸女兒的頭髮,「婚禮的事不能讓你婆婆一人操持,有些事還是要你自己拿主意,明天回京城去吧。」

    「我想等小姨和弟弟。」蘇玉琢看著偉岸而慈祥的父親,與自己兒時無數次的幻想一樣,內心生出滿足的感覺,「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家。」

    ……

    蕭硯沒能待多久,一天後,他因為公司里一些事,提前返回京城,走的前一晚,糾纏著蘇玉琢一直過了凌晨才安歇,隔天四點起來趕早班機,蘇玉琢睡得又昏又沉,蕭硯親她的臉頰,她也不知道。

    看著心愛的女孩安靜的睡顏,蕭硯生出濃濃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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